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完了,木兰拍拍手说:“你们还接着看吗?我先回家了。”

    “你回去做什么?”

    “恢复我的本来面目啊。”

    说完木兰也不再理他们了,把身后的人群扒拉开,自顾自走了,脚步倒也么有轻松。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

    木兰发现自己离家十二年,家里倒还留着她的房间。

    上一次她回来的匆忙,还没有打扫,等她走后,家里就将她以前的屋子休整了一番。

    木兰打开箱子,发现里头居然还有两件厚衣裳,正是现在穿的。

    这衣裳显然不是十年前他的旧衣,她拿出来比了比大小,发现和现在正合适。

    “阿娘,这是你新做的?”

    她解开长发,重新梳了女子的发髻,普通人家的不管男女发型都是很简单的那种。

    她抽出自己的大刀,把眉毛修了,没办法手头没有刮眉刀。

    这些时日她守卫怀朔,发现这位花将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射箭准头极佳。

    她以前玩过复合弓,磅数都不低。和直拉弓不太一样,但是也大同小异。

    她觉得就自己以前的水平,花木兰绝对能射爆自己的脑袋,毕竟这射靶子和射活人,那还不是难度系数的问题,这可是天壤之别。

    她摸着手心的老茧,用刀都扎不进去了。

    现在她用大刀修眉,这手更是稳稳的,一点儿也不抖。

    “这要是半路掉下来,那不得削掉我半个鼻子。”

    到时候,花木兰就得有些铁面阎罗之类的美名了。

    她噘着嘴朝眉毛吹了口气,吹掉修下来了浮毛。

    这新衣服一穿、发型一变、眉毛一修,倒也不是说和从前判若两人。人还是一个人,但骨子里的气质好像变了一些。

    花母摸着木兰的脸,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啊,可是在某一天却消失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或者说,她的女儿就一直停留在了十五岁那一年,她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最后换上戎装,拜别了父母,一去不归。

    “孩子呀,都是爹娘对不起你……”

    “不,阿娘,你不该这么想,是家里真正成全了我。”

    木兰看了阿娘,又看了看老爹,认认真真地说,“我代父从军,也为自己从军。”

    既然朝堂上女人能够做主,战场上为什么就不能?

    大家都是一个头两个胳膊两条腿,体力上是有差距,但也不是不可弥补的。

    这世上男人能干的女人都能干,女人能干的,除了生孩子,男人也都能干。

    “那你以后就准备恢复女装了?”

    木兰点头:“正是。”

    “那他们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对你……”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对了,我准备先去见一见阿姐。”

    花木兰的姐姐花木莲,比她年长三岁,嫁到了隔壁武川镇。

    他们花家平平凡凡,对方也是门当户对啊,一样的穷。

    “我这就去见见姐姐和姐夫,如果方便,我带他们回来见阿爹阿娘。”

    反正现在城中乱的很,韩凌估计也没空管他们。

    而且木兰好奇,现在武川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韩凌的队伍能够在攻下武川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继续进攻怀朔?

    他们是怎么把武川搞得服服帖帖了,还是说武川镇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非得亲眼看了才能知道。

    花母担心木兰恢复了女装,一个姑娘自己出城,会有什么状况。

    “娘,我能打得很。”

    “我知道你能打,但是能不打还是不要打。”

    这话倒是个正理,现在不适合露头。

    木兰难得换女装,也不想再改男装了,就喊上段兀尘:“陪我去一趟武川。”

    这一路上,段兀尘不停的扭头看她,木兰真担心她骑马会骑翻了。

    “你这点儿路,看我做什么?你眼睛长后脑勺了么?”

    “你这打扮,我不习惯。”

    “习惯习惯就好了。”木兰不高兴了,“再说了,难道我整容了?”

    ——我不过就是修了个眉而已,我连双眼皮都没有割。

    花木兰本来就是个双眼皮,六镇各各民族杂居,也没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道理,花家虽然是汉人,但是祖上八成早就是混血了。

    这个架空时空,各个方面来看都很像是南北朝。只不过北朝由鲜卑拓跋创立的,这里变成了汉人创立的大业朝而已。

    大业朝李氏的祖先出自凉州,和胡人也经常通婚,所以对面南朝自诩正统,看不上他们这帮子串儿。

    “老段,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成婚呢?”

    你看人家齐泰当兵也不耽误生孩子,回家一趟就能生一个,再回家一趟孩子就长大了。

    倒也不能说他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毕竟保家卫国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娘早死了,也没有人给我说亲。”

    “这次回去我老娘也催婚来着,要不然咱俩凑成一对儿?”

    段兀尘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连连摆手:“不成不成。”

    木兰只是开玩笑逗他玩儿,哪知道这小子这么没有幽默感。

    虽然古代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有不少自己处对象的。

    北齐神武帝高欢,年轻的时候家里穷的一塌糊涂,奈何人家脸长的帅啊。

    鲜卑贵女娄昭君出身豪门,很多大族都想聘娶她为妻。

    偏偏她是个顶级颜控加恋爱脑,有一天瞧见了高欢,便如天雷勾动地火,一眼就相中了他,上赶着要嫁,自己跑去跟人家私定终身,还要钱给钱、要马给马的。

    娄家爹娘一看,女儿这般犯花痴,也没法子,只能同意了。

    可见,北朝的恋爱观还是很朴素奔放的,和现代社会也没啥两样。

    不管男的女的,看上了就追呗。

    “兔子不吃窝边草。”段兀尘白了她一眼,“咱俩这么熟了,你也下得去手。”

    木兰一鞭子抽在他马屁股上,马一声嘶叫,飞嚎而去,差点儿没给段兀尘颠下来。

    到了武川大姐姐家,木兰把马鞭丢给老段。

    一根破马鞭,硬是抛出来豪车钥匙的感觉。

    “大姐!大姐,我来了……”

    不过多久,就见一个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面前的人,整个人呆住了。

    “你……你是……”

    “阿姐,我是木兰。”

    “木兰,你真是木兰!”

    花木莲抱着妹妹一阵子哭哭笑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瞧不见你了。”

    抱到一半,她又突然抽回手捂着脸:“你怎么这么就来了,不提前告诉阿姐一声。”

    “这不是急着想见姐姐么。”

    木兰心想,这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更没有微信,我怎么提前知会你啊。

    “阿姐这都老多了,没脸看了,你早说我也好打扮打扮。”

    木兰好笑,果然是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她们姐妹感情好也是真的好,但从小也喜欢比来比去,不肯给别人比下去。

    不过阿姐如此精致,也许只是想让妹妹知道,姐姐过的很好、特别好。

    木兰拉着她进屋:“就姐姐一个人,姐夫呢?”

    “他今天不在。”花木莲招呼三个孩子过来,“这是你们小姨,还没有见过吧。”

    花姐姐的三个孩子排排站,跟WIFI信号似的,老大老三是男孩,中间是个姑娘。大的已经十三岁了,小的才五岁。

    木兰掏出三个饼作为见面礼,三个孩子眼中发光,夺饼而走。

    “大哥,你的饼怎么比我大?”

    “我是大哥,饼自然大。”

    “这没有道理,应该一样大才对。”

    花木莲叹道:“孩子们都饿坏了,你姐夫跟着义军去打怀朔了,他还没回来,你倒是来了。”

    木兰惊奇:“姐夫在怀朔,这不知道,说不定他去咱家了呢。”

    “我让他去看看了,不定同你错过了。”花木莲又仔细打量段兀尘说:“你是……段家那小子?”

    段兀尘点头:“阿姐还记得我呢。”

    “记得,你们几个从小就喜欢一块儿玩,还有一个阿裴,是不是?”

    段兀尘愣了愣,才说:“是,不过阿裴没回来,他死在陇西了。”

    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花木莲不在怀朔,并不知道,更加拉紧了妹妹的手:“咱们姐妹还能活着见到,真是太不容易了。”

    木兰也十分感慨,不过她奇怪地是:“阿姐,你们家大毛十三岁了,这次……没把他也……”

    十三岁的男孩子,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了。

    “我不让的,别看他年纪不小了,个子才这么高,真要上了战场、哪里能活下来。”

    木兰说:“阿姐,你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们也随我回怀朔一趟,见见爹娘吧,爹娘也很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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