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赛（六）
空气中传来呼呼的风声，天空乌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哒哒哒——”
楼梯间传出清脆的脚步声，少女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怎么这么慢！”门口却立马传来嚣张跋扈的呵斥声，少女脚步踉跄了下，慢慢走至天台的一个角落。
角落处坐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少年，看见她，伸出胳膊招呼道：“坐过来帮我上药。”
少女没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发什么呆！”少年一气之下蹬腿踹了出去，踢中了少女的小腿。
少女闷哼一声，蹲下身捂住自己被踢中隐隐作痛的地方，面部因隐忍而拧着眉头。
她没有说话，将斜挎的挎包取下，里面装了很多从家里带出来的处理伤口的药品和工具。
见她乖巧地取出药膏和棉签，李志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像打量自己的所有物般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游离。
直到瞟见她挎包里类似照片的东西，他皱起眉，长臂一伸，抢过少女的包裹。
少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陷入惊慌，她这才开了口：“不要。”
李志神色更加难看，没有仔细看包里的东西，直接将包倒扣着，将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意在羞辱与警告。
挎包里都是小件物事，与地面相撞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堆成了小山的形状。
李志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可当他看清小山里的东西，神情骤然凝固。
除却医疗用品，里面还夹杂着五六张照片。
以及，一把水果刀。
他扔掉空包，速度极快地去拿，但少女也惊慌失措地伸出手。
最终，少女先一步抢走了水果刀，李志拿走了照片。
“啧啧啧，你还把照片洗出来了啊。”李志冷笑道。
照片里均为同一个人，视角大多都是透过玻璃窗仰拍，带有明显的偷拍痕迹。
少女脸色顿时发白，跪坐在地上，水果刀藏在背后。
直到李志在她面前，一张张将照片撕成碎片，她双眼有些迷茫。
“真变态。”
带着嘲笑性质的话语钻入耳畔，少女藏在背后的双手颤抖起来，连同刀片都像在发出颤鸣。
“你背后是什么，给我拿出来。”李志命令道，他的视线被照片吸引，且少女动作太快，他并未看清。
可少女却摇着头，这明显的反抗情绪激怒了他。
“给我！”他握着拳头威胁道，见少女还是不肯，他又抡出手臂抓她的肩膀。
直到，一束银色的光芒划破空气。
“咔擦——”
画面在一瞬间消失，密室里，再次陷入黑暗。
空气也跟着陷入沉寂。
辉哥还坐在地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将目光看向乐一秒，见她的表情始终是镇定的，但眼神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悲伤。
但辉哥没有心神去揣摩她眼中的含义，他只是惊讶，这个游戏原来真的存在凶手！
死者真的不是自\杀？！
他深呼一口气，看向乐一秒一个接一个质问：“归鸣的照片和那把刀是怎么一回事？”
但乐一秒没有回答，就像影片中的少女一样，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像块木头一样。
归鸣若有所思地看着乐一秒的侧脸，半晌，却见她忽然扭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一愣。
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落在女子的眼睛里，让这双眼睛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但这股光源却不算明亮，无法照亮四周，只能看见女子略显悲伤的表情。
她的眼神有一点木，让一张格外美丽的容貌都黯淡了不少，却也让人难以读懂她眼里的情绪。
一时也让他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乐一秒。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时，辉哥抬高音量朝两人问道。
归鸣这才发现自己竟第一次在表演时走神，他重新让自己进入角色，可心情却始终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直到耳边传出少女轻声细语的声音。
“会长...并不认识我...”
辉哥顿时又做出继续追问的架势，但看见乐一秒的表情时，却忽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第二部影片给出了很多信息，最显而易见的是，乐一秒饰演的角色与死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她还是归鸣的跟踪狂。
一名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花季少女，竟然会是跟踪狂。
辉哥也不免有些惊讶，同时心里有九成的概率认定她就是凶手。
可乐一秒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却是笑着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如新月一般弯着，看起来很甜美。
但她的笑容却没有任何感染力，只让人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悲伤。
这是演技吗？
辉哥竟有一种不忍心逼问下去的感觉，差一点就让他忘记自己还在游戏之中。
他收敛心神，重新准备好心底一个个问题，沉声问：“你与李志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否则为什么要帮他上药照顾他？”
故意给出是或者否的这种二选一问题，能帮他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乐一秒目光低垂，知道自己逃不过，也没打算隐瞒，遂点了点头。
“你们如何交往的？是不是他威胁你？”
乐一秒再次点头。
李志发现了她偷窥归鸣后，趁机以此来威胁她。但虽然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如说是主仆关系更为确切。李志经常叫她做跑腿的活，或是时不时来欺负她撒气。
他是个会对女人下手的家伙。
“最后一个问题，”辉哥说，换了条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你什么时候带刀来学校的？是不是在同李志交往之后，为了防身？”
乐一秒愣愣地抬眼。
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在明确她有没有杀人动机。
辉哥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虽然他前面有邀请过乐一秒一起对付归鸣，但也不妨碍他揪出真正的凶手。
他虽混蛋，也丝毫不关心李志是怎么死的，但他不会放过会触犯杀人底线的家伙，这是他仅存的正义感。
“是不是！”
见乐一秒迟疑了，他猛然高声呵斥道，试图震慑住她。
果然，乐一秒有片刻失神。
这让辉哥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
“你之前污蔑我那天上了天台，其实是你上去了对吧？”他说。
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身临其境。
乐一秒先前说事发当天，她在楼梯口看见从楼上下来的辉哥，以此成为他无法辩解的证据。但实际上，真正上了天台的人却是她。
“那天，为了报复李志，也或许是无心之失，但你就是用那把刀，将李志逼下楼。”
尽管李志在男性中身材只算中等，但也不是乐一秒能推下楼的，但有刀就不一样了。手执凶器，若李志没有防备，不小心跌下楼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最关键的是，影像当天对应的时间正好是午休，而死者跳楼正好在午休铃声响后的大约十分钟时间。和上述推断足以吻合。
最后，辉哥知道自己绝对没上过天台，而归鸣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视频里，除了乐一秒，凶手的身份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有了这个结论，辉哥当即有了将乐一秒投出去的想法，毕竟将一个确凿的凶手投出去，比将一个自己猜测的幕后黑手投出去要可行得多。
其实如果乐一秒之前没说自己在楼梯口见过他，他也不会那么笃定。
但事实就是，乐一秒就和第一轮的他一样，无法为自己辩解。
许是也明确这一点，乐一秒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否定。
她沉默了许久，在昏暗的光线下脸色让人看得并不真切，但想想应该是惨白的。
墙壁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三分钟，即将开启第二轮投票。
短短三分钟，乐一秒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把她投出去吧，她已经输了。”辉哥掌心撑地，站起身来，对归鸣提议道。
但辉哥并没有否认归鸣是幕后黑手的推断，反而现在已经心有笃定。就和他之前说的那样，幕后黑手会将自己的影片靠后播放，以免被提前投出。
“虽然我才说要把你投出去，但那只是我为了自保才做出的推论，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我跟你道个歉。”
归鸣没有立刻回应，和一心只想结束游戏通关的辉哥不同，他并不在乎这场游戏的输赢，他也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反而，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乐一秒的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表演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擅长表演的往往有两种人，一种是天赋派，天生能够极致共情，将自己融入角色里。
另一种是模仿派，归鸣就是这种，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天赋，但心理研究的经历培养了他对情绪的感知和把握能力，能让他精准模拟出自己想要的情绪。
但此时的乐一秒不属于上述两种，她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微微一愣，这时，乐一秒忽然转过头看向他。
“对不起...”
却是在向他道歉。
她在为自己偷窥而冒犯他的行为道歉。
归鸣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是既无奈又鄙夷的，无论是在游戏或是现实，他都无法接受这种行为，尽管由于职业对这种事屡见不鲜。
但如果...他想，如果这个人是乐一秒，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可现在，到底还在游戏中罢了。
他没回应，用沉默代表自己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她的神情因此而更加脆弱、愧疚。
他眸光微闪，在倒计时最后3秒，他向她伸出了手。
“哒哒哒——”
楼梯间传出清脆的脚步声，少女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怎么这么慢！”门口却立马传来嚣张跋扈的呵斥声，少女脚步踉跄了下，慢慢走至天台的一个角落。
角落处坐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少年，看见她，伸出胳膊招呼道：“坐过来帮我上药。”
少女没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发什么呆！”少年一气之下蹬腿踹了出去，踢中了少女的小腿。
少女闷哼一声，蹲下身捂住自己被踢中隐隐作痛的地方，面部因隐忍而拧着眉头。
她没有说话，将斜挎的挎包取下，里面装了很多从家里带出来的处理伤口的药品和工具。
见她乖巧地取出药膏和棉签，李志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像打量自己的所有物般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游离。
直到瞟见她挎包里类似照片的东西，他皱起眉，长臂一伸，抢过少女的包裹。
少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陷入惊慌，她这才开了口：“不要。”
李志神色更加难看，没有仔细看包里的东西，直接将包倒扣着，将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意在羞辱与警告。
挎包里都是小件物事，与地面相撞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堆成了小山的形状。
李志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可当他看清小山里的东西，神情骤然凝固。
除却医疗用品，里面还夹杂着五六张照片。
以及，一把水果刀。
他扔掉空包，速度极快地去拿，但少女也惊慌失措地伸出手。
最终，少女先一步抢走了水果刀，李志拿走了照片。
“啧啧啧，你还把照片洗出来了啊。”李志冷笑道。
照片里均为同一个人，视角大多都是透过玻璃窗仰拍，带有明显的偷拍痕迹。
少女脸色顿时发白，跪坐在地上，水果刀藏在背后。
直到李志在她面前，一张张将照片撕成碎片，她双眼有些迷茫。
“真变态。”
带着嘲笑性质的话语钻入耳畔，少女藏在背后的双手颤抖起来，连同刀片都像在发出颤鸣。
“你背后是什么，给我拿出来。”李志命令道，他的视线被照片吸引，且少女动作太快，他并未看清。
可少女却摇着头，这明显的反抗情绪激怒了他。
“给我！”他握着拳头威胁道，见少女还是不肯，他又抡出手臂抓她的肩膀。
直到，一束银色的光芒划破空气。
“咔擦——”
画面在一瞬间消失，密室里，再次陷入黑暗。
空气也跟着陷入沉寂。
辉哥还坐在地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将目光看向乐一秒，见她的表情始终是镇定的，但眼神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悲伤。
但辉哥没有心神去揣摩她眼中的含义，他只是惊讶，这个游戏原来真的存在凶手！
死者真的不是自\杀？！
他深呼一口气，看向乐一秒一个接一个质问：“归鸣的照片和那把刀是怎么一回事？”
但乐一秒没有回答，就像影片中的少女一样，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像块木头一样。
归鸣若有所思地看着乐一秒的侧脸，半晌，却见她忽然扭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一愣。
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落在女子的眼睛里，让这双眼睛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但这股光源却不算明亮，无法照亮四周，只能看见女子略显悲伤的表情。
她的眼神有一点木，让一张格外美丽的容貌都黯淡了不少，却也让人难以读懂她眼里的情绪。
一时也让他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乐一秒。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时，辉哥抬高音量朝两人问道。
归鸣这才发现自己竟第一次在表演时走神，他重新让自己进入角色，可心情却始终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直到耳边传出少女轻声细语的声音。
“会长...并不认识我...”
辉哥顿时又做出继续追问的架势，但看见乐一秒的表情时，却忽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第二部影片给出了很多信息，最显而易见的是，乐一秒饰演的角色与死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她还是归鸣的跟踪狂。
一名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花季少女，竟然会是跟踪狂。
辉哥也不免有些惊讶，同时心里有九成的概率认定她就是凶手。
可乐一秒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却是笑着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如新月一般弯着，看起来很甜美。
但她的笑容却没有任何感染力，只让人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悲伤。
这是演技吗？
辉哥竟有一种不忍心逼问下去的感觉，差一点就让他忘记自己还在游戏之中。
他收敛心神，重新准备好心底一个个问题，沉声问：“你与李志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否则为什么要帮他上药照顾他？”
故意给出是或者否的这种二选一问题，能帮他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乐一秒目光低垂，知道自己逃不过，也没打算隐瞒，遂点了点头。
“你们如何交往的？是不是他威胁你？”
乐一秒再次点头。
李志发现了她偷窥归鸣后，趁机以此来威胁她。但虽然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如说是主仆关系更为确切。李志经常叫她做跑腿的活，或是时不时来欺负她撒气。
他是个会对女人下手的家伙。
“最后一个问题，”辉哥说，换了条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你什么时候带刀来学校的？是不是在同李志交往之后，为了防身？”
乐一秒愣愣地抬眼。
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在明确她有没有杀人动机。
辉哥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虽然他前面有邀请过乐一秒一起对付归鸣，但也不妨碍他揪出真正的凶手。
他虽混蛋，也丝毫不关心李志是怎么死的，但他不会放过会触犯杀人底线的家伙，这是他仅存的正义感。
“是不是！”
见乐一秒迟疑了，他猛然高声呵斥道，试图震慑住她。
果然，乐一秒有片刻失神。
这让辉哥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
“你之前污蔑我那天上了天台，其实是你上去了对吧？”他说。
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身临其境。
乐一秒先前说事发当天，她在楼梯口看见从楼上下来的辉哥，以此成为他无法辩解的证据。但实际上，真正上了天台的人却是她。
“那天，为了报复李志，也或许是无心之失，但你就是用那把刀，将李志逼下楼。”
尽管李志在男性中身材只算中等，但也不是乐一秒能推下楼的，但有刀就不一样了。手执凶器，若李志没有防备，不小心跌下楼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最关键的是，影像当天对应的时间正好是午休，而死者跳楼正好在午休铃声响后的大约十分钟时间。和上述推断足以吻合。
最后，辉哥知道自己绝对没上过天台，而归鸣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视频里，除了乐一秒，凶手的身份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有了这个结论，辉哥当即有了将乐一秒投出去的想法，毕竟将一个确凿的凶手投出去，比将一个自己猜测的幕后黑手投出去要可行得多。
其实如果乐一秒之前没说自己在楼梯口见过他，他也不会那么笃定。
但事实就是，乐一秒就和第一轮的他一样，无法为自己辩解。
许是也明确这一点，乐一秒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否定。
她沉默了许久，在昏暗的光线下脸色让人看得并不真切，但想想应该是惨白的。
墙壁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三分钟，即将开启第二轮投票。
短短三分钟，乐一秒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把她投出去吧，她已经输了。”辉哥掌心撑地，站起身来，对归鸣提议道。
但辉哥并没有否认归鸣是幕后黑手的推断，反而现在已经心有笃定。就和他之前说的那样，幕后黑手会将自己的影片靠后播放，以免被提前投出。
“虽然我才说要把你投出去，但那只是我为了自保才做出的推论，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我跟你道个歉。”
归鸣没有立刻回应，和一心只想结束游戏通关的辉哥不同，他并不在乎这场游戏的输赢，他也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反而，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乐一秒的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表演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擅长表演的往往有两种人，一种是天赋派，天生能够极致共情，将自己融入角色里。
另一种是模仿派，归鸣就是这种，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天赋，但心理研究的经历培养了他对情绪的感知和把握能力，能让他精准模拟出自己想要的情绪。
但此时的乐一秒不属于上述两种，她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微微一愣，这时，乐一秒忽然转过头看向他。
“对不起...”
却是在向他道歉。
她在为自己偷窥而冒犯他的行为道歉。
归鸣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是既无奈又鄙夷的，无论是在游戏或是现实，他都无法接受这种行为，尽管由于职业对这种事屡见不鲜。
但如果...他想，如果这个人是乐一秒，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可现在，到底还在游戏中罢了。
他没回应，用沉默代表自己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她的神情因此而更加脆弱、愧疚。
他眸光微闪，在倒计时最后3秒，他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