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台上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梁宥被来宾围得水泄不通,他的身影都埋没在敬酒的人群里。

    见义为林晚倾引见,可一看那台上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夫人还是等世子得了空再来吧。”

    “也好,今日劳烦阁下了。”

    “夫人客气,您叫我见义就行,见义勇为的见义。”

    “果然人如其名,是个好名字!”

    “见义谢夫人夸赞。”

    林晚倾最终还是未能如愿见到恩公,她只好带着陆寅回到了席位。

    她坐在席位上看着那一堆堆敬酒的人,根本望不到头。

    直到酒宴接近尾声,林晚倾都未等到面见瑞王世子的机会。

    林晚倾默然遗憾,也只能另做打算。

    黄昏将近,夜色如黑幕落下。

    各方贵宾陆续离开沈园,乘车返回。

    酒宴的余温尚存,人们意犹未尽。

    “夫君,我们找个机会拜访沈园可好?”

    林晚倾坐在少许昏暗的马车里,问着身旁闭目养神的陆航之。

    “为何?”

    今日陆航之为应酬,喝多了酒,人有些乏,此刻身上的酒气也重了些。

    “说来也巧,今日妾身才知,原来当日我们被那匪徒追时,救了我们的正是世子!”

    林晚倾说起那日救了她和陆寅的人,她的双眼里立即有了崇拜的光。

    “妾身想,我们理应去拜见世子,感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陆寅此时也已经累得没了精神,一上车便枕着林晚倾的腿,早已呼呼大睡。

    林晚倾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担心吵到孩子。

    “也好,虽然不一定能约上,我们到时可以让远之牵个线。”

    陆远之奉命保护瑞王世子,在回京复命之前,陆远之还需随侍梁宥。

    如果陆远之愿意帮忙,他们或许能如愿见到世子。

    林晚倾静下自己那颗崇拜的心,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陆寅,希望一切顺利。

    数日后,由陆远之牵线搭桥,林晚倾和陆航之如约面见瑞王世子。

    世子邀请他们再到沈园,而林晚倾感觉不妥,本应是他们陆府致谢世子,理应由他们宴请才是。

    如今却是他们受邀,这不大合理。

    “沈园都送了请帖,我们也不好拒绝。”

    “也是……”

    林晚倾拿着手里的请帖,本来还很担心。

    陆航之宽慰之后,她也没了忧虑,既然人家都送了帖子,他们就应该大方地接受邀请。

    “陆大人、陆夫人,欢迎二位!”

    李彩华一身桃红蜀锦牡丹花裙,面色红润地迎接陆氏夫妇。

    女人浓墨的发髻上插着一对海棠步摇,她一步一动,柔媚生姿。

    林晚倾和陆航之见到她的那一刻,两人颇为惊讶。

    李彩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随即解释:“二位实在抱歉,世子他临时有急事,一时脱不开身,但又想起已约了二位,世子担忧若直接取消今日之约不合礼数,于是便吩咐我代替他招待二位,还望陆大人和陆夫人见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子能邀请我们已经是陆家的荣幸了,陆某与夫人甚是感激。”

    陆航之和林晚倾同时露出大方的笑容,欣然接受李彩华的招待。

    今日是瑞王单独宴请他们夫妻二人,沈园内一片宁静,不如当日热闹的酒宴,却也给人舒服的清净。

    林晚倾牵着陆寅的小手,紧紧跟在陆航之身边。

    李彩华选在沈园的芙蓉厅里招待他们,她热情地请陆航之和林晚倾落座。

    主人和客人都齐了,李彩华便吩咐下人上菜。

    “来,陆大人、陆夫人,那日酒宴人多,我与二位行酒似乎仓促了些,今日便再来一次,以表我对二位的心意!”

    李彩华同那日一般,端起酒杯恭敬道。

    林晚倾也端上酒杯子,很不好意思:“这本应是我们夫妻感谢世子的救命之恩,结果却反过来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陆夫人不必介怀,若真要捋顺这前后因果,也是先有陆大人路见不平,才有世子出手相助,所以理应都是先由我感激二位,至于二位要感谢世子的恩情,那便也只能等到世子空闲的时候了,我实在遗憾。”

    “娘子千万别这么说,缘分天注定,那便看我们的缘分吧……说来也惭愧,当日若非小儿胡来,也不会害令妹早产,我代这孩子给李娘子道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

    林晚倾抚上陆寅的肩,主动给李彩华致歉。

    女子端方一笑,谦和客气:“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陆夫人不必耿耿于怀,再说,夫人与大人不也全力救了家妹吗?”

    三人交谈之际,陆寅则在一边静静地埋头干饭。

    夏草伺候着他,他进得很香,似乎只享受自己的干饭乐趣。

    大人那头的氛围甚是融洽,直到陆寅吃饱喝足,林晚倾他们也只动了几下筷子。

    “这孩子真乖,这一上桌后就自己吃了,也没让大人操过心。”

    李彩华和陆氏夫妇刚结束上一个话题,这便注意到一直很安静的陆寅。

    “他是这样的,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用膳的时候都不叫人操心。”

    “真可爱,今年几岁了?”

    “三岁了。”

    林晚倾回话的时候,看到陆寅嘴边的油渍,便掏出自己的帕子擦拭他的嘴角。

    “母亲,阿寅已经吃饱了,可以去玩了吗?”

    “今日你乖乖坐着好吗,别到处乱跑了。”

    “我看到那边的花丛里飞了好多蝴蝶,阿寅想去看蝴蝶!”

    方才经过花园的时候,陆寅注意到花丛里有蝴蝶在飞,他一直惦记着那些蝴蝶,所以用膳的时候特别认真。

    林晚倾擦完他的小嘴,其实不是很想答应他。

    他们现在身在沈园,并非陆府。

    她又因今日的应酬不能轻易走动,担心陆寅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出事亦或是闯祸了,那便是麻烦。

    “阿寅乖,听话啊。”

    林晚倾轻声细语地哄着他,然而陆寅依旧想去玩,他没有得到允许,不开心地嘟着小嘴。

    “陆夫人,让孩子去吧,这儿是沈园,很安全的,夫人让几个下人跟着孩子就是,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我们大人吃酒闲聊,对孩子来说过于无趣了,还是让他自己去玩儿吧。”

    李彩华看出了林晚倾的顾虑,便主动同意让孩子去玩。

    林晚倾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陆航之。

    陆航之点点头,林晚倾才放心地让孩子去玩。

    陆寅被允许去玩后,整个人精神起来,然后活蹦乱跳地离开座位,像只脱了缰的小马驹。

    “你跑慢点……夏草,你带两个人去盯着。”

    “是,夫人。”

    夏草唤了旁的两个二等女使,三个人急急忙忙跟上陆寅的步伐。

    几个人很快就没了影子,陆寅离了位,饭桌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气氛。

    “对了,我们这边抓了几个马氏派来的人,但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对方得不到孩子,便不能回去复命,所以我想他们一定会再挑时机下手,你们要当心,要记得多加防范。”

    说起孩子,陆航之想起了那些绑匪。

    事后他们尽力缉拿那些恶人,但可惜还是漏了几个。

    “我与世子商量过此事,也听小妹描述过那马氏是如何残暴地欺负她的,小妹只要在云州一日,我们便护她一日,只是要她再回去,怕是不能够了……”

    李彩华垂眸丧气,精心粉饰的眉黛皱出了数条褶子,神情被一团愁云覆盖,整个人的情绪瞬间低落。

    “令妹有娘子这样为她着想的长姐,是她的福气,若那户人家已经回不去了,娘子不妨考虑留下他们母子,有娘子和娘子的母家在,他们母子的后半辈子想来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晚倾及时宽解她,也给了她些鼓励。

    “虽然逃不掉有人居心叵测,若抓不到那些贼人,李娘子她们终究是寝食难安,航之,你们一定要尽快将那些人捉拿归案才是。”

    “这是自然。”

    “家妹有二位牵挂,这是她的福气,希望她能渡过这次的劫难,我只盼老天爷不要再折磨他们母子了。”

    李彩华摇摇头,他们此刻的话题过于沉重,三人一时陷入其中。

    但陆航之和林晚倾是认真地在帮她们,夫妇二人绞尽脑汁,只愿能帮上一些,虽然也不过是些微末之力。

    清爽的凉风习习吹来,带走人身上的热气,却压不住人心底的躁动。

    “娘子——娘子不好了——”

    沈园的一个婢女急匆匆跑过来,她大步跑到李彩华那头,停下后,喘着粗气说道:“娘子不好了……花园那儿出事了……”

    “出何事了?”

    “额……是陆府的小少爷他……在闹事……”

    那婢女回话时,眼眸一下子转到陆航之和林晚倾那边。

    两人的心脏咯噔了两下,然后对视,哗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见他们起身,李彩华也在贴身婢女地搀扶下起了身。

    几人匆匆忙忙赶往出事地点,那小婢女则认真地在前方带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们赶到的时候,便看到好几个沈园的下人围在那里。

    而陆寅的身边只有夏草和陆家的两个二等女使,阵势看上去略低一筹。

    “这是怎么回事?”

    李彩华一个箭步上来,直接问道。

    见她来,下人们纷纷让位,小李氏的身影也立马出现。

    “姐姐,这孩子又欺负我们!”

    自从有了李彩华,小李氏也不再装柔弱谦卑了。

    她是有什么说什么,逐渐暴露本性。

    “阿寅,是否有其事?”

    林晚倾行至孩子面前,蹲下身去与陆寅对视,认真地问道。

    “我没有。”陆寅摇着头,否认道。

    紧接着陆寅指着那手里抱着襁褓的妇人,大喊道:“她是坏人,母亲,她是坏人,她要……”

    “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娘子……”

    没等陆寅说完,那抱着小李氏之子的妇人便抢了话。

    李彩华知道她是孩子的乳娘,便准她说完:“你如实招来,你若是被冤,我自会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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