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稀咲单篇时说过要出的恋爱脑那那来了！
本文大致概括为：
《那那子被迷的七荤八素恼羞成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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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雷：
※极恶东卍背景
※内含狗血黑病你追我逃
※我流恋爱脑那那
※恶人预警无三观，不适者勿入
※妹是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不适者勿入
【你有个混混前男友，不提出身——心狠手辣颇具才智又会笼络人心此子本该前途无量】
【但他有毛病，他恋爱脑晚期，满脑子都是和你结婚生小孩】
01
前男友绑架了你。
好几年不见，过去是个混混的他如今已成了里世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西装服帖、皮鞋锃亮，不经意间露出的腕表价值连城，举手投足都优雅得体。
他半强迫你坐着，和你谈论桌上红茶的产地，又转而聊起工作苦闷——那些关于杀人越货、法律道德所不允许的龌蹉事；
“半边身子都被烫烂了，可那家伙什么也不说。”
心存恐吓的意味，前男友掂起铜勺，边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对叛徒的“拷问”，边把盘中淋了糖浆的点心搅成碎块，那双淡紫色眼眸在顶灯映衬下闪烁着嗜血兴奋的光，死死盯着你。
你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害怕的表情。
最好痛哭流涕、破口大骂，然后求他放过你。
也清楚自己的声音哪怕传出这富丽堂皇的大厅仍旧毫无用处。
此刻羊入虎口受困于人，你那该死的前男友还试图引导你“激怒”他，好名正言顺借势对你做些什么。
‘现在怎么办？顺他的心意陪着演戏？’
你思绪百转千回，努力想挤出哪怕一点点的恐惧来，但也不知怎的此刻好笑的成分竟然占了上风，遂换上成年人应酬时的虚伪表情，装作理解道：
“原来如此，大家都不容易呢。”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前任有些接不上话。
他目光审视，一错不错打量你：“本来以为你会害怕呢。”
“我又不是小孩，再者你讲工作经历我怕什么？——总不会是伊佐那故意吓唬我。”
四两拨千斤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
你搅和着杯盏中琥珀色的茶汤，克制住打哈欠的动作悄悄瞥向眼前人。
不同于过去清爽的造型，前任一头银白色卷发慵懒随性，天生的精致秀美在脸骨长开定型后也未能被削减半分。
此刻他敛着眸看你，眼睫浓郁纤纤，搭配那漂亮的深色肌肤活像只异域来的猫儿，且随着年龄增长更具风情。
你挑眉不动声色，转而去看前任西装上的缝线和金光闪闪的袖扣。
还有那骨节分明执着铜勺的手指，以及无名指处的戒指。
嗯？
……戒指？
“你结婚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仍旧端着成年人应酬式的语气，笑的漫不经心。
“……是啊，我结婚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前任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顺着你的目光看去立即沉下脸来咬牙切齿。
“这样啊，那我祝你百年好合。”
你懒得去深思对方表情变化，垂眸极尽敷衍，因此错漏过了前任面上的风雨欲来之势。
“………………”
前任生气了。
“你什么都不在乎，是吗？”
你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却见装的极具涵养的前任下一秒暴跳如雷的掀了桌子——字面意义上的。
事发突然，你怔愣抬头。
点心碎屑漫天扬起，陶瓷茶具噼里啪啦砸了一地，混着男人近乎哀怨的怒吼声。
“这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年圣诞节我买的对戒！你已经不记得了？！戒指也扔了是不是？！”
02
你与前男友黑川君相恋的故事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桥段。
你们国小同班，一个是受人簇拥的好好学生，一个混迹后排每天得过且过。
都说学校是社会的缩影，保守排外的社会风气也影响着年岁不大的孩子们，所以银发深肤长相有异于常人的黑川君就理所应当的被同学排挤了。
不理睬、不痛不痒的捉弄、抱团说小话这种幼稚的“欺负”你一概不参与。
你忙着念书写题考高分，为旁人的赞美而努力，维持着优等生纯善的一面。
顶多是在那些欺负愈演愈烈的时候悄悄和老师打个小报告，再列行公事般去关心下被霸凌的黑川君。
递手帕塞糖果，温声软语宽慰几句。
那时的黑川君破破烂烂像只炸毛公仔，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卷曲又蓬松，身上常年带着各种伤痕，如果不是生就一双凶狠如小兽的眼睛，简直就是天选受气包。
这样明显家人爱护不到位的黑川君，在你这获得了不一样的对待，自然而然也会更关注你。
他开始上课不睡觉隔着书本看你，放学路上遥遥跟在身后目送你回家，以及你桌洞中时不时出现的、还沾着露珠的小花。
孩童的示好就是这么简单纯粹，恍惚让你感觉自己被流浪小动物给黏上，亦步亦趋的却又不敢张扬，只小心翼翼观望还以为你不知情。
傻乎乎的。
可你没想到某天会撞见不大聪明的黑川君打人。
他那么瘦小一个浑身却仿佛有使不完的蛮劲，又凶又狠，对着一群比他都要高大的学长，挂了彩见了血也没有退让。
简直不正常，堪称疯癫。
这场架打到最后，学长们也害怕了，骂骂咧咧跑走，徒留立在原地满脸血的黑川君。
“伊佐那。”
你走上前去，看他慌乱的想藏起同样沾血的拳头，诚惶诚恐低下头。
“伊佐那？”
你如往常一般递过手帕按在他的伤处：“你还好吗？”
再后来，黑川君就退学了。
你们之间没一句告别寒暄，你继续当受人追捧的优等生，在校内顺风顺水的渡过国小、步入国中。
又戏剧性的和黑川君重逢。
彼时小巷拥挤不良三两成伴，赶着去补习班抄近路的你正和这群吞云吐雾的少年撞上。
周遭猛地寂静，徒留你脚下皮靴落地声音清脆。
打扮张扬头发颜色花花绿绿的不良们均是神情错愕，待看清了你的脸后便炸开十足响亮的怪笑，有说着轻佻话语、也有吹口哨的。
总之叽叽喳喳群魔乱舞。
还是他们最里面传来打斗的声响时才复又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将这条暗巷挤的水泄不通的不良齐齐让开路，恭顺的不可思议。
你起先没认出来者就是黑川君，直到听见有人小声喊他的名字。
“…伊佐那？”
嘴快的你跟着喊了一声，没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少年。
少年身量如抽条的细柳，劲瘦却不羸弱。
银发披肩束成一簇懒散垂着，他歪头瞧你，花札牌样式的耳坠随风舞动，没什么表情也不吭声，但就是漂亮的不像话，好似只油光水滑的猫，令你怎么也无法和以前那个黝黑破破烂烂的黑川君挂上等号。
时间仿佛停滞在此刻，你盯着眼前少年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惊艳。
那银发深肤是如此与众不同，眉眼精致而风情，长长的睫毛积雪般低敛。
很漂亮。
隔了几年再见，你猛然发现黑川君居然有这么漂亮。
偏偏对方还一无所知的往你跟前凑，大概在辨别你是谁，目光无比专注。
于是你冲他笑，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温软甜美的笑脸。
你说：“好久不见。”
03
你已经记不得与前任黑川君何年何月开始交往的了。
自那次久别重逢起你们就总是巧遇，打着叙旧的幌子成双出入，去咖啡馆、甜品店、也时而被捎带着围观不良干架。
如连体婴般亲密，有知情的朋友纷纷出言调侃，笃定你很是喜欢他。
是啊。
你喜欢黑川君。
喜欢他的漂亮脸蛋轻狂笑容。
尤其喜欢他和人干架时的矫健身姿。
身为不良衣着打扮总是时髦又惹眼，不是露锁骨就是露肩露脚踝，偏偏他骨骼分明又有着少年人流畅的肌肉线条，打起架来衣摆被带起漏出一截腰身很是惹人遐想。
你爱看极了。
也不怎么在乎确定关系的事，一直往后耗到黑川君受不了了，主动和你告白正式交往。
黑川君很喜欢你，和小时候一样。
他看你的眼神滚烫，言话间总带着难以掩盖的欢欣雀跃。
会牢牢记住与你相处的细节，什么时候动心，喜欢你的原因，絮絮叨叨罗里吧嗦的讲给你听。
热恋期的黑川君几乎把心都掏出来的对你好。
两相比较之下倒衬的你浅薄。
你和他交往纯粹是他好看，那银发深肤的混血儿长相见了一次你就忘不掉了。
平日里哪怕出门喂野猫遇到毛色鲜亮罕见的你也会多摸两把，除此以外无关情爱。
但黑川君觉得你们两情相悦。
他带你去见自己的兄长，和你聊起结婚生子的话题，天晓得他十几岁的年纪如何面不改色提及买房和成家。
“我们只要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这样就不会出现爱不均衡的情况。”
黑川君说的头头是道，他家庭复杂，幼年被塞进福利院，有个名义上的妈妈和小妹，以及将他带入不良世界的大哥。
导致缺爱又渴望爱的黑川君，夸张到在你16岁那年就搞来婚姻届。
“我还要上学呢。”
你嗔怪着，内心平静无比。
黑川君从来不在你人生规划的一环中，谈个恋爱而已，他就想到结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蛮吓人的。
那时你虽贪图他的美色，但心里也明了你们走不长远。
受到的教育不同，价值观也不同。
黑川君的梦想是将继承来的不良组织发扬光大，再隐退和你结婚过幸福平淡的日子。
你问他怎么赚钱。
他满不在乎说效仿兄长开家店，这个答案令你大失所望。
你清楚黑川君的手腕和才智，他并非什么池中之物或者空有美貌的蠢货，要是奋力闯一闯，未尝不能出人头地。
“我想和你结婚，日子当然是越稳越好。”
但他就是满脑子结婚生小孩。
04
黑川君是福薄的人。
这还是你亲过他耳垂后得出来的结论。
“要厚一点才有福气呢。”
他被你亲的蹙眉羞赧，冷不丁听你这么说反而愣住，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被你唤了名字，才轻笑着抬指去捏你的耳垂。
“你有福气就行了。”
“……………………”
头一回，你不太敢直视那双满含温情的淡紫色眼眸。
你打算和黑川君分手了。
过了这个春天你将会越来越忙，忙着高考、获取名校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出国留学。
去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才更有就业前景。
你喜欢钱喜欢权，喜欢事事拔尖事事争第一。
做不到平淡庸碌、偏安一隅。
母亲曾告诉你，爱和婚姻原本就是社会对女人开的最大最恶毒的玩笑话。
所以黑川君说要和你组建家庭时你并不欢喜。
他顶着漂亮脸蛋，你俩快快活活享受当下就是了，谈什么以后呢？
人渣如你，存了分手的心仍旧和一无所知的黑川君各种约会玩乐。
你们骑车看日出日落，逛商场抓娃娃，在灯红酒绿的舞厅无所事事消耗精力。
也经常去看他打架，你一直很爱看。
无一败仗的黑川君会在获胜后到“观众席”吻你，然后就有一群人在那山呼总长辛苦了聒噪的群魔乱舞。
“你开心吗？”
黑川君总爱在约会结束后问你这句话。
你说开心，他就高高兴兴的讲明天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
“像个复读机一样，伊佐那。”
早春的晚风微凉。
你嬉笑着屈膝舒展双臂，如羽毛般轻盈跳跃，低跟的皮鞋踩上花圃边缘立定、开始旋转，裙摆褶皱像初绽的花，映着暖黄路灯照耀下盛放飞舞。
“…喂！…”
他被你吓了一跳又怕你摔倒，只好跌撞着奔跑在旁边追随“高处”的你。
“伊佐那。”
你停下舞步，撩起被风吹乱的长发对他笑。
吐露出的话语轻柔尾音缱绻。
“我好看吗？”
你记得那晚少年耳根红的发烫。
却也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眼眸晶亮的看着你。
05
黑川君的人生，一直和变故挂钩。
比如国小念书念的好好的忽然退学，比如被无力扶养他的母亲塞进福利院，再比如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些年，那些他话语中或喜悦或低落提及过的亲人其实根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荒谬的可笑。
连习惯性的自欺欺人都无法挽救这时的黑川君。
他和兄长决裂，发了很大的火，怒气烧坏了头脑蔓延着入侵四肢百骸，直把他烧成灰烬。
他神经质起来，多疑又暴躁。
偶尔会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你，像是察觉到什么，近乎威胁的要你保证不会离开。
还没等你适应他的转变。
同年的八月惊天噩耗传来——黑川君的兄长去世了。
那是个很炎热的夏天，赶上了你升学考试、逼迫着黑川君不敢再做虚幻美好的梦。
葬礼上你们没去送行，因为黑川君哆嗦着一步也走不稳，顶着那么大太阳却仿佛冷的发抖。
你半搂着快要在你怀里碎掉的少年，忍不住回想起幼年那个破破烂烂的孩子，得出一句不合时宜、颇富哲理的结论；
【光鲜又张扬的黑川君内核始终是缺乏爱护的炸毛公仔。】
对他好的人他牢牢记着，可真心待他的就这么多，屈指可数，还死了一个最好的。
“伊佐那，我们回去吧？”
那天太阳毒辣的厉害，晒的你脑袋疼。
06
失去兄长的黑川君变得乖巧。
随便摸随便抱他都没反应。
除了更黏人了点尚算可爱，起码能激起你那微末的怜悯心。
你像在玩一种很新的养成游戏；照顾、陪伴、猜测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结果养着养着，他确实振作起来了………
就是好像作为代价脑子出毛病了。
你眼睁睁看着他挂在房中的特攻服换成火焰般的红，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小眼镜频繁找上他。
再然后他又开始四处干架开不良会议。
好像全然忘记了兄长的死，连同自己那不幸的人生一起。
直到某天他带你去见了新的“真一郎”。
是个黑发黑瞳的少年，沧桑颓靡的像女鬼。
看的你都愣了几秒，总觉得要是刮来阵风能直接把这矮小纤细的少年人吹散架。
“你给了这小曼基康多少钱让他配合你？”
比起黑川君的精神状态，你得先确定少年是否被拐卖。
“这是真一郎，以后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似曾相识的话语，黑川君笑脸过分灿烂的按住少年肩膀，一字一句的教他和你打招呼。
“…………………”
“你疯了吗？伊佐那。”
你努力想透过暗淡的虹膜看穿黑川君内里情感，但那对紫色眼眸如一泓死水，连光都照不进几分。
他还在那咧着嘴佯装喜悦笑个不停。
比神经病还神经病，起码你受不了了。
前阵子兄长去世信念崩塌当了好久会动的“植物人”，现在又找了个跟亡故兄长相似的少年玩未亡人的菀菀类卿。
就算再贪美色你也没精力陪他犯病，你又不是鹤蝶灰谷兄弟那唯他马首是瞻的一干人等——指着不知谁家的男孩子硬喊真一郎。
“有功夫都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吧。”
你扫视一圈艳红色特攻服的混混，皱眉叹息。
再之后。
就像记不清何年何月与黑川君正式交往那样，哪天分手的，你也印象不深，脑子里只留下“分的很艰难”这一讯息。
争吵少不了，半夜拍门、短信轰炸更是家常便饭。
黑川君和你思维不一样，你和他讲道理未必讲的通，所以拿情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堵他。
数落他感情变质，重心不倾注在你身上，恶人先告状说他没那么喜欢你了，这样继续下去很痛苦。
确实很痛苦。
但痛苦的是黑川君不是你。
你搞不清他在难过什么，那看叛徒的眼神又是从何而来。
你一没出轨，二没加害他，如今缘分到头了和平散伙而已。
“你早就想分手了……忍到现在…只是因为你可怜我。”
又是场大动肝火的争吵，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尖锐的怒意让黑川君狰狞如鬼。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黑川君真是又笨又聪明。
“我很糟糕，人也肤浅，伊佐那和我继续在一起未必会开心的。”
你晓之以情：“你喜欢我，只是我故意做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罢了。”
“你真的了解我吗？”
说着，你两指拉扯住嘴角上扬，弯起眸歪过头。
脖颈脆弱纤纤、明媚的容貌，搭配无辜水润的瞳孔像只美丽羔羊，让面前少年挪不开视线。
“看吧，装模作样再简单不过。”
“你一直……”
黑川君开始发颤，像是反应慢半拍，眼眶猩红的吓人。
难以分辨其中究竟是羞恼还是绝望，但却执拗的要向你寻个答案来。
“你骗我。”
无比艰难的问话，却听的你顿觉麻烦。
你试图和他共情，努力回想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能在分手的档口构成“欺骗”定你的罪。
总不会是那些真诚露骨、有关海誓山盟的情话？
你确实很会哄人，但也不能算欺骗吧？
于是你答：
“伊佐那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
黑川君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呼吸沉重不稳，突兀而凶狠的扼住你的喉咙使你撞在墙上。
他恨你——在这一刻恨不得你去死。
那青筋暴起的小臂蕴含着无穷力量，施力让你肺中氧气随时间流逝而消散。
却又很快退缩。
抖如筛糠的倒进你肩窝，冰凉的躯体紧密相贴，大力拥抱住你，好像怕你跑掉。
“伊佐那，你在哭吗？”
颈项皮肤被湿润的液体烫了一下，你拍拍黑川君，认真而仔细的瞧着他。
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与之共情。
躯壳下的脏器和血液都在平稳无波澜的运作，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不体面的闹剧余留三分唏嘘。
你想劝他忘了你，这也是你分手之后的做法——你会很快忘记黑川君，忘记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等很多年之后走在街上碰到点点头擦肩而过。
这才是你们的未来。
黑川君理所当然的没有听进去。
07
回忆结束。
你走神的功夫，大厅里的东西已经被砸了个七七八八了。
黑川君骨子里果然还是小混混，看他摔东西那个鲁莽劲，哪还有刚才的云淡风轻？
对了……他刚才问什么来着……？
没给你再思考的功夫，暴怒的黑川君已经闯到你面前来了，一脸要捏死你的表情：“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糟糕……他真动手的话，你只能挨打了…
于是你佯装发抖：“…我…我…没有办法去害怕伊佐那……因为是伊佐那啊…虽然好久没见…但伊佐那怎么会伤害我…”
“………………”
黑川君不说话了。
你遂抬眸看他，想透过这副衣冠齐楚的成年躯壳勘破出过去那个少年人，但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脸。
手掌厚茧粗粝，摩擦在脸颊肉上发疼。
你没办法说话了，连呼吸的口鼻都被捂住。
只能看着眼前男人——长大后的黑川君对你挤出刻薄笑脸。
“还是这么会骗人，干脆杀了你算了。”
黑川君当然没有杀了你。
他把你关进封闭式房屋，位处郊区，屋内尖锐物品、所有具备棱角的地方都被乳胶包裹，就连墙壁也做了特殊处理很是柔软，安全指数直逼婴儿房。
除了窗户钉死，摄像头和窃听器无处不在外。
你小心思考着办法，谨慎对待黑川君吩咐提供的一日三餐。
毕竟他做着非法营生手里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药丸，真粘上了那就太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你玩放置play。
自从把你关在这里后黑川君再没踏足过。
代劳送饭的都是老熟人，
鹤蝶、灰谷兄弟、武藤泰宏等等………
他们都不怎么和你讲话。
就连印象中最为轻浮狂妄的灰谷兰也只敢对你眨眨眼，然后送饭的人员里就没他了。
黑川君大概是打定主意无聊死你。
堆在房中当摆设的书籍也不是你爱看的。
‘那练练字好了。’
你翻找出纸笔，刷刷抄写着书中内容，
以前毕竟是一心学习的优等生，专注力和毅力都远超常人。
接下来的生活除了吃睡你就趴在桌前抄书。
用完了纸笔再拜托鹤蝶去买。
对此，灰谷兄弟里的老幺灰谷龙胆啧啧称奇于你的好心态。
你仰脸冲他笑。
随口赞他脚上的鞋子真帅气品味真好。
后面灰谷龙胆也和他哥一样不见了。
隔天代为送饭的鹤蝶边道歉边撕烂了你抄写的诗句，并搬空满柜子的书。
“是伊佐那的意思吧。”
你并不恼火，反问道：“他又在生什么气？”
老实人鹤蝶假装没听见，以面无表情掩盖心虚。
这下彻底没事做了。
你只好日日躺平——黑川君总不会把床也搬走。
许是看不惯你清闲，没多久居然让你见到了个不速之客。
“稀客呀。”
你没从床上起来，裹着被子打量来者：“九井君，不去忙工作来找我干什么？”
九井一是个头脑精明的混蛋。
他赚钱方面天赋异禀，起于生意合作跟你当过一段的“小伙伴”，又止于太想从彼此手里占便宜，不是你坑他就是他坑你，长久下来没什么意思也就不联系了。
当前段时间他莫名找上门，说要让利给你一个大项目时你还觉得他脑子被车轧了。
结果正是通过他黑川君才能顺利绑走你。
混账东西。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他话说的简单直白：“你不会想在这里待到死吧？一旦那位对你兴趣没了，什么结局可想而知。”
“可我见不到那位的面啊。”
你躺尸在床，满脸大无畏。
“你没主动要求见面吧？”
九井一拨弄着手串漫不经心：“放低身段，发挥出漂亮脸蛋的优势再说点软话，做我们这一行的不缺女人哄，学着更体贴才能活的长久。”
“原来如此。”
你敷衍道，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眉眼弯弯：“这么说，伊佐那身边应该也有其他女人吧？”
九井一闻言摆出副“知道就好”的表情，高高在上传授一大堆该怎样让男人开心的废话，说的口干舌燥。
“…现在…虽然那位目前正和新欢打的火热…但你努努力……”
“可可。”
你忽然打断他，支起身子梳理起长发甜美假笑。
“你真好，专门告诉我这些，好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
“…………………”
九井一慢半拍的诚惶诚恐起来。
自此之后，你再没见九井一来过你这。
隔天鹤蝶送的饭菜里则满是苦瓜，他一边道歉一边帮你布菜。
你有些恍然大悟：“伊佐那是打算这么折磨我？”
“………………”
鹤蝶假装没听见。
又是几天过去——你已经记不清楚过去几天了。
无所事事，每天只能缩在房中吃了睡睡了吃，又面临着监视和监听，时间长了真会把人逼疯。
如果这是黑川君报复你的手段，那你真得赞一句狠毒。
可你想岔了。
当门被大力踹开，走进一个扭着腰香喷喷，兴师问罪的漂亮小姑娘时，你什么都明白了。
“你就是那那养的老女人？！”
小姑娘十几岁左右，身材丰腴娇小玲珑。
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穿着CHANEL最新款脚踩GUCCI玛丽珍，一副被捧在手心爱护过的样子，刚进门就对你冷嘲热讽大肆挑衅。
你撑着下巴愣愣看她，从妆容明媚的脸蛋看到裹在裙中的好身材，再到很有肉感可爱极了的双腿。
‘……抱在怀里应该是软绵绵的？’
“喂！我在和你讲话！”
漂亮姑娘连发脾气都别有一番风情。
你转动视线盯着那唇彩闪亮的小嘴开开合合，对方说了什么还是一句没听进去。
直到她要把你从被窝里扯出来，你才稍微正色些，反抓住那只小手。
“你手好冰啊。”
指腹轻轻搓揉掌心却摸到了厚茧。
于是你挑眉弯起双眸，在对面女孩因震惊而放大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披头散发，端的是蛊惑神态。
你夸赞她，说她是个勤劳的好姑娘，转而又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眸子晶亮：
“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真让人难过。”
“你…！”
姑娘彻底傻眼，本就强装出的气焰也泄了个干净。
她甩开你，你顺势倒回床上笑容不减，目光继续描摹那窈窕曲线。
“真漂亮。”
打上门的女孩子跑掉了，因为你总盯着她的腰和大腿看。
紧随其后，有一阵没见的黑川君提着高尔夫球杆风尘仆仆来找你。
黑衬衣开了几个扣子胸膛裸露，点点血迹溅在小臂触目惊心。
应该是刚做完他那杀人越货的龌蹉工作。
“好久不见伊佐那。”
你摆摆手，笑脸以对看着超级生气的黑川君。
黑川君的忍耐似乎到了某种极限，摔掉球杆就冲过去吻你，带着满身烟酒血腥气，疲倦又好似觅食的兽类，唇舌相贴粗暴的不成章法。
“…你没什么感觉吗…”
他哑着嗓子：“为什么不害怕…？！只要你求着见我………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连我身边有其他人你也不在乎…”
“伊佐那。”
你轻声打断，握住他撑在你脸边的小臂，引领着去往脖颈处。
“恨我吗？要报复我？杀了我？”
平淡的问话，每问一句黑川君的表情就惊惶几分，连带着放在你脖颈的手掌都颤抖起来。
“…我怎么…会…”
“不是这样？那你大费周章绑我过来是要重修旧好？你还喜欢我？”
“…………………”
黑川君不讲话了，皱着眉喜怒无常阴沉起脸色。
你知道他在郁闷，手中小臂肌肉紧绷坚硬昭示着主人的不快，你准备哄哄他，以成年人的方式。
遂手掌滑进那大敞的衬衣里，不想却摸到了几处突起的伤疤——无法分辨那是怎么弄出来的。
可能是刀、子弹，总之坑坑洼洼。
你敛下暧昧表情，指尖抚向深处：“伊佐那…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呢……”
结果一句话又莫名戳爆了黑川君怒点。
“你骗人都不换台词？！”
他攥住你的手腕，用力捏紧，斥责你刚刚与那漂亮姑娘纠缠的所作所为。
绕来绕去话又绕到刚开始：“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你不在意。”
“我在意的。”
你敷衍道。
“灰谷兄弟好看吗？”
黑川君又问，话语中本不该出现在此刻的“无关人士”一下给你问住了。
“…………………”
凭心而论，灰谷兄弟是好看的。
他们两个要是转行当牛郎你也许会过去开几次香槟塔。
但你当然不能和黑川君实话实说，只能佯装轻蔑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唉。”
“九井一又是怎么回事？”
黑川君点头继续问，可你和奸商能有什么事？商场如战场，你现在只想让他赔个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你怨毒的表达了内心思想。
黑川君再次点头：“为什么我身边有其他女人你不在意？”
“………………”
你：“…你是复读机吗？”
‘真烦人。’
“因为你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
抽回覆在滚烫躯体上的手掌，顺势推了把黑川君，没推动。
“有别的女人你就不会绑我来好吃好喝的供着，真要报复的话你也没立场，我不欠你什么。”
“你不欠我什么？”
黑川君怒极反笑，额角攀爬上青筋。
他一贯讨厌你轻描淡写的口吻，这衬的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他像个蠢货。
“没错，道德、感情上我都尽了恋人应尽的义务，我没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离开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依旧是打感情牌，不管是少年黑川君还是眼前的恶人黑川君都只能哑口无言。
你抬手触碰被岁月打磨的更光彩夺目的面庞，循循善诱道：“所以说，伊佐那没必要关着我，你想见我就来找我，堂堂正正的像男人邀请女人一样买花订餐厅……”
“…那你……”
黑川君愣愣开口，被你打断：“虽然我会嘲笑你。”
哪有人和前任分手五年了还不忘旧情的？
“…………………”
黑川君气炸了。
恼羞成怒的他差点把你嘴咬掉。
08
历经万难，至少在黑川君看来是这样。
总之你们和好了。
据说那天眼见黑川君拎着球杆往你那去的鹤蝶心急如焚，就守在门外以防不测，
结果黑川君没一会儿便从屋里出来到楼下厨房给你做蛋烧吃，他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事了。
“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自觉是你和黑川君感情见证人的鹤蝶苦口婆心。
你郑重点头，黑川君后面再拿来婚姻届和订婚戒指都没什么疑议。
只是当他提起孩子的话题时你坚定拒绝了。
能结婚反正也能离婚，有了孩子可就塞不回去了。
于是黑川君开始生气，他敏感的猜忌你根本不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你哄道：“生小孩我身材会走样，就不漂亮了。”
但他说：“你什么样都好看！”
根本油盐不进。
你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伊佐那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小孩吗？因为我家的女人天生不是易孕体质，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
你骗他的，你妈也怕生小孩身材走样。
但黑川君显然被骗到了，凝重且严肃的思考起来，艰难得出结论：“不能生就不生了吧。”
解除了催生危机，作为交换代价黑川君要求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说干就干，筹划的重任分别落到了几位“原天竺干部”的脑袋上，他们忙的昏天暗地，感叹只惦记礼金单子的你与黑川君生错了性别。
头回结婚，黑川君很是挑三拣四。
场地、婚服、仪式策划都要最好最合心意的。
而你只在乎宾客随礼随多少。
就在婚礼将至时，还处于人身自由受限的你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黑发黑瞳脖颈有龙形纹身。
青年死气沉沉笑容虚假，徒手顺着窗爬进了黑川君布置好的婚房。
“小曼基康。”
当初的少年更瘦削了，个头倒是一点没长。
“叫我Mikey。”
他纠正你，趿着人字拖懒散打量四周，又熊孩子般揪掉了几朵黑川君精心挑选的玫瑰。
你看着来回打转的青年，又想起刚刚他旁若无人进出的做派，遂开口道：“把我带出去呗小曼基康。”
“伊佐那会生气的。”
Mikey头也不抬。
于是你上手扯他：“管他生不生气，事成后我报答你！”
Mikey不说话了，黝黑的眼珠一错不错望你，似乎在问你能给他什么。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你及时翻出抽屉里黑川君交由你保管的银行卡递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成交。”
Mikey似笑非笑接过几张花花绿绿的卡片，眼神别有深意。
你跑了。
有极恶东卍首领帮助跑的一路畅通无阻。
要不是机场和港口被很快封锁，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出国了。
黑川君对此无比愤怒，虽然他经常愤怒。
但都不像现在这样冒着引起恐慌招惹上警方的风险大肆搜人。
东卍在日本里世界一手遮天，24小时之后也许你会被不少□□通缉悬赏，所以现在联系外界没什么鬼用，你紧急躲进以前上学时住过的房子。
家具盖着防尘布，几年不住人屋内脏兮兮的。
你巡视一圈，动身去了地下室。
里面堆着许多你出国没带走的杂物——你妈之前有意把房子租出去所以顺手把你的东西都丢到了那里。
笔记本，泛黄发旧的书页，过时的衣服没什么兴趣的摆件玩具都在这。
你继续往里去，沿路踢开碍事的纸箱反倒被里面忽然启动的八音盒吓了一跳。
…什么鬼。
翻找出那粗糙滥制都有些掉漆的八音盒，看里面丑兮兮的小人转圈跳舞好一会你才恍然忆起。
这是黑川君送你的。
继续扒拉。
一串风铃、手链、娃娃机里抓的玩偶，神社求的护身符、小瓶已经过期的香水……等等等等，满满当当装了一箱。
“………………”
你看着这堆封存地下室不见光的礼物，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一种“哎呀，原来恋爱时也有这么一段”的感觉油然而生，伴着莫名的恼火心虚。
你并非故意作践黑川君的礼物。
你实在是不记得了，忙着学习忙着出国忙着挣前途，你想做的想要的压在肩上，驱使着你不断向前走。
你把破烂公仔一样的黑川君落下了。
尽管你确实不欠他什么。
“啧……”
接着翻找，有些发黑的银戒躺在箱底——和黑川君手上戴的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打工赚钱买来的。
成对的银戒，他戴了几年依旧亮闪闪，你只戴过几次，后来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
…怎么办，这些东西真的让你不太舒服。
与厌恶无关，具体的你说不上来，总之让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黑川君的脸。
他在难过、审视。
他不发一言。
可你跑都跑了，动静闹这么大再找回去很像在犯贱。
更何况……
早在很久以前，大概是你第一次见黑川君或者第一次吻他时，你就知道……
你知道爱上黑川君很痛苦，被他爱也会痛苦，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为了求自己心安，你若爱他，必会被逼迫着以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爱，他若爱你，也会痴缠着不让你好过。
麻烦至极，可实在生的美丽。
但你也不是只贪恋美色的小姑娘了。
皮囊在成年人的世界不值一提，因为是可以花钱买到的。
你宽慰自己，拍拍脸准备向妈妈打电话求助。
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碎掉的玻璃声响盖过手机铃声。
黑川君找来了。
蠢货，看你选的好地方！
你怒骂自己不走心，这里大大小小“上了年纪”的杂物哪一个都不能用来防身。
你丢件裙子砸黑川君，说不准他还会笑你。
“嘭——！”
地下室入口的门被踹开，嘈杂的脚步传来，但最后走到你跟前的只有黑川君。
他披了件长风衣发丝凌乱，板着死人脸不声不响望着你。
手枪似乎还在隐隐冒烟，黑川君握起的时候并不仔细，像在拿一本书或者一串钥匙，好像它没什么危险性。
“伊佐那…”
“砰——！”
子弹擦身而过，你没回头看射在了哪里。
“瞧我……”
黑川君掩面嗤笑：“一次一次着你的道。”
他真的想杀你了。
你握紧拳头，被不知何时藏在手心的戒指硌的生疼。
现下的黑川君绝望又难过，他有可能就在这里杀了你。
而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靠近他，举起那枚氧化的银戒为他戴上。
发黑朴素的银戒被你们共同挑选的钻石戒指衬托的越发难看。
你闭了闭眼，念诵起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与我结为夫妻吗？”
“………………”
长久而窒息的沉默。
黑川君没回话也没动静。
就在你要动用计划B时，他却丢了枪紧紧拥住你——以几乎要将你闷死在怀中的力道。
“我愿意。”
他说，嗓音微颤。
※
后面带你坐车往回赶，像是终于想起来兴师问罪。
黑川君皱眉板着脸：“我的卡去哪里了。”
“………………”
你目视前方，想都不想：“肯定是那小曼基康偷走了，回去我就问问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
“那小子还薅你花，太不像话了！”
END
本文大致概括为：
《那那子被迷的七荤八素恼羞成怒的故事》
全文1.1w+
避雷：
※极恶东卍背景
※内含狗血黑病你追我逃
※我流恋爱脑那那
※恶人预警无三观，不适者勿入
※妹是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不适者勿入
【你有个混混前男友，不提出身——心狠手辣颇具才智又会笼络人心此子本该前途无量】
【但他有毛病，他恋爱脑晚期，满脑子都是和你结婚生小孩】
01
前男友绑架了你。
好几年不见，过去是个混混的他如今已成了里世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西装服帖、皮鞋锃亮，不经意间露出的腕表价值连城，举手投足都优雅得体。
他半强迫你坐着，和你谈论桌上红茶的产地，又转而聊起工作苦闷——那些关于杀人越货、法律道德所不允许的龌蹉事；
“半边身子都被烫烂了，可那家伙什么也不说。”
心存恐吓的意味，前男友掂起铜勺，边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对叛徒的“拷问”，边把盘中淋了糖浆的点心搅成碎块，那双淡紫色眼眸在顶灯映衬下闪烁着嗜血兴奋的光，死死盯着你。
你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害怕的表情。
最好痛哭流涕、破口大骂，然后求他放过你。
也清楚自己的声音哪怕传出这富丽堂皇的大厅仍旧毫无用处。
此刻羊入虎口受困于人，你那该死的前男友还试图引导你“激怒”他，好名正言顺借势对你做些什么。
‘现在怎么办？顺他的心意陪着演戏？’
你思绪百转千回，努力想挤出哪怕一点点的恐惧来，但也不知怎的此刻好笑的成分竟然占了上风，遂换上成年人应酬时的虚伪表情，装作理解道：
“原来如此，大家都不容易呢。”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前任有些接不上话。
他目光审视，一错不错打量你：“本来以为你会害怕呢。”
“我又不是小孩，再者你讲工作经历我怕什么？——总不会是伊佐那故意吓唬我。”
四两拨千斤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
你搅和着杯盏中琥珀色的茶汤，克制住打哈欠的动作悄悄瞥向眼前人。
不同于过去清爽的造型，前任一头银白色卷发慵懒随性，天生的精致秀美在脸骨长开定型后也未能被削减半分。
此刻他敛着眸看你，眼睫浓郁纤纤，搭配那漂亮的深色肌肤活像只异域来的猫儿，且随着年龄增长更具风情。
你挑眉不动声色，转而去看前任西装上的缝线和金光闪闪的袖扣。
还有那骨节分明执着铜勺的手指，以及无名指处的戒指。
嗯？
……戒指？
“你结婚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仍旧端着成年人应酬式的语气，笑的漫不经心。
“……是啊，我结婚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前任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顺着你的目光看去立即沉下脸来咬牙切齿。
“这样啊，那我祝你百年好合。”
你懒得去深思对方表情变化，垂眸极尽敷衍，因此错漏过了前任面上的风雨欲来之势。
“………………”
前任生气了。
“你什么都不在乎，是吗？”
你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却见装的极具涵养的前任下一秒暴跳如雷的掀了桌子——字面意义上的。
事发突然，你怔愣抬头。
点心碎屑漫天扬起，陶瓷茶具噼里啪啦砸了一地，混着男人近乎哀怨的怒吼声。
“这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年圣诞节我买的对戒！你已经不记得了？！戒指也扔了是不是？！”
02
你与前男友黑川君相恋的故事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桥段。
你们国小同班，一个是受人簇拥的好好学生，一个混迹后排每天得过且过。
都说学校是社会的缩影，保守排外的社会风气也影响着年岁不大的孩子们，所以银发深肤长相有异于常人的黑川君就理所应当的被同学排挤了。
不理睬、不痛不痒的捉弄、抱团说小话这种幼稚的“欺负”你一概不参与。
你忙着念书写题考高分，为旁人的赞美而努力，维持着优等生纯善的一面。
顶多是在那些欺负愈演愈烈的时候悄悄和老师打个小报告，再列行公事般去关心下被霸凌的黑川君。
递手帕塞糖果，温声软语宽慰几句。
那时的黑川君破破烂烂像只炸毛公仔，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卷曲又蓬松，身上常年带着各种伤痕，如果不是生就一双凶狠如小兽的眼睛，简直就是天选受气包。
这样明显家人爱护不到位的黑川君，在你这获得了不一样的对待，自然而然也会更关注你。
他开始上课不睡觉隔着书本看你，放学路上遥遥跟在身后目送你回家，以及你桌洞中时不时出现的、还沾着露珠的小花。
孩童的示好就是这么简单纯粹，恍惚让你感觉自己被流浪小动物给黏上，亦步亦趋的却又不敢张扬，只小心翼翼观望还以为你不知情。
傻乎乎的。
可你没想到某天会撞见不大聪明的黑川君打人。
他那么瘦小一个浑身却仿佛有使不完的蛮劲，又凶又狠，对着一群比他都要高大的学长，挂了彩见了血也没有退让。
简直不正常，堪称疯癫。
这场架打到最后，学长们也害怕了，骂骂咧咧跑走，徒留立在原地满脸血的黑川君。
“伊佐那。”
你走上前去，看他慌乱的想藏起同样沾血的拳头，诚惶诚恐低下头。
“伊佐那？”
你如往常一般递过手帕按在他的伤处：“你还好吗？”
再后来，黑川君就退学了。
你们之间没一句告别寒暄，你继续当受人追捧的优等生，在校内顺风顺水的渡过国小、步入国中。
又戏剧性的和黑川君重逢。
彼时小巷拥挤不良三两成伴，赶着去补习班抄近路的你正和这群吞云吐雾的少年撞上。
周遭猛地寂静，徒留你脚下皮靴落地声音清脆。
打扮张扬头发颜色花花绿绿的不良们均是神情错愕，待看清了你的脸后便炸开十足响亮的怪笑，有说着轻佻话语、也有吹口哨的。
总之叽叽喳喳群魔乱舞。
还是他们最里面传来打斗的声响时才复又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将这条暗巷挤的水泄不通的不良齐齐让开路，恭顺的不可思议。
你起先没认出来者就是黑川君，直到听见有人小声喊他的名字。
“…伊佐那？”
嘴快的你跟着喊了一声，没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少年。
少年身量如抽条的细柳，劲瘦却不羸弱。
银发披肩束成一簇懒散垂着，他歪头瞧你，花札牌样式的耳坠随风舞动，没什么表情也不吭声，但就是漂亮的不像话，好似只油光水滑的猫，令你怎么也无法和以前那个黝黑破破烂烂的黑川君挂上等号。
时间仿佛停滞在此刻，你盯着眼前少年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惊艳。
那银发深肤是如此与众不同，眉眼精致而风情，长长的睫毛积雪般低敛。
很漂亮。
隔了几年再见，你猛然发现黑川君居然有这么漂亮。
偏偏对方还一无所知的往你跟前凑，大概在辨别你是谁，目光无比专注。
于是你冲他笑，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温软甜美的笑脸。
你说：“好久不见。”
03
你已经记不得与前任黑川君何年何月开始交往的了。
自那次久别重逢起你们就总是巧遇，打着叙旧的幌子成双出入，去咖啡馆、甜品店、也时而被捎带着围观不良干架。
如连体婴般亲密，有知情的朋友纷纷出言调侃，笃定你很是喜欢他。
是啊。
你喜欢黑川君。
喜欢他的漂亮脸蛋轻狂笑容。
尤其喜欢他和人干架时的矫健身姿。
身为不良衣着打扮总是时髦又惹眼，不是露锁骨就是露肩露脚踝，偏偏他骨骼分明又有着少年人流畅的肌肉线条，打起架来衣摆被带起漏出一截腰身很是惹人遐想。
你爱看极了。
也不怎么在乎确定关系的事，一直往后耗到黑川君受不了了，主动和你告白正式交往。
黑川君很喜欢你，和小时候一样。
他看你的眼神滚烫，言话间总带着难以掩盖的欢欣雀跃。
会牢牢记住与你相处的细节，什么时候动心，喜欢你的原因，絮絮叨叨罗里吧嗦的讲给你听。
热恋期的黑川君几乎把心都掏出来的对你好。
两相比较之下倒衬的你浅薄。
你和他交往纯粹是他好看，那银发深肤的混血儿长相见了一次你就忘不掉了。
平日里哪怕出门喂野猫遇到毛色鲜亮罕见的你也会多摸两把，除此以外无关情爱。
但黑川君觉得你们两情相悦。
他带你去见自己的兄长，和你聊起结婚生子的话题，天晓得他十几岁的年纪如何面不改色提及买房和成家。
“我们只要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这样就不会出现爱不均衡的情况。”
黑川君说的头头是道，他家庭复杂，幼年被塞进福利院，有个名义上的妈妈和小妹，以及将他带入不良世界的大哥。
导致缺爱又渴望爱的黑川君，夸张到在你16岁那年就搞来婚姻届。
“我还要上学呢。”
你嗔怪着，内心平静无比。
黑川君从来不在你人生规划的一环中，谈个恋爱而已，他就想到结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蛮吓人的。
那时你虽贪图他的美色，但心里也明了你们走不长远。
受到的教育不同，价值观也不同。
黑川君的梦想是将继承来的不良组织发扬光大，再隐退和你结婚过幸福平淡的日子。
你问他怎么赚钱。
他满不在乎说效仿兄长开家店，这个答案令你大失所望。
你清楚黑川君的手腕和才智，他并非什么池中之物或者空有美貌的蠢货，要是奋力闯一闯，未尝不能出人头地。
“我想和你结婚，日子当然是越稳越好。”
但他就是满脑子结婚生小孩。
04
黑川君是福薄的人。
这还是你亲过他耳垂后得出来的结论。
“要厚一点才有福气呢。”
他被你亲的蹙眉羞赧，冷不丁听你这么说反而愣住，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被你唤了名字，才轻笑着抬指去捏你的耳垂。
“你有福气就行了。”
“……………………”
头一回，你不太敢直视那双满含温情的淡紫色眼眸。
你打算和黑川君分手了。
过了这个春天你将会越来越忙，忙着高考、获取名校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出国留学。
去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才更有就业前景。
你喜欢钱喜欢权，喜欢事事拔尖事事争第一。
做不到平淡庸碌、偏安一隅。
母亲曾告诉你，爱和婚姻原本就是社会对女人开的最大最恶毒的玩笑话。
所以黑川君说要和你组建家庭时你并不欢喜。
他顶着漂亮脸蛋，你俩快快活活享受当下就是了，谈什么以后呢？
人渣如你，存了分手的心仍旧和一无所知的黑川君各种约会玩乐。
你们骑车看日出日落，逛商场抓娃娃，在灯红酒绿的舞厅无所事事消耗精力。
也经常去看他打架，你一直很爱看。
无一败仗的黑川君会在获胜后到“观众席”吻你，然后就有一群人在那山呼总长辛苦了聒噪的群魔乱舞。
“你开心吗？”
黑川君总爱在约会结束后问你这句话。
你说开心，他就高高兴兴的讲明天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
“像个复读机一样，伊佐那。”
早春的晚风微凉。
你嬉笑着屈膝舒展双臂，如羽毛般轻盈跳跃，低跟的皮鞋踩上花圃边缘立定、开始旋转，裙摆褶皱像初绽的花，映着暖黄路灯照耀下盛放飞舞。
“…喂！…”
他被你吓了一跳又怕你摔倒，只好跌撞着奔跑在旁边追随“高处”的你。
“伊佐那。”
你停下舞步，撩起被风吹乱的长发对他笑。
吐露出的话语轻柔尾音缱绻。
“我好看吗？”
你记得那晚少年耳根红的发烫。
却也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眼眸晶亮的看着你。
05
黑川君的人生，一直和变故挂钩。
比如国小念书念的好好的忽然退学，比如被无力扶养他的母亲塞进福利院，再比如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些年，那些他话语中或喜悦或低落提及过的亲人其实根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荒谬的可笑。
连习惯性的自欺欺人都无法挽救这时的黑川君。
他和兄长决裂，发了很大的火，怒气烧坏了头脑蔓延着入侵四肢百骸，直把他烧成灰烬。
他神经质起来，多疑又暴躁。
偶尔会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你，像是察觉到什么，近乎威胁的要你保证不会离开。
还没等你适应他的转变。
同年的八月惊天噩耗传来——黑川君的兄长去世了。
那是个很炎热的夏天，赶上了你升学考试、逼迫着黑川君不敢再做虚幻美好的梦。
葬礼上你们没去送行，因为黑川君哆嗦着一步也走不稳，顶着那么大太阳却仿佛冷的发抖。
你半搂着快要在你怀里碎掉的少年，忍不住回想起幼年那个破破烂烂的孩子，得出一句不合时宜、颇富哲理的结论；
【光鲜又张扬的黑川君内核始终是缺乏爱护的炸毛公仔。】
对他好的人他牢牢记着，可真心待他的就这么多，屈指可数，还死了一个最好的。
“伊佐那，我们回去吧？”
那天太阳毒辣的厉害，晒的你脑袋疼。
06
失去兄长的黑川君变得乖巧。
随便摸随便抱他都没反应。
除了更黏人了点尚算可爱，起码能激起你那微末的怜悯心。
你像在玩一种很新的养成游戏；照顾、陪伴、猜测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结果养着养着，他确实振作起来了………
就是好像作为代价脑子出毛病了。
你眼睁睁看着他挂在房中的特攻服换成火焰般的红，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小眼镜频繁找上他。
再然后他又开始四处干架开不良会议。
好像全然忘记了兄长的死，连同自己那不幸的人生一起。
直到某天他带你去见了新的“真一郎”。
是个黑发黑瞳的少年，沧桑颓靡的像女鬼。
看的你都愣了几秒，总觉得要是刮来阵风能直接把这矮小纤细的少年人吹散架。
“你给了这小曼基康多少钱让他配合你？”
比起黑川君的精神状态，你得先确定少年是否被拐卖。
“这是真一郎，以后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似曾相识的话语，黑川君笑脸过分灿烂的按住少年肩膀，一字一句的教他和你打招呼。
“…………………”
“你疯了吗？伊佐那。”
你努力想透过暗淡的虹膜看穿黑川君内里情感，但那对紫色眼眸如一泓死水，连光都照不进几分。
他还在那咧着嘴佯装喜悦笑个不停。
比神经病还神经病，起码你受不了了。
前阵子兄长去世信念崩塌当了好久会动的“植物人”，现在又找了个跟亡故兄长相似的少年玩未亡人的菀菀类卿。
就算再贪美色你也没精力陪他犯病，你又不是鹤蝶灰谷兄弟那唯他马首是瞻的一干人等——指着不知谁家的男孩子硬喊真一郎。
“有功夫都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吧。”
你扫视一圈艳红色特攻服的混混，皱眉叹息。
再之后。
就像记不清何年何月与黑川君正式交往那样，哪天分手的，你也印象不深，脑子里只留下“分的很艰难”这一讯息。
争吵少不了，半夜拍门、短信轰炸更是家常便饭。
黑川君和你思维不一样，你和他讲道理未必讲的通，所以拿情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堵他。
数落他感情变质，重心不倾注在你身上，恶人先告状说他没那么喜欢你了，这样继续下去很痛苦。
确实很痛苦。
但痛苦的是黑川君不是你。
你搞不清他在难过什么，那看叛徒的眼神又是从何而来。
你一没出轨，二没加害他，如今缘分到头了和平散伙而已。
“你早就想分手了……忍到现在…只是因为你可怜我。”
又是场大动肝火的争吵，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尖锐的怒意让黑川君狰狞如鬼。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黑川君真是又笨又聪明。
“我很糟糕，人也肤浅，伊佐那和我继续在一起未必会开心的。”
你晓之以情：“你喜欢我，只是我故意做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罢了。”
“你真的了解我吗？”
说着，你两指拉扯住嘴角上扬，弯起眸歪过头。
脖颈脆弱纤纤、明媚的容貌，搭配无辜水润的瞳孔像只美丽羔羊，让面前少年挪不开视线。
“看吧，装模作样再简单不过。”
“你一直……”
黑川君开始发颤，像是反应慢半拍，眼眶猩红的吓人。
难以分辨其中究竟是羞恼还是绝望，但却执拗的要向你寻个答案来。
“你骗我。”
无比艰难的问话，却听的你顿觉麻烦。
你试图和他共情，努力回想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能在分手的档口构成“欺骗”定你的罪。
总不会是那些真诚露骨、有关海誓山盟的情话？
你确实很会哄人，但也不能算欺骗吧？
于是你答：
“伊佐那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
黑川君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呼吸沉重不稳，突兀而凶狠的扼住你的喉咙使你撞在墙上。
他恨你——在这一刻恨不得你去死。
那青筋暴起的小臂蕴含着无穷力量，施力让你肺中氧气随时间流逝而消散。
却又很快退缩。
抖如筛糠的倒进你肩窝，冰凉的躯体紧密相贴，大力拥抱住你，好像怕你跑掉。
“伊佐那，你在哭吗？”
颈项皮肤被湿润的液体烫了一下，你拍拍黑川君，认真而仔细的瞧着他。
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与之共情。
躯壳下的脏器和血液都在平稳无波澜的运作，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不体面的闹剧余留三分唏嘘。
你想劝他忘了你，这也是你分手之后的做法——你会很快忘记黑川君，忘记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等很多年之后走在街上碰到点点头擦肩而过。
这才是你们的未来。
黑川君理所当然的没有听进去。
07
回忆结束。
你走神的功夫，大厅里的东西已经被砸了个七七八八了。
黑川君骨子里果然还是小混混，看他摔东西那个鲁莽劲，哪还有刚才的云淡风轻？
对了……他刚才问什么来着……？
没给你再思考的功夫，暴怒的黑川君已经闯到你面前来了，一脸要捏死你的表情：“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糟糕……他真动手的话，你只能挨打了…
于是你佯装发抖：“…我…我…没有办法去害怕伊佐那……因为是伊佐那啊…虽然好久没见…但伊佐那怎么会伤害我…”
“………………”
黑川君不说话了。
你遂抬眸看他，想透过这副衣冠齐楚的成年躯壳勘破出过去那个少年人，但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脸。
手掌厚茧粗粝，摩擦在脸颊肉上发疼。
你没办法说话了，连呼吸的口鼻都被捂住。
只能看着眼前男人——长大后的黑川君对你挤出刻薄笑脸。
“还是这么会骗人，干脆杀了你算了。”
黑川君当然没有杀了你。
他把你关进封闭式房屋，位处郊区，屋内尖锐物品、所有具备棱角的地方都被乳胶包裹，就连墙壁也做了特殊处理很是柔软，安全指数直逼婴儿房。
除了窗户钉死，摄像头和窃听器无处不在外。
你小心思考着办法，谨慎对待黑川君吩咐提供的一日三餐。
毕竟他做着非法营生手里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药丸，真粘上了那就太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你玩放置play。
自从把你关在这里后黑川君再没踏足过。
代劳送饭的都是老熟人，
鹤蝶、灰谷兄弟、武藤泰宏等等………
他们都不怎么和你讲话。
就连印象中最为轻浮狂妄的灰谷兰也只敢对你眨眨眼，然后送饭的人员里就没他了。
黑川君大概是打定主意无聊死你。
堆在房中当摆设的书籍也不是你爱看的。
‘那练练字好了。’
你翻找出纸笔，刷刷抄写着书中内容，
以前毕竟是一心学习的优等生，专注力和毅力都远超常人。
接下来的生活除了吃睡你就趴在桌前抄书。
用完了纸笔再拜托鹤蝶去买。
对此，灰谷兄弟里的老幺灰谷龙胆啧啧称奇于你的好心态。
你仰脸冲他笑。
随口赞他脚上的鞋子真帅气品味真好。
后面灰谷龙胆也和他哥一样不见了。
隔天代为送饭的鹤蝶边道歉边撕烂了你抄写的诗句，并搬空满柜子的书。
“是伊佐那的意思吧。”
你并不恼火，反问道：“他又在生什么气？”
老实人鹤蝶假装没听见，以面无表情掩盖心虚。
这下彻底没事做了。
你只好日日躺平——黑川君总不会把床也搬走。
许是看不惯你清闲，没多久居然让你见到了个不速之客。
“稀客呀。”
你没从床上起来，裹着被子打量来者：“九井君，不去忙工作来找我干什么？”
九井一是个头脑精明的混蛋。
他赚钱方面天赋异禀，起于生意合作跟你当过一段的“小伙伴”，又止于太想从彼此手里占便宜，不是你坑他就是他坑你，长久下来没什么意思也就不联系了。
当前段时间他莫名找上门，说要让利给你一个大项目时你还觉得他脑子被车轧了。
结果正是通过他黑川君才能顺利绑走你。
混账东西。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他话说的简单直白：“你不会想在这里待到死吧？一旦那位对你兴趣没了，什么结局可想而知。”
“可我见不到那位的面啊。”
你躺尸在床，满脸大无畏。
“你没主动要求见面吧？”
九井一拨弄着手串漫不经心：“放低身段，发挥出漂亮脸蛋的优势再说点软话，做我们这一行的不缺女人哄，学着更体贴才能活的长久。”
“原来如此。”
你敷衍道，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眉眼弯弯：“这么说，伊佐那身边应该也有其他女人吧？”
九井一闻言摆出副“知道就好”的表情，高高在上传授一大堆该怎样让男人开心的废话，说的口干舌燥。
“…现在…虽然那位目前正和新欢打的火热…但你努努力……”
“可可。”
你忽然打断他，支起身子梳理起长发甜美假笑。
“你真好，专门告诉我这些，好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
“…………………”
九井一慢半拍的诚惶诚恐起来。
自此之后，你再没见九井一来过你这。
隔天鹤蝶送的饭菜里则满是苦瓜，他一边道歉一边帮你布菜。
你有些恍然大悟：“伊佐那是打算这么折磨我？”
“………………”
鹤蝶假装没听见。
又是几天过去——你已经记不清楚过去几天了。
无所事事，每天只能缩在房中吃了睡睡了吃，又面临着监视和监听，时间长了真会把人逼疯。
如果这是黑川君报复你的手段，那你真得赞一句狠毒。
可你想岔了。
当门被大力踹开，走进一个扭着腰香喷喷，兴师问罪的漂亮小姑娘时，你什么都明白了。
“你就是那那养的老女人？！”
小姑娘十几岁左右，身材丰腴娇小玲珑。
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穿着CHANEL最新款脚踩GUCCI玛丽珍，一副被捧在手心爱护过的样子，刚进门就对你冷嘲热讽大肆挑衅。
你撑着下巴愣愣看她，从妆容明媚的脸蛋看到裹在裙中的好身材，再到很有肉感可爱极了的双腿。
‘……抱在怀里应该是软绵绵的？’
“喂！我在和你讲话！”
漂亮姑娘连发脾气都别有一番风情。
你转动视线盯着那唇彩闪亮的小嘴开开合合，对方说了什么还是一句没听进去。
直到她要把你从被窝里扯出来，你才稍微正色些，反抓住那只小手。
“你手好冰啊。”
指腹轻轻搓揉掌心却摸到了厚茧。
于是你挑眉弯起双眸，在对面女孩因震惊而放大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披头散发，端的是蛊惑神态。
你夸赞她，说她是个勤劳的好姑娘，转而又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眸子晶亮：
“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真让人难过。”
“你…！”
姑娘彻底傻眼，本就强装出的气焰也泄了个干净。
她甩开你，你顺势倒回床上笑容不减，目光继续描摹那窈窕曲线。
“真漂亮。”
打上门的女孩子跑掉了，因为你总盯着她的腰和大腿看。
紧随其后，有一阵没见的黑川君提着高尔夫球杆风尘仆仆来找你。
黑衬衣开了几个扣子胸膛裸露，点点血迹溅在小臂触目惊心。
应该是刚做完他那杀人越货的龌蹉工作。
“好久不见伊佐那。”
你摆摆手，笑脸以对看着超级生气的黑川君。
黑川君的忍耐似乎到了某种极限，摔掉球杆就冲过去吻你，带着满身烟酒血腥气，疲倦又好似觅食的兽类，唇舌相贴粗暴的不成章法。
“…你没什么感觉吗…”
他哑着嗓子：“为什么不害怕…？！只要你求着见我………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连我身边有其他人你也不在乎…”
“伊佐那。”
你轻声打断，握住他撑在你脸边的小臂，引领着去往脖颈处。
“恨我吗？要报复我？杀了我？”
平淡的问话，每问一句黑川君的表情就惊惶几分，连带着放在你脖颈的手掌都颤抖起来。
“…我怎么…会…”
“不是这样？那你大费周章绑我过来是要重修旧好？你还喜欢我？”
“…………………”
黑川君不讲话了，皱着眉喜怒无常阴沉起脸色。
你知道他在郁闷，手中小臂肌肉紧绷坚硬昭示着主人的不快，你准备哄哄他，以成年人的方式。
遂手掌滑进那大敞的衬衣里，不想却摸到了几处突起的伤疤——无法分辨那是怎么弄出来的。
可能是刀、子弹，总之坑坑洼洼。
你敛下暧昧表情，指尖抚向深处：“伊佐那…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呢……”
结果一句话又莫名戳爆了黑川君怒点。
“你骗人都不换台词？！”
他攥住你的手腕，用力捏紧，斥责你刚刚与那漂亮姑娘纠缠的所作所为。
绕来绕去话又绕到刚开始：“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你不在意。”
“我在意的。”
你敷衍道。
“灰谷兄弟好看吗？”
黑川君又问，话语中本不该出现在此刻的“无关人士”一下给你问住了。
“…………………”
凭心而论，灰谷兄弟是好看的。
他们两个要是转行当牛郎你也许会过去开几次香槟塔。
但你当然不能和黑川君实话实说，只能佯装轻蔑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唉。”
“九井一又是怎么回事？”
黑川君点头继续问，可你和奸商能有什么事？商场如战场，你现在只想让他赔个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你怨毒的表达了内心思想。
黑川君再次点头：“为什么我身边有其他女人你不在意？”
“………………”
你：“…你是复读机吗？”
‘真烦人。’
“因为你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
抽回覆在滚烫躯体上的手掌，顺势推了把黑川君，没推动。
“有别的女人你就不会绑我来好吃好喝的供着，真要报复的话你也没立场，我不欠你什么。”
“你不欠我什么？”
黑川君怒极反笑，额角攀爬上青筋。
他一贯讨厌你轻描淡写的口吻，这衬的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他像个蠢货。
“没错，道德、感情上我都尽了恋人应尽的义务，我没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离开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依旧是打感情牌，不管是少年黑川君还是眼前的恶人黑川君都只能哑口无言。
你抬手触碰被岁月打磨的更光彩夺目的面庞，循循善诱道：“所以说，伊佐那没必要关着我，你想见我就来找我，堂堂正正的像男人邀请女人一样买花订餐厅……”
“…那你……”
黑川君愣愣开口，被你打断：“虽然我会嘲笑你。”
哪有人和前任分手五年了还不忘旧情的？
“…………………”
黑川君气炸了。
恼羞成怒的他差点把你嘴咬掉。
08
历经万难，至少在黑川君看来是这样。
总之你们和好了。
据说那天眼见黑川君拎着球杆往你那去的鹤蝶心急如焚，就守在门外以防不测，
结果黑川君没一会儿便从屋里出来到楼下厨房给你做蛋烧吃，他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事了。
“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自觉是你和黑川君感情见证人的鹤蝶苦口婆心。
你郑重点头，黑川君后面再拿来婚姻届和订婚戒指都没什么疑议。
只是当他提起孩子的话题时你坚定拒绝了。
能结婚反正也能离婚，有了孩子可就塞不回去了。
于是黑川君开始生气，他敏感的猜忌你根本不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你哄道：“生小孩我身材会走样，就不漂亮了。”
但他说：“你什么样都好看！”
根本油盐不进。
你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伊佐那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小孩吗？因为我家的女人天生不是易孕体质，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
你骗他的，你妈也怕生小孩身材走样。
但黑川君显然被骗到了，凝重且严肃的思考起来，艰难得出结论：“不能生就不生了吧。”
解除了催生危机，作为交换代价黑川君要求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说干就干，筹划的重任分别落到了几位“原天竺干部”的脑袋上，他们忙的昏天暗地，感叹只惦记礼金单子的你与黑川君生错了性别。
头回结婚，黑川君很是挑三拣四。
场地、婚服、仪式策划都要最好最合心意的。
而你只在乎宾客随礼随多少。
就在婚礼将至时，还处于人身自由受限的你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黑发黑瞳脖颈有龙形纹身。
青年死气沉沉笑容虚假，徒手顺着窗爬进了黑川君布置好的婚房。
“小曼基康。”
当初的少年更瘦削了，个头倒是一点没长。
“叫我Mikey。”
他纠正你，趿着人字拖懒散打量四周，又熊孩子般揪掉了几朵黑川君精心挑选的玫瑰。
你看着来回打转的青年，又想起刚刚他旁若无人进出的做派，遂开口道：“把我带出去呗小曼基康。”
“伊佐那会生气的。”
Mikey头也不抬。
于是你上手扯他：“管他生不生气，事成后我报答你！”
Mikey不说话了，黝黑的眼珠一错不错望你，似乎在问你能给他什么。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你及时翻出抽屉里黑川君交由你保管的银行卡递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成交。”
Mikey似笑非笑接过几张花花绿绿的卡片，眼神别有深意。
你跑了。
有极恶东卍首领帮助跑的一路畅通无阻。
要不是机场和港口被很快封锁，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出国了。
黑川君对此无比愤怒，虽然他经常愤怒。
但都不像现在这样冒着引起恐慌招惹上警方的风险大肆搜人。
东卍在日本里世界一手遮天，24小时之后也许你会被不少□□通缉悬赏，所以现在联系外界没什么鬼用，你紧急躲进以前上学时住过的房子。
家具盖着防尘布，几年不住人屋内脏兮兮的。
你巡视一圈，动身去了地下室。
里面堆着许多你出国没带走的杂物——你妈之前有意把房子租出去所以顺手把你的东西都丢到了那里。
笔记本，泛黄发旧的书页，过时的衣服没什么兴趣的摆件玩具都在这。
你继续往里去，沿路踢开碍事的纸箱反倒被里面忽然启动的八音盒吓了一跳。
…什么鬼。
翻找出那粗糙滥制都有些掉漆的八音盒，看里面丑兮兮的小人转圈跳舞好一会你才恍然忆起。
这是黑川君送你的。
继续扒拉。
一串风铃、手链、娃娃机里抓的玩偶，神社求的护身符、小瓶已经过期的香水……等等等等，满满当当装了一箱。
“………………”
你看着这堆封存地下室不见光的礼物，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一种“哎呀，原来恋爱时也有这么一段”的感觉油然而生，伴着莫名的恼火心虚。
你并非故意作践黑川君的礼物。
你实在是不记得了，忙着学习忙着出国忙着挣前途，你想做的想要的压在肩上，驱使着你不断向前走。
你把破烂公仔一样的黑川君落下了。
尽管你确实不欠他什么。
“啧……”
接着翻找，有些发黑的银戒躺在箱底——和黑川君手上戴的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打工赚钱买来的。
成对的银戒，他戴了几年依旧亮闪闪，你只戴过几次，后来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
…怎么办，这些东西真的让你不太舒服。
与厌恶无关，具体的你说不上来，总之让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黑川君的脸。
他在难过、审视。
他不发一言。
可你跑都跑了，动静闹这么大再找回去很像在犯贱。
更何况……
早在很久以前，大概是你第一次见黑川君或者第一次吻他时，你就知道……
你知道爱上黑川君很痛苦，被他爱也会痛苦，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为了求自己心安，你若爱他，必会被逼迫着以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爱，他若爱你，也会痴缠着不让你好过。
麻烦至极，可实在生的美丽。
但你也不是只贪恋美色的小姑娘了。
皮囊在成年人的世界不值一提，因为是可以花钱买到的。
你宽慰自己，拍拍脸准备向妈妈打电话求助。
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碎掉的玻璃声响盖过手机铃声。
黑川君找来了。
蠢货，看你选的好地方！
你怒骂自己不走心，这里大大小小“上了年纪”的杂物哪一个都不能用来防身。
你丢件裙子砸黑川君，说不准他还会笑你。
“嘭——！”
地下室入口的门被踹开，嘈杂的脚步传来，但最后走到你跟前的只有黑川君。
他披了件长风衣发丝凌乱，板着死人脸不声不响望着你。
手枪似乎还在隐隐冒烟，黑川君握起的时候并不仔细，像在拿一本书或者一串钥匙，好像它没什么危险性。
“伊佐那…”
“砰——！”
子弹擦身而过，你没回头看射在了哪里。
“瞧我……”
黑川君掩面嗤笑：“一次一次着你的道。”
他真的想杀你了。
你握紧拳头，被不知何时藏在手心的戒指硌的生疼。
现下的黑川君绝望又难过，他有可能就在这里杀了你。
而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靠近他，举起那枚氧化的银戒为他戴上。
发黑朴素的银戒被你们共同挑选的钻石戒指衬托的越发难看。
你闭了闭眼，念诵起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与我结为夫妻吗？”
“………………”
长久而窒息的沉默。
黑川君没回话也没动静。
就在你要动用计划B时，他却丢了枪紧紧拥住你——以几乎要将你闷死在怀中的力道。
“我愿意。”
他说，嗓音微颤。
※
后面带你坐车往回赶，像是终于想起来兴师问罪。
黑川君皱眉板着脸：“我的卡去哪里了。”
“………………”
你目视前方，想都不想：“肯定是那小曼基康偷走了，回去我就问问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
“那小子还薅你花，太不像话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