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裴没有等到南黎的答案,心底蔓延开的孤寂快将整个人淹没,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说一句好听的话。

    他忍不住站起来,双眸泛红,“哄我一下很难吗?”

    南黎微微垂眼,“对不起。”

    “别对我说对不起!”温宴裴情绪激动吼完这一句,像是带动了身体的疼痛,难以忍受地捂着心脏位置蹲下。

    江路铭看到他的反应把南黎拉着往后退了一步,担心温宴裴伤到她。

    温父温母还没弄清自己儿子和南黎的关系,见他这般难受忙要带他去医院。

    温宴裴摇头拒绝,稳下心神重新站起来,盯着南黎缓缓道:“你放心,我不会追究。”

    闻言,温母最先不能接受,“阿裴,怎么能放过他们?!你都被打成了这样!”

    温宴裴沉脸,厉声道:“妈,我说不告就不告,你们不要干涉我!”

    温母怔住,少年时的阿裴叛逆张狂,对他们的管教素来不听,可是上大学以后他变了很多,对父母也开始温和,像此刻这样发脾气更是没有过。

    温父见妻子面露委屈,同样沉脸想要教训儿子,被温母拉住手臂阻止。

    她看得出来儿子现在很难受,她不会怪他。

    -

    祁瑜在酒吧看到陈袭和江路铭冲出去,当时她没跟得上,后来问了江路铭才知道来了警局,她担心有什么事便在警局外面守着。

    看到三人出来时,祁瑜忙推门下车,连放在车里的药袋都忘了拿,孟邵年无奈扬唇,提上袋子跟着下车走过去。

    祁瑜盯着陈袭细细打量,脸还好,没什么伤,就是下颌有些红,不过听说打得激烈,他再厉害也不会才受这么点伤。

    “南黎,我买了药,不知道有没有用,待会你看用得上不。”说完,祁瑜才意识到药袋没拿下来,刚想掉头去拿,发现孟邵年已经过来了。

    孟邵年把药袋拿给南黎,南黎接过后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祁瑜本想问问情况,看到江路铭在旁边暗暗摇头,她只好作罢,“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开车慢点。”

    身影渐渐走远,江路铭侧头问:“送你们?”

    “有点晚了,你回去吧,我们打个车就好。”

    “行。”江路铭这才把目光转向那个自出警局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脸上,他拍了下陈袭肩膀,“我走了。”

    陈袭不为所动,视线偏开落在地上,只是手牵着南黎。

    紧紧地,力度有几分重。

    -

    “提着。”南黎把药袋拿给他提。

    陈袭沉默接过。

    看他始终不吭声,南黎也没有非要和他说话,她任由陈袭牵着,腾出另一只手用手机打车。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南黎拉着他说:“鞋子有点磨脚,你背我。”

    男人低头看向鞋面,这双鞋她穿着还陪他去爬过山,明明是很舒适的一双。

    “好。”陈袭缓缓蹲下身。

    南黎心头微软,爬上他宽厚的肩膀。

    门开了,陈袭把南黎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

    他沉默着盯了南黎一会,薄唇轻微动了动,终究只是倾身亲了下南黎的眼睛,哑着声说:“我先去洗个澡。”

    南黎拉住他,“我先看看伤。”

    “没事。”陈袭宽慰,“他没怎么碰到我。”

    南黎不信。

    温宴裴常年运动健身,不至于被他完全压制,但南黎还是没有强求先看伤,她有感觉此刻的陈袭其实还处在紧绷当中,她不想去打破。

    关好浴室门,陈袭把睡衣扔到一边,粗鲁地把衣服拽下,果然在腰腹有两处淤青,他脱裤子时不小心碰到伤,表情也纹丝未变,反而按了两下才吐出一口气。

    陈袭从洗手台的抽屉拿出烟和打火机,面无表情抽了支点燃,深吸了一大口,烟雾缭绕在唇边。

    这烟放了一些时日,还有点潮,他也不管,吸了一根又一根。

    第二根吸到一半时,黑眸微暗,陈袭将烟头重重摁在大腿上,还像是不解气,反复碾磨才有一丝痛快。

    接着,他又抽出第三根。

    南黎坐在客厅,视线却落在敞开的卧室门,陈袭进入有一会了,可半天都没听到淋浴的水声响起。

    双眉微蹙,她像是察觉到什么轰然站起来,马上往里走。

    闯进浴室看到那一幕,南黎震在当场。

    五官冷硬的男人赤裸坐在地上,右腿曲起,下颌上仰,仍旧在烫着烟头,眸底一片猩红。

    南黎蓦地鼻尖泛酸。

    她走过去跌坐在他身旁,目光垂落在那几个刚烫的红黑烟疤上,想碰又不敢碰。

    “陈袭。”只是两个字,差点颤不成音。

    南黎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让他这样。

    陈袭侧头看南黎,发现一滴泪从她左边眼眶落下,他抬手覆上她脸颊,抹去那串泪痕。

    可眼神没有对上南黎的目光,甚至有点不聚焦,“你告诉我,我的黎黎那天疼吗?”

    “不疼的。”南黎摇着头极力安慰,“真的不疼。”

    可男人已经陷入了一种执念,他听不进去,“肯定很疼,她才十八岁,怎么受得住那种疼……”

    更何况,她还被打了针。

    那天他在东区撞见她,他还说她胆子大,不如去把天捅个窟窿。

    他怎么有脸说。

    说着,陈袭忽然又癫狂起来,他颤着手去抖烟拿打火机,可那烟盒跟他作对般,抖不出一支烟。

    “操!”

    “我操他妈的!”

    “我要烟!老子要烟!”

    他像个暴躁的孩子一样,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小小烟盒。

    南黎的心在滴血。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没有再遇就好了。

    陈袭没爱上她就好了。

    那瞬间的目光没被陈袭捕捉到,可他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忽然扔掉烟盒紧紧抱住她,勒得双方的肋骨都有点疼。

    “别后悔。”

    “会对你好的。”

    “不要后悔。”

    只言片语的话足以让南黎明白。

    ——别后悔爱上我。

    ——往后余生,我都会对你好的。

    ——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南黎回抱住男人抖得厉害的身体,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话。

    “陈袭,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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