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张对汤姆的捉弄展开了反击,却反给他服了一剂镇定剂。

    相比不闻不问,针对报复倒证实了春张的在意,即使清楚汤姆恶劣的行径,依旧无法放下。

    春张刁难着,发泄着怒火,潜意识死死攥紧她与汤姆的联系,哪怕双方对立。

    汤姆没有反击,春张急需一个情绪出口。

    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汤姆收起了因为计划成功的轻视,开始小心引导春张的情绪浮动。

    春张的愤怒必须疏导,绝不能重重堆积,以至于彻底失望,但必须保持,否则春张将不会对他执着。

    所以汤姆低眉顺眼,对一切报复听之任之,却又不完全服从命令,从春张的视线消失,总会自然地,无可指摘地出现在人群中,提醒春张两人的纠葛。

    但并不够,还需要一场地点时机合适的小小刺激,帮助春张摆脱道德的枷锁,冲动之下告白,而汤姆则顺势情难自己。

    这会将一切算计的痕迹抹去,成为俗套的背德恋爱故事。

    至于将一切说开?最合适的时间应该在春张崩溃前夕,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一次次的失望造就了浓烈的希望,尚未转化为痛恨。

    真相的喜悦会盖过被欺骗的愤怒。

    但汤姆错过了,想要人为再创造窗口要艰难得多,他不打算为难自己,也从没想过彻底摊开一切。

    这样他可太被动了,无论是从始至终低姿态的追求,还是因为欺骗伤害而损失的道德资本,汤姆想,他会彻底在这段感情中处于下位。

    人本来就生活在谎言里,汤姆毫无负罪感,只要结局圆满就好。

    可如何把握合适时机又是难题,心有余悸下,力求完美的汤姆反倒变得束手束脚。

    幸运女神从不眷顾于他,汤姆越是慎重,开始的就越是潦草。

    黑鸦带了短讯,格林德沃答应了日后波斯女校事发时的舆论造势,换取他和邓布利多的一次会面。

    这其实是场双赢,被麻瓜侵占土地的巫师学校,教育权与保密法的冲突,格林德沃需要这突发事件在政治地位上更上一层楼,而配合宣传的汤姆则能逃脱牢狱。

    因此格林德沃的应答算是意料之中,至于附带的条件——

    或许别人会一头雾水,但汤姆就是缔造者。

    面对爱人的敌视愤怒,即使计划之内,汤姆也胸闷气短,观看假圣人爱情悲剧是个不错的消遣。

    邓布利多总是大谈爱与忠诚,鄙夷他的所作所为——诬陷与欺诈,实际上呢?

    汤姆倒要看看,当彻底脱离谎言,面对爱人隐瞒的真相——阿利安娜死于他手时,邓布利多是否仍会坚守信仰,认为坦诚好于欺瞒。

    他只是做了邓布利多所期望的。

    汤姆并不害怕这一对情侣互通信息,梅林的毛线团,他们能解决自己的事就够呛。

    而作为同一类人,利益重于情感,格林德沃会和他继续合作的。

    但汤姆从没想过春张会出现在这,眼里是陌生的仇恨,摆满银器的桌上堆着一卷卷羊皮纸——这是他写给邓布利多的信。

    汤姆的后背攀升一股寒意,他意识到,千方百计得来的喜欢就要毁于一旦。

    他可以气量狭隘,对春张的拒绝展开报复,他可以感情反复,在两人之间艰难选择,他甚至可以坦白一切,告诉春张,没错,你的一切痛苦都是我故意造成。

    因为我爱你。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一切畸形肮脏的行为都由它掩饰,一切不合理,一切不可原谅在它面前都无足轻重。

    所以这份爱意,这份曾经有过的,现在仍存在的爱意,在春张视角,它必然不能虚假,不能掺杂算计,否则汤姆将连最后的借口都失去。

    汤姆本能地追了上去,他想重新获取春张的信任,想告诉她不存在算计报复,想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而桃金娘则是情感试错。

    但春张总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他的理智,爱他?爱邓布利多?一个虚伪的家伙?

    汤姆委屈又嫉妒,凭什么他用尽手段想要获得的东西,邓布利多自然拥有?在见到这位大胡子教授的第一天起,春张就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和仰慕。

    作为一个屡犯不改的骗子,汤姆反倒看不惯春张被邓布利多“蒙骗”,他想方设法劝说春张醒悟过来,并妄想将一切错误栽赃。

    汤姆高估了他的分量,也错误地选择在信任崩塌时挑拨离间,春张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春张为了讨厌的人打他,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汤姆被刺激地忘记了他的目的,非要和春张争个高低。

    原来春张并不认可他的喜好,汤姆又急又气,更是委屈,不喜欢直说好了,他最擅长隐瞒了,一直保有这副麻瓜的外貌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本可以在圣诞节,他生日前就在一块。

    汤姆控制不住他的脾气,不知是因为魂器的原因,还是在春张面前从来如此,他尖锐地逼问春张,戳破那些心知肚明的伪装,非要她承认喜欢自己不可。

    即使自己卑鄙无耻、丑陋可憎,与她崇拜爱慕的人背道而驰,春张还是喜欢上了自己,就像他一样。

    春张讽刺他手段高明,将过去的一切全盘否定。

    握着手腕的手松了又紧,汤姆想打断春张理所当然的推断,要求她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因为她崇敬的教授一点私人问题,就捕风捉影下了定论,即使他的示爱证据确凿。

    汤姆想要嘲笑春张自视甚高,居然以为她值得这样一场迂回漫长的阴谋,只是为了报复她曾经的暴力行为。

    汤姆想要指责春张的逃避行为,将一切心动的责任都推倒他身上,即使存在欺骗伪装,难道她的记忆是被自己修改,心里的喜欢是由迷情剂催生的吗?作为思想的主体,春张没有理由说她无辜。

    但春张哭得很伤心,脸上湿漉漉一片,好像再指责她,身上的情绪大山就要将她压垮。

    算了,汤姆想,只要春张承认喜欢他,他就立即结束这愚蠢的把戏,彻底出让利益,告诉她——

    没错,这就是算计,但不是什么幼稚的报复,而是因为我如此卑微的喜欢着你,所以用尽手段。

    在这一段感情中,无需较量,你也完全占据上风了!笼子里的猎物反倒把布置陷阱的人辖制得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嫉妒桃金娘?”

    多么愚蠢的一个问题?当然是因为喜欢她的“男友”,难不成嫉妒她一个O都不曾出现的成绩单?

    汤姆几乎直白地对春张说,你得承认,你就是喜欢我。

    但春张偏偏东拉西扯,即使之前的控诉已经将心思暴露得一览无余。

    汤姆烦躁起来,赌气追问,

    “你就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汤姆无意识地抓紧了春张的手腕,遭到她的呵斥。

    他难道不值得一点奖励吗?

    难道这样一场声势浩大地围猎后,还得回到原点,在春张没有明确承认感情的情况下,继续一厢情愿地告白和追求吗?

    他当然会。

    汤姆放松了钳握的力度,眼前人依旧不肯低头。

    半年——十五天——一句告白——无条件坦白,汤姆一步步降低标准,除了退让别无选择。

    “……你亲手杀了你的爱人!”

    这毁了一切。

    惊愕中,汤姆与春张对视。

    几乎在一瞬间,汤姆又被拉回了那片湖区,湿热粘腻,月亮大得出奇,悬挂在头顶,照得草地泛出白光,以至于汤姆将短短几秒的过程都看得清楚,直到鲜血带着心脏泵送的压力,喷溅了一身,视野变得猩红模糊。

    汤姆本来以为已经解决,就像阿利安娜的死亡一样,只是时间推演错误,一场噩梦。

    却不想春张阴差阳错击中了汤姆最深的秘密,打乱了所有计划。

    汤姆心神大震,以至于他无心分别前后逻辑的合理性,春张怎么会用爱人代指自己呢?

    那一段的事情过于离奇和震撼,没有先例可循,失去春张的恐慌让汤姆动作变得粗暴,追问着唯一消息源,

    “你怎么会知道?”

    “我瞧见了,就像我瞧见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样!”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两人的结局已经不一样,汤姆松了口气,却还是想要追问一个确切的答案,

    改变了吗?就像阿利安娜那样改变了吗?

    那只是个错漏百出的时间推断是吗?你还活着是吗?

    其实相当可笑。

    汤姆强调格林德沃对安娜不存在的罪恶,企图用错误的时间线审判邓布利多,此时却又公然反对曾经的言论,力图证明未来的事虚假无效。

    但春张却在这时候刁难他求人的态度。

    春张的死亡就像达摩克斯之剑高悬头顶,随时落下,汤姆能约束住对未知的恐惧,如常生活已经快到承受极限。

    汤姆对答案的渴望,让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他搬出了底牌,利用索玛逼迫春张妥协。这是两人都刻意躲避的红线。

    春张的脾气消失了,连拉扯也不愿忍受,痛快给出答案,

    “早就改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可以走了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理智回笼,汤姆才发现他似乎让事情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春张的愤怒快要转变为心灰意冷,好像再前进一步,带动的风就会熄灭孱弱的火苗。

    汤姆慌乱之中松开了手,春张跳上旋转的楼梯,跑着离开了他。

    ——————————————————————————

    男学生会主席休息室的烛光一夜没有熄灭,汤姆揉皱了一页又一页的草稿,反复推敲信中的词句,企图让它更有说服力,地上的纸团逐渐增多,就像洒了一地糖霜。

    终于,等到霍格沃茨的大钟敲响,水流在管道中穿梭,脚步与人声交叠时,汤姆终于在这一卷长长的信末尾落款。

    羽毛笔插回空荡荡的墨水瓶,汤姆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鼻根,对着空荡的休息室对话,

    “请出来吧,我的朋友。”

    过了好一会儿,就像气球被扎破,砰的一声,唯一能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的生物出现在纸团堆中。

    家养小精灵裹着印有霍格沃茨徽章的茶巾,大而尖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它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早上好。”

    汤姆的态度温和,就像和朋友交流,

    “真抱歉,我本该在八小时前离开,给你足够的时间打扫卫生,但,你也瞧见了,我遇到了难题。”

    小精灵显得十分羞愧,尖声说,

    “先生别这样说,我们就是要干活,伺候人的!”

    “那么,你愿意帮我解决一点小问题吗?”汤姆并没有回应小精灵的惶恐,自顾自地说着他的需求,“将这封信交给拉文克劳的春张小姐——我和她闹了点别扭,她近期恐怕不愿见我。”

    小精灵诚惶诚恐地接过了汤姆手上的羊皮纸,它变得激动不已,就像拿着一件珍宝,

    “哦,哦,这是我的荣幸,您吩咐就行,我是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

    汤姆笑了一下,拿上衣帽架上的黑袍离开了休息室,从始至终没瞧过这个大眼睛的小精灵一眼,就像往邮筒中投递信件。

    小彩蛋:

    “所以,你母亲就是这样爱上我的。”

    距离故事开讲,家养小精灵已经倒了三次茶水。

    “但瞧样子,春张正讨厌你呢!”沙发后的长桌上,贝拉直接扯下汤姆的遮挡,说出事实。

    斯内普并没有因为汤姆长辈的身份收敛毒舌,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利用栽赃的罪名威胁春,难怪她不肯原谅。”

    “但结果就是我成为了春的丈夫,而你成为了伊万斯儿子的教师,”汤姆精准直击痛点,“但凡你听取我的建议,做一点点小小的手脚。”

    然后被扫地出门,要求离婚?

    斯内普没再说话,翻作业的手却明显加快,直至瞧见哈利的魔药课作业,手起笔落将P(差)改为D(糟透了),才舒缓了神色。

    “才不是呢,”女孩开口反驳,“妈妈说她是因为伍氏夜谈才喜欢上你的,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计划。”

    汤姆愣了一下,

    “什么夜谈?”

    女孩叹了口气,还得她来补充视角,

    “就是……”

    ……

    即使不愿承认,汤姆心里还是认为春张是被算计着爱上他,人为催化,总是心有不甘,索玛自然拥有的,他却要拼尽全力抢夺。

    原来爱意偏偏绕开了陷阱,自然萌生。

    思绪万千,但在一群小辈面前,汤姆装得满不在乎,

    “怪不得我一说永恒的情话,你妈妈就莫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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