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姨听出来了，喝一点热水好吗？”
任尔压下嗓子里的酸涩：“喝了。”
“你刚刚说，不知道想干什么是吗？”
无线电波在空气里传导，混着不易察觉的电流声，让对方的声音不那么真实。
任尔想象她是动画片里的天使，头顶上会顶一个发光的圈圈，在关键时刻神秘出现，来指导主角打倒反派。
她拿了张纸巾盖在眼睛上，“嗯，我辞职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以前的你希望自己以后干什么呢？”
“以前......”任尔盯着书桌上自己青涩的毕业照，以及柜子里落了灰的奖牌，“以前想做一名摄影师，拍各种各样的写真，留下一些瞬间。”
太久没和人说话，一说起来就有些止不住，尤其是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很多话更容易开口，“顺便告诉不自信的女孩子她们很漂亮，然后我会有成就感。”
她咽了咽口水：“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现在还想吗？”
“我也不知道。”
对方没有立即开口，似乎还在等她说话。
任尔想了想：“就是，很复杂，我好久没有拍过人像写真了，现在开始好像晚了。”任尔盯着天花板，“人都是这样吧，一开始很坚定的，后来就慢慢忘记那种感觉了，都是这样的。”
“忘记了的话，可以提醒一下自己。那如果不做摄影师，你要去做什么呢？”
“听爸妈的，找份工作。”
“那也很好。”
对方的语气满含真诚，仿佛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任尔却斩钉截铁，一刻钟都没犹豫，“不好，一想到每天要干我不喜欢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行尸走肉。”
“你看，其实你自己都知道答案，前者你用的是‘不知道’，‘好像’，后者你拒绝地很坚决，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她缓慢地猜测道，“可能差一点勇气？”
平和的语气，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她们好像是好朋友打电话，在解决其中一位的困扰。任尔翻了个身，好让耳朵离音源近一点，继续听宋简说：“要不要最近试着约朋友出趟门，看看外面大自然的风景。”
“嗯会的，正好有朋友来找我。”
“那好，那阿姨祝你感冒早点好起来，如果想找我聊天的话可以随时给你小姨打电话，我会过来的。”
预测到对面的人要挂断，任尔喊出声：“等一下——”
“怎么了？”声音又离的近了，变得清晰。
任尔掀开自己脸上的纸巾，坐起来，很郑重地说：“阿姨，您儿子，我刚才加他微信了，之前没通过很抱歉。”
“不用抱歉，可以等你好了再说，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那，阿姨再见。”
“再见。”
--
听到密码锁的声音，邱壑就知道宋简回来了，他不动声色，目光却追随着她：“怎么样了？”
宋简往里走，笑说：“儿子你还需要加油。”
“什么意思？”
“没看上你啊。”
邱壑没说话，宋简继续补刀：“应该是嫌你丑，也可能是嫌你......”
宋简打量着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要说什么，“没眼缘，总之你差了点，需要大幅度提升自己一下。”
邱壑气笑了：“我长得像谁？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好吧。’宋简正经起来，“她工作没落实，需要一段时间过渡，暂时应该不考虑相亲，不过她说加你微信了。”
“哦。”邱壑掏出手机，在沙发上坐下。
“就‘哦’啊？”宋简要被自己儿子的木头脑袋气死了，两步跑到他面前，“都加微信了至少打个招呼吧。”
她脑袋前伸想去看邱壑手机：“你打招呼了吗？”
邱壑合上手机，“没。”
宋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男生，不管对方怎么样，你应该主动点呀。”
邱壑往房间里走，轻飘飘的，“那我主动问下她为什么这么久不同意。”
“什么？”宋简吓得跳起来，“你逗我吧，你快撤回。”
“撤回干什么，做开场白多好。”房间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宋简被堵在门口。
她呼出一口气，想不明白自己儿子和女生相处的情商怎么这么低，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放弃：“你就单到六十岁吧！”
--
卢希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似乎忘了她和任尔的对话。把水果削好，切块，装盘端到她房间，任尔正捧着手机打字。
“相亲的事，你不愿意就算了吧，当我没提过。”
主动示好她自然也要下台阶，果盘放在她手边，任尔拿起一牙苹果，乖乖巧巧道：“我加微信了。”
“不用加了，我也和你小姨说了，这事就算了，先把工作落实。”
态度转变太快，任尔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苹果的清香散发在口腔，任尔咀嚼的动作停住，抬眼去看卢希，试图探测她话里的真假。
“嗯，你自己拿主意。”
“那工作的事我也自己拿主意？”
“随便你。”
卢希接起工作上的电话，表情一直淡淡的，根据她对自己妈妈的了解，卢希不会再提相亲的事，但毕竟她话说得太重，卢希并没有完全消气。
任尔没机会说话，随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是卢希有事出去了。
她看向手机聊天页面上打过招呼之后彼此客气的自我介绍，想到刚才通过电话的他的妈妈，有这么温柔的妈妈的话，他应该至少也是个......温柔的秃头大肚男？
任尔摁灭手机。
因为钱璃要来看她，她久违地画了个妆，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跟好朋友出门疯了一场，如宋简所说，她只是差了点勇气。
鬼屋里的尖叫把勇气喊了回来，疾驰的过山车把犹豫甩在了身后，心情不再那么沉闷，心扉敞开，初心回来，决定就做下了。
渺小如普通人，但普通人也是可以有一些坚持的。
钱璃的那组照片下面有她的粉丝，但让任尔没想到的是还有任尔的粉丝。专注商拍之后她便不怎么发跟写真有关的作品，此刻一发，竟然还有人记得她，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风格，有很强的生命力。
“生命力？”她拉吕之样出来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说，“是钱璃自己有生命力吧。”
吕之样本科毕业后去了伦敦进修，又留在那边办了几个展，两个月前刚回国，见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任尔。
吕之样给了她一拳：“你自信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吕之样问她。
任尔抿抿唇，说：“开工作室吧。”
她们选了家清吧坐下，吕之样问：“你还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老是跟着我蹭我的课听，还给了我好多次作业的灵感。”
“记得。”
“我们当时合作得还挺好。”吕之样评价道。
“是挺好。”
“那你......”她们开口发现说的话是一致的，睁着眼一眨不眨互相看着对方，一字一字继续说下去，“还想合作吗？”
任尔说：“我想，你想吗？”
“你早说啊我也想！”
她们激动地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抱在一起转圈圈，是两只刚找到同伴的胖企鹅。冬末时分手心是凉的，怀抱却是温暖的，厚外套摩擦发出细小的声音，像劈里啪啦燃烧的柴火，既有力量也有希望。
在她低谷，被生活欺负的时候，有朋友鼓励他，接纳她，这样交谈的过程是兴奋和愉快的，如果手机没有收到相亲对象的信息的话。
“问你什么了？”吕之样难掩好奇。
任尔解锁完还没点进去，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寒暄，最近都这样。”
吕之样很感兴趣，凑近了点：“我看看，我还没相过亲呢。”
“你还想体验？”任尔抱着手臂缩了缩，“我之前想着，要是我妈逼着让我见面，我就让你替我上。”
“这也就你想得出来。”吕之样哂笑。
看到一半，她发现了个问题，“你居然连人家备注都没改。”
绿色对话条寥寥无几，白色的占了大半，任尔显得很冷淡，吕之样思忖着道：“感觉他是个挺有礼貌的人。”
“礼貌？这哪看出来的？”任尔莫名其妙。
吕之样说的是对面发来的邀请。
qh：【南星街新开了家饭店，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聊了一周出头，见面的意图太过明显，下一步应该就是确定关系走流程了。几个小时后任尔手起刀落转了篇公众号文章给他，标题是：是中国人就转，去新开的饭店可能是去吃甲醛！！！
于是对面没再提吃饭的事，下一句他重新开了个话题。
“你看。”吕之样一边笑一边指给她看，“你都让人家这么尴尬了，他还在努力找话说。”
任尔解释得理直气壮：“他看不出来我是在拒绝他吗？”
对方发他拍的天空一角，说是“今天的蓝色”；聊他去过的地方，问任尔去过没有；分享他刚才遇见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了；聊最近看过的电影，发过来台词截图：If you are tangled up , just tangle on（如果被耽搁了，就继续探戈下去）......
吕之样边翻着截图边评价：“人家借电影给你打气呢。”
“看不懂英文。”
吕之样看出来了，对她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对相亲有偏见。”
她是有偏见，两个一辈子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因为年龄到了，不得不开始自我介绍式的分享，忍受努力找话的局促，表面上把这一切定义为一拍即合，她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她还无暇顾及，她要告诉自己不想干什么和想干什么，除此之外还要腾出多余的勇气用来说服父母。她的父母并不强势，也正是如此，她希望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支持。
生活太过紊乱，秩序也丢失，她难以在这种不安感中和人建立任何关系。
委婉的拒绝对方好像看不懂，那话说直白一点就别怪她了。
消息发出去，手机终于变得清净。
西北方吹来第一缕料峭的寒风，吹得任尔裹紧了围巾，吹得吕之样压紧了帽子。再过两个小时就是三月的第一天，倒春寒即将来临，她们在街上走得腿都酸了，盘算着升温了就去看店铺。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任尔更甚，她是个很坚定的人。
她语气平静又坚定地对卢希说了自己要开工作室的想法，拉锯战太长，卢希似乎不愿再干涉，也似乎早也料到，只轻飘飘地问：“想好了？”
“想好了。”
卢希手上动作没停：“好久不见小样了，明天带她来家里吃饭吧。”
任尔应好。
除此以外，睡觉之前，手机还进来条消息。
qh：【抱歉，可能最近让你不开心了，生活愉快。】
任尔压下嗓子里的酸涩：“喝了。”
“你刚刚说，不知道想干什么是吗？”
无线电波在空气里传导，混着不易察觉的电流声，让对方的声音不那么真实。
任尔想象她是动画片里的天使，头顶上会顶一个发光的圈圈，在关键时刻神秘出现，来指导主角打倒反派。
她拿了张纸巾盖在眼睛上，“嗯，我辞职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以前的你希望自己以后干什么呢？”
“以前......”任尔盯着书桌上自己青涩的毕业照，以及柜子里落了灰的奖牌，“以前想做一名摄影师，拍各种各样的写真，留下一些瞬间。”
太久没和人说话，一说起来就有些止不住，尤其是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很多话更容易开口，“顺便告诉不自信的女孩子她们很漂亮，然后我会有成就感。”
她咽了咽口水：“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现在还想吗？”
“我也不知道。”
对方没有立即开口，似乎还在等她说话。
任尔想了想：“就是，很复杂，我好久没有拍过人像写真了，现在开始好像晚了。”任尔盯着天花板，“人都是这样吧，一开始很坚定的，后来就慢慢忘记那种感觉了，都是这样的。”
“忘记了的话，可以提醒一下自己。那如果不做摄影师，你要去做什么呢？”
“听爸妈的，找份工作。”
“那也很好。”
对方的语气满含真诚，仿佛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任尔却斩钉截铁，一刻钟都没犹豫，“不好，一想到每天要干我不喜欢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行尸走肉。”
“你看，其实你自己都知道答案，前者你用的是‘不知道’，‘好像’，后者你拒绝地很坚决，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她缓慢地猜测道，“可能差一点勇气？”
平和的语气，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她们好像是好朋友打电话，在解决其中一位的困扰。任尔翻了个身，好让耳朵离音源近一点，继续听宋简说：“要不要最近试着约朋友出趟门，看看外面大自然的风景。”
“嗯会的，正好有朋友来找我。”
“那好，那阿姨祝你感冒早点好起来，如果想找我聊天的话可以随时给你小姨打电话，我会过来的。”
预测到对面的人要挂断，任尔喊出声：“等一下——”
“怎么了？”声音又离的近了，变得清晰。
任尔掀开自己脸上的纸巾，坐起来，很郑重地说：“阿姨，您儿子，我刚才加他微信了，之前没通过很抱歉。”
“不用抱歉，可以等你好了再说，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那，阿姨再见。”
“再见。”
--
听到密码锁的声音，邱壑就知道宋简回来了，他不动声色，目光却追随着她：“怎么样了？”
宋简往里走，笑说：“儿子你还需要加油。”
“什么意思？”
“没看上你啊。”
邱壑没说话，宋简继续补刀：“应该是嫌你丑，也可能是嫌你......”
宋简打量着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要说什么，“没眼缘，总之你差了点，需要大幅度提升自己一下。”
邱壑气笑了：“我长得像谁？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好吧。’宋简正经起来，“她工作没落实，需要一段时间过渡，暂时应该不考虑相亲，不过她说加你微信了。”
“哦。”邱壑掏出手机，在沙发上坐下。
“就‘哦’啊？”宋简要被自己儿子的木头脑袋气死了，两步跑到他面前，“都加微信了至少打个招呼吧。”
她脑袋前伸想去看邱壑手机：“你打招呼了吗？”
邱壑合上手机，“没。”
宋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男生，不管对方怎么样，你应该主动点呀。”
邱壑往房间里走，轻飘飘的，“那我主动问下她为什么这么久不同意。”
“什么？”宋简吓得跳起来，“你逗我吧，你快撤回。”
“撤回干什么，做开场白多好。”房间门毫不留情地关上，宋简被堵在门口。
她呼出一口气，想不明白自己儿子和女生相处的情商怎么这么低，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放弃：“你就单到六十岁吧！”
--
卢希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似乎忘了她和任尔的对话。把水果削好，切块，装盘端到她房间，任尔正捧着手机打字。
“相亲的事，你不愿意就算了吧，当我没提过。”
主动示好她自然也要下台阶，果盘放在她手边，任尔拿起一牙苹果，乖乖巧巧道：“我加微信了。”
“不用加了，我也和你小姨说了，这事就算了，先把工作落实。”
态度转变太快，任尔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苹果的清香散发在口腔，任尔咀嚼的动作停住，抬眼去看卢希，试图探测她话里的真假。
“嗯，你自己拿主意。”
“那工作的事我也自己拿主意？”
“随便你。”
卢希接起工作上的电话，表情一直淡淡的，根据她对自己妈妈的了解，卢希不会再提相亲的事，但毕竟她话说得太重，卢希并没有完全消气。
任尔没机会说话，随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是卢希有事出去了。
她看向手机聊天页面上打过招呼之后彼此客气的自我介绍，想到刚才通过电话的他的妈妈，有这么温柔的妈妈的话，他应该至少也是个......温柔的秃头大肚男？
任尔摁灭手机。
因为钱璃要来看她，她久违地画了个妆，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跟好朋友出门疯了一场，如宋简所说，她只是差了点勇气。
鬼屋里的尖叫把勇气喊了回来，疾驰的过山车把犹豫甩在了身后，心情不再那么沉闷，心扉敞开，初心回来，决定就做下了。
渺小如普通人，但普通人也是可以有一些坚持的。
钱璃的那组照片下面有她的粉丝，但让任尔没想到的是还有任尔的粉丝。专注商拍之后她便不怎么发跟写真有关的作品，此刻一发，竟然还有人记得她，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风格，有很强的生命力。
“生命力？”她拉吕之样出来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说，“是钱璃自己有生命力吧。”
吕之样本科毕业后去了伦敦进修，又留在那边办了几个展，两个月前刚回国，见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任尔。
吕之样给了她一拳：“你自信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吕之样问她。
任尔抿抿唇，说：“开工作室吧。”
她们选了家清吧坐下，吕之样问：“你还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老是跟着我蹭我的课听，还给了我好多次作业的灵感。”
“记得。”
“我们当时合作得还挺好。”吕之样评价道。
“是挺好。”
“那你......”她们开口发现说的话是一致的，睁着眼一眨不眨互相看着对方，一字一字继续说下去，“还想合作吗？”
任尔说：“我想，你想吗？”
“你早说啊我也想！”
她们激动地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抱在一起转圈圈，是两只刚找到同伴的胖企鹅。冬末时分手心是凉的，怀抱却是温暖的，厚外套摩擦发出细小的声音，像劈里啪啦燃烧的柴火，既有力量也有希望。
在她低谷，被生活欺负的时候，有朋友鼓励他，接纳她，这样交谈的过程是兴奋和愉快的，如果手机没有收到相亲对象的信息的话。
“问你什么了？”吕之样难掩好奇。
任尔解锁完还没点进去，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寒暄，最近都这样。”
吕之样很感兴趣，凑近了点：“我看看，我还没相过亲呢。”
“你还想体验？”任尔抱着手臂缩了缩，“我之前想着，要是我妈逼着让我见面，我就让你替我上。”
“这也就你想得出来。”吕之样哂笑。
看到一半，她发现了个问题，“你居然连人家备注都没改。”
绿色对话条寥寥无几，白色的占了大半，任尔显得很冷淡，吕之样思忖着道：“感觉他是个挺有礼貌的人。”
“礼貌？这哪看出来的？”任尔莫名其妙。
吕之样说的是对面发来的邀请。
qh：【南星街新开了家饭店，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聊了一周出头，见面的意图太过明显，下一步应该就是确定关系走流程了。几个小时后任尔手起刀落转了篇公众号文章给他，标题是：是中国人就转，去新开的饭店可能是去吃甲醛！！！
于是对面没再提吃饭的事，下一句他重新开了个话题。
“你看。”吕之样一边笑一边指给她看，“你都让人家这么尴尬了，他还在努力找话说。”
任尔解释得理直气壮：“他看不出来我是在拒绝他吗？”
对方发他拍的天空一角，说是“今天的蓝色”；聊他去过的地方，问任尔去过没有；分享他刚才遇见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了；聊最近看过的电影，发过来台词截图：If you are tangled up , just tangle on（如果被耽搁了，就继续探戈下去）......
吕之样边翻着截图边评价：“人家借电影给你打气呢。”
“看不懂英文。”
吕之样看出来了，对她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对相亲有偏见。”
她是有偏见，两个一辈子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因为年龄到了，不得不开始自我介绍式的分享，忍受努力找话的局促，表面上把这一切定义为一拍即合，她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她还无暇顾及，她要告诉自己不想干什么和想干什么，除此之外还要腾出多余的勇气用来说服父母。她的父母并不强势，也正是如此，她希望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支持。
生活太过紊乱，秩序也丢失，她难以在这种不安感中和人建立任何关系。
委婉的拒绝对方好像看不懂，那话说直白一点就别怪她了。
消息发出去，手机终于变得清净。
西北方吹来第一缕料峭的寒风，吹得任尔裹紧了围巾，吹得吕之样压紧了帽子。再过两个小时就是三月的第一天，倒春寒即将来临，她们在街上走得腿都酸了，盘算着升温了就去看店铺。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任尔更甚，她是个很坚定的人。
她语气平静又坚定地对卢希说了自己要开工作室的想法，拉锯战太长，卢希似乎不愿再干涉，也似乎早也料到，只轻飘飘地问：“想好了？”
“想好了。”
卢希手上动作没停：“好久不见小样了，明天带她来家里吃饭吧。”
任尔应好。
除此以外，睡觉之前，手机还进来条消息。
qh：【抱歉，可能最近让你不开心了，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