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婚夜前夕,两人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沈坞也将自己公寓里的东西搬到了徐雁山家。

    在这些天内,两人见面的时间仅仅只有休憩晚上,每当他们面面相觑时,沈坞都会说:“先睡吧!”

    也许,两人是真没想到,结个婚会走那么多程序。翌日一过,沈坞又会精神抖擞的在公司工作。这会,她就提着摄影机,应约为一位女孩拍照。

    女孩由于脸上长了些雀斑,就连拍照时,面对镜头都是羞怯的,低头不语。当沈坞抬起相机,正准备咔嚓一拍时,女孩总会用手挡,害羞道:“我还没……好。”

    “好,不急。”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说不急了。沈坞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朝她和蔼一笑:“慢慢来,或者是有什么心结?”

    “没什么。”女孩捂着脸,有些想哭:“我就是……心里不太平衡,一想到我哥骂我脸丑,我就,无法自信面对镜头。”

    面对这场景,沈坞深有体会,见状也只是上前,轻轻在她耳边说:“别管他的,反正你是你,他是他,你想相信,你的雀斑是能够给镜头带来美感的,就行。”

    女孩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试试看。”

    沈坞又接着离她有几米远,待蹲下拍照时,她喊:“你别想这有个镜头。”

    “嗯?”

    “你就想,你现在要做的事什么?要以什么来呈现最真实的你。”沈坞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也让女孩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她并看向镜头,而是照着沈坞的话,慢慢的,浮平情绪。

    咔嚓——

    拍好后,沈坞走过女孩身边,拿起相机里的照片给女孩看,结果也不负她所望,看完后,女孩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

    “谢谢,我很满意。”女孩捂着嘴,对此感到诧异。

    沈坞回视相笑:“那挺好。”

    “诶,你是不是要结婚了?”忽然,女孩好奇一问,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沈坞应了声,点头。

    女孩拍手叫好:“恭喜!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沈坞由衷感到幸福。

    “那个……”女孩说:“我是看到你们工作室的人都收到婚宴请帖,而且你在发,所以我就……好奇一问。”

    “没事。”沈坞说:“能祝福我,也算是好事。”

    毕竟,来自远方的祝福,陌生的祝慰,也是重中之重。

    结婚程序有许多,但听说过沈坞家的事迹后,秦母明确表示,她哥还是别来了,毕竟来了,大概也是要破坏婚礼的。

    最近一次与沈鸣耀的联系,还是在前年,那会还是他主动打来的,沈坞还在工作着,突然神不知就被这通电话打破了平静。那年,沈鸣耀接过电话后,仍旧语气不善。

    “喂,沈坞啊?”沈鸣耀那边正有洗麻将的声音,可他浑然不知。“爸死了的钱就先放我这,你呢,也别有什么怨言,反正这都是他以后要给我的。”

    沈坞懒得理,见工作这事脱不开时,她正想挂电话——

    沈鸣耀就像是与她有感应似的,了解她的做法。“我告诉你啊沈坞,你可别慌着挂电话,得等我把这事说完。”

    接着,话锋一转,他语气狂傲,就连说话的语速都放缓了些:“爸说过,你以后结婚了的彩礼钱,必须是我的,给我盖房子,你知道么?”

    沈祥歧的确说过这句话,不过是在学校门口扯着她耳朵时,对她耳朵一顿震怒大吼。

    不过,沈坞语气冷淡,整个人就硬气那几分。

    “不记得了。”

    “记得!我现在说了,你拿着本子都要记,到时候,你可别背着我偷偷结婚,知道不?”

    那会,就算沈坞没开振声器,可还是引得周围人看了几眼。不知怎的,沈坞感到羞愧难当,索性心一狠,挂了电话。

    “不是,你——”

    嘟的一声,挂后,沈坞眼不见心不烦的把沈鸣耀拉进了黑名单。那年,她与沈鸣耀都在异地,沈鸣耀只知沈坞经常奔波,对她的位置也不甚明确。

    但就是没想到,沈坞会这么硬气,硬气到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当秦母问到沈鸣耀的状况时,她甚至难以启齿。

    因为沈鸣耀在赌钱。

    那会,就连徐雁山的脸色都浮现出一丝力不从心:“妈,那阿坞家哥就别来了吧!我在高中时,就见他哥经常聚众赌博,而且,他爸也是始作俑者。”

    秦月蓉反驳道:“好歹也是作为坞坞家人……”终究还是没能说下去。

    因为沈坞也表示了不悦的态度,索性也就没邀请到她家。但与她家交好的邻居,大概还是联系得有几个,只不过和徐雁山一对比,稍微显得门可罗雀。

    很快,在两人劳累一番过后,沈坞特意批了天假期,并且也跟着邀请了她们部门的同事参加。这天,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得了短暂假期。

    _

    婚礼是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来举办,据说与徐雁山交好的同学也跟着来到了现场。场外,婚礼进行曲的乐章一响,几人就开始觥筹交错,并谈笑风生。

    “雁清啊!这恭喜啊!大喜日子欢聚一堂。”齐闻阳仰头喝了杯酒,与西装革履的徐雁山讲着话。

    或是婚礼,徐雁山的正式打扮也给他本人添了份显而易见的魅力。人过成年,却还风姿绰约,见他莞尔一笑,就像是回到少年时,那个风华正茂的他。

    徐雁山回礼,喝了点酒后。笑着说:“那我就收下你的祝福,到时候,希望你接花的时候,一定要抢到。”

    “不是……”齐闻阳脸色瞬间大变:“我还用的着你那花来给我送姻缘么?至于吗我?”

    徐雁山勾唇一笑:“至于。”

    与此同时,沈坞坐在镜子前,由伴娘给她的脸化妆,赵安诗给她画着眉毛时,不禁感叹:

    “坞坞,你怎么能这么美!”

    “对啊!不枉咱们物理系的大帅哥来追你!”黄栀一说到这,满是八卦心:“可惜了,咱们坞坞是冰山美人,他拿不下你,也是理所当然。”

    的确,沈坞这张脸可以算得上是绝色。化妆只是给她这张小巧玲珑的脸再作修饰而已,本就白皙的脸,再抹点粉,更是夸张到吹弹可破,薄薄的红唇,再由小巧的高鼻梁修饰,更是添了几分姿色。

    不过让人对她记忆犹新的,还是那颗眼角下的美人痣。

    沈坞冁然一笑。这几人就光会拿她调侃,不过她们所说的物理系同学来追她的这事,的确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

    在她被几人引到操场时,就遇到了周自瑾单膝跪地,给她捧上鲜花,对她说起甜言蜜语。周围起哄声皆是一绝,那会,沈坞只觉得四周眼花缭乱的,甚是疲倦。

    不过,那会她拒绝了,并且说了自己没这打算,还以自己有喜欢的人为借口,拒绝了他。

    周自瑾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见她无意,所幸也不再过多纠缠。自此,两人就没多少联系。

    想到这,沈坞忽然感觉有人低头掐她的腰。扭头一看,便是黄栀那张眉清目秀的脸蛋。

    “你这……”

    “你那男神,怕是连你的腰都没掐过吧!”黄栀贼眉鼠眼的笑:“一掐就红,真的是,他吃的那么好哇!”

    赵安诗也跟着揶揄:“栀栀你少说几句吧!坞坞脸都红了!人新郎都没见过她这么美丽的脸庞。”

    “倒便宜我们了!”两人异口同声。

    沈坞:“……”

    这也是,得偿所愿了。

    很快,便就由几人来推新娘的卧室门,当徐雁山的笑声在外响起时,沈坞就想迫不及待的给他开门。

    “不行啊这!坞坞你绝对不可以色心大发,就开门了。”黄栀首当其冲,开起遏制她想法的第一棒。

    几个伴娘团抵住大门,可还是防不过外面那些伴郎团的力气,沈坞坐在床上,不禁扑哧一笑。

    哗啦,门开了。

    徐雁山终将迎接他的公主。作为骑士,他也与沈坞一般,怀揣着紧张的心,得到彼此。

    沈坞刚想站起身来,就见徐雁山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随即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哦——”

    人群起哄。

    徐雁山这一亲,就不肯放手了。两人从未亲过,这是第一次,对于两人来说,这都是初吻,也是唯一一场婚礼所献上的吻。

    独一无二。

    沈坞眼神一滞,手足无措的坐在床上,任由徐雁山的唇肆意侵略,不过,时间不久,他又离开了他的唇。

    “沈坞,你愿意嫁给我么?”徐雁山在放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

    沈坞愣神,但还是用力点头:“我愿意。”

    “OK,这都提前把台词说好了都!”

    在场有人贻笑大方,紧接着,就开始撒红包,几人围在一起,开始在一间大客房抢。

    沈坞只是抬眸,望向男人的轮廓,就出了神。

    徐雁山仍和当年一样,风华正茂,而她,也摘下了那朵高岭之花。

    _

    忙到接应客人,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也正是两人同房的日子,沈坞躺在床上,墙上就张贴着两人结婚前夕拍的婚纱照,亲密无间。

    她翻开那张结婚证,一直摩挲着那张两人的照片。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随着门的嘎吱一响,沈坞抬头,正巧与姗姗来迟的徐雁山四目相对。

    “等我呢?”徐雁山声音低沉,嘴角噙笑。

    沈坞满心欢喜,娇羞道:“嗯……”

    今天是两人同房的日子,沈坞特意给徐雁山腾出位置,就等他来睡,而徐雁山看着为他让步的行为,不禁笑的胸腔震动。

    沈坞羞愧难容,只是低头,笑而不语。

    徐雁山掀开被子,整个人便和她睡在一起,他的气息扑在她身边,迫使让她意乱情迷。

    他胡乱在她脸上揪了一把,啧了声:“有点瘦,还是少挑食点好。”

    “没有,我……”沈坞难以启齿,只是发觉,她的耳朵已经红透天。

    “那沈坞同学。”徐雁山忽然故作深沉的姿态,侧着身,盯着她的眼睛说:“都成夫妻了,我可以亲你吗?”

    沈坞沉默不言,只是羞赧的看他,然后看向他那张垂涎欲滴的唇。

    “唔!”

    两人便开始啃咬起来,徐雁山的动作如涓涓溪水般缓缓流淌,就算沈坞委屈巴巴的说上那么一句“我没让你亲……”的话,可他还是对她起了心思。

    两人今日结婚,事情愈发忙起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此时,两人很是没羞没臊的过起漫长的过程。

    只不过,终究还是来了意外。

    沈坞感受到身体一紧,她还是不能接受,多年前的噩梦,本能驱使她,不能让她接受这一切。

    “徐雁山,你先松手……”沈坞只觉得泪光一闪,眼泪在打转。

    徐雁山见她哭了,便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替她擦干泪水。

    “我不是故意的……我?”出乎意料,徐雁山神情略有诧异,但也有抱歉。

    “对不起……我……”沈坞说:“我怕,虽然我知道,你是好人……”

    徐雁山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在徐雁山想与她有第一次时,她退缩了。她想起了多年前困扰她的梦魇,直至困到今天,她还是没能走出来。

    “对不起……我……”沈坞始终说不出口来,她藏在心里的秘密,也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徐雁山的最终理由。

    徐雁山只是安慰她,拍着她的背脊:“没事,你没有错,别怀疑自己,好吗?”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背上日复一日积累的伤痕,那是沈祥歧经常对她拳打脚踢的证据,沈坞对于异性感到害怕,也是在情理之中。

    沈坞只是喃喃低语,缓缓摇头:“你会不会不要我了,我不是个好女孩。”

    “怎么会?”徐雁山知道,她这是缺少安全感。一般听别人说,女生有时情绪会很敏感,但若对喜欢的人露出无措的神情,那一定是想让他人给予她点安全感。

    “乖!那我们睡了?”徐雁山努力压制住内心欲望,平躺在床边,扭过头看她,温和道:“阿坞——”

    沈坞迅速的在他唇上留下温存过后,便和他一样,平躺着身子睡觉。

    两人各怀心事,沈坞心里满是亏欠。明明在要进行下一步时,她却临阵逃脱,一直在躲避,仿佛多年前的恶魔,就在她的身边,梦魇陪伴至今,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散。

    徐雁山只是叹了口气,心里想的却是:也许他对沈坞的了解,还不够全面。

    高中时,沈坞的名声在外是人人见打的类型,因此她很自卑。而这些源头,都离不开她的原生家庭,还有那些瞧不起她的人。

    在帮助她后,他就爱上了这个内心孤独的少女,在那个盛夏的雨季,在少女躲在角落里哭得不成泪人时,却还报警,或是给她借支笔,笑吟吟道:

    “既然考试要用,那我就先借给你,有时间了,再还我,都可以。”

    他又何尝不是没听说过,她的爸爸很爱家暴她,在他偶尔路过她家门口时,听见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那不怒自威的大吼声:

    “哭什么!你妈甩老子了老子都没哭,你看你和你妈一样的长相,都是出来勾引人的!”

    沈祥歧说话不留情面。在他想冲进去为少女出头时,却被兄弟大喊一声:

    “徐雁山!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打球!”

    每当这时候,徐雁山只好在心底暗暗发誓,他祈祷少女平安无恙。同时,他也清楚自己力量的薄弱,况且,他没有身份为沈坞出头。

    他只能希望,少女少挨一次打,并且诅咒,她的父亲获得惩罚。

    也不知道是少年的诚意显灵,高三的关键时期,沈祥歧传来死讯,据说还在班里闹出好大一阵躁动。

    “不是吧!她爸就这么死了,钱都不多勒索点?”

    “人看着善良,可这内心啊!还真是阴险狡诈,果真人不可貌相。”

    “他哥还挺实在,至少比这缩头乌龟有孝心——”

    那会,徐雁山在做题。闻言,他用笔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的抬眸,满眼不耐烦。

    徐雁山淡然道:“与其随意评判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缺德的话说了,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考试成绩。”

    高中学生都以考试成绩为重,一听他这讥讽的话语,众人立马噤声,只是悄悄低语。

    “徐雁山怎么会帮这女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吵,影响到人家做题了!”……

    沈坞那天请假,据说是回家办丧,而私底下对她评头论足,不过是因为沈鸣耀在班里大肆宣扬,甚至还拿这作为他的功勋。

    那会齐闻阳听了,大吃一惊:“我是真没见过世上这么不要脸的人,而且,还欺负人女孩子身上了。”

    “对。”徐雁山应他。

    “你也觉得对吧?”齐闻阳很快又转移话题:“话说你看那校花给你的爱心午餐没?人可是累死累活的为你做这等事,不吃一下表示表示么?”

    “不。”徐雁山摇头,嗤笑道:“要不你吃?”

    齐闻阳啧了声:“那还是算了,我可不好玷污了人家的心意……”

    徐雁山面无表情的观望这一切,他只是在想,那个少女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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