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州牧府,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召开,州牧府的一众文武,蜀郡、成都的现任官纷纷出席了这场宴会。

    在刘璋还在汉中的情况下,召开这场宴会的乃是益州长史王商,除却他也没有其他人能有这般的权柄聚齐益州文武,于州牧府里摆开一场盛大的宴会。

    而这场宴会的主题,乃是为了庆祝益州牧刘璋克定汉中,将汉中从米贼张鲁的手里,重新置回益州的掌控之下。

    故而宴会的气氛是和洽开怀的,蜀郡太守陈实、成都令董和、金曹王连、法曹高柔等人纷纷向着上首的王商敬起酒来,一则向代表刘璋坐镇蜀地的王商恭贺汉中的胜利,二则恭惟王商主持大局,令蜀地无有风波的功绩。

    长史王商没有摆什么架子,他同前来敬酒的诸人一一饮上了一杯,并且面色融洽的聊上了一两句,但当他见到法曹高柔前来敬酒时,面色稍稍顿了一顿,不过他的面色没有变动太久,就堆上一副笑容接过了高柔的贺酒。

    王商看着高柔虽是年少但颇为刚毅的脸庞,心中不由一叹,高柔是个人才,执法公正,行事无有阙漏的地方,也难怪刘璋提拔他为法曹,但只有一条,高柔执法过于严苛了点,无论是豪强士庶,只要干犯了律令,必然要受到高柔的重拳出击,没有容情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不少蜀郡的世家豪强都遭到了高柔的打击,当然这并不是高柔故意打击豪强,而是蜀郡的世家豪强过往一向是被宽纵了,行事无有顾忌,多有犯法的地方,但以前执法的官员同蜀郡世家豪强多有瓜葛,也就对世家豪强犯法的事情网开一面,实在有说不过去、导致民怨沸腾的情况才会下重手处理。

    也因此,还如以往行事的蜀郡世家豪强子弟,被执法严苛的高柔是捶打的是痛不欲生,稍有小过就被高柔揪着不放,若有大错更是会导致家门不幸,至于请人说情,更是被高柔连说情人都一并抓了起来,以干扰刑法的罪羁押。

    蜀郡的世家豪强同气连枝,婚嫁往往相通,王商自然也同这些世家豪强有些七拐八弯的关系,因而有不少受到高柔打击的世家豪强寻到了王商这里,希望王商能劝说刘璋罢免高柔,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向王商请求的人很多,其中有些和王商关系不错的士人,王商很是为难,一来高柔的法曹一职乃是刘璋所定,他没有置喙的想法,二来高柔只是执法严苛,但是并没有执法不当的地方,三来世家豪强遭罪,乃是他们自己干犯律令,犯错被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高柔没有犯错且工作成效良好的情况下,王商不想去提议罢免高柔法曹的职位,奈何前来说情的蜀地士人太多,搅扰的他心情很是不好。故而他对高柔是又喜又恨,高柔工作做的好,他这个长史自然喜欢,但高柔执法过于严苛,惹来非议太多,这让他不胜其扰。

    高柔敬酒完毕,从王商的眼前离去重新入席,见着高柔离去的背影,王商心头一叹,他猜想或许正是因为高柔执法严苛,法不容情,所以刘璋才任命高柔担任法曹,好好整治一番骄纵惯了的蜀地世家豪强。

    而高柔的出身也是一桩,王商记忆不错,他瞬息想到了高柔的籍贯,乃是陈留郡圉县人,同益州世家豪强没有任何的瓜葛,行事自然是无有顾忌,执法的时候也不用去考虑什么人情,毕竟作为中州之人的高柔,在蜀地自然没有什么亲戚。() ()

    就像是成都令董和一样,王商念头通达,他想到了成都令董和,董和作为南郡枝江人,自南郡入蜀,担任成都令的职位,董和以自身的行为节俭来为蜀地世家豪强做出表率,粗衣素食,处处以符合礼制为行为准则,令成都奢侈的风气大为改变,世家豪强都对董和心存畏惧而不敢冒犯。

    ‘制衡之道,帝王权术。于刘璋虽是任用蜀地士人,如黄权、彭羕,但同时大力提拔外州士人如王连、高柔的做法,王商自然知道刘璋的打算,这是一种君主的权术,不使帐下文武某一派的势力一家独大,威胁到了君主的位置。

    想到这里的王商却是摇了摇头,他那位明公刘璋似乎也没有刻意对蜀地的本土士人做出打压,也没有特意提拔外州之人,都是量才取用,任贤度能,应该是他想的太多了些,想法有些阴暗了,明公刘璋当不是那样的人。

    这场盛大的宴会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结束了,并没有欢愉竟夜,益州文武纷纷散去,驾着与各自身份匹配的车马离去。

    ——

    上庸。

    上庸的牢狱之中,文聘算着日子,自从他兵败被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牢狱不是什么好地方,吃的是发霉腐朽的食物,睡的不过一张草席,加上秋雨连绵,牢狱的屋顶漏水,牢狱的地面渗水,整个牢狱只一股**难闻的味道,从鼻孔一入,便直冲天灵盖,令人头晕目眩不已。

    可就是这般恶劣的环境,文聘却是甘之如始,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外物所影响思绪,并没有因为腐朽的食物、糟糕的居住环境,就或是被刺激的狂爆易怒,或是被打击的低落自卑,他只是每日静坐,耐心的等待着命运驾临下审判。

    哐当一声,牢狱外间的大门被打开了,文聘知道是放饭的狱卒来了,而正如文聘所料一般,的确是放饭的狱卒临近,这名狱卒提着一个木桶,桶里是稀薄如水的米粥,且气味不是太好,提桶的狱卒一手提桶,一手捏着鼻子。

    “嘬嘬嘬。”狱卒到了文聘的牢房前,他道出了一声唤狗的声音,将牢房中的文聘和文三当做小狗一样使唤。

    狱卒这般轻蔑凌辱的态度,寻常时候脾气暴躁的文三当是会暴跳如雷,抓着牢房的木柱向着狱卒破口大骂,但是这个时候文三只是呆然的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糟糕的居住环境、发霉腐朽的食物,狭小的空间,将文三暴躁的秉性早已是磨灭了,只剩下麻木呆愣。

    见着牢房中的二人没有反应,狱卒失去了挑逗二人怒火的兴致,他只是打了两碗米粥放下,口中不饶的骂道:“真是两个赔钱的***,原以为你们一个都尉,一个屯长,少说能换几百金……只是没想到你二人人缘这般的差,荆州那边知道你们还活着,竟是不出钱来赎你们,由着你们在这里被羁押,每日浪费乃公的米饭。”

    闻言文三动了,他驳斥道:“不可能,蔡中郎将若是知道我们还活着,怎么都会花钱来赎我们的,你这厮休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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