纪曼走过去抬手抚摸苏妙的侧脸,苏妙脖颈僵硬地转过头看,嘴角狰狞把剑转向她的胸口。

    苏妙的手在发抖,纪曼没退,这些回忆场景估计是楚乐风想治好她,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呈现在苏妙眼前。

    李一沐却要上前挡下这剑,被纪曼伸手拦下了。

    纪曼心里没有一点波澜,竟是丝毫不惧怕的模样,她把苏妙的发丝拢向一侧:“其实这世间也不止芍药好看,白山茶也很好。被踏碎的红芍药不如换一圃白山茶。”

    剑尖已经触到纪曼胸口,她转头对楚乐风道:“你想她好起来就别再把她当那个人了,苏妙就是苏妙,即使灵魂是同一个,她也是只属于自己。”

    楚乐风点头,“可我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

    “那是因为你过于顺从她,根本不曾了解她眼里看到的是什么。”她看楚乐风一脸茫然,想起路旁的芍药花圃,只因苏妙以往喜爱,就由着她去养护。

    其实纪曼也能理解,毕竟苏妙在花圃里的模样过于正常美好,才会以为这样才是对她好。

    可在苏妙眼里,那些芍药都已经破碎枯萎腐烂,完全不是众人眼里看到的鲜活明艳。

    因此苏妙才会一直耗在花圃里,凭着执念想养活它。譬如想养活当年踩碎她芍药的那个晏柏。

    就算苏妙没说后来的种种,纪曼也猜到晏柏当时为表歉意,跟她一起种了更多鲜红的芍药。

    浪漫又真执。

    而楚乐风,苏妙说什么他都会包容的说好,别说去踩她的花了,就是摸一摸都觉得苏妙会生气。

    爱一个人何至于如此卑微。

    或许是觉得几世苦痛,现如今得来不易,才会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而后在看到苏妙爱上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心有不甘又拿她毫无办法。

    纪曼摇头叹息,他还是把苏妙当成第一世那个少女,殊不知转世后本来就是独立的另一个人。

    她让许凝安幻出一簇白山茶,层叠柔软的花瓣滑下几滴露珠,生机盎然。纪曼双手接过捧到苏妙眼前,“是不是很好看,你闻一闻,还很香呢。”

    苏妙猩红的眼里映出一抹白色,像是处于血池里的一颗白色明珠,不染纤尘。她迟疑许久,半身前倾,在花的边缘耸了耸鼻尖,又顺着中心去闻下面的青叶,缓缓展开笑容,“也很好看。”

    楚乐风愣住了,他做过那么多努力,还不如眼前这一捧白花。

    纪曼也笑了,“那我们一起去种下它,看满满一大片白山茶好不好?”

    苏妙顿了顿,又看向她手中的花,似在做什么取舍。片刻后笑容纯真无暇地道:“那会不会很香?”

    “香,但是香味很舒服,你还可以摘花瓣给楚师父做香囊呢。”纪曼随手揪了几片花瓣摊在手心。

    苏妙悄悄看了一眼楚乐风,面上漾出微红云霞,支吾道:“他...他会喜欢吗?”

    纪曼转头:“楚公子,问你呢。”她笑容玩味地把花塞进楚乐风手里。

    楚乐风也红了脸,一时不知该看哪,攥着花茎的手无措地捻了捻指腹,宛若又回到当时的青涩少年,“我...很喜欢。”

    苏妙闻言很开心地挽住他手臂撒娇摇了摇,仰头道:“师父陪我去种花吧。”

    纪曼本想说楚乐风还受着伤,过几日修养好再去不迟。楚乐风摆了摆手,眼眶兀自红了,“谢谢你,纪姑娘。”

    看着两人往来时方向去,纪曼轻声道:“我们也去帮忙。”

    许凝安盯了她许久,缓缓道:“你怎么发现的?之前也是...”

    纪曼拉过她的手臂,淡然一笑:“大概是我心思敏感一些,喜欢钻字句和细枝末节。”

    “那也很厉害了!”许凝安赞道。

    纪曼摇头,“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束光,能有地方发光发热就很好了。”又忽地提高音量道:“既出不去,不如跟我们一起?”

    许凝安边瞧边道:“曼曼你在说什么,跟谁说话?”

    “当然是...”纪曼刻意拖长音调,“那个嘴硬得跟石头一般的人了。”

    后方传来一声呛咳,纪曼嘴角弧度翘得高高的,眼里漾着笑意,很是满意地快步追上了苏妙两人。

    来到花圃时,她伸手拔掉一丛芍药,抬眸对李一沐道:“你现在可以随意踩了。”

    李一沐偏过头,耳根微红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踩花玩。”

    江子澄道:“你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许凝安手中摘一大把,耳上也簪了一朵调侃道:“十五岁的小屁孩就别装深沉啦。”

    纪曼在那低低的笑,以前她总爱宅在家里,在学校也是沉默寡言,不理解他们为何一有时间聚拢就谈天说地,很多时候都是说些日常废话。

    原来与朋友在一起的氛围是这般开心。

    林攀星的老毛病又犯了,用法术激起一堆堆花瓣扬上空中,周围像是落了一阵浓香红雨。

    “真漂亮!”许凝安道。

    苏妙也伸手去接,楚乐风笑着把她头上的花瓣拿下来,看着苏妙久违清透的瞳孔,眼眸幽深,不禁低头下去吻住了她的唇。

    苏妙一时被惊,双手不知往哪放,抬了几次又放回身侧,最终被紧箍双臂拥在怀里。

    纪曼轻咳一声面容微红,不去看了,埋头继续摧残着芍药花的根茎。

    这狗粮...算是吃饱了。

    几人都默契地眼神转向别处。只有林攀星,脸皮像是刀割不破似的,响亮地吹了声口哨,尤洋洋自得道:“真男人,就该如此!”

    骆泽对外界浑然不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踩踩了一大片,脚底都染满了红泥。

    江子澄无奈只能跟着他到处跑来跑去。

    纪曼手臂上揽了一大束,直叹这么好的花着实有点可惜了,头顶忽地照过来一片阴影,她抬起头去看。倾川立刻蹲下来,低头拽了一把根茎道:“你这慢悠悠花费的时间都够别人用法术清理一块地了。”

    他虽这样说着,但也没用术法辅助,只拿手扯了一枝又一枝。

    不多会,他手上就沾了跟纪曼一般多的泥土和青渍。

    纪曼继续手中的动作道:“这芍药也花费苏妙很多的心思,有点可惜了。”

    “只要人在,有什么可惜的。”倾川拍了拍手,正巧抬头看到纪曼头顶落了几片花瓣,伸出手指去捻,碰到头发的同时还在想,这人的发丝好软,跟自己的不一样。

    纪曼拢花时突觉头顶拂来一阵痒意,不自觉想挠一下,刚伸上去就碰到一个暖热的东西,很快就没了。

    她疑惑地抬头问身旁的倾川,“刚刚我头顶有什么东西?”

    倾川突被问,垂眸连续扯了好几朵花,“好像...有只鸟从你头上飞过去了...”

    纪曼用手背搓了搓头顶泛痒的地方,转头找了找,没见着鸟的影子,嘀咕道:“那刚刚我碰到的是鸟爪子?”

    倾川喉咙像被噎住,低哑回应:“嗯...”

    这大片花圃,他们处理起来也很快,鹅卵石小道铺满了芍药花枝,像垒了一道长长的花墙。

    许凝安想用法术生一片白山茶,被楚乐风制止了,直言道:“现下我只想跟妙妙两人动手去完成,她很享受养花这个过程。”

    纪曼点了点头,慢慢种也挺好,至少不若法术凝成的转眼就散。

    她临走之前把花圃边缘最后一朵芍药握在手里,花瓣盈盈展开,像是伸了个懒腰般,溢出一阵迷人香味。

    纪曼笑了笑,这能力也还不错。

    在她身旁的倾川身体瞬间麻痹,过了一会又自行好了,他还以为是林攀星动的手脚,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攀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几人到外面时,试炼已经是最后一日,倾川的名次落在第五,他好似不满意,沉着脸抬脚御剑去了更远的地方。

    林攀星跺了下脚,急忙道:“我也走了,可不能让他最后一刻越过我去。”

    这两人内卷有点严重啊。

    她刚想完,就被许凝安急哄哄地搂上半空,语气激昂道:“我也不能输!”

    可是...她想睡觉...

    纪曼觉得自己的脸色此刻显然已经满是疲倦,不能看了。

    希望这次试炼结束后,能继续过吃完了睡,跟宗门弟子逗逗乐的日子。

    她觉得那样挺好的,为啥非要跌宕起伏,她这身子可受不了。

    许凝安他们倒是一点也不知疲累,御剑转了几圈,寻到一个妖兽就急徐往下。

    纪曼头靠在许凝安肩上,只得空闲时间小憩一会。

    不一会夜幕逐渐低垂,几人定好休息时间,靠在一处溪边,水里浮着冰块,顺着流水进入那座雪山。

    苏妙现在虽好些,但也还要慢慢将养,不过楚乐风是个温柔的人,他们以后应该会过得很不错。

    纪曼拿出那只短毛笔,细细看了一会,突然发现有个地方不一样了。

    就是...笔锋上方包了一块蓝色的鳞,偏光处很是耀眼。她蓦地想到什么,去储物囊里查。

    找遍了储物囊还是没找到那块鳞片。

    掰了几下没掰下来,甚至还在边缘溢出了血丝,没确切的把握纪曼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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