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这个地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数据网几乎都用不。朱雨深担心肖蓉想联系自己时联系不上,他显得有点惴惴不安的。

    韦泗似乎猜出了朱雨深的心思。他说:“大哥,你是想打电话吗?我这个屋子里信号是不好,你走到水塘那边就行了。下面村子上现在还有人住,所以通讯是少不了的,政府在半山处装了个信号塔,住在下面村子上的人手机信号和网络都能正常使用。

    只是我这里就不行,天气晴朗的时候,偶尔在家里可以接打电话,像今天这种阴天是肯定不行的。你得往下走一些看看。”

    朱雨深听韦泗这么说,连忙出门快步奔到水塘埂那儿,他又往下走了一些,走到了两边山中间的那条比较宽的土路上。

    在这里能看到村子上的别的人家了,有栋房子附近还有一个人在菜地里忙着。

    朱雨深掏出手机一看,这个地方信号已经相当好了。所以他拨通了肖蓉的电话,告诉她由于电瓶车要充电,所以一时回不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肖蓉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先把朱雨深埋怨了一顿,责怪他事真多,难得回黄镇她娘家呆上一两天,这样一折腾,大半天就没了。最后她要求朱雨深快点回去,晚上等他吃饭,不要像以前那几次去送人就住在人家了,那样不好!

    朱雨深叫肖蓉放心,说他这就回来,因为电差不多充够了。

    肖蓉说这就行了,不要光顾着做好事,家都忘了回。

    挂了电话后,朱雨深加快步伐往回赶,他这就准备跟韦泗道别,然后骑上车一溜烟奔回去。

    但等他走回到水塘那里时,却发现韦泗已经站在来那里,手里别着一个竹篮。

    见朱雨深走上来了,韦泗指着自己的前面问道:“大哥你看,我这块菜地收拾得还不错吧?我一个住在这个地方,自己种菜也够自己吃的了。现在这个季节,蔬菜基本上还没上来,只有这两垄青菜秧可以吃。”

    说着韦泗便走过去拨青菜秧。由于腿有残疾,他干起活来非常不便。朱雨深从蹲下来拔菜秧的韦泗的脸部表情判断出,他此刻应该是比较痛苦的。

    韦泗他边忙着,边说要留朱雨深在这里凑合着吃顿晚饭。但朱雨深并不想在此久留,吃饭什么的。

    但是,他看到韦泗渐渐地几乎已是跪在那里忙着,感觉鼻子酸酸的,就不好意思跟他辞别了。

    韦泗拔了一些菜秧放到竹篮子里,然后走回门前,他们一起摘着菜。

    韦泗说:“讲起来不怕大哥你笑话,一个人过日子实际上是最简单不过了,懒一些、脏一些都无所谓的,因为没有谁管你呀,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但是像你这样有家室、正常过日子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你要向家庭负责。

    实际上在这里种种菜,偶尔再出去买买东西,日子过得并不辛苦。但是要出去挖笋子或是砍竹子想办法弄钱,那就不一样了。要是换作身体正常的人,这也没什么。只是身体正常的人是肯定不会情愿只窝在山里面的老家做这些事情的,他们要出去见世面挣大钱。

    只有我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干这些事,但是我又是个残废的人,行动起来不方便。

    我住的这片山上竹子并不多,王家后冲那边全是竹山,所以我要经常去那边忙。() ()

    那个地方的山沟里很阴森,因为那一带曾是乱坟岗,附近几个村上的人都不愿去那里。

    但我为了挣些钱,没办法,只好去那里。由于别人去的少,所以我经常能在那里挖到有样子的笋子,只是拖回来有些不方便。唉,没法子,要活着就得想法弄钱啊。

    以前我是想先吃一段时间老本,好好养养伤,等身体好些后再忙挣钱的活不迟。

    但是经过这几拨子人上门来要钱一折腾,几乎掏空了我的所有,我只有把干活挣钱糊口的计划提前了,因为没老本可吃了。”

    朱雨深问道:“是不是你父亲,还有汪琴母亲来找你麻烦,把你攒的钱都掏空了,才让你落到这般田地啊?”

    韦泗苦笑着说:“也不完全是。实际上我对他们还是有所保留的,再说他们都是只来过一次。

    后来真正让我掏空所有的人,是我的母亲,但是我还不可以怨她。服伺过我回去之后没多久,我的母亲就患上了绝症,需要一大笑钱医治。

    但她那个后来成的家却比较穷,家里又有两个孩子要养,都是在读书阶段。

    他们夫妻俩一合计,只有到我这里来想办法。第一次是我母亲带着她男人来的。母亲一进屋,眼泪就哗哗地流。弄得我一时也没讲话,陪着她流了不少泪。

    只是流过泪后,她只是一味地诉苦,说她自己的不幸,半个字都没提我的事。她说她还年轻,不砸一笔钱到医院救她,是肯定说不过去的。

    但她那个家没钱啊,还得找我这个儿子来尽力。

    没办法,摊上了这种事,我还有什么说的呢?我就给了她一笔钱,只是当时她并不满意,嫌钱太少了。

    我便跟她说我父亲来过了,他提前要走了一大笔钱。听了此话,她便破口大骂,骂父亲不是东西,骂我没脑子,给那个混子钱做什么呀?

    临了,他们二人悻悻地拿着钱走了,说先回去上医院吧,之后如果搞不过来,他们是会再来的。

    果然,一个多月后,我母亲的男人就独自找上门来了。他说我上次给他们的钱,到医院一折腾,很快就没了。他们自己的积蓄也砸光了,后续治疗还要到处借钱,他叫我赶快再支援一些。

    他讲得非常蛮横,我一时不想理他。见我不合作,他便列举出了我母亲对我的好,说因为我是母亲生的,现在为了救母亲,就是去卖肾、卖光身上的血也不过份。

    我便顶撞他,说他们的孩子也是母亲生的,为什么不去卖血卖肾救母亲呢?

    岂知这个男人听了此话顿时暴跳如雷,他拍着桌子说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是正常人,以后还要过正常日子。

    我这个废人是不能跟他们攀比的,废人要钱做什么的?别再糟蹋钱了!

    听他这么说,我气不过,一时把身边的钱基本都拿出来给了他,叫他快滚!经这样一折腾,想活着,我就没办法偷懒了。”

    说到这里,韦泗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他转眼去看门前远方那绵延的群山。好一会儿,他都没转身来。

    朱雨深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便跟韦泗道了别。然后骑车顺着下坡路一路往前冲,很快就驶离了那片山区。

    随后两边的人家多了起来,他把韦泗以及那片寂静无赖的地方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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