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寒冷,山谷的树木抖落一头枝叶,只留光秃秃的枝桠渡过漫长的冬季。

    半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经过三人反复探讨完善,阿利安娜的治疗方案最终被确定。

    在平安夜前一天,阿不福思带着一身风雪撞开了房门,来往霍格沃茨的信件中,阿不思提早准备圣诞聚会的提议被他看做治疗安娜的信号,事实也确实如此。

    照例和赖在自己家的格林德沃大吵一架,阿不福思放下行李直奔羊圈而去,“真够不像话的,你们该给它们铺上厚厚的稻草了!”

    进门处,端着一盘胖墩墩烤火鸡,巴希达姑婆侧身躲过了炮弹似的阿不福思,抱怨道,

    “慢点,慢点,邓布利多家的小伙子,就是求婚也不该这样急躁莽撞的。”

    从进门到现在只得到哥哥一个颊吻,但阿利安娜并没有觉得冷落,她拿起哥哥随手放下的行李,想将它放进房间里,而不是客厅这人来人往的地方。

    但这可怜的箱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在安娜拿起的一瞬间,金属鞳扣颤微张合,随即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彭”得弹开,衣服书籍散落一地。

    “天啊,你哥哥怎么能让你做这事?”

    巴希达姑婆放下烤鸡,和人群一起从厨房涌出,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皱起了眉,她挥动魔杖让衣物书籍整齐有序地跳入行李箱,肉眼可见的,还余出很大一块儿空间。

    “男孩也该学点家务魔法,这并不难,却能整洁很多,盖勒特就做得很好。”巴希达姑婆对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结道。

    格林德沃从不放过奚落阿不福思的任何机会,手腕抖动,彩带、天使、星星和蜡烛便自动跳上了圣诞树,阴阳怪气,“在阿不福思面前,我可不敢说精通家务魔法。”

    阿不思正半蹲在地仔细检查妹妹是否受伤,听到这话无奈地叹气,打算搀扶起安娜,却被妹妹拦了下来。

    “你瞧!是阿不福思和女孩!”阿利安娜激动地声音都变了形,她举起黑白照片,里头微卷头发的女巫揽着阿不福思冲镜头大笑着,开朗明媚。

    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阿利安娜身旁,去瞧这位神秘女友的真容。

    连厨房里掌握火候的汤姆都出言讽刺,“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是和山羊结婚。”

    “你干嘛这样奚落他?”春张真为邓布利多一家的幸福而高兴,面对汤姆的挖苦她反击,“你连他们的孩子都见过啦...天呐!”

    春张忽然意识到,电影中阿不福思似乎抛弃了莫妮卡母子,最终导致了克莱登斯的悲剧。

    而在这一时空里,克雷登斯成为了奥睿利乌斯,并摆脱了默然者的命运,春张不确定是否与她的干涉有关。

    听了春张拼凑而出的缘由,汤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挥动魔杖,一片薄牛肉跳下蘑菇汤中,迅速由肉红变白,散发出肉香,

    “那就去说吧。”

    “但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干涉,毕竟安娜的默默很有可能被解决,这样由家庭产生的压力或许就会消解,阿不福思就不会跟莫”春张不得不换了个代名词,“那女孩分手。更何况那孩子是在1901年出生的,如果在1989年我就开始干涉,咱们都知道,现在的阿不福思无法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一旦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孩子根本不会出生,相当我抹杀了那孩子的存在。可...”

    “但也可能干涉的程度不够,而会导致不同的未来?”

    薄牛肉吸饱汤汁从咕噜噜冒泡的坩埚中漂浮起,落在瓷碟上,汤姆叉入口中,味道恰好。

    好像对汤姆而言,门外那些欢声笑语的人,命运还不如眼前的一锅好汤重要。

    “能入口就够了!”春张看不过汤姆慢条斯理的动作,一把夺过叉子,催促他继续说下去,“重点是未来。”

    “没错,就因为是未来你才不用担心。就我观察而言,这是个循环,每件未来见到的事情,都会在过去的时空落实,邓布利多的和好,阿利安娜的默默然,格林德沃覆盖整个国家的咒语和他对争霸赛的执着,等等。”

    汤姆耸耸肩,魔杖轻挑,平底锅中浓稠的肉卤已经熬成,火焰熄灭,均分落入餐盘中,

    “你也说过,过去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们生活的很幸福,这就是过去,也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会产生我们所看到的结果。如果你烦恼的话,那就听从内心好了。”

    春张隐隐觉得有那儿不对,“等等,格林德沃对争霸赛的执着?可现在并没有苗头呀?”

    “是的,因为我打算告诉他这两者的强相关性,促成那场大赛。”汤姆说得轻描淡写,烤箱的门自动打开,约克郡布丁落在台面,光滑的蛋面因为移动微漾,“我向来比较积极争取。”

    “所以我还是该去说。”春张明白了汤姆的意思,香甜的甜点气味勾起了她的馋意,春张伸长脖子探看灶台,“还要多长时间?”

    “我猜你也想去说,只要稍微调整一下时间,比如确定阿不福思恋人怀孕之后。但让我奇怪的是,你分明对改变他人命运无比热爱,现在反而犹豫。另外,我想快好了,要垫垫肚子吗?”

    在繁杂的烹饪中,汤姆还能游刃有余,从煎好的小香肠里投喂一个给春张。

    然而美食递到嘴边,汤姆却手腕一转收了回去,看着明显不满的春张,他眼底带着笑意,

    “或许我该再找个盘子,这样似乎越界了。”

    “我敢说碗柜已经没有多余的碟子了。而你的惺惺作态可以结束了,我现在无比确信那是个意外。”

    听到这话,春张翻了个白眼,握着汤姆的手腕,强行夺食。

    美食在口,她还不忘说出自己的顾虑,

    “你不会明白的,这存在一个道德困境,延迟告知当然能确保孩子的存在,但这对阿不福思的爱人公平吗?刚成年,甚至可能未成年,就因为年轻爱人的冲动怀孕,身体受到伤害,被动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而孩子的父亲,天呐,尽管我不明白个中缘由,甚至还抛弃了她们。重来一遍,她未必想走老路。”

    汤姆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春张餍足地想,她还有着自己的贪心,“你确定不加点东方风味了吗?这会好吃的。”

    叉头一重一轻,小香肠转瞬被叼走,汤姆那点的掌控欲被满足,变得格外好说话,

    “母亲和孩子谁更重要的问题,好吧,我不是那可怜的女孩,无法代她回答,但如果我是那孩子,我会选择自己的性命。当然,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火锅,嗯,蘑菇汤底的,应该是这么叫?”

    “你选择放弃母亲?”春张大为失望,却还不忘捍卫火锅的尊严,“哪有火锅吃清汤?!”

    汤姆挑了挑眉,

    “你不该指望我对母亲有什么特殊情感的。但,想象邓布利多家的小孩吧,他好不容易才和命运坎坷的爱人相恋,还收养了一个长毛的狼人小孩,怪异的家庭其乐融融,却因为你的一个念头,剥夺现在所有的一切,从此消失,这对于他公平吗?而红油火锅,相信我,你不会想因为投毒巴希达女士而进阿兹卡班的。”

    因为掌勺,汤姆对于食物的选择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春张这么点抗议被轻而易举压制。

    事实证明这是一场完美的晚宴安排,餐桌上的美食被席卷一空,瓷盘接连飞入水池,叮叮当当洗刷自己,红绿餐布四角利索打结,残渣被倒入处理盒中,抹布骂骂咧咧地清理桌面地上不小心残留油渍。

    炉火噼里啪啦作响,巴希达姑婆盖着毯子,一手端着雪利酒怀念着年轻时候的故事,“撒丁岛的魔法小组还邀请过我,但我没...”

    阿利安娜安静围绕在壁炉前,倾听着过去的故事,而在她身后,阿不福思早已醉的七倒八歪,从扶手椅上滑倒了地毯上,面对未知的结果,阿不思没有拒绝他酒精摄入的请求。

    作为明天治疗的主角,格林德沃三人很明智地没有饮酒,汤姆和格林德沃在窗边低声交流着未来的事情,企图绕开限制,传递尽可能多的信息,以便拼凑循环的最后一结。

    而阿不思呢,则被醉醺醺的春张拖住,偏偏呜咽几声还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被自己的愧疚打断。

    “总之,你得看着你弟弟...不对,嗯,”春张昏昏沉沉的脑袋不足以支撑她站起来了,她顺着椅子坐到了地下,“应该是这样,你和格林德沃,唔,深入交流感情的时候,会有特殊的用品...”

    这几乎称得上性骚扰了,但出于对学生的包容,阿不思除了耳廓红了一点外,并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好气地转移话题,

    “我想现在不是讨论阿不福思恋情的时候,他正心烦呢。”

    “才不是呢!”春张有些生气了,酒精壮人胆,怎么这样漠视成人教育呢?说好的西方开放呢?“你得教你弟弟,这是很重要的,不,唉,还不能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阿不思护住怀里的加糖奶茶,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不到这和自己的侄子相关,决定将春张的话归于胡言乱语,安心享用饭后甜点。

    果然,不出一刻钟,春张再也撑不开眼皮,倒在了地毯上,沉沉睡了过去。

    汤姆和格林德沃也结束了谈话,开始安顿醉醺醺的醉鬼们,收拾残局。

    年迈的巴希达姑婆被扶进了坎德拉的卧室,始终沉默的阿不福思开始抱着妹妹不断表达爱意,怎么也分不开,兄妹俩被迫安排进同一间卧室。

    先前还百般避嫌,此时汤姆却亲昵地将地上熟睡的春张打横抱起,温柔放在沙发上,并托起脖颈,熟练地调整靠枕。

    看着山谷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雪白,间间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投在雪地上,提供着黑暗雪夜里的唯一照明。

    “真不敢相信,我会在这儿过圣诞,原本设想中,因为通缉,我大概在乡下的酒馆。”格林德沃看着窗外接连不断落下的雪花,走到恋人身旁,握住阿不思的手。

    “好吧,我也十分奇怪,你居然能生活在其他季节,”阿不思回握,针对恋人的性格开起了玩笑,“出去玩玩吗?让我看看热带的植物是否能在寒冷的温带存活。”

    “真是个谬误,我所在的地方可比这儿纬度高,见到的寒冷和冰雪比你多多了。”

    格林德沃不满地纠正着阿不思的错误印象,却打开了后厅的大门,一阵小跑带着恋人离开温暖的客厅踏入雪地中,大雪没过了两人的小腿。

    视线相接,两人心底那点童趣被触发,下一刻一齐抽出魔杖,生怕自己落入下风,

    “雪笼术!”

    “万弹齐发!”

    ...

    蓬松的雪花在半空中斗得不可开交,相互碰撞缠绕,碾碎为粉雪叠加落下,而它们的主人却在雪地里抱作一团。

    冰雪裹了一身,而两人内心却愈发火热,四目相对,他们热烈接吻,六角的冰晶在温热的皮肤上融化。

    恋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阿不思解释他出格的行为,

    “盖尔,我很紧张,我害怕面对安娜死亡的结果,我还该关注阿不福思的状况,在同样的压力下,他也一定痛苦极了。但我精疲力竭,选择忽略阿不福思的恋情。我真是个不够格的家长,还好有你在,还好有你在。”

    格林德沃并没有因为恋人选择向自己宣泄压力而生气,相反,他开始艰难地选择共情阿不福思,插手到恋人的家事中,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重压之下寻找爱情的安慰,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得有个情绪出口,这不一定就是错误。况且,我们的未来很幸福。”

    “但我很担心,目的不纯的、带有利用性质的爱情,那女孩会受到伤害的。”阿不思说出自己的担忧。

    “作为你的解压对象,我甘之如饴。”格林德沃笑着逗恋人开心,“况且,没人能改变过去,我们的未来已经是里德尔和张的过去了。”

    “好吧,汤姆和你谈了什么?”几经打岔,阿不思笑着放过这个话题,握着格林德沃的手站起来,他们互相依靠朝家走去。

    “一些...”格林德沃的话吞没在风雪中。

    绕过后花园,他们经过了阿利安娜的卧室,薄薄的玻璃窗真不够隔音的。

    “...我担忧你,我爱你,我本该一心照顾你的,而不是像阿不思那样,扎进陌生男人的怀抱...然后抛弃你...我爱你,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感情这样复杂烦人,我本不该分心...”

    醉酒苦恼的阿不福思,向最亲爱的妹妹吐露恋情的纠结,

    “可不受我控制,真抱歉...可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不是喜欢...我从没喜欢上别人...呜呜,莫妮卡可够漂亮的...勇敢又美丽...但这里头夹杂着我的逃避,我不敢同她说...”

    “我想你应该放心了,”格林德沃俯身在阿不思耳边下定论,“这杂乱的情感可不是脑袋只有山羊的家伙能产生的。”

    “没想到他真的长大了,”阿不思感慨,“在我印象中,他还是那个和女孩决斗的楞头小子。”

    “你这话让我想到春张,那蠢姑娘...哼...可人总是会变的。”

    格林德沃对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拳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他向恋人发表自己的不满。

    落地玻璃的客厅佐证着格林德沃话,暗红的炉火将少年的影子拉长,握着春张的手,汤姆深吸一口气,在觊觎已久的唇上蜻蜓点水偷去一吻,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格林德沃不认为将将熄灭的炭火有这样的威力,

    “真够胆小的。”

    阿不思却看着他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像是冬日里的春水,让格林德沃心跳漏一拍,他听到,

    “别说他,你样子也够滑稽,头都白了。”

章节目录

我和汤姆里德尔当同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每天都开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每天都开心并收藏我和汤姆里德尔当同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