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晴得好像昨晚并不是又打雷又下雨一样,还好地上的水迹能证明暴雨它曾经来过。

    下周一就是期中考,班里最近学习的气氛很浓厚,课间都很安静,除了上厕所都不怎么出去。

    邢袖也没怎么出去,就坐在位子上头昏脑涨的做题,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邢袖和祝遥吃完饭回四楼,就看到方时许拿着伞站在一班外面的走廊上,斜着身子懒懒的靠着栏杆。

    邢袖示意让祝遥先进班,然后走到他面前:“在等我?”

    “嗯,给你伞,昨天谢谢了。”

    “我才应该谢谢你呢。”邢袖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伞,“你的校服洗了还没干,我明天再给你。”

    “不急。最近学习很紧?”他看她一上午就出来一次。

    “这不是马上期中考了,卷子多。”

    “嗯,那我先走了,你回班吧。”

    祝遥看着方时许回班,邢袖拿着伞进来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聊什么呢?”

    邢袖晃了晃伞,“他来还伞。”

    祝遥表情有点严肃,突然开口道:“他不会是在追你吧?”

    邢袖被她的直接惊了一下,“什么追不追的,你从哪看出来的?”

    “他初中对女生可是高冷得不行,现在主动接近你,不是对你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邢袖抬眼看她,“初中?”

    祝遥:“我和他是一个初中的,还有徐浩野。”

    邢袖惊讶道:“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祝遥瞥她一眼,“谁知道你能跟他扯到一块去,而且我对他也就了解个大概。”

    “他和徐浩野都是我们初中有名的混的,打架厉害,长得又还不错,几乎全年级没人不知道他们那帮人。听说喜欢方时许的女生也不少,当时我们那个年级还有个很漂亮的女生追了他两年都没追上。”

    邢袖对这段过去并不觉得很惊讶,毕竟她也是亲眼看过他打架的。

    祝遥继续说道:“不过上了高中之后,他就低调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那帮人现在都散了,听说除了他和徐浩野其他人都去五中了。”

    邢袖:“那他们俩还挺厉害的,打架学习两不误。”

    祝遥:“方时许好像是自己考上的一中,徐浩野听说是家里花钱找关系才上的。”

    祝遥又问她:“所以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可得想清楚,他可不是个善茬。”

    邢袖:“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你未免担心得太早了,顺其自然吧。”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啊,你心里有数就行。”

    “你怎么这么好啊。”邢袖搂住祝遥的脖子,笑着说。

    祝遥嫌弃地说:“一边去啊,别来这套。”

    邢袖收回手臂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我睡一会儿,太困了。”

    邢袖睡了不到半小时就被铃声吵醒了,爬起来上了个厕所就继续上课。

    等她放学回到家,就先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全身放松。过了一会才起身回到卧室,一进门就看到晾在阳台上宽大的校服,她摸了一下,已经干了。她凑近闻了一下,不复他的味道,红白相间的校服上只留有她用的洗衣液香味。她又看了两眼,找了袋子装起来。

    隔天早上,方时许拎着一个袋子回了班。徐浩野看着他身上的校服又瞟了一眼袋子里面,“你怎么又带了一套校服?”

    “那天下雨借给邢袖的。”

    徐浩野看了他一眼,“方时许你可以啊,这小手段一套一套的。”

    方时许把袋子放到抽屉里,“你不会还在原地踏步吧?”

    “什么原地踏步,这叫细水长流水滴石穿,是策略,懂么?”

    方时许点头,“懂了,就是原地踏步。”

    徐浩野 :“……”

    复习备考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巴不得快点考试,早考完早解脱。

    期中考试的第一天。

    邢袖那个考场的第一排中间空了一个位置,很显眼。

    等第一场语文考完了,邢袖听到后面的两个二班的女生,正讨论这个。

    “ 谢容青今天考试都没来啊。”

    “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昨天下午就走了。”

    等整个期中考试都结束了,谢容青还是没来。

    期中考试结束的晚上,人心浮躁,能静下心学习的人很少。晚自习刚上课,老严就把他的电脑拿到讲台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说:“今晚放松一下,看个电影吧。”

    班里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响彻四楼,后面的戚望尤其来劲,在后面又拍桌子又鼓掌的。

    有不少被这番动静吸引来的其他班人都好奇地过来看。透过玻璃窗看到她们班放起了电影而自己班还是苦哈哈的自习,顿时就不干了,都去找自己的班主任抗议。结果就是整个四楼都开始看电影了。

    老吴站在门口跟老严说:“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等会陈主任过来了你跟他解释吧。”

    教导主任还真来了,但不知道老严跟他说了什么,他在四楼溜了一圈就走了。

    老严和老吴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回办公室了。

    整个四楼的灯都关了,本来坐在后排的人都把板凳搬到了前面,一堆一堆地凑成团,有认真看电影的,有拿出小零食咔吱咔吱吃着的,也有小声聊着天的。

    一班和二班放的都是《肖申克的救赎》,邢袖已经看过一遍。她看了一会就悄悄从后门溜出来,走廊里没有人,她下去到三楼逛了一圈,灯火通明,看来在狂欢的就只有她们四楼。

    她走着走着就上了五楼,从空教室里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走廊里,看着夜空的一轮圆月。

    她仰着头发呆,脚尖没有节奏地随意轻点地面,没有发现楼梯口的方时许。

    方时许来了有一会儿了。

    他中间出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从一班的后门看到她不在,走廊也没看到人,他就到五楼来看看。

    他看着她仰头安静地坐着,身边映着柔和的光,没有打扰。

    可能是有些无聊,她站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方时许这才走过去,邢袖听到脚步声,终于注意到他。

    方时许:“怎么不看电影,到这来了?”

    邢袖:“你呢,怎么也出来了?”

    方时许:“出来透透气。”

    邢袖笑着说:“巧了,我也是。”

    方时许也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旁边,“再坐一会?”

    方时许没穿校服,只穿着一件红色卫衣,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打架的样子。

    “你经常打架吗?”

    方时许顿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她,“嗯?”

    邢袖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书店那条街。”

    方时许想起来了。

    那天为了解决三中那帮人,大周把他也叫过去帮忙了。

    快结束时,他发现了她,站在马路对面,看样子已经看了他们很久。

    当时打架的满身戾气还没褪去,问了她一句看够了吗,没想吓她的,但还是不自觉带上了点习惯性冷冷的语调。

    果然,她很快离开了。

    微风划过她转身的白皙侧脸,带起她的一缕发丝,被她随手拨到耳后。

    是二班的,他记得她。

    她慢悠悠地离开,长发落在仿佛一只手都能掐断的腰,他眸色渐深。

    她离开以后,他们那边也很快结束了。和大周他们分开后,没走两步就从马路对面看到了便利店里的她。

    或许是躲雨,或许是无聊,或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也进了便利店,坐到她身边。

    雨下的很大,她坐在他身边看书,偶尔传来翻书的声音,好像一点都不受他影响一样。

    而他玩着游戏,第一次心思无法集中,一个下午一把都没赢。

    方时许垂下眼盯着地面,看不清神色,“你看过我打架,就不怕我?”

    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她看起来有这么胆小吗?

    “怕你?怕你干什么,难道你还会打我不成?”邢袖对他眨了眨眼,打趣道。

    “那肯定不会。”方时许看着邢袖清亮的双眸,缓缓地笑了出来。他清楚地知道,她是真的不怕。

    他笑起来目若朗星,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邢袖心头一动。

    “我们回去吧。”

    “你那天说,有喜欢的人?”

    两个人同时开口。邢袖愣了一下,想起那天晚上跟他的对话,他应该是误会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方时许不想错过这个问清楚的机会。

    邢袖沉默了一会。谁都不知道她有在尝试写作、投稿,就连祝遥她也没说。

    在没有做出成绩之前,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太好,温柔的夜色静静地包围着他们,悄悄地卸下平日的心防,让她觉得说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

    邢袖问他:“月考作文你看了吗,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挺好的。”方时许想起她的作文现在还夹在他的书里,收在他的抽屉。

    邢袖笑了一下,“那天是杂志社没通过我的投稿,我沮丧之下给你发的信息。”

    方时许没想到她说的喜欢竟然是指这个。

    “不过,我还不打算放弃。我后来想了很久你说的话,可能还是喜欢更多一点吧。” 邢袖抬头看向远处,一片茫茫夜色。

    “被打击就被打击吧,我的抗压能力还算不错,目前还能承受。”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一样的轻松随意。

    方时许看着他的侧脸,“你作文写得这么好,怎么会没通过?”

    “文学写作和平时写的作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没那么容易的。”

    “你都写了什么,改天也给我看看?”

    “散文和短篇小说什么的。你要想看就等我投稿通过,刊登在杂志上你再看吧,到时候我第一个找你炫耀。”

    方时许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对她伸出手,“一言为定,我等着你。”

    邢袖看着他笃信的眼神,好像比她更相信她自己,握住他的手,“好,一言为定。”

    只过了几秒,两只手就很快松开。

    “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

    方时许稍慢一步走在她身后,手心还留有她的柔软和温度,一如这无限温柔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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