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衍这个人无论过去多久好像还是一样的冷硬，一样的不近人情。
就比如现在，林惜乔在他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季时衍即将第三次对她视而不见。
不过没关系，既然季时衍这块冰块能被她融化一次，那一定就能有第二次。林惜乔这样想着，动作敏捷地在季时衍即将进门的一瞬间，扑了过去。
很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腿，从空隙里挤进季时衍家。
季时衍没想到这只猫胆子居然这么大，进门的脚步一顿，垂着眼皮盯着屋里的林惜乔看了会，有些不耐烦地用鞋尖轻轻踢了下猫身。
季时衍根本没用力，只是略带威胁意味的碰触，林惜乔一点痛都没感受到，但很明显这是个代表排斥不喜的动作。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欢迎她进去。
林惜乔圆溜溜的眼睛左右转动，试图避开季时衍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踩着季时衍家米黄色的绒毛地毯上，又默默把两只粘满污渍的前爪收了回来，整只猫往旁边缩了缩，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时衍见自己的“威胁”不起作用，略有些惊讶。
附近的流浪猫不算稀少，时常会有流窜到他家这边来的。不过那些流浪猫大多都挺怕人的，只是在附近晃晃找找食物，遇到人走近就马上跑走。
偶尔有那么一两只不那么胆小的，会主动跟着人蹭过去讨要食物的，或许是因为通人性看得出他并不是什么心软喜欢猫的好心人，通常也不会来纠缠他。
总之，他从来没见过哪只流浪猫像眼前这只这样，如此的胆大包天。
不但几次三番拦他的路，而且现在还直接当着他的面登堂入室跑进他家里了。甚至于他威胁的动作也丝毫没引起这只猫的半分警惕，它甚至还悄悄地往更里面挪了挪。
林惜乔低着头蜷缩着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季时衍低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出去。”
意简言赅的两个字。
林惜乔抬起头，湛蓝的猫瞳和季时衍漆黑的眼对上。
林惜乔仰着脑袋，季时衍高高在上地垂着眼俯视她，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僵持中，季时衍率先移开视线，继而有些无奈地开口道：“算了，你也听不懂。”
季时衍说完，反手关上门，弯腰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把换下来的皮鞋整齐地在柜子里放好，关上柜门接着就起身往屋里走。
林惜乔在旁边看着季时衍换完鞋后就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他就这样放弃赶她走了吗？季时衍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现在她这算成功留下了？
但林惜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季时衍拿出手机，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按了几下，拨通了个电话。
嘟—嘟—
手机拨号等待音短暂地响了几秒，对面很快接起。
“喂，季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手机里传出一道浑厚的男声。
对方应该是在挺热闹的地方，背景音听上去很嘈杂，时不时还有路人的说话声传进听筒。
季时衍没有开外放，并且和林惜乔隔了好几米远，按理说林惜乔应该是听不到电话那头声音的。
然而林惜乔发现，变成猫之后她的听觉比之前灵敏了好几倍。
奇怪的是，她的视觉却没有也变得和猫一样。明明是在用猫的视网膜看东西，但她的视觉却依旧和人类一样，只不过是视野变低了而已。
季时衍坐在沙发上，单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向手机对面的人说明情况：“钱秘书，我家进了一只猫，你现在来我家一趟，帮我把它弄出去。”
窝在角落的林惜乔：？？
这是赶不走她，打算搬救兵吗？
电话对面的钱秘书：？？
猫进家里去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还得让他专门跑一趟的吗？况且现在是休息时间，他这还正准备和相亲对象去吃饭呢。
是老板就可以在休息时间随意使唤他了吗？！不行，我钱羽铮铮铁骨坚决不能向这种资本主义低头！
这样想着，钱秘书义正词严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季总，现在是我个人休息时间，我还有点事要办。猫嘛，反正也没什么危险性，您自己给他赶出去就行了吧？”
季时衍：“这个月奖金翻倍。”
钱秘书一秒钟也没犹豫地放下了自己的铁骨：“好的季总，我现在马上出发。”
钱到位，一切好商量，社畜的基本修养嘛。挂断电话的钱秘书这样想着，给相亲对象发微信道歉后约好改天再见后，就立马开车出发了。
另一边，听完季时衍打电话全程的林惜乔就郁闷了。
果然，她就说季时衍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就随她去了。她这好不容易“登堂入室”了，结果最后还是要被赶出去吗，真是不甘心。
林惜乔表情哀怨地盯着季时衍，然而被盯着的人却一点没感受到她的怨气。
季时衍打完电话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秘书来把这只溜进他家的流浪猫赶走。
林惜乔看着季时衍在等人来的时间里，脱下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外套，扯掉领带，又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从正经禁欲的精英感变得慵懒而随意了。
他将脱下来的外套和领带随意地披在沙发靠背上。
人也仰着头倚在靠背上，戴着腕表的手腕架在鼻梁上，遮住眼睑，碎发凌乱，修长脖颈仰起的弧度，显得莫名脆弱。
季时衍就这样保持着这个慵懒的姿态，闭眼休息了好几分钟后突然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坐直起来，拉开沙发前摆着的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盒黄鹤楼以及一只做工精致的银色打火机。
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右手拇指在银色打火机上轻轻一按，火焰幽幽亮起。
他熟练地将另一只手上夹着的香烟凑过去点燃，抵在薄唇边吸了一口。
林惜乔被季时衍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整得一愣一愣的。
她记得季时衍是特别讨厌烟味的人，以前最反感她抽烟了。每次闻到她身上的烟味都会皱眉，甚至于有一回她刚抽完烟就去吻他，季时衍当时反应特别大地推开她，直接当着她的面吐了出来。
后来她就也慢慢戒掉了烟瘾，可是现在季时衍这个曾经最最讨厌烟味的人自己竟然开始抽烟了。
林惜乔继续茫然地看着季时衍，却发现他除了刚才点烟的时候抽了一口后，就没再碰过，一直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搭在烟灰缸边缘，林惜乔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有烟灰缸的存在。
他就那么安静地垂眼看着那只细长的烟慢慢燃烧，逐渐变短，燃烧完的灰烬掉落在烟灰缸里，烟雾缭绕。
弥散开的朦胧白雾模糊了季时衍的脸，林惜乔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钱秘书来的很快，一只烟刚燃完又过了没几分钟他就到了。
“季总，你说的猫在哪啊？”钱秘书一进门就直切主题。
季时衍坐在沙发上，下巴微抬示意他看门边。
钱秘书这才注意到蜷缩在门边的猫，看上去小小的一团，水灵灵的圆眼睛很是纯澈可爱，身上却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流浪猫，还怪可怜的。
钱秘书看着林惜乔奇怪地问：“季总，这猫是附近的流浪猫吧，是怎么跑进来的啊？”
季时衍伸手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回答：“当着我的面跑进来的。”
钱秘书疑惑：“那您都不拦着的吗？”想了想，钱秘书又恍然大悟般地自我解释：“哦哦，一定是因为季总您的洁癖吧，这只猫身上这么脏。”
季时衍沉默了下，说：“因为我对猫毛过敏。”
钱秘书挠挠后脑勺：“啊？猫毛过敏啊，那是挺危险的哈。”
林惜乔再次惊讶，她从来都不知道季时衍还对猫毛过敏。
“季总，那我这就把这只猫给带走。”钱秘书说着胖胖的身体就要蹲下来把林惜乔拎走。
林惜乔有些纠结，季时衍摆明了不想让她留下，况且他猫毛过敏的话也不能和她有接触。所以她好像真的不适合留在他身边……
“这只流浪猫看品种应该是布偶猫或者狮子猫？蓝眼睛挺好看的，刚好我其实一直挺想养只这种猫的，那我抱回去养着吧。”钱秘书笑眯眯地打量着林惜乔。
林惜乔趴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湛蓝的眼睛委屈又不舍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季时衍。
季时衍也看着她，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林惜乔在心里叹口气，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主要现在的情况怎么看好像也不适合她留下，还是暂时先离开吧。
这个什么钱秘书看上去人还不错，不然就先跟着他走吧，有个安稳住下的地方再想想下一步怎么办。而且他还是季时衍的秘书，以后要跟着他见季时衍好像也比较容易。
这样想着，林惜乔直接放弃挣扎，撇开眼睛，也不看季时衍了。
钱秘书蹲在林惜乔面前，伸出胖乎乎的手就要把窝在门边的小猫抱起来。
就在这时，季时衍突然开口道：“算了，让它留下吧，我来养。”
林惜乔猛地抬眼看向季时衍。
钱秘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呆呆地回头问季时衍：“您刚说什么来着？”
季时衍从沙发上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说，这只猫不用你带走了，留着我养。”
钱秘书大为不解：“您不是对猫毛过敏吗？”
猫毛过敏还养猫，这多危险啊，轻的话红肿发痒还是好的，严重起来甚至会死人的不是。
钱秘书想想都觉得担心，然而当事人却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季时衍很淡定的说：“没事，我可以戴手套。”
钱秘书试图劝自己的老板不要作死：“可是就算是戴了手套，猫掉毛了怎么办！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季总，您要真的想养猫，实在不行咱去养那种无毛猫吧，那种就很安全。”钱秘书顿了顿，看了看林惜乔，“这只猫不合适，对您来说很危险。”
刚才还觉得这只流浪猫挺可爱无害的钱秘书，现在深深觉得这只猫就好像是那个迷惑君王的妖妃，季总就是昏君，而自己则是一片忠心劝告君王的老臣。
而一般戏文里的昏君都是不会听取别人的意见的，不独断专横怎么配称得上昏君？
果不其然，任凭他怎么说，季.昏君.时衍依然坚持要收养这只流浪猫。
钱秘书深感无奈，并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季总如果没了，他这个秘书到底还能不能当下去啊？
其实他还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要换工作的话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的。
说实话他真的时常搞不懂季总到底是怎么想的。比如说明明是个资产过亿的大老板，赚的钱够买多少套大别墅了，却一直住在这么个老旧的地方。
现在更是一整个不要命的架势，猫毛过敏的人居然坚持要养猫。更何况在他印象中季总也不像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啊？
一开始不是让他过来把这只流浪猫赶走的吗，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想留下了，难道就连冷心冷情的季总也抵挡不了软萌小猫咪的诱惑？
其实就连季时衍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就仅仅只是因为那只猫看他的眼神，那种奇异的熟悉感。
然后他几乎是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就开口了。
明明是不喜欢且不适合养猫的人，但就是，冲动且莫名其妙地这么做了。
就比如现在，林惜乔在他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季时衍即将第三次对她视而不见。
不过没关系，既然季时衍这块冰块能被她融化一次，那一定就能有第二次。林惜乔这样想着，动作敏捷地在季时衍即将进门的一瞬间，扑了过去。
很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腿，从空隙里挤进季时衍家。
季时衍没想到这只猫胆子居然这么大，进门的脚步一顿，垂着眼皮盯着屋里的林惜乔看了会，有些不耐烦地用鞋尖轻轻踢了下猫身。
季时衍根本没用力，只是略带威胁意味的碰触，林惜乔一点痛都没感受到，但很明显这是个代表排斥不喜的动作。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欢迎她进去。
林惜乔圆溜溜的眼睛左右转动，试图避开季时衍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踩着季时衍家米黄色的绒毛地毯上，又默默把两只粘满污渍的前爪收了回来，整只猫往旁边缩了缩，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季时衍见自己的“威胁”不起作用，略有些惊讶。
附近的流浪猫不算稀少，时常会有流窜到他家这边来的。不过那些流浪猫大多都挺怕人的，只是在附近晃晃找找食物，遇到人走近就马上跑走。
偶尔有那么一两只不那么胆小的，会主动跟着人蹭过去讨要食物的，或许是因为通人性看得出他并不是什么心软喜欢猫的好心人，通常也不会来纠缠他。
总之，他从来没见过哪只流浪猫像眼前这只这样，如此的胆大包天。
不但几次三番拦他的路，而且现在还直接当着他的面登堂入室跑进他家里了。甚至于他威胁的动作也丝毫没引起这只猫的半分警惕，它甚至还悄悄地往更里面挪了挪。
林惜乔低着头蜷缩着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季时衍低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出去。”
意简言赅的两个字。
林惜乔抬起头，湛蓝的猫瞳和季时衍漆黑的眼对上。
林惜乔仰着脑袋，季时衍高高在上地垂着眼俯视她，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僵持中，季时衍率先移开视线，继而有些无奈地开口道：“算了，你也听不懂。”
季时衍说完，反手关上门，弯腰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把换下来的皮鞋整齐地在柜子里放好，关上柜门接着就起身往屋里走。
林惜乔在旁边看着季时衍换完鞋后就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他就这样放弃赶她走了吗？季时衍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现在她这算成功留下了？
但林惜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季时衍拿出手机，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按了几下，拨通了个电话。
嘟—嘟—
手机拨号等待音短暂地响了几秒，对面很快接起。
“喂，季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手机里传出一道浑厚的男声。
对方应该是在挺热闹的地方，背景音听上去很嘈杂，时不时还有路人的说话声传进听筒。
季时衍没有开外放，并且和林惜乔隔了好几米远，按理说林惜乔应该是听不到电话那头声音的。
然而林惜乔发现，变成猫之后她的听觉比之前灵敏了好几倍。
奇怪的是，她的视觉却没有也变得和猫一样。明明是在用猫的视网膜看东西，但她的视觉却依旧和人类一样，只不过是视野变低了而已。
季时衍坐在沙发上，单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向手机对面的人说明情况：“钱秘书，我家进了一只猫，你现在来我家一趟，帮我把它弄出去。”
窝在角落的林惜乔：？？
这是赶不走她，打算搬救兵吗？
电话对面的钱秘书：？？
猫进家里去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还得让他专门跑一趟的吗？况且现在是休息时间，他这还正准备和相亲对象去吃饭呢。
是老板就可以在休息时间随意使唤他了吗？！不行，我钱羽铮铮铁骨坚决不能向这种资本主义低头！
这样想着，钱秘书义正词严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季总，现在是我个人休息时间，我还有点事要办。猫嘛，反正也没什么危险性，您自己给他赶出去就行了吧？”
季时衍：“这个月奖金翻倍。”
钱秘书一秒钟也没犹豫地放下了自己的铁骨：“好的季总，我现在马上出发。”
钱到位，一切好商量，社畜的基本修养嘛。挂断电话的钱秘书这样想着，给相亲对象发微信道歉后约好改天再见后，就立马开车出发了。
另一边，听完季时衍打电话全程的林惜乔就郁闷了。
果然，她就说季时衍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就随她去了。她这好不容易“登堂入室”了，结果最后还是要被赶出去吗，真是不甘心。
林惜乔表情哀怨地盯着季时衍，然而被盯着的人却一点没感受到她的怨气。
季时衍打完电话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秘书来把这只溜进他家的流浪猫赶走。
林惜乔看着季时衍在等人来的时间里，脱下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外套，扯掉领带，又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从正经禁欲的精英感变得慵懒而随意了。
他将脱下来的外套和领带随意地披在沙发靠背上。
人也仰着头倚在靠背上，戴着腕表的手腕架在鼻梁上，遮住眼睑，碎发凌乱，修长脖颈仰起的弧度，显得莫名脆弱。
季时衍就这样保持着这个慵懒的姿态，闭眼休息了好几分钟后突然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坐直起来，拉开沙发前摆着的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盒黄鹤楼以及一只做工精致的银色打火机。
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右手拇指在银色打火机上轻轻一按，火焰幽幽亮起。
他熟练地将另一只手上夹着的香烟凑过去点燃，抵在薄唇边吸了一口。
林惜乔被季时衍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整得一愣一愣的。
她记得季时衍是特别讨厌烟味的人，以前最反感她抽烟了。每次闻到她身上的烟味都会皱眉，甚至于有一回她刚抽完烟就去吻他，季时衍当时反应特别大地推开她，直接当着她的面吐了出来。
后来她就也慢慢戒掉了烟瘾，可是现在季时衍这个曾经最最讨厌烟味的人自己竟然开始抽烟了。
林惜乔继续茫然地看着季时衍，却发现他除了刚才点烟的时候抽了一口后，就没再碰过，一直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搭在烟灰缸边缘，林惜乔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有烟灰缸的存在。
他就那么安静地垂眼看着那只细长的烟慢慢燃烧，逐渐变短，燃烧完的灰烬掉落在烟灰缸里，烟雾缭绕。
弥散开的朦胧白雾模糊了季时衍的脸，林惜乔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钱秘书来的很快，一只烟刚燃完又过了没几分钟他就到了。
“季总，你说的猫在哪啊？”钱秘书一进门就直切主题。
季时衍坐在沙发上，下巴微抬示意他看门边。
钱秘书这才注意到蜷缩在门边的猫，看上去小小的一团，水灵灵的圆眼睛很是纯澈可爱，身上却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流浪猫，还怪可怜的。
钱秘书看着林惜乔奇怪地问：“季总，这猫是附近的流浪猫吧，是怎么跑进来的啊？”
季时衍伸手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回答：“当着我的面跑进来的。”
钱秘书疑惑：“那您都不拦着的吗？”想了想，钱秘书又恍然大悟般地自我解释：“哦哦，一定是因为季总您的洁癖吧，这只猫身上这么脏。”
季时衍沉默了下，说：“因为我对猫毛过敏。”
钱秘书挠挠后脑勺：“啊？猫毛过敏啊，那是挺危险的哈。”
林惜乔再次惊讶，她从来都不知道季时衍还对猫毛过敏。
“季总，那我这就把这只猫给带走。”钱秘书说着胖胖的身体就要蹲下来把林惜乔拎走。
林惜乔有些纠结，季时衍摆明了不想让她留下，况且他猫毛过敏的话也不能和她有接触。所以她好像真的不适合留在他身边……
“这只流浪猫看品种应该是布偶猫或者狮子猫？蓝眼睛挺好看的，刚好我其实一直挺想养只这种猫的，那我抱回去养着吧。”钱秘书笑眯眯地打量着林惜乔。
林惜乔趴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湛蓝的眼睛委屈又不舍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季时衍。
季时衍也看着她，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林惜乔在心里叹口气，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主要现在的情况怎么看好像也不适合她留下，还是暂时先离开吧。
这个什么钱秘书看上去人还不错，不然就先跟着他走吧，有个安稳住下的地方再想想下一步怎么办。而且他还是季时衍的秘书，以后要跟着他见季时衍好像也比较容易。
这样想着，林惜乔直接放弃挣扎，撇开眼睛，也不看季时衍了。
钱秘书蹲在林惜乔面前，伸出胖乎乎的手就要把窝在门边的小猫抱起来。
就在这时，季时衍突然开口道：“算了，让它留下吧，我来养。”
林惜乔猛地抬眼看向季时衍。
钱秘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呆呆地回头问季时衍：“您刚说什么来着？”
季时衍从沙发上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说，这只猫不用你带走了，留着我养。”
钱秘书大为不解：“您不是对猫毛过敏吗？”
猫毛过敏还养猫，这多危险啊，轻的话红肿发痒还是好的，严重起来甚至会死人的不是。
钱秘书想想都觉得担心，然而当事人却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季时衍很淡定的说：“没事，我可以戴手套。”
钱秘书试图劝自己的老板不要作死：“可是就算是戴了手套，猫掉毛了怎么办！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季总，您要真的想养猫，实在不行咱去养那种无毛猫吧，那种就很安全。”钱秘书顿了顿，看了看林惜乔，“这只猫不合适，对您来说很危险。”
刚才还觉得这只流浪猫挺可爱无害的钱秘书，现在深深觉得这只猫就好像是那个迷惑君王的妖妃，季总就是昏君，而自己则是一片忠心劝告君王的老臣。
而一般戏文里的昏君都是不会听取别人的意见的，不独断专横怎么配称得上昏君？
果不其然，任凭他怎么说，季.昏君.时衍依然坚持要收养这只流浪猫。
钱秘书深感无奈，并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季总如果没了，他这个秘书到底还能不能当下去啊？
其实他还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要换工作的话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的。
说实话他真的时常搞不懂季总到底是怎么想的。比如说明明是个资产过亿的大老板，赚的钱够买多少套大别墅了，却一直住在这么个老旧的地方。
现在更是一整个不要命的架势，猫毛过敏的人居然坚持要养猫。更何况在他印象中季总也不像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啊？
一开始不是让他过来把这只流浪猫赶走的吗，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想留下了，难道就连冷心冷情的季总也抵挡不了软萌小猫咪的诱惑？
其实就连季时衍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就仅仅只是因为那只猫看他的眼神，那种奇异的熟悉感。
然后他几乎是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就开口了。
明明是不喜欢且不适合养猫的人，但就是，冲动且莫名其妙地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