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对劲。

    镁光灯闪过,取景框的一幕犹如闪电劈下,铁盒相机后,丽塔僵在原地。

    周围学生们抱怨着,激动地大嚷着,拍手环肩,彩带和烟花不时在夜晚喷射绽放,无论是兴奋开心,还是沮丧叹气,不可否认,几乎所有人都卷入比赛场上激动紧张的气氛中。

    只有丽塔,热火朝天的魁地奇场被过去的记忆替换,如同移形换影飞快闪过,直到一瞥而过的片段情景再现,动作慢放,对话重复——

    场景边缘模糊,庞弗雷女士跪地抢救,

    “...和他的出血量不符...”

    “...一个人失血到这份上,就算三锅补血剂也救不回来...”

    异常的失血,突兀疑点。

    记忆再次后退,场景扭曲泛黄,是汤姆和春张穿越草地相拥。

    “太好了,你还活着!”

    春张的声音失真波动,喜极而泣,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一但带有目的分辨,声音层次察觉异常——叠加了他人的声音。

    声音微弱,异口同声,以至于完美覆盖。

    是谁?里德尔吗,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暂停的记忆中,丽塔审视春张怀中失血力竭的汤姆,连线串珠,真相逐渐清晰。

    难道在那一段未知的时间,春张出了事?

    这看上去像是牵强附会,但事实上,有迹可循。

    丽塔转头,与坡上缓缓放下相机的自己对视。

    丽塔拍下了证据,爱好与习惯堆砌出的动作,却回应三月后决赛的自己,一同揭示了这个秘密,独家秘密。

    “我们赢了!汤姆赢了!”

    肩上的一击重击,将丽塔从回忆中抽出,她的好友不断摇晃着丽塔的肩膀,和她分享喜讯。

    “真好,可,可我得走了。”

    发现秘密的丽塔连手都在颤抖,她急切地将相机铁盒塞进背包中,一把甩到肩上就要离开,与周围热烈庆祝的人们格格不入。

    “你怎么啦?”好友叫住了她,不解地问,“你以前可期待了,尽管是,认为这能出些有意思的文章。”

    “新闻在于独特性,我当然能把这篇报道写得有趣,因为角度或者文笔无可替代,但这比不上消息源的独一无二。”

    丽塔回头来,头高高扬起,傲慢又疯狂,已经能瞧见日后那个不择手段的记者模样,

    “我将拿下头条。”

    但在这之前,她得向庞弗雷女士证实一些事,将其他可能排除。

    “这正是奇怪的事,没有伤口愈合的痕迹,或者其他内脏的损伤。”

    庞弗雷女士说,她并没有怀疑一个一年级女生的动机,还同丽塔说起了自己的疑惑,

    “甚至有些血迹,孩子,我怀疑并不是汤姆的,那些伤口没理由溅得到处都是...”

    “除非,那是他人的血!”

    丽塔抢先一步说出答案,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连一句告别也没说,转身往城堡跑去,包中沉重的铁盒一下下击打着后背,也没有减缓丽塔探求真相的脚步。

    “是的,我猜是德姆斯特朗勇士的,那小子说是汤姆和春救了他...哦,”庞弗雷女士一转头,就只瞧见了丽塔黑暗中的背影,“真够快的,”庞弗雷女士嘟囔着,她接过斯拉格霍恩递过的利口酒,重新加入教师的队列。

    拉文克劳的塔楼静悄悄的,丽塔跳上台阶冲入宿舍,一把拉出床底的皮箱,连灰也来不及擦拭,箱带包摆上床铺,拉上蓝天鹅绒的床帘,小小的四柱床就是一个暗室,遮蔽满天星光。

    丽塔头一次发现,显影是如此的漫长折磨,即使这个小小的皮箱打开后,就是个完整的冲洗工作台,已经相当便捷。

    安静被喧闹打破,木门被进出的人反复关闭,女孩们尖叫,嬉笑着,用夸张的话语形容场上、场下那一幕幕戏剧性极强的事物,直到铃声响起,蜡烛在瞬间熄灭,小女巫才意犹未尽地结伴洗漱,水流哗哗打在池底,打着旋流入管道。

    又过了很久,丽塔夜谈的室友带着激动过后的疲惫,终于进入梦乡,一切归于寂静。

    决赛的场景才终于被丽塔放入相纸。

    宝剑穿透了博格特幻化的春张,鲜血在心脏跳动的高压下喷射而出,深黑的液体溅了汤姆一身,留下一朵朵的印记。

    分毫不差!

    丽塔双手合脸,企图捂住扭曲兴奋的大笑,但成功的喜悦还是从指缝中溜出,吵醒了好友。

    “怎么了?”好友揉着眼睛,拉开丽塔的床帘,抱怨道,“你今天怪怪的。”

    “里德尔杀了春张,这不是什么博格特,这是事实!”

    年幼的丽塔还是没有忍住炫耀的虚荣心,她一把将好友拽入四柱床,雀跃地将这个糟糕的消息说了出去。

    “噢——”好友不知做什么表情才好,她认为丽塔一定疯了,因为春张禁止她杜撰新闻。

    “我没疯!”丽塔知道好友再想什么,她一把将照片拍到好友手心,却不罢休,还伸出胳膊,在枕头底下摸索,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张,并排展示。

    “额,你拍了两张,绝佳的新闻照片?”好友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辞,言不由心地赞美,“相信我,预言家日报的主编绝对会采用的!”

    “不!”丽塔摇头否认,得意洋洋,“这是两张不同的照片。”

    好友只好顺着她的话说,绞尽脑汁地分析,

    “我知道,一张是有博格特的照片,情景再现,另一张,是特写汤姆,嗯,用你的话说是更有感染力?”

    “才不是,”丽塔轻蔑地白了好友一眼,“一张是决赛时的,一张...是第二个项目之后,那时候,里德尔满身是血,从时空裂缝中逃出来。”

    “但这不可能!”

    好友觉得丽塔疯疯癫癫的,她抢过丽塔声称是第二个项目之后的相片,将两者交叠重合,严丝合缝,

    “这几乎一模一样,瞧瞧汤姆脸上、脖子上的血迹,就算再杀一个人,也不可能连溅起的血迹都重合,除非,除...”

    好友忽然停了下来,丽塔知道为什么。

    她终于注意到了相片中截然不同的背景,空旷的草地与逼仄的树篱。

    “除非情境再现,”丽塔说出了好友未了的话,抽走好友握紧的两张照片,一步步抽丝剥茧,“里德尔面对的是博格特,他害怕杀人的事暴露,所以博格特再现了他所恐惧的场景。”

    “怎么可能呢?”汤姆温柔优秀的学长形象,促使好友连连反驳,“汤姆喜欢春,甚至为此揍了春的未婚夫,怎么可能是杀死春的凶手,更何况,博格特也没有变出凶手,汤姆未必就是...”

    “她说了,她控诉了,是汤姆谋杀了她,”丽塔不耐烦地摇头,为好友的愚蠢而感到烦躁,“如果里德尔没有杀她,就是凑巧瞧见了春张的死亡,博格特版的春张为什么会控诉?里德尔又何必感到愧疚?”

    “至于里德尔的喜欢,也不难解释,”丽塔夹着照片轻轻敲击桌子,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合理又戏剧的解释,“因爱生恨,因为得不到,干脆谋杀了她...恰好你也说了,他...等等,里德尔揍了春张的未婚夫?索玛求婚了?”

    崇拜的偶像居然是个邪恶的杀人犯,好友陷入自我怀疑,手指插入长发,对丽塔的疑问置若罔闻。

    又过了很久,丽塔想要开口驱赶时,好友才抬头,迷茫无措,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告诉春张吗?还是邓布利多?”

    “当然不!”丽塔一口否决,她晃动着脑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这是个很好的把柄,里德尔将不得不答应,只做我的独家。我的报道将是唯一,十二岁的预言家日报记者,我将变得家喻户晓。”

    “可春张会死的,这意味着一条生命啊!”

    好友不寒而栗,瞧着黑暗中餍足瞧着照片的丽塔,感到无比地陌生。

    “可关我什么事呢?”丽塔暴露出自私冷漠的本性,“我又不是凶手,只是个旁观者,记录是我的本职。”

    好友感到非常愤怒,“只是因为春张指责了你,你就怀恨在心?好吧,无所谓,但我会告诉她的,只是因为这是一条人命。”

    “才不是呢!”

    丽塔不否认她是个记仇的人,但那点矛盾不足以成为她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春张与名利相比不值一提。

    但现在得稳住好友,丽塔十分后悔方才的虚荣,但善于扭曲事实的她也能弥补,

    “只是这没什么用,仅凭两张照片就去定罪吗?说春张被里德尔谋杀了?可春张分明还好好的活着,没有人会信,只会认为我们疯了,还不如借此谋利。”

    “可,可,”好友结巴起来,“证据确凿!”

    “只是猜测,这一切都只是推理,”丽塔心里开始厌烦坚持的好友,可还是得劝说,“没有证据的。即使里德尔真的在未来杀了春张,但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给人定罪吗?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定刺激里德尔,让事情提前发生。又或者,就是因为你的告密,才导致了春张的死亡!”

    在丽塔的连哄带吓之下,好友被唬地迷迷糊糊,答应保密。

    烦人的好友终于入睡,丽塔掀开帘子,借着星光瞧着重叠的两张照片,草地的汤姆已经跑到了迷宫中,和决赛的汤姆一起为博格特施救。

    法官或许不会采信她的证据,但作为凶手,里德尔却必然会被胁迫。

    至于春张?

    就像日后,她同样不会因为邓布利多的智慧宽恕,而停止污蔑抨击,因为海格的无辜善良,而停止丑化歧视,因为赫敏的正义和勇气,而停止搬弄是非一样。

    丽塔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命而停止追逐名利的脚步,相反,她将此视作踏脚石。

    丽塔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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