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得令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白笙慢慢地将人放在地上,橖澈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装的,脚下一个趔趄,又靠在了她身上,顶着一双发红的眼尾,然后虚弱地喊人:“……师尊。”

    白笙连忙将人扶住,伸手就摸到一片潮意,往他背后望去,眉心就又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橖澈立马“嘶”了一声,顺便思考了一下这个时候说什么才能博取同情,于是开口:“师尊,不用走了,他们说我生出了水灵根,我们都不用走了。”

    说完简直觉得自己可以去戏班子里唱戏,心里没点动容都不收钱的那种。

    然而白笙就只是移开了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嗯?不吃这一套?

    橖澈抿着嘴,看上去是背上的伤口又疼了,他抬手轻轻在肩膀上碰了碰,说:“对不起师尊,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笙又往他渗满了血的肩膀上看了一眼,随后轻叹一声,说道:“没有。你伤口裂开了。先走,这里不安全,找个地方上药。”

    橖澈低头,然后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

    不过这位装可怜扮柔弱的乖徒似乎没有认清楚他们所处的环境,得逞的笑完之后才惊觉,他此行负伤下山的目标不见了。

    “师尊,掌门不是说你带了新弟子一起么?他们人呢?”

    白笙沉默片刻,然后冷声说:“走散了。”

    橖澈沉默片刻,几乎要破口大骂。

    该!死!沈青依又跑哪里去了!

    “这灰雾似能蛊惑人心,桃林里设了阵法。”白笙收起伏兮,对他说:“刚好你在,用上个月学的驱魔心法试试破开前面的雾。”

    这人不是刚刚还挺关心他的伤?怎么就开始严师出高徒那一套做派了?

    橖澈噘嘴,用很低的声音悄悄说道:“三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的日子又来喽。”

    他运转体内的灵力,食中二指并拢自眉心而下落在鼻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然后橖澈抬手向前一指:“散!”

    虽然不知道这灰不溜秋的是什么东西,但这小小迷雾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不过,他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于锋芒毕露,于是橖澈心念一转,一缕细如发丝的蓝色光芒从他指尖飘了出去,还没碰到那灰雾的边就散了。

    橖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求助似的看了白笙一眼,最后还不死心的又往那灰雾上投了一道线,然而一如既往的散在了空中。

    这次他还没回头求助,就感受到了一只手掌搭在了他那半边没受伤的肩膀上。

    白笙在他耳后轻声道:“凝神。”

    随后橖澈复而感受到了那天抽魔气昏迷之前的感受,整个筋脉都冰冰凉凉的。这是白笙在帮他运转体内的灵力,再装愚就真的会显得很蠢了。

    橖澈双手画圈,从丹田处凝结了一团灵气出来,这回却是由他那些丝丝线线组成的、像一个毛线团子的东西。

    毛线团从他手里蹦出,丝线霎然冲向正前方,他们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清晰明朗的小道。

    橖澈笑着回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师尊。”

    白笙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多练。”

    橖澈立马嘟了嘟嘴:“是。”

    方才被冲散的人被分成了三组,白笙自己一个人在灰雾底下,周烨和沈青依这边还好,就是普通的桃林八卦阵,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出来。

    就是倒霉少爷和倒霉王爷的处境有点不理想,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被带进了一个地窖里,来的时候还是摔下来的!

    潮湿又阴冷也就算了,时不时地还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更可怕的是,司空慕唯一能抱大腿的齐崇、还在摔下来的时候给他当了肉垫,现在还崴了一只脚!

    真是苍了天了!小王爷是衰神么?怎么到哪里都险象环生的!

    齐崇发现自己胳膊被司空慕死死的抱着不撒手,行动多少有点受阻,于是说:“师弟你、你可以不用扶我,我可还以走。”

    “不不不,不行,你脚崴了我还是扶着你比较好。”说完司空慕发现自己连后槽牙都是颤抖着的,又把胳膊搂的紧了紧。

    腿是一好一坏,胳膊这下也被征用了一条。齐崇无奈之下只好用半边行动自如的身体拖着这位继续前行。

    地窖里太黑了,根本分不清方向。

    “我记得你也是火灵根……”说一半,齐崇闭嘴了,刚想说让司空慕施法点一个火苗出来,但这个念头直接被自己给掐灭了。

    司空慕估计连怎么运转灵力都没学会。

    齐崇蓦然意识到他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空空如也,嘴角抽了抽,问道:“……你的剑呢?”

    剑?当然是扔了。

    那玩意儿多影响逃跑速度啊!

    司空慕讪讪一笑:“它临阵脱逃了。”

    好脾气的齐崇第一次觉得自己想骂人,好在他忍住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解决问题的方案,把剑递给他说:“你拿着我的雁华,我来点火符。”

    再怎么样也是要面对的,毕竟现在没有卿何长老能救命,他只能把希望全托付在齐崇身上。

    “好。”司空慕咬了咬牙,不就是把剑嘛。

    我去……怎么这么重。

    可惜齐崇没有管他,一张火符只能撑上一刻钟,他拖家带口地带着司空慕贴着潮湿的墙壁往前走,余光先瞥见了墙上的壁画。

    这幅画很奇怪,上面云彩是黑色的,从缝隙里露出来的光柱点亮了黑云之下的场景,就像是天漏了很多个洞一样。

    天光之下有一个白衣女子,她眉心有一个很亮的白色印记,只是壁画磨损的有些严重,现在已经看不清印记的形状了。女子手中还有一柄很长的银剑,剑上面正在泊泊地往外渗血,一直能渗到壁画外面来!

    司空慕连忙提着衣摆退后了几步,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咔吧”一声轻响。他低头望去,正是一个人的手骨!

    “救命啊!”司空慕恨不得马上跳到齐崇身上去,然而后者正在专心用手里唯一的光线继续看那幅画。

    司空慕几乎崩溃,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血迹,对齐崇说:“师兄啊……师兄,这个时候就不要欣赏古画了行吗?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齐崇轻车熟路的把自己原先那条胳膊递给他,司空慕立马就抱上了,然后就听见有闲情逸致欣赏古画的这位说:“你看这幅画,有没有想起来师兄在芙蓉楼里讲的传闻?”

    难为司空慕吓得半死、但是听见芙蓉楼三个字之后却最先冒出来一道点心的面容,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齐崇觉得自己就多余问他。

    司空慕察觉到这个场合有闲情逸致去想那些好吃的、也跟齐崇欣赏壁画没什么区别,于是就顺着火光去看了看。

    这才发现,执剑女子的对面还有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只是周身都被黑气包裹着,只能看见一张脸,还有他额头上的那对龙角。若不是被火光照亮,几乎能融入黑暗。

    黑气之中靠近男子心脏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刺了个对穿,而离那里最近的就是女子手里的银剑。

    司空慕后知后觉地说:“记得记得!这画的是不是神魔大战?这个白衣的就是掌刑神君,这个头上长角的就是那条叛变的蛟龙!”

    这话才刚说完,一股巨大的引力就把他们吸进了壁画里!

    好在没有被传去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只是被困在了壁画后面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诡异在那壁画似乎变透明了,他们在这里能看到他们来时的那条路。

    火符就在这个时候烧完了,空间里有些寂静。然后司空慕的肚子说了句话:“咕噜——”

    齐崇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开始默背心法口诀去了。

    背到大概第六遍的时候,壁画前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司空慕的肚子瞬间就闭嘴了,改为扯着嗓子大喊:“卿何长老!橖澈!我们在这里!”

    然而正驻足在画前的两人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方才灰雾里破开的一条小路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是的,白笙最开始在临近的一棵树上打下印记,但是怎么走都会走到那棵树面前。

    白笙剑法武功修的倒是顶尖,但是对八卦阵一窍不通。橖澈是个全能发展的好徒弟,但是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哪有师尊还没教自己就无师自通的道理?那这爱面子的师尊不得跟他急啊!

    于是橖澈只能看着师尊暴躁的用伏兮连砍了好几棵树。貌似自从见过这把剑以来,白笙对它的用法都是砍,譬如在晚枫阁上用它劈柴。

    兴许是凑巧砍中阵眼,其中一棵桃花树往下陷了进去,不巧的是橖澈脚下的土地也跟着一起塌陷,所以他们俩掉下来的时候也没比齐崇和司空慕体面多少。

    橖澈心里发出了一声嘶吼:能!不!能!不要再一声不吭就摔人啊!

    白笙是水火双灵根,所以用法术点的火光就比火符更加持久,照亮的范围也更广阔些。

    他们就看见了一副完整的壁画——

    齐崇和司空慕看见的是两个飞在空中的人,其实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面上,还有两群正在打斗的人。其中一群人身上布满了鳞片,耳朵是鱼鳍状,另一群人就很像空中那名男子,浑身都裹满了黑气。黑云里洒下来的光束似乎是这些黑气的天敌,每一束细小的光线下方都躺着一个重伤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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