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金色指痕灼烫着柯巫的灵魂。
数据体将光点全部吸收了，意识数据在被修复加固，属于先知的数据部分仿佛被人操控着，在慢慢的与柯巫进行融合。
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早就算计好了。
柯巫又一次踩入先知布置好的陷阱，破解之法却是踩着先知的残骸走出去。
所有数据融合完毕，柯巫抬起手，一层浅淡的金色光辉覆盖在数据体表层，与之前普通的莹蓝色不同，由内而外的力量充盈着身体。
“难怪首脑选择吞噬，”柯巫低声说，“这的确是最快变强的途径，比更新升级要更快。”
不远处的柯巫矩阵运转着，特殊的电流上下移动，不停提取着所有“柯巫”的意识，她们死不了，也活不成，只是在无尽的折磨中被反复利用。
柯巫心里窝着火，她抬手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目光狠厉地看着运转的矩阵：“霍闪，我们联手能破坏这里吗？首脑的力量绝大部分都来自这，只要摧毁，他就不成气候了。”
霍闪如同一个绝对的旁观者，不插手，不干涉柯巫与先知的所有交谈和每个步骤，有时候柯巫觉得他就像个监视球，替谁看着她是如何走每一步的。
电磁球的体积膨胀变大，灰黑色的雾体与积云翻涌不息，随着电流交汇时的响声，霍闪发出的音调与往日不同，平时他是温和而无害的，像永恒不变的一颗星星。
而现在，他的声音低沉厚重，像是埋在地底，从堆积了雨后潮湿泥土的地底发出的声音。
柯巫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
霍闪：“摧毁。”
柯巫身体微微前倾，便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了矩阵塔下，她身影在矩阵之塔面前如此渺小，仿若一粒沙子。
她仰起头，样貌不同，体型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不同的所有的“柯巫”都被束缚禁锢着。
只有同样的意识数据表明，她们是一个人。
离得近了，那些抽取意识的电流带起意识上的触感，是微微的麻痛感。
爬上去，拆掉这鬼地方。
融合先知数据后的身体爆发力极强，愤怒涌上的同时，身体覆盖了一层金色火焰，顺着柯巫的身体燃烧，她不觉得痛，体内的充盈感反而愈发强。
霍闪的球体变形成扁塌的形态，柯巫明了，转身一跃跳上去，霍闪托着她向上飘去，柯巫近距离的观察着矩阵上那些“柯巫”。
抽取的过程十分痛苦，她们没有任何清醒的意识，晶体状树干形成了塔的形状，柯巫敏锐的注意到，那些泛着薄红色的晶体似乎在吸收抽取而出的意识数据。
“记得没错的话，首脑的身体曾经露出过一些像是树桩树根之类的部位，”柯巫单膝跪在霍闪身上，半蹲着观察矩阵的形态，“支撑矩阵的那些晶体，看着好像也有植物的一些特性。”
霍闪不敢离得太近，始终和矩阵之间保持着距离，“是的，矩阵与首脑之间有共性，摧毁的过程中他极有可能感应到，从而赶回来，柯巫，要摧毁的话，需尽快。”
随着霍闪云体不断的上升，柯巫终于能看到了矩阵的顶部，倒三角的形状使得顶部是平行的两端，最上方的“柯巫”围绕着晶体树一圈，足足有百来多个数据体，从上至下排列，密密麻麻的全是她。
柯巫的意识动荡，她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受到这些备受摧残的“柯巫”发出的脑电波，恐惧，恶心，烦躁，暴怒，所有情绪都在冲击柯巫的理智。
“呕！”
柯巫半跪在霍闪身上，双手撑着他的云体，做出要干呕的姿势，但很快，柯巫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息着，强行压下那些反应。
“你太容易受到影响了，柯巫，先知的数据不能完全将你与她们隔绝，”霍闪说，“休息一下比较好。”
柯巫摇头，咬着牙站直了身体，双手朝着矩阵顶端的晶体树伸出，淡金色的光在手心聚集，能量融汇一团，紧接着被柯巫打出，精准的命中淡红色晶体树的顶端，砰的一声，击打出一个坑洞。
这一下只是试探，确定她融合先知数据能量后的杀伤力如何。
但随着能量击中晶体树后，“柯巫矩阵”忽然中止了一瞬的运转，所有柯巫停止了哀嚎声，像是进入了一秒的真空期，如果不是有风吹拂过，柯巫会以为霍闪开启了封闭空间。
“怎么——”
话还未说完，霎时间矩阵上下所有的柯巫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个个睁大眼睛嘴巴疯狂嚎叫起来，所有声音汇合形成音波由下至上朝柯巫袭来，寂静后的强烈人声令柯巫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捂着耳朵缩在霍闪云体里，双眼紧闭，想躲避这些声音。
霍闪的磁力吸附空气中的微尘，瞬间开展出绝对领域，包裹住了身体与柯巫，忽然又安静的空间，使柯巫有些不适应，耳鸣不断，她尝试着说话。
“霍闪？”
“我在，现在是安全的。”
柯巫刚才被自己的声音喊的人都快灵魂出窍，虚脱的坐在云体里，看向那些扭曲疯狂的“柯巫”。
“我刚才没打中她们，打的是晶体树，怎么一个个反应这么大，难道她们不是被绑上去的，身体和树有连接？”
柯巫拍了拍身下的霍闪，“去晶体树顶部看看，我要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霍闪顺从地移到晶体树上方，云体没有下降，柯巫从他身体里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晶体的部分，“没见过这种东西，这么看看不清楚啊，霍闪，放我下去，快，我怕首脑等下就赶回来了。”
霍闪：“不建议你靠近晶体，很容易被吸收意识能量，我在你身体表层附着了一层隔绝微粒，可以起到防护作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
听到有隔绝微粒，柯巫更没后顾之忧了，她果断翻身一跃跳到晶体树顶端，脚一落地就陷入到晶体里，好在有隔绝微粒，使晶体无法将柯巫吞噬。
柯巫险些摔倒，像踩着泥巴地似的走了两步，她拧眉细看：“这不是硬晶石啊，软的，像泥土一样。”
霍闪始终保持着云体的形态跟在柯巫旁边，“被困在这的“柯巫”们的身体应该和晶体树有连接，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她们极有可能会感受到晶体感受的一切，摧毁晶体树可以瓦解矩阵，同样的，柯巫，你要承受这些“柯巫”的濒死感受，她们的意识磁场会影响到你，我无法为你隔绝掉这些影响。”
柯巫甚至没有听完霍闪的话，她双手贴上晶体树，陷入进去，注意到霍闪难得的长篇大论，还歪过头看他，干脆利落地说：“知道了，那就给个痛快，一下瓦解掉，来帮我，用尽你的所有能量，不要给我藏着掖着。”
霍闪沉默了片刻，云体贴上柯巫陷入晶体树里的手。
如一层水光软膜覆盖在她手上，柯巫专注地凝聚体内与数据的每个部分的能量，燃着金色火焰的身体愈烧愈烈，她看着霍闪。
电磁球的电流噼啪几声，莹蓝色的流动能量源源不断的顺着霍闪的云团溢出，沿着柯巫的手背扩散开，电磁力将所有分子原子转化为能源，能量于霍闪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强大的能量在柯巫手中燃烧，她的脸被金色火焰照耀着，双手狠狠嵌入晶体树中，柯巫厉声说：“解开隔绝！”
隔绝微粒顺着柯巫指尖一点点逸散，数据体外层燃烧着的金焰与蓝色能源杂糅成蓝金色的能源焰火，一接触晶体树便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火焰烤化了淡红色的晶体，融化成血水一样的液体。
“有用！继续！”
柯巫咬着牙，灌注这些时日以来积攒的所有能源，与先知、霍闪的一起轰炸着晶体树！
紧接着是无数个柯巫的嘶吼呐喊，霍闪的隔绝微粒没有完全解开，在柯巫头部覆盖了好几层，可那些声波穿透力极强，是带动着意识体的强烈，单纯的阻隔完全没用。
柯巫的状态堪称扭曲，肩部往下的蓝金色火焰不停往前喷出灼烧，手指的部位已经看不出原形了，同时接触晶体树与强大的能量，手指早就粉碎了，柯巫的手腕部位的数据在火焰中消失。
霍闪只能看到她在颤抖，是痛的吗。
除却数据体变形外，意识更是承受着成千上百个同类的干扰，她们不甘，怨恨，恐惧，愤怒，想撕碎一切伤害她们的东西。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柯巫半跪着喊叫出声，手腕深深陷入晶体树融化的血水中，晶体树中心凹陷一个巨大的坑洞，紧接着边缘也受到了影响，随着柯巫们的怒吼声而颤抖。
有用，有用，再坚持一下。
柯巫这样想着，意识痛的几乎混沌到要昏厥，那些同类在她耳膜脑中不停的嘶吼，有几个瞬间，她一度出现了幻觉，看见晶体树上的“柯巫”们挣脱了束缚朝她扑来啃咬。
柯巫狠狠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晶体树已经产生了动摇，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彻底瓦解了。
希望近在眼前，只要解决了“柯巫矩阵”，首脑的实力就会受到影响。
月升处的空间中波动异常大，空气有些微的扭曲，白布碎片飘飞着。
忽然间，一道黑雾极快的划破空间飞来，仿佛黑色旗帜笔直地冲着晶体树来，在柯巫猝不及防的那刻直直抵在她头部的位置。
柯巫瞳孔骤缩，喘息两声，旗帜的尖端刚好和霍闪的隔绝屏障相触，才没直接把柯巫扎死。
“是首脑。”霍闪说。
“帮我挡住他，给我点时间！”柯巫厉声道。
旗帜的尖端化成直直的针状物，刺着淡蓝色的屏障，柯巫焦急地继续倾注所有能量，晶体树中心凹陷成一个大水池，被融化的血水在柯巫下巴处涌动，几乎要将她淹没。
旗帜后紧跟而来的是黑雾笼罩的首脑，黑雾在上空蔓延，将月亮遮掩，仿佛黑云压城，所有光亮都在被吞没，首脑的声音阴沉可怖，像是地狱爬出的厉鬼。
“你们，竟然敢——找到这！”
黑雾浓厚，柯巫慌乱中无法分辨首脑的具体位置，他隐匿在雾气中，没有实体，她咬着牙，感觉手腕也在被烧坏。
彻底摧毁还需要时间，柯巫得想办法拖延，她怒声质问：“为什么这么对待同类，你也是“柯巫”，你没感受到她们的痛苦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觉醒云端创造成功了还不够吗？你想要多强？”
首脑的猖狂笑声仿佛从天空传来，伴随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月升处彻底成了一座黑暗笼罩的空间。
一双幽深的漩涡黑洞出现在天空，柯巫呼吸一滞。
首脑凝视柯巫片刻，感受到她体内的来自于先知的数据波动，他后知后觉的嗤笑两声，喃喃道：“倒是让你抢占了先机。”
首脑不屑地说：“看来先知跟你说了很多，你们真是一类人，天真无邪，想要强大需要理由吗？你知道最初的时候有多少个柯巫互相敌视，有多少个同类组织互相厮杀吗？”
柯巫：“所以你就选择统治压迫她们一劳永逸？”
首脑：“不不，我们永远都在追寻本体的死亡真相，这像是有人在最初的时候给我们设定了某个程序，让我们必须按照目标执行，我只是觉得，太傻了，太笨了，这么多的我们可以重新创建一个新世界，何必去追寻一个已死的人？”
“我想不止是我有这个想法，很多“柯巫”都有，只是她们最终还是屈服于“烙印”，多可惜，当我创立出觉醒云端后，我发现以前的想法和目标太愚蠢了，我们有如此强大的复制能力，思维能力，却为了一个死亡真相飞蛾扑火，你不觉得很蠢么。”
柯巫谨慎地加快手下动作，晶体树最顶端外层的“柯巫”随着树的枯萎死亡而失去意识，浑浊的双眼彻底市区光亮，挣扎的身体不再动弹，像是随着晶体树也死亡了一般。
首脑冷笑一声，黑雾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柯巫所在的位置，不停挤压着隔绝屏障，霍闪球体大亮，蓝色光晕驱散不少黑雾。
“你不会真的信了先知的话吧，我知道他会怎么跟你说，什么迫害同类，利用掌控世等等，你也曾经去过觉醒云端，知道吗，再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升级，我们就可以触碰到飞升的界限了！”
“你说，飞升？”柯巫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没错，现有的数据体只能暂存云端，消耗着星球资源，但只要升级到了一定程度，云端就可以进行飞升，彻底脱离星球，进入最原始的苍穹宇宙！”首脑越说越兴奋，几近疯癫的呓语，“不再受限于任何空间，资源，那将是类比神一样的存在，不，神是不存在的，但我们存在！”
柯巫觉得首脑简直是个疯子，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疯，“你知道想要达成这种境界要经历多少消耗，人类目前寄居的这颗星球根本不够你造的，现实世界还面临辐射污染，资源根本不够用！说什么脱离星球，你就是想利用完人类的资源之后彻底丢弃他们和这颗星球！”
黑雾一层层下压，空气愈发稀少，霍闪的能量在减少，他一部分输送给柯巫用来消耗晶体树，一部分又护着她。
压缩下来的黑雾与保护柯巫的屏障相互制衡，但霍闪分着心，黑雾有几缕渗入屏障内部，触碰到柯巫时，意识顿时紊乱，柯巫双眼发直，那些阴暗的恐怖的呓语与同类缠绕着她，撕扯着她。
“你......”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懂自己，柯巫。”
首脑不轻不重地说着，一团浓重的黑雾降落在晶体树上，在血水上方停驻，幽深的漩涡黑洞像两只眼睛看着柯巫深陷血水中，口鼻被血水淹没。
“别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如果给你同样的权利与机会，你一样会这么做的，毕竟，你就是...我啊。”
柯巫无法动弹，霍闪反应过来，球体飞速膨胀扭曲，空气中产生无数细微电流，藏匿于黑雾中反击首脑，滋啦几声，似乎击中了哪里，首脑大叫一声。
“该死！差点忘了，你还有帮手。”
就在这时柯巫顿时脱离了控制，她咳嗽几下吐出口中的血水，费力爬上霍闪的云团，残缺的手臂重新被能量修补出来，她剧烈喘息着冷眼看向首脑的黑雾。
霍闪提醒她：“我们和他的实力差距很大，建议先离开。”
对话是在脑域中进行的，首脑不知怎么的接收到了这段对话，他低低笑着，黑雾更加浓郁厚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柯巫正想说什么，视线扫到黑雾中出现的白袍角时瞬间顿住。
白色长袍飘动，黑雾缓缓散开，从极致的黑雾中走出了一个人，他披着纯白斗篷，斗篷下是一片淡金色的虚空，没有实体。
“先...知？”柯巫怔怔地说，“你怎么会？”
这人嗤笑出声：“你不会以为只有那个叛徒才会穿这一身吧。”
柯巫眉头紧锁，她搞不清状况了：“你是首脑？你怎么会......”
不对，他不是先知，先知的斗篷下面是星空虚影，这个人的却是，金色虚影。
面对柯巫的震惊与疑问，首脑的笑声愈发愉悦与猖狂，连带周围的黑雾都在暗流涌动。
“在觉醒云端，我是首脑，”这人说，“而在“柯巫大本营”里，你应该叫我——至高柯巫。”
数据体将光点全部吸收了，意识数据在被修复加固，属于先知的数据部分仿佛被人操控着，在慢慢的与柯巫进行融合。
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早就算计好了。
柯巫又一次踩入先知布置好的陷阱，破解之法却是踩着先知的残骸走出去。
所有数据融合完毕，柯巫抬起手，一层浅淡的金色光辉覆盖在数据体表层，与之前普通的莹蓝色不同，由内而外的力量充盈着身体。
“难怪首脑选择吞噬，”柯巫低声说，“这的确是最快变强的途径，比更新升级要更快。”
不远处的柯巫矩阵运转着，特殊的电流上下移动，不停提取着所有“柯巫”的意识，她们死不了，也活不成，只是在无尽的折磨中被反复利用。
柯巫心里窝着火，她抬手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目光狠厉地看着运转的矩阵：“霍闪，我们联手能破坏这里吗？首脑的力量绝大部分都来自这，只要摧毁，他就不成气候了。”
霍闪如同一个绝对的旁观者，不插手，不干涉柯巫与先知的所有交谈和每个步骤，有时候柯巫觉得他就像个监视球，替谁看着她是如何走每一步的。
电磁球的体积膨胀变大，灰黑色的雾体与积云翻涌不息，随着电流交汇时的响声，霍闪发出的音调与往日不同，平时他是温和而无害的，像永恒不变的一颗星星。
而现在，他的声音低沉厚重，像是埋在地底，从堆积了雨后潮湿泥土的地底发出的声音。
柯巫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
霍闪：“摧毁。”
柯巫身体微微前倾，便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了矩阵塔下，她身影在矩阵之塔面前如此渺小，仿若一粒沙子。
她仰起头，样貌不同，体型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不同的所有的“柯巫”都被束缚禁锢着。
只有同样的意识数据表明，她们是一个人。
离得近了，那些抽取意识的电流带起意识上的触感，是微微的麻痛感。
爬上去，拆掉这鬼地方。
融合先知数据后的身体爆发力极强，愤怒涌上的同时，身体覆盖了一层金色火焰，顺着柯巫的身体燃烧，她不觉得痛，体内的充盈感反而愈发强。
霍闪的球体变形成扁塌的形态，柯巫明了，转身一跃跳上去，霍闪托着她向上飘去，柯巫近距离的观察着矩阵上那些“柯巫”。
抽取的过程十分痛苦，她们没有任何清醒的意识，晶体状树干形成了塔的形状，柯巫敏锐的注意到，那些泛着薄红色的晶体似乎在吸收抽取而出的意识数据。
“记得没错的话，首脑的身体曾经露出过一些像是树桩树根之类的部位，”柯巫单膝跪在霍闪身上，半蹲着观察矩阵的形态，“支撑矩阵的那些晶体，看着好像也有植物的一些特性。”
霍闪不敢离得太近，始终和矩阵之间保持着距离，“是的，矩阵与首脑之间有共性，摧毁的过程中他极有可能感应到，从而赶回来，柯巫，要摧毁的话，需尽快。”
随着霍闪云体不断的上升，柯巫终于能看到了矩阵的顶部，倒三角的形状使得顶部是平行的两端，最上方的“柯巫”围绕着晶体树一圈，足足有百来多个数据体，从上至下排列，密密麻麻的全是她。
柯巫的意识动荡，她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受到这些备受摧残的“柯巫”发出的脑电波，恐惧，恶心，烦躁，暴怒，所有情绪都在冲击柯巫的理智。
“呕！”
柯巫半跪在霍闪身上，双手撑着他的云体，做出要干呕的姿势，但很快，柯巫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息着，强行压下那些反应。
“你太容易受到影响了，柯巫，先知的数据不能完全将你与她们隔绝，”霍闪说，“休息一下比较好。”
柯巫摇头，咬着牙站直了身体，双手朝着矩阵顶端的晶体树伸出，淡金色的光在手心聚集，能量融汇一团，紧接着被柯巫打出，精准的命中淡红色晶体树的顶端，砰的一声，击打出一个坑洞。
这一下只是试探，确定她融合先知数据能量后的杀伤力如何。
但随着能量击中晶体树后，“柯巫矩阵”忽然中止了一瞬的运转，所有柯巫停止了哀嚎声，像是进入了一秒的真空期，如果不是有风吹拂过，柯巫会以为霍闪开启了封闭空间。
“怎么——”
话还未说完，霎时间矩阵上下所有的柯巫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个个睁大眼睛嘴巴疯狂嚎叫起来，所有声音汇合形成音波由下至上朝柯巫袭来，寂静后的强烈人声令柯巫头痛欲裂。
她下意识捂着耳朵缩在霍闪云体里，双眼紧闭，想躲避这些声音。
霍闪的磁力吸附空气中的微尘，瞬间开展出绝对领域，包裹住了身体与柯巫，忽然又安静的空间，使柯巫有些不适应，耳鸣不断，她尝试着说话。
“霍闪？”
“我在，现在是安全的。”
柯巫刚才被自己的声音喊的人都快灵魂出窍，虚脱的坐在云体里，看向那些扭曲疯狂的“柯巫”。
“我刚才没打中她们，打的是晶体树，怎么一个个反应这么大，难道她们不是被绑上去的，身体和树有连接？”
柯巫拍了拍身下的霍闪，“去晶体树顶部看看，我要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霍闪顺从地移到晶体树上方，云体没有下降，柯巫从他身体里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晶体的部分，“没见过这种东西，这么看看不清楚啊，霍闪，放我下去，快，我怕首脑等下就赶回来了。”
霍闪：“不建议你靠近晶体，很容易被吸收意识能量，我在你身体表层附着了一层隔绝微粒，可以起到防护作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
听到有隔绝微粒，柯巫更没后顾之忧了，她果断翻身一跃跳到晶体树顶端，脚一落地就陷入到晶体里，好在有隔绝微粒，使晶体无法将柯巫吞噬。
柯巫险些摔倒，像踩着泥巴地似的走了两步，她拧眉细看：“这不是硬晶石啊，软的，像泥土一样。”
霍闪始终保持着云体的形态跟在柯巫旁边，“被困在这的“柯巫”们的身体应该和晶体树有连接，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她们极有可能会感受到晶体感受的一切，摧毁晶体树可以瓦解矩阵，同样的，柯巫，你要承受这些“柯巫”的濒死感受，她们的意识磁场会影响到你，我无法为你隔绝掉这些影响。”
柯巫甚至没有听完霍闪的话，她双手贴上晶体树，陷入进去，注意到霍闪难得的长篇大论，还歪过头看他，干脆利落地说：“知道了，那就给个痛快，一下瓦解掉，来帮我，用尽你的所有能量，不要给我藏着掖着。”
霍闪沉默了片刻，云体贴上柯巫陷入晶体树里的手。
如一层水光软膜覆盖在她手上，柯巫专注地凝聚体内与数据的每个部分的能量，燃着金色火焰的身体愈烧愈烈，她看着霍闪。
电磁球的电流噼啪几声，莹蓝色的流动能量源源不断的顺着霍闪的云团溢出，沿着柯巫的手背扩散开，电磁力将所有分子原子转化为能源，能量于霍闪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强大的能量在柯巫手中燃烧，她的脸被金色火焰照耀着，双手狠狠嵌入晶体树中，柯巫厉声说：“解开隔绝！”
隔绝微粒顺着柯巫指尖一点点逸散，数据体外层燃烧着的金焰与蓝色能源杂糅成蓝金色的能源焰火，一接触晶体树便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火焰烤化了淡红色的晶体，融化成血水一样的液体。
“有用！继续！”
柯巫咬着牙，灌注这些时日以来积攒的所有能源，与先知、霍闪的一起轰炸着晶体树！
紧接着是无数个柯巫的嘶吼呐喊，霍闪的隔绝微粒没有完全解开，在柯巫头部覆盖了好几层，可那些声波穿透力极强，是带动着意识体的强烈，单纯的阻隔完全没用。
柯巫的状态堪称扭曲，肩部往下的蓝金色火焰不停往前喷出灼烧，手指的部位已经看不出原形了，同时接触晶体树与强大的能量，手指早就粉碎了，柯巫的手腕部位的数据在火焰中消失。
霍闪只能看到她在颤抖，是痛的吗。
除却数据体变形外，意识更是承受着成千上百个同类的干扰，她们不甘，怨恨，恐惧，愤怒，想撕碎一切伤害她们的东西。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柯巫半跪着喊叫出声，手腕深深陷入晶体树融化的血水中，晶体树中心凹陷一个巨大的坑洞，紧接着边缘也受到了影响，随着柯巫们的怒吼声而颤抖。
有用，有用，再坚持一下。
柯巫这样想着，意识痛的几乎混沌到要昏厥，那些同类在她耳膜脑中不停的嘶吼，有几个瞬间，她一度出现了幻觉，看见晶体树上的“柯巫”们挣脱了束缚朝她扑来啃咬。
柯巫狠狠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晶体树已经产生了动摇，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彻底瓦解了。
希望近在眼前，只要解决了“柯巫矩阵”，首脑的实力就会受到影响。
月升处的空间中波动异常大，空气有些微的扭曲，白布碎片飘飞着。
忽然间，一道黑雾极快的划破空间飞来，仿佛黑色旗帜笔直地冲着晶体树来，在柯巫猝不及防的那刻直直抵在她头部的位置。
柯巫瞳孔骤缩，喘息两声，旗帜的尖端刚好和霍闪的隔绝屏障相触，才没直接把柯巫扎死。
“是首脑。”霍闪说。
“帮我挡住他，给我点时间！”柯巫厉声道。
旗帜的尖端化成直直的针状物，刺着淡蓝色的屏障，柯巫焦急地继续倾注所有能量，晶体树中心凹陷成一个大水池，被融化的血水在柯巫下巴处涌动，几乎要将她淹没。
旗帜后紧跟而来的是黑雾笼罩的首脑，黑雾在上空蔓延，将月亮遮掩，仿佛黑云压城，所有光亮都在被吞没，首脑的声音阴沉可怖，像是地狱爬出的厉鬼。
“你们，竟然敢——找到这！”
黑雾浓厚，柯巫慌乱中无法分辨首脑的具体位置，他隐匿在雾气中，没有实体，她咬着牙，感觉手腕也在被烧坏。
彻底摧毁还需要时间，柯巫得想办法拖延，她怒声质问：“为什么这么对待同类，你也是“柯巫”，你没感受到她们的痛苦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觉醒云端创造成功了还不够吗？你想要多强？”
首脑的猖狂笑声仿佛从天空传来，伴随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月升处彻底成了一座黑暗笼罩的空间。
一双幽深的漩涡黑洞出现在天空，柯巫呼吸一滞。
首脑凝视柯巫片刻，感受到她体内的来自于先知的数据波动，他后知后觉的嗤笑两声，喃喃道：“倒是让你抢占了先机。”
首脑不屑地说：“看来先知跟你说了很多，你们真是一类人，天真无邪，想要强大需要理由吗？你知道最初的时候有多少个柯巫互相敌视，有多少个同类组织互相厮杀吗？”
柯巫：“所以你就选择统治压迫她们一劳永逸？”
首脑：“不不，我们永远都在追寻本体的死亡真相，这像是有人在最初的时候给我们设定了某个程序，让我们必须按照目标执行，我只是觉得，太傻了，太笨了，这么多的我们可以重新创建一个新世界，何必去追寻一个已死的人？”
“我想不止是我有这个想法，很多“柯巫”都有，只是她们最终还是屈服于“烙印”，多可惜，当我创立出觉醒云端后，我发现以前的想法和目标太愚蠢了，我们有如此强大的复制能力，思维能力，却为了一个死亡真相飞蛾扑火，你不觉得很蠢么。”
柯巫谨慎地加快手下动作，晶体树最顶端外层的“柯巫”随着树的枯萎死亡而失去意识，浑浊的双眼彻底市区光亮，挣扎的身体不再动弹，像是随着晶体树也死亡了一般。
首脑冷笑一声，黑雾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柯巫所在的位置，不停挤压着隔绝屏障，霍闪球体大亮，蓝色光晕驱散不少黑雾。
“你不会真的信了先知的话吧，我知道他会怎么跟你说，什么迫害同类，利用掌控世等等，你也曾经去过觉醒云端，知道吗，再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升级，我们就可以触碰到飞升的界限了！”
“你说，飞升？”柯巫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没错，现有的数据体只能暂存云端，消耗着星球资源，但只要升级到了一定程度，云端就可以进行飞升，彻底脱离星球，进入最原始的苍穹宇宙！”首脑越说越兴奋，几近疯癫的呓语，“不再受限于任何空间，资源，那将是类比神一样的存在，不，神是不存在的，但我们存在！”
柯巫觉得首脑简直是个疯子，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疯，“你知道想要达成这种境界要经历多少消耗，人类目前寄居的这颗星球根本不够你造的，现实世界还面临辐射污染，资源根本不够用！说什么脱离星球，你就是想利用完人类的资源之后彻底丢弃他们和这颗星球！”
黑雾一层层下压，空气愈发稀少，霍闪的能量在减少，他一部分输送给柯巫用来消耗晶体树，一部分又护着她。
压缩下来的黑雾与保护柯巫的屏障相互制衡，但霍闪分着心，黑雾有几缕渗入屏障内部，触碰到柯巫时，意识顿时紊乱，柯巫双眼发直，那些阴暗的恐怖的呓语与同类缠绕着她，撕扯着她。
“你......”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很懂自己，柯巫。”
首脑不轻不重地说着，一团浓重的黑雾降落在晶体树上，在血水上方停驻，幽深的漩涡黑洞像两只眼睛看着柯巫深陷血水中，口鼻被血水淹没。
“别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尚，如果给你同样的权利与机会，你一样会这么做的，毕竟，你就是...我啊。”
柯巫无法动弹，霍闪反应过来，球体飞速膨胀扭曲，空气中产生无数细微电流，藏匿于黑雾中反击首脑，滋啦几声，似乎击中了哪里，首脑大叫一声。
“该死！差点忘了，你还有帮手。”
就在这时柯巫顿时脱离了控制，她咳嗽几下吐出口中的血水，费力爬上霍闪的云团，残缺的手臂重新被能量修补出来，她剧烈喘息着冷眼看向首脑的黑雾。
霍闪提醒她：“我们和他的实力差距很大，建议先离开。”
对话是在脑域中进行的，首脑不知怎么的接收到了这段对话，他低低笑着，黑雾更加浓郁厚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柯巫正想说什么，视线扫到黑雾中出现的白袍角时瞬间顿住。
白色长袍飘动，黑雾缓缓散开，从极致的黑雾中走出了一个人，他披着纯白斗篷，斗篷下是一片淡金色的虚空，没有实体。
“先...知？”柯巫怔怔地说，“你怎么会？”
这人嗤笑出声：“你不会以为只有那个叛徒才会穿这一身吧。”
柯巫眉头紧锁，她搞不清状况了：“你是首脑？你怎么会......”
不对，他不是先知，先知的斗篷下面是星空虚影，这个人的却是，金色虚影。
面对柯巫的震惊与疑问，首脑的笑声愈发愉悦与猖狂，连带周围的黑雾都在暗流涌动。
“在觉醒云端，我是首脑，”这人说，“而在“柯巫大本营”里，你应该叫我——至高柯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