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梁湛回到父母的怀抱,而跳到了资历更老的新航,一路扶摇直上,与在百川时期相比,毫不逊色。

    倒是章越宁,整天失魂落魄,脾气越来越不好,一点点小事就歇斯底里,最终把两人的关系走到了一盘死棋。

    章道之没有替她遗憾。

    初恋难免痛彻心扉,走出来,最终还是要考虑现实。在他的眼里,婚姻不过是各方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手段。梁湛混得再好,到底没有上桌的资格。

    谁知一向听话的章越宁一反常态,死咬着不肯联姻。

    一直耗到了现在。

    “你还挺关心你前女友动态的。”魏灵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纠缠了十年。

    梁湛刚从回忆里抽身,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还知道人家现在单身。”

    他愣了一下,警报响起,马上澄清:“这是唐朗八卦的。我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电话删了,微信拉黑,我人都跑到云安了……”

    一时失言,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魏灵看了他一眼,凉飕飕地目光差点逼退了他。

    但是不能退,他硬着头皮:“恰好也是周总的意思,要晋升,资历怎么也得服众。”

    “所以你努力往上爬,也是为了证明给她看?”魏灵直指要害,一针见血,眼里适时挂上了受伤,“梁湛,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你真的爱我吗?”

    梁湛觉得自己的烟戒得太早了。

    魏灵较起真,就是这样咄咄逼人,寸步不让,非要在话语间讨个输赢。

    一句国骂堪堪忍住了,谁知她还在忧伤:“你看我长得像她吗?还是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都过去了,我们之间,和这些无关。”他觉得自己老了,旧事提太多,总有种扑面而来的沧桑感。

    明明才过去几年而已,想起来这些事就很操蛋。

    临出门前,魏灵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梁湛转身,突然察觉到了她掩盖的不安。

    她不是想听情话,而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无所谓逻辑与合理,只是想抓住什么,让自己安全一点。

    他想了想,重新把门关上,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把吻印在了眉尾:“不要担心,即使你没有抢先一步,我也会说爱你。”

    魏灵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没有。

    周五的晚高峰,让他们困在小小的车盒里寸步难行。

    梁湛看她走神得厉害,给她递了瓶水。

    他心里有些微妙的烦躁。早知道她这么介意,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男人和女人考虑感情的角度不一样,他从章越宁的身上深切地体会到了这点。

    记得从百川走出来的那晚上,他开了一间房,哭得全身发抖,天亮时,擦干眼泪,从此不再想种种过往。

    无论是事业,还是年少的爱情,处理好了,便是两不亏欠,轻舟已过万重山。

    可是章越宁总不甘心,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非要计算出谁亏欠了谁。

    旁人说他冷血也就罢了。可是在魏灵这里,他是情深也不是,淡然也不是。只能说一句过去了。

    事实上也真的是过去了。

    魏灵一整晚都有些走神,饭吃得不甚用心,歌也唱得荒腔走板。

    惹得周枚频频打量梁湛。以为是两人之间有龃龉。

    “你和梁副总吵架了?”最终没忍住,还是悄悄地问。

    KTV里闹哄哄的,梁湛和陈刚在喝酒,一杯接一杯。没顾上两闺蜜悄悄话。

    “我之前开玩笑的,没像到你们真在一起了。”她听闻八卦时有些不可置信。

    太快了,不过半年,要说两人之前没有暗度陈仓,她是坚决不信的。也难怪之前抽到魏灵去源水,她一脸的无波无澜。

    魏灵对八卦自身兴致缺缺,却要打起精神满足闺蜜兼同事的好奇心。

    “下去才在一起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切。”周枚鼻音一哼:“公司哪有秘密?你以为源水是世外桃源吗?左右不过是这批人换了一个地方工作而已。”

    不一样。

    魏灵想了想,比起钢筋水泥筑成的牢笼,源水低矮的农房让她放松而坦然,她还收获了爱情,世外桃源又有什么好呢?

    “你可得抓紧梁湛。”周枚见她漫不经心,低声说:“信达的并购案启动了。往后高层腥风血雨,我看着他胸有成竹,搞不好借着东风,你就可以回京南。”

    到时候你也就可以一雪前耻了。

    灯光闪烁的包厢内,周枚看着她孔雀石的坠子摇摇晃晃,自有一番风情,想想还是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

    “并购案?”魏灵哑然:“和他一个分公司的副总有什么关系?”

    这几天照顾刘芳,源水云安两头跑,她根本没花多余的心思去了解。

    周枚恨其不争,亏她是办公室出来的,这么不敏感。

    “你说梁湛和周总关系怎么样?”

    周总,周琮祥。新航的老大。

    “马马虎虎吧。”魏灵谨慎地开口。说也奇怪,她和梁湛在一起,鲜少讨论公司的人事,她在这方面迟钝得可怕。总是火失城门,殃及自身,才会跳脚。

    “可长点心。上次西皮房雷声大雨点小,总公司人资的部长现在还空着,你说是为什么?现在上面乱成一锅粥,他倒好,老神在在窝这里和你谈恋爱……”周枚见梁湛有意无意往这边扫,立刻挂上了得体地笑,嘴却没有停。

    “我们打个赌,等并购案山分梁子水分沟了,他肯定有个好位子。新航体量比百川大,周老大的腰板比章道之硬太多了。”

    并购案。

    新航和百川吗?

    梁湛和李刚一首《兄弟抱一下》唱完,见魏灵双眼迷蒙,早已不复来时的茫然。

    身旁的沙发陷落,魏灵眼眸聚焦半响,才看清了来人,把啤酒递上,笑容发甜。周枚见状,打了声招呼,自知不好当电灯泡,找个借口移到了另一边。

    “喝了多少?”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魏灵点点他的眉间,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喝酒在梁湛这里是有前科的,因此实在不敢再把自己灌醉。

    梁湛捉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包厢,拿起外套。给大家道个歉,示意自己有事先走。原本众人的眼光就若有似无的飘在他们身上,现在见他们要走,忙不迭地站起身送人。

    他婉言谢绝,半扶着魏灵离开。

    “啤酒不醉人。”她看着梁湛叫了代驾,最终两人一起坐在了后座。梁湛拿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声音压得有些低。

    “要不要去我哪儿?”

    魏灵半寐,闻见睁开了眼。

    昏暗的车内,她看见了他熠熠生辉的眼,那是心照不宣的邀请。

    “好。”她再度闭上眼,没有看到梁湛嘴角挂上的满足的笑。

    夜雨倾盆而下。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门的,又如何倒在了床上。

    梁湛足够耐心,也足够体贴。鼻腔中逸出难耐的共振,所有的隐藏都无所遁形。

    夜深了吗?好像是。雨也足够醉人。魏灵恍惚,觉得这场欢好来得太迟。

    “这时候还走神。”他把不满付诸行动,不意外地听到了惊叫。

    声音断断续续,她努力地压着喘息,最终还是徒劳,字不成句:“我……在想……如果爱上你时……直接……来这么一回……”

    Pao友?

    “出息。”他挑挑眉,冷哼一声,爱意化作了鞭笞,把魏灵拖入了漩涡。

    夜半时,她渴醒了,身子一动,横在胸前的手臂无意识地把她归拢。闭了会儿眼,还是难耐,却又不忍心吵醒他。

    “睡不着吗?”他闭着眼睛问。

    她羞赫,曲了曲腿,干净爽利,腰却一阵酸麻。

    梁湛像三年没吃过肉的老虎,一口咬住就不松开。后来她实在无力,频频告饶无果,索性自暴自弃,任他恣意妄为。

    怎么睡过去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渴。”她发出声音,才发现喉咙干哑,宛如粗磨砂滚过糙面。

    他起身给她端了杯水。咽了一口,水是温的,恰如梁湛,是一个体贴的爱人。

    “梁副总真好。”她喟叹。

    “好到让你后悔,没早点睡了我?”他言辞直白,想来是还在介意刚刚情事里,魏灵的坦诚。

    灵与欲分开,她倒是先锋。

    “这又何尝不是赞美?”魏灵奇了。

    “我是长期主义者,更向往灵欲合一。”他倾身,在了她唇上印下了一。Yu望恒久,却是高悬于天,永远要追逐,有时让人精疲力尽。

    在可以追求长期稳定的情况下,露水情缘从来不为他取。

    魏灵倒是没料到,他的感情观这么保守,甚至有些老旧。捕捉心动,付诸行动,把一个人认真地放入未来,这是比宣泄Yu望复杂太多的事情。

    就连她,在了解了梁湛和章越宁的感情过往,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胆怯,好在,梁湛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微微一笑,调侃道:“那我更后悔了,这么好的男人,竟然现在拥有。”

    “现在也不迟。”他把她拥在了怀里,“我们还有很多个难眠的夜晚”。

    夏天的雨扫过繁茂的树荫,一眨眼,微黄的叶摇摇欲坠。

    燥热被凉风抚慰,源水镇过境线改造项目在各方的努力下,完工指日可待。而百川和新航的合并案,也随着珊珊叶落,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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