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尔不说话,刘生就自己接过话题,道:“听说谭总和辜家大小姐好事将近,加上小关总和匡公子,可真是珠联璧合,绝伦超群啊。”

    这几家的布局,谁看了不说一声绝呢。

    他又说:“小关总和辜家二少爷是高中同学吧?他之前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最近又跑去当战地记者了,家里很是头疼吧。现在这些豪门公子千金中,像小关总这样靠谱的,可不多了。”

    他给关雎尔倒了杯加冰的威士忌:“来,我敬你。”

    刘生的消息确实灵通。

    关雎尔给面子地喝了一点,笑了笑:“你们香港记者还真是跑得快。”

    她意识到了刘生刚才的话不是在套路她,也许只是作为一个掮客在和潜在客户拉近关系而已——他必须先抛出一些少有人知的信息,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能力。

    刘生除了是望北楼主人、游艇俱乐部的老板,还有一重身份,是香港镜鉴周刊的主编。

    他此前有一篇文章《汉东的三个月与三十年》引起了轩然大波,说汉东新任书记沙瑞金上任后三个月的反腐风暴,是对汉东改革开放三十年发展成果的否定。

    而汉东这些年经济上的高速发展,不正是赵立春治下的成果么。

    与此同时,这三个月汉东暴露出政治与经济上的乱象,京州矿改的停滞、光明峰项目的失败等,则都归咎于新任书记。

    春秋笔法,其心可昭。

    这篇文章,攻击了沙瑞金,也有给赵立春站台的嫌疑。

    关雎尔说:“其实我和你们在一张牌桌上打牌,不是很合适。”

    刘生则笑道:“小关总放心,这里是公海,百无禁忌。”

    赵瑞龙在甲板上看到了一位落单的美人,身着坠满水晶与珍珠的香奈儿长裙,慵懒的长卷发被海风轻轻扬起,有如美人鱼一般。她攀着栏杆,望向远处黑暗深邃的海面,脚边放着一只价值百万的爱马仕白房子包。

    他认出了对方。

    如今贵气十足的女生,是以前混京圈的一个小网红。

    赵公子决定就抓她去打牌。

    他上前去,狭促地笑道:“这不是安娜吗,最近混得不错啊,跟谁来的,都上船了。”

    安娜听见赵瑞龙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来,才笑道:“赵公子,这么巧。”

    大美女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有了财气的加成后,安娜更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自信得像只白天鹅。

    赵瑞龙笑笑:“我们打牌三缺一,你跟我来。”

    安娜犹豫道:“赵公子,不好意思,我有男伴。”

    “那你不还是一个人在这儿?”

    显然是男人在谈事情,觉得女伴碍事,让她先走开。

    赵瑞龙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直接拉着她往里走,不耐烦道:“我又没让你陪我打,是一小姑娘。”

    关雎尔没想到赵瑞龙找了位大美女给她当牌搭子。

    赵瑞龙在牌桌上坐下,声明道:“我和小关两个汉东人会玩掼蛋,刘生和安娜都是生手,我找人可是很公平的啊。”

    面对关雎尔,安娜有点不自在地撩了撩头发。

    赵瑞龙又道:“小关你知道我掼蛋水平也一般,今天就是看运气——我要是赢了,你再给我一个董事席位。”

    关雎尔心中一凛,他终于说到正题了。

    公司选举董事的投票是并非是一股一票,而是累积投票制,每一股份拥有与当选董事总人数相等的投票权,并且可以集中投给同一个人。按现在控制的表决权比例算,赵瑞龙真的要上股东大会再提名一位自己的董事,恐怕很难挡住。

    赵瑞龙这也是得到家里的授意,让他低调些,于是转而在台下打牌了。

    关雎尔没有回话,手上不紧不慢地理着牌,看来不管以哪种形式,这个董事席位赵瑞龙都是要定了。

    牌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意外被卷入其中的安娜也轻松不起来。

    出于某些原因,她可不想拖关雎尔的后腿,不过大佬们玩的真实商战竟然是这么儿戏的吗?

    然而一局下来,被打得怀疑人生的是赵瑞龙:这个安娜说不会打牌是在骗人吧,两个小女生居然赢了。

    安娜还在一旁自谦道:“我是真的不太会,也许是传说中的新手运吧。”

    这简直是对赵瑞龙的羞辱与补刀。

    关雎尔也感觉到了,安娜可能是个高手。

    可关雎尔原本的计划是想要输给赵瑞龙的,她需要钓鱼——但安娜配合得实在是太给力,刘生也疑似在放水,她不能输得太明显,只好先赢了一局。

    好在赵瑞龙不信邪,说:“第一局是培养手感,我们再来。”

    谭松廉与朋友聊完,走上错层甲板找他的女伴,服务生过来告知,她被赵公子请去打牌了。

    事情有点奇怪,谭松廉问:“一起打牌的还有谁?”

    服务生答:“还有您的外孙女关总。”

    情况有点可疑,他不太放心,当即让服务生带他去找人。

    “宝宝,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关雎尔听到谭松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在这里看见他,她是很震惊的。

    她直起了身子,叫了一声:“外公。”

    谭松廉穿着高级定制的双排扣西装,领带、口袋丝巾、袖扣的细节无一不精致考究,彰显着他对品味的敏锐把控。浓密的黑发间夹杂着几缕银丝,常年运动的身材保持得宜,显出一种看不出年龄的时髦雅痞、成熟儒雅。

    如果不说,谁也看不出他竟已有这么大的孙辈了。

    谭松廉与赵瑞龙有过几面之交,赵瑞龙也招呼道:“谭教授,这么巧啊。”他搞笑道:“来接孩子放学?”

    谭松廉确实想把人带走,赵瑞龙感觉自己这局也要输了,只好改天再谈。

    牌局被打断,关雎尔其实有点遗憾,毕竟没有探到赵瑞龙的底牌,今天算是白来了。

    但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跟着谭松廉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安娜吸引了。

    因为安娜一路跟着他们上了直升机。

    关雎尔刚想开口,但直升机已经起飞,大家都带上了耳机,她想想又觉得算了。

    她已经有了猜测,可长辈的事,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直升机停在了国际中心大厦的顶楼停机坪,谭松廉没有解释,带着安娜离开了。

    关雎尔站在天台上吹着风,想到出门前家里还有个人,就发微信问物业管家匡恒是否已经离开,管家回复他的车还在。

    好吧,那她就不回去了。

    她准备住在酒店里。

    心里想着公司的事、赵瑞龙、刘生、魏渭、还有今日见到的安娜,关雎尔心情十分复杂。

    电梯门打开,关雎尔垂眸低头,茫然地往外走,一头撞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男人扶住了她。

    关雎尔抬头一看,是谭宗明。

    谭宗明看她一脸失落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关雎尔愣愣道:“……我还没有吃饭。”

    说完,她忽然觉得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谭宗明也想到了这点,微笑道:“去餐厅?”

    他把她再次推进电梯。

    关雎尔就在这一秒钟突然清醒过来——

    救命!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关雎尔仓皇失措,结结巴巴道:“谭、谭总,餐厅已经打烊了吧,我点外卖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员工回来加班。”

    她紧张的样子把谭宗明逗笑了,他笑道:“回房间吃也可以,等一下我叫人送来。”

    “嗯嗯!”关雎尔如释重负,准备去她刚开的套房。

    谁知谭宗明却轻松阻止了她一切想要逃跑的意图,把人带到了自己的顶层复式套房。

    关雎尔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耳根泛红。

    谭宗明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她身边。

    她的身子僵住,想往旁边躲闪,他却俯身把她压在沙发上,握住她的手腕,气息微沉:“我吓到你了?”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冷寂沉稳的木质琥珀香调,还有似有似无带着情欲的焚香气息。

    关雎尔心跳快得要从胸口里炸开,有点想摆烂,反正已经睡过了,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见识过他在床上的变态劲儿,那种凶狠强势,她是真的招架不住,还是怂了。

    见她无措的样子,谭宗明微微叹气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轻抚她的脸颊,一手揽住她细软的腰,带着向上的力道,嗓音温沉,安抚道:“没关系的,都是床上的小情趣而已,只在你我之间。”

    但这句话对关雎尔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又胡思乱想起那些激烈的纠缠,他呼出的气息在她耳畔,她的脸上泛起红晕,脑袋扭向一边,不敢看他:“别说了,你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她都快哭出来了,幸而谭宗明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他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发,放开了她。

    关雎尔躲进了浴室。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企图给自己红透的脸颊降温。

    她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呆了多久不敢出去,直到听到男人在门外带着调侃的声音:

    “你是准备住在里面?”

    关雎尔:……

    她知道躲不下去,鼓起勇气打开门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明天有个考试。”

    谭宗明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她:“考什么?”

    “CFA。”

    ——就是她一年前错过的考试。

    梅开二度了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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