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烨一看这么多花架子,还有那句故作高深的提示语,就知道这第二关考核一定是流觞长老设计的。

    他眼前的悬崖不知何时搭上了一道铁锁。狂风呼啸而过,铁索铮铮作响。周烨稳步踏上那摇摆不定的锁链,信步走了过去。

    身处芙蓉楼的弟子也都看见了那道告示,开始依次进入迷阵。

    司空慕颤颤巍巍地抓住沈青依的衣袖,连忙求道:“好姐姐!你带我进去吧,我保证不添乱。”

    沈青依抬脚把他踹开:“滚一边去!”

    随后便加快脚步走入了迷阵之中。

    司空慕被她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脚步险些不稳,还好被他身后那人扶住。

    他抬头一看,正是那慈眉善目的小王爷齐崇。

    “司空兄,没事吧?”齐崇带着和善的目光问。

    司空慕见小王爷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于是他一把抱住齐崇的手臂,恳求道:“小王爷……你带我进去吧,我自小享福惯了,武功学的稀巴烂,我一个人进去会遇到危险的。”

    然而他的救命稻草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是笑着安慰他说:“不会的。凡尔所望皆为虚妄,其实就算你我二人一起走入,也不会被分到同一个场景。”

    司空慕像接受了一番天打雷劈一样失落的松开了手,看着齐崇远去的背影。

    考核弟子陆续走入迷阵,半炷香后,芙蓉楼里就只剩下了司空慕一人,他焦急地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一张不还好意的脸。

    流觞居高临下,笑着对他招手:“司空慕,吃饱喝足了吗?”

    司空慕擦了擦嘴角的饼渣,刚要开口说“也就七分饱”就被流觞猛的推了进去。

    “怎么那么能墨迹!”

    司空慕跌跌撞撞地摔了进去,仰天哀叫了几声,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已身处迷雾之中,又连忙捂住嘴,嚷嚷道:“天爷啊——!谁能来救救我。”

    橖澈这边的情形也有些棘手。

    白雾茫茫,聚灵珠也无法响应,他胸腔内吸入的迷雾越积越多,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踉跄间,他感觉自己的右腿迈入了另一个空间。方才因为迷雾引起的晕眩感也顿时消散,整个人的身体有些沉重,心头上也有说不出的滋味。

    再次睁开眼时,他竟然已是身处临安城的皇官大殿之上。

    橖澈低头看去,他手中握了一把通身潦黑的剑,剑身已经刺入了帝渊的心脏,帝渊跪在他面前,神情复杂,像是哀求又像是解脱。

    迷境之中的橖澈开始阴冷地笑了起来,心中却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感。

    橖澈脑中混乱不堪,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迷雾的作用,而他却无法反抗这里的自己,他被这个疯魔的橖澈一步步的带向帝王之位

    然后威严地坐到帝位之上,向下宣道:“从今往后,以我为尊!”

    他头里随即一阵翻江倒海,迷雾又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还是以迷雾中的橖澈为视角,朦胧间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而橖澈并不能看见她真实的样子,此刻的他正安睡于一个床塌上,只听见那女子用极其微弱地声音讲:“都是是为师不好…….对不起。”

    橖澈心口处蓦地一疼,像是被锥子刺了一样,难受极了。他分明并未入睡,却不肯睁开眼,似是在期许些什么。

    片刻后,女子执手中剑刺入了他的胸膛,他才睁开眼,却觉得这一下子还没有方才听见“对不起“三个字的那下疼。

    橖澈苦笑着起身,握住了女子冰凉的手,着魔一般地把那柄剑推的更深一些。

    橖澈哑着嗓音对她说:“师尊是要杀了我么?”

    他此刻才看清,幻境里的女子正是在摘花台救下他的那位卿何长老。

    白笙手指颤抖着,她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橖澈一掌将她击开,面无表情地拔下那柄剑,白笙略为惊讶地看到,橖澈胸口的皮肤开始缓慢的愈合。

    橖澈扔下剑,朝白笙走去,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他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发狠道:“师尊还不知道吧,伏分根本伤不了我。”

    “可是你以为我不会痛吗!”

    橖澈将白笙从高台上甩下去,拾起那把伏合,一寸寸地捏成了齑粉。

    他自上而下的俯视她,眼里晦暗不明的情绪,像在看一只蝼蚁。

    白笙攥紧了双拳,朝他喊:“橖澈!你回头吧!”

    橖澈心头处又开使疼了起来,没有第一回那么强烈,却比第一回更加难受。这种感觉像是被溺在水里,拼命也要摒住最后一口气一样。

    “白笙,你跟我讲回头?”他大笑起来,心里却并无笑意。

    此时的橖澈还不明所以,只道是迷雾中奇怪的景象。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痛意便开始渐渐消散。

    最后,当橖澈将要随着雾气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石台上,冰冷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看,正是白笙。

    她就安静地躺在石板上,脸上竟有微微笑意,却显得孤独极了。

    橖澈回到迷雾林的时候,头疼欲裂。一声清脆的鹤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撑起身躯靠在身后的树上,朝白鹤勾了勾手。

    白鹤看懂了他的意思,携着高贵的姿态走了过去。橖澈认出这是在入门时蹭他手心的那只白鹤。

    他缓缓开口问:“你是叫南木么?”

    白鹤扇了扇洁自硕大的翅膀。

    “那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他又补充道:“带我去找长老,哪一个都行。”

    南木弯了弯脖子,示意他跟上。

    橖澈敲了敲发晕的脑袋,站起来,他发现南木的身边有一圈清气,这圈清气似乎可以不受迷雾的干扰,于是便不自觉地凑近了一些。

    南木走路的样子极为端正,并不像其它白鹤一样摇头晃脑的,它使人心里由然而生一阵庄严感。

    他们穿过迷雾,走到了桃花林,花瓣铺敬在地上,像一条无穷无尽的毯子。

    桃林中有一棵体型稍大一些的树,卿何长老就站在这棵桃树下。

    此时已是繁星满天,橖澈不曾想到一个迷阵竟然让他滞留了如此长的时间,他暗自打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令牌。

    白笙见到橖澈,眉头一皱。她犀利的目光一从橖澈身上移开,落在南木身上。

    橖澈清晰地看见南木脖子上的羽毛立了起来。南木慢悠悠地走到白笙身边,耷拉着脑袋,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审判。

    白笙冷声开口道:“南木,你公然助人作弊么?”

    南木低声轻啼,脖子又向下弯了弯,脑袋耷拉着。

    白笙把目光重新聚向橖澈,这下他也和南木有了一样的反应,把头低了低。

    白笙的眼睛凛测而澄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她垂下眼眸时整个人才有几分柔和,可只要一抬眼,便让人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能被她看穿。

    橖澈把目光移开,不情不愿地行礼道:“弟子橖澈,拜见卿向长老。”

    白笙不予多言,手中召出一把雪白的剑指向他:“过十招,可得令牌。”

    橖澈看向她手中的剑,心中微颤,这把剑与他在迷雾幻境中见到的那柄别无二致。

    正当他出神之时,白笙已经执剑向他袭来。

    出于往日的种种经验。橖澈下意识地向后闪去,剑锋划过的一瞬间,他惊览出一种熟悉自的压迫感,这分明就是那天夜里抽他一鞭子的女修啊!

    橖澈小心应对,生怕出一点差错而被她认出来,不知不觉间,他背后已经生出了一层冷汗。

    白笙旋了个剑花,地上的花瓣随之飞舞,衬着皎洁的月光,美的很不像话。

    橖澈却没工夫欣赏,他仅借着拳脚功夫,很难与之相抗,而且他明显地感到白笙

    没有使出全力,心里更不是滋味 。

    白笙脚火轻踏一片花瓣,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圈,落下的一刻,恰巧抵在橖澈的颈间。

    他心有余悸地吞了吞口水,想到了迷雾中刺穿地胸膛的那一幕,再次看向白笙手里的那把剑。

    白笙气息平稳地收剑。

    橖澈听见她低声道:“刚好十招。”

    他松了一口气,心思却放在那把剑上,他开口问:“长老,能否请教此剑何名?”

    “伏兮。”

    白笙似乎不愿与他多说,她是有心让南木将人带过来的,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而此刻……橖澈的武功与那夜的贼人却全然不同。

    只有橖澈自己知道,他使用的武功是粟嵘的。

    曾经在鬼煞营里,他与粟嵘是最好的搭档,出任务时,橖澈性子略为急躁,而粟嵘则沉着冷静。

    他一贯都是一往无前与人对抗,粟嵘作为他的后背,武艺却极为收敛。二人一攻一守,配合十分默契。

    可粟嵘被他杀了,甚至做成了肉饼送给他的家人。

    不,那是因为粟嵘要杀他,他只是……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他杀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

    好比那个酒馆里出言不逊的男人,他早就知道他曾经强迫过很多家清白的女儿。

    奈何他家大业大,官僚迂腐,她们的家人无处可诉。

    这种人,橖澈早就想杀了,只是他需要一个由头……一个做坏事的由头而已。

    橖澈从回忆里出来,喃喃道:“伏兮。”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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