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之干巴的嗓音唤着陆老爷和林晚倾,那瞪大的眼珠子几乎要脱离眼眶。

    陆老爷和林晚倾也震惊地望着那被架过来的人,二人惊讶得失去了正常思考。

    “你……你……”陆老爷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少年,已不敢直呼这位亲侄儿的名字。

    陆老爷情绪激动,目光发直地只盯着陆兆之一人。

    他不开口,陆家其他人也不敢贸然指认陆兆之。

    林晚倾和四房的人正等着陆老爷的态度,结果他们没有等到陆老爷一句话,却等来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陆老爷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给了陆兆之一个耳光。

    “你……你当着世子……还有我们这些陆家长辈的面,把你在沈园做的肮脏事都说一遍!”

    陆兆之被沈园的下人架住了胳膊,根本无法捂住自己那被扇得通红的半张脸。

    少年此刻已被吓成了哑巴,一点气都不敢出,一个字也不敢放。

    他闷声不语,陆老爷更是气急败坏。

    “你真是无药可救!世子,还请您处置了吧,直接把人送去官府治罪!”

    陆兆之慌了,他哑着嗓音向陆老爷求情:“大伯伯,兆之不是贼!兆之没有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请您不要送我去官府,求您了!”

    陆远之也好言相劝;“父亲,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您要不先问个清楚?兆之是否有何苦衷,咱们可不能冤了他……”

    “冤?人家都把他抓了个现行,他一个外人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不是做贼是什么?”

    陆老爷打死都不相信什么冤枉、误会这种鬼话,这种不用脑子想都明摆的事实,何须再问?

    “父亲您先别生气,远之说得对,咱们有话慢慢说,说不定真有什么误会呢?兆之还小,总要给他个辩解的机会啊!”

    林晚倾先让陆老爷息怒,再劝解道。

    陆远之和林晚倾都开口求情,四婶母见状也来帮忙:“是啊大哥,咱们先弄清楚兆之这孩子为何会在沈园,没准他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或者他是来找什么人,只是运气不好被人当成了闯入的贼。”

    老四媳妇诚心为陆兆之求情,然而陆老四和陆元之的嘴巴却闭得很紧。

    陆老四甚至暗暗拽了拽媳妇的衣角,然而四婶母根本不当一回事,直接无视了丈夫的举动。

    陆老爷衡量了一遍家人说的话,最终还是拉下脸来,为这位亲侄儿求情。

    “世子,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还请世子先查明真相,我们不想冤了这孩子……倘若他真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们陆家也绝不姑息。”

    陆老爷的头垂得很低,为了陆家的晚辈,这位老者付出了很多。

    梁宥先把大家请回了玉兰堂,后面再慢慢调查。

    众人随着世子再次回到玉兰堂,只是众人的面色凝重得如阴郁的天气,方方正正的厅堂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凝视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的左右前后都是人,他恐惧地缩着身子,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如针般的视线。

    梁宥是这园子的主人,他的园子上出了贼,他理应是要兴师问罪的。

    但比起他的气定神闲,陆老爷和陆家的人便没有那么镇定了。

    “陆老爷,他确实是你们陆家的人?”

    “回世子,此人的确是陆家人,是我那三弟最小的儿子,陆兆之。”

    “既是你们陆家的人,那我便交由你们处置吧……”

    “世子万万不可,此人虽是我们陆家之人,可他是在沈园内被抓到的,此事还是交由世子处理甚为妥当,我们不想被外人落了轻纵自家人的口舌。”

    “也好……见义,你去把目睹了这事的证人都带来……”

    “是。”

    “远之,他是你弟弟,我便交给你审了。”

    “是,世子,包在下官上身。”

    梁宥将这重担分别交给了见义和陆远之,见义收到命令后直接出了玉兰堂。

    而审问陆兆之的任务,则落在了陆远之身上。

    即使陆老爷说了此事交给梁宥处置,但梁宥还是会给陆家面子。

    何况这会儿除了陆远之,梁宥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

    梁宥信任陆远之,相信他绝对不会纵容包庇。

    “你为何会来沈园?”

    “我……我碰巧路过……”

    “你认为你自己说的这谎能服众吗?想好再回答。”

    陆远之一眼便看穿陆兆之的谎话,未因他是自己的弟弟而留有情面。

    陆兆之羞愧得直不起腰,甚至都不敢直视陆远之。

    “远之哥,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只是路过……”

    “路过沈园?还进了沈园?沈园究竟有何能吸引你进来的魅力?我琢磨着除了世子,这园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了,那你为何要入沈园,该不会真是做贼?”

    “没有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啊远之哥……请你放了我这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陆兆之连连否认,面色都吓得苍白。

    他瞧着甚是无助,就差哭爹喊娘。

    陆远之继续追问:“我们这回都没弄清楚,你还想着下一回,你今日若是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别说世子,陆家这么多的长辈在此,也不会轻易放你走的。陆家不会污蔑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陆家的人便能逍遥法外!”

    陆兆之默默咬着唇,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陆远之见他冥顽不化,对他很是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都是一家兄弟,陆远之实在不想逼他。

    可身负重任,世子也还在上头,陆远之必须要查明真相。

    这边的审问暂时未出结果,见义那边已经把证人带了回来。

    “大人,我们在园子里做事的时候,便看见这家伙在园内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是啊,他又不是我们园内的人,又偷鸡摸狗的,这模样不是做贼是什么?我们自然把他当成贼了!”

    见义带回来的人都是沈园内做事的下人,她们和陆兆之无冤无仇,所以不可能诬陷他。

    只是她们说完之后,林晚倾便发现了疑点:“可抓贼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兆之身上并未有赃物啊!”

    “是、是啊……我什么都没偷!什么都没拿!”

    因为林晚倾帮自己说话,陆兆之忽然硬气。

    陆远之也即刻搜了一遍他的身,确实没再陆兆之身上寻到任何赃物。

    然而一个下人质疑道:“没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刚溜进来,正要下手,后来因为被我们发现了才没有得逞……”

    此人的这番说法也很合理,事到如今,两边的证据都不算充足。

    案件依然不明朗,陆家要想证明陆兆之的清白,还需更有力的证据。

    陆远之叹着气,蹲下身去与跪着的陆兆之平视。

    “兆之,咱们现在关起门来自己查,如果再查不到真相,那我们只能送你上官府了,到时候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可是远之哥,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真的不是贼……”

    “但你无故出现在世子的沈园内,还被园上的下人误成了贼,这已惊动了世子和这么多人,你怎么说也要给世子一个交代吧?”

    陆兆之今日还算带了点脑子出门,他这立马爬到梁宥脚前,磕头求情:“世、世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不小心进到贵园的,请世子恕罪,请世子恕罪!”

    他嘴上请求梁宥饶恕,不停磕头,卑微到令人心疼。

    陆老爷和林晚倾都很想帮他求情,只是眼下梁宥态度不明,真相尚未大白,他们不好随意行动。

    梁宥面无表情地盯了陆兆之许久,他不出声无人敢求情。

    玉兰堂沉寂了一会儿,众人正屏着呼吸等待之时,梁宥才开了口。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

    “真的……没做……”

    “那你是如何误入沈园的?你真的不知此处是何地?”

    “我……”

    陆兆之又变得吞吞吐吐,他额头朝地,此时已经完全停下了磕头的动作。

    而他的再次沉默,又一次引起了他人的怀疑。

    如此下去,这个案子很难结案。

    “香香……”

    陆寅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林晚倾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低头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问道:“你说什么?”

    陆寅回道:“香香——”

    “什么香香?”

    然后陆寅便指着陆兆之说道:“叔叔的身上香香,好香——”

    孩子的一句话,让众人目光的焦点再次集中回陆兆之身上。

    众人仔细闻着陆寅说的那香香的味道,其中四婶母的鼻子最厉害,她是继陆寅之后,第二个闻出味道的人。

    “哎,是啊,这兆之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而且还不是自然的花香味,闻着倒像是女子胭脂的味道。”

    这股香味很淡,不仔细点分辨还真闻不出来。

    众人是听了四婶母的解释后,也才慢慢地嗅出了味道。

    而陆寅因为是孩子,他的五官之感都比大人敏锐,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

    陆远之嗅到香味后,立即观察了陆兆之的表情。

    果不其然,为官多年的他很快看出了端倪。

    经验告诉他,陆兆之确实有事隐瞒,且还是不可告人的丑事。

    梁宥坐在上位,他闻出味道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识得这香味,与他送给李彩华的那盒蝶蜜香的味道一模一样。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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