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开始一点点浅啄试探,到越深越重,最后像是要将谢徵整个人吞入。谢徵身子薄,后背被压在墙上硌得生疼,嘴唇又被人啃噬着肆意掠夺,简直是腹背受敌。

    宋豫没有经验,只会一通胡乱地吻,一番操作过后自己先喘不上气。趁着他喘息的间歇,谢徵艰难地将头别到一侧道:“宋豫,你弄疼我了。”放在他胸前的手紧张得将衣服攥起一团褶皱。

    宋豫吓得急忙后退半步,慌乱道:“是吗是吗,那我轻点我轻点。”

    谢徵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地看着他,白皙的面庞泛上一层红晕,发丝凌乱地飘在眼前,湿红的唇瓣微张,皓齿轻启,听他这样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宋豫登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腾然而起,上了锁的猛兽的笼瞬间被冲破,他险些把持不住。

    终究是怕吓到他,宋豫没有再做出半分逾矩的动作。

    只是他还是很热,热得让他害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要做出什么来,他于是转过身想逃,步子还没迈出去忽然惊觉自己这样岂不是和那些提上裤子就跑的不负责任的男人一样,连忙又转回身,结果正正对上了谢徵奇怪的目光。

    宋豫一时语塞。

    谢徵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上前几步抱住宋豫,下巴磕在他的肩上。

    宋豫原本想躲,害怕被他一抱克制不住自己更深一层的情欲,谁知谢徵身上清冷幽静的气息却令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他似乎是被他带着呼吸,顺着他的频率,一呼一吸,慢慢竟平复了下来。

    黑暗中,谢徵摸了摸他的背轻声道:“怎么了?傻瓜。”

    *

    宋颜没成想,她还在千方百计想着如何对宋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最先听到的,竟然是他和谢徵“私奔”的消息。

    因为宋豫的事,她这几日睡得都不安稳。宋家的原则、宋豫的情感在她脑中盘桓不去,她知道这件事情无处转圜,可毕竟那是她的弟弟,是他第一次那样坚定地同她说“认真”,少年的心动她知道有多珍贵。

    或许宋豫再惨兮兮地同她说说,央求她几句,就像小的时候犯了错求她在父亲面前求情那样,她便真的会替他想个什么法子。只是她没想到,宋豫竟然一个人跑了,丢下了整个宋家。

    眸中的失望与生气交织,她对着面前的空气冷冷道:“把他们抓回来。”

    谢家仆人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夫人发这么大脾气,只顾点头哪敢多说一句话。

    “记住,别伤了谢徵。”她补充道。

    *

    宋豫一向在府中被保护得极好,处事经验少之又少,谢家人多势众,不消多时便在郊外将二人一齐被抓住,并按照宋颜的吩咐将宋豫绑回宋家祠堂,谢徵则送回谢府。

    祠堂大门紧闭,窗户被纸厚厚糊住,透不出几分光亮。屋内,一排排烛火将昏暗的房间照得透亮,火光映衬在宋颜沉郁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她不知已在这里站了多久,一直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不知在默念什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面前烛火的火芯从缝隙中溜进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像是频繁打着寒战。

    宋颜没有立刻说话,等待着沉默将屋子彻底贯穿。她耐心地听着后面站立的那个人由一声不吭,到不时发出衣服料子摩擦的声音,再到几次想要开口。

    宋豫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安。

    差不多是时候了。

    “跪下。”

    宋颜猛地转身,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突然进入眼底的光亮照得有些晕,却丝毫没有盖住眼底的狠厉。

    宋豫也是第一次见宋颜这个样子,吓得愣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在她的逼视下才不情不愿地跪在蒲团上。他跪了不知多久,才听见头顶宋颜似叹息般叫了一声:“宋豫。”

    他抬起头,没等来她的责骂,却听见她语气甚是和缓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宋家的人都宠着你?”顿了顿,再开口的语气中增了几分警告意味,“你不必装傻,你也知道,从你来到宋家,你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知道,我听过他们说那句‘宋家无男,温家无女’。”

    “你也知道?”听见宋豫的回答,宋颜没有忍住声音又高了一调。

    “可是就因为我是这个家唯一的嫡子,就必须要做出如此牺牲吗?”他仰起头,眼神中尽是不平与忿恨。

    “宋豫,那你知道,为了保住你,或者说为了保住宋家的嫡子,做出了多少牺牲吗?”宋颜见他没有回答,继续道,“当年因为对你的看管不力辞退了多少妈子婆子姑且不说,就是因为你年幼贪玩摔倒在石子路上,父亲就直接把看护你的一众仆人杖责,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在官场为官这些年不要说旁人,就是我都没见过他发怒。宋家因为你,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的名声。”

    见他不敢再怒,原本扬起的头微垂着,眼帘遮住眼底,敛了大半神色,宋颜继续道:“没有你之前,母亲其实自己有一个孩子,那是我的亲弟弟,叫宋融。”

    那件刺在她心底的往事,今日终究要被挑出来说给他听。

    “宋家当年宠他,和宠现在的你不差分毫。有一次他躲了所有仆人去假山上玩,结果不小心失足落水,因为地方偏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日我因救他而昏迷,你知道当我醒来之后去看他时,在房门听见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吗?”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拼命压下眼角涌上来的酸涩。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她问父亲,既然注定要死一个孩子,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说罢她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中,又浮现出母亲没有丝毫犹豫质问的一张脸,那张面孔刚因丧子之痛而显得脆弱怆然,落在宋颜眼中却是挥之不去的可怖。

    祠堂内烛火摇曳,各个牌位上的字筋骨分明,字字真切,宋豫不敢细听宋颜话中的含义,盯着牌位上的字一字不落的在心底默念。

    不是他想走神,实在是在宋府习惯的安逸顺心的生活让他不敢去想那些话曾给宋颜造成过何等伤害,她当年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今日为了他,又再一次将深藏在心的痛苦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彼时宋颜并没有看到他的变化,兀自说道:“可即便是这样,宋豫,我都没有想过走,或者说,我不能走。”

    “我们生下来,就是旁人无比羡慕的嫡系,我们拥有地位,金钱,可我们生下来,也就带有对宋家,和临安宋氏一族不可割裂的责任,守护宋家,守护宋氏,是我们一辈子的使命。”

    “父亲拼命想要个嫡子,你以为完全是为了他自己?几个旁支的叔父一直觊觎家主之位,可又偏生不是这块料子,沽名的沽名,敛财的敛财,宋家如若落进他们的手里,落败是迟早的。所以父亲对你,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也寄托了临安宋氏全部的希望。”

    “宋豫,你要逃离宋家,你对得起谁?”

    宋豫垂着头,没有回答。

    刚刚敬上的香已然燃尽,宋颜和宋豫二人一站一跪,谁都没有再开口,好像想说的话也不急在这一时说一样。

    半响,宋豫哑着嗓子开口道:“阿姐,我想自己再待一会,你先走吧。”

    宋颜知道,宋豫的事,算是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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