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

    能出去,吴茉儿很高兴,但对于剿匪,明白,又不太明白。撇开江子衍与他的关系不谈,她搞不懂为什么剿个匪要派慕景淮来。一个皇子,太过大材小用。

    “乌云寨很大吗?”

    江子衍道:“不大,主要是位置。三地交界,越界调兵视同谋反。圣人准了三方协作,但必须有人看着。”

    吴茉儿道:“所以派他来坐镇。”

    正巧他来过苍山,相对熟悉地形。

    江子衍点头:“对。”

    吴茉儿揶揄:“他老子怕别人反,倒不怕他带头反。”

    江子衍笑道:“百十来人,怎么反?何况,各方有各方的势力,想收买,哪那么容易。”

    吴茉儿了然,道:“等于说他三家不靠,才会派他过来。”

    江子衍道:“聪明。”

    吴茉儿有点理解江子衍为什么不想入朝为仕。入了朝,卷进各方争斗,机关算尽,提心吊胆,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哪像他这般,家族庇佑,做个富贵闲人舒服。

    她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舒服,她也跟着受益。

    吴茉儿道:“远吗?我是不是要准备东西?”

    江子衍道:“是要准备。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你记得带男装,免得引人注意。”

    “没问题!”能出去玩,吴茉儿很开心,“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江子衍露着白而齐的牙,道:“你应该会留驿站。我让子攸陪你,剿了匪,我再带你见识。”

    听出弦外之意,吴茉儿不太高兴,蹙眉,拐着弯儿,道:“这么久,子攸家里同意吗?”

    猜出她心思,江子衍勾着唇,道:“同不同意的,他都会去。”

    吴茉儿知道江攸家里,父亲江元保整天忙不着家,母亲大杨氏情感挪移,看他跟眼珠子似的,却适得其反。不过,江攸还算懂事,也就贪吃贪玩一些,甚至为匡扶正义,做了不少好事。

    吴茉儿不情愿地道:“你呢?也去剿匪吗?这么大地方,没人了是吗?”

    知道她一来担心他的安全,二来不想被丢下,江子衍道:“凑热闹而已,哪有我上阵的份儿。”

    吴茉儿顺着杆爬,“我也要凑热闹。”

    江子衍道:“带你出去已经算大逆不道。凑这种热闹,一旦出问题,你是想下辈子锁家里么?”

    想起牛大脚上的铁链,吴茉儿排斥地摇头,“不想。”

    虽然事情也算解决,但她仍心中有怨,忍不住抱怨:“真不公平!凭什么别人犯的错误,要我来承受后果。我明明是人,却搞得跟牲口一样,得拴着,圈着。”

    意识到这么形容自己不算准确,她话锋一转,又道:“不对——我是财产,升级了,牲口得挨鞭子,搞不好被宰,我不用。”

    江子衍听她说过以前的生活,知道她有心结,挠着鼻尖,无奈笑道:“环境如此。你只能往好了想,起码我惜财,没亏着你。”

    现实如此。吴茉儿心知肚明,她现在过得不错,依仗的全是江子衍的关系。换句话说,她成了他的附庸。但凡他性子恶劣,她便从天堂跌进地狱,且很难逃脱。

    以及,做财产也是有门槛的。比起被当作财产,当谁的财产才要紧。

    吴茉儿觉得扎心,捂着耳朵嘟哝:“你好烦!”

    “烦我也要说。”江子衍感叹自己像个育人的夫子,耐着性子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想保全自身,要么离墙远点,要么具备拆墙的能力。”

    “弱肉强食么?”吴茉儿气消了些,松开耳朵,好奇道:“换作你,会怎样?”

    江子衍微微一笑,道:“拆!”

    吴茉儿嘴角抽动,揶揄:“反正在你眼里,我很弱呗。”

    江子衍点头:“很有自知之明。”

    吴茉儿气得拍桌,“你太小看人了!”

    江子衍淡定地看着她,道:“这是事实。试想有人生活不顺,想找人欺负,发泄怨气,他会找你还是找我?”

    自然是找她,因为欺负她成功率高,代价小。而江子衍,很可能当场砍了对方,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她倒是可以欺负下江子衍,神TM完美闭环!

    吴茉儿好像搞明白了江子衍的行为逻辑。他很强,看她很弱,将她好好地养起来,比欺负她更有成就感。虽然不太符合她长期教育下,独立女性的行为准则,但就目前而言,对她是最有利的。

    吴茉儿泄气,“行了行了!我听你的,行了吧?真是的,叫人当成弱者,真不爽。”

    见她鼓起腮帮,江子衍很想戳一戳,不免有些跑神,“所以你养好身体,起码我少操点心。”

    身体差,她也没办法。吴茉儿很怀念曾经的躯体,能跑能跳,撂倒差不多体型的男性不在话下。哪像现在,痛经、低血糖,没跑几步就喘气头晕犯恶心……活脱脱温室里的花,还是最娇弱的那种。

    她伸筷子挑了挑,吃了口剩的田鸡肉,道:“你给我请个会功夫的师傅呗。”

    江子衍笑道:“怎么?你想打架?”

    吴茉儿道:“不是,你不是说我身体差么?我想变强一点,不是说能打架,而是健康些,不需要再喝那些药。”

    她真的好讨厌喝药!

    江子衍舒心一笑,道:“我考虑考虑。”

    吃完饭,吴茉儿陪着他喂了会儿鱼,喝了药,又喂了会儿鸡,之后吃了午饭。

    下午江子衍出去办事,为了让她好好休养,不准她做事,也不准她进行看书、下棋之类费脑的活动。吴茉儿实在无聊,为打发时间,索性将房里的瓷器、摆饰及自己的首饰摆地上,玩起套圈圈。

    投了二十来次,直至挪到跟前才投中。吴茉儿泄了气,叫人收起,想到江子衍之前送了她一盒珍珠,大小跟玻璃弹珠差不多,便从中挑了十来个最圆的,开始弹珠子。

    珠子满屋乱滚,她跟在后头捡个不停。丫鬟想帮她捡,吴茉儿嫌人扫兴,果断拒绝:“我自己来!”

    为增添趣味,她拉着几人一起玩,还征集意见,设了个奖,奖品是江子衍亲自带的糖葫芦。丫鬟们没玩过,少女心性发作,兴奋不已。

    “小丫头片子!”

    知道江子衍生来招女子喜欢,吴茉儿没有吃醋,反而满口答应。丫鬟们更兴奋了,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踊跃。

    一直玩到晚饭时间,有颗珠子滚到柜底。江子衍回来,看见吴茉儿拿着个痒痒挠,趴在地上去够,哭笑不得地摇头:“这教养嬷嬷白请了。”

    吴茉儿一阵欢喜,捡起珠子,起身道:“自己家,何必在意这些。”

    江子衍笑道:“也对。”

    两人相互谈论了些今日见闻,吴茉儿叫他明天去买些糖葫芦给丫鬟。

    江子衍一脸宠溺,道:“你都答应了,我能怎样?”

    只能买呗!

    吴茉儿开心笑道:“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江子衍看了看她,见她眼中透着对他的喜欢,心情甚是愉悦,“当然!”

    他喜欢她,她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吃了晚饭,两人玩了会儿双陆棋,之后吴茉儿早早睡了。一夜好梦。早上起床,她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开始叫人收拾东西。

    衣服、首饰、洗护化妆的装一箱,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装一箱。零食、干粮、水果、干果,分门别类,又装一箱。

    因为不常穿,又怕引人注意,吴茉儿的男装,只叫人准备了最普通的粗布款式。她试了一套给江子衍看。

    江子衍买完糖葫芦回来,靠在她的躺椅上,喝着茶,道:“再怎么遮掩,还是能叫人一眼看出来。”

    吴茉儿也很无奈,没有男子长得像她这样细皮嫩肉,雪白娇弱的。“只能滥竽充数了,我也没办法。”

    想起第一次见她,她正穿着男装,江子衍好奇道:“当时你跑路,坐别人的车,也不怕叫人卖了。”

    江子衍特意给她留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山楂,一串什锦。吴茉儿凑过来全部拿起,笑道:“我也是挑了好久的。要本分人家,衣服穿戴朴素干净;上有老下有小,夫妻感情好,老婆说得上话;态度和善,与周围相处愉快。这样的人,生活踏实,基本不会有歹心。”

    江子衍不禁佩服,“你去看相算命算了。”

    吴茉儿咬了口山楂的,吐掉里头的籽,道:“我就是想,你肯让我去吗?”

    江家赋予的身份,获得优渥生活的同时,亦丧失了外出独立的资格。

    “也是。”江子衍郑重交待:“我知道你聪明。但在外头,宁可叫人嫌你笨,好过提防。”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藏拙是吧?”吴茉儿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我知道。出其不意,方能制胜。”

    江子衍忍俊不禁,道:“你啊。我真担心,比子攸还能惹事。”

    生怕不带她出去,吴茉儿道:“安心!我这次保证做鹌鹑,不给你惹麻烦。”

    江子衍又喝了口茶,看着她,认真道:“惹事还好,只要人没事。”

    他这种根植百年的世家子,朝中尽是沾亲带故之人,真不怕惹是生非。只是出于教养,不屑而已。

    吴茉儿拍着胸脯道:“我跟江少爷保证,怎么出去怎么回来,不添一点麻烦。”

    江子衍眉眼带笑,道:“一言为定。”

    吴茉儿跟着咧嘴:“一言为定。”

    说完,两人勾了勾手指,算作约定。

    临行前,江子衍去祭拜祖宗,吴茉儿也跟着过去。

    祖堂的房屋高大豪华,对联牌匾,鲜花果品,一应俱全。香烟袅袅,烛火长明。雕着吉祥图案和人物故事的巨大神龛中,一排又一排的灵位,自上而下,摆放得规矩整齐。

    怕犯了忌讳,吴茉儿伫立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江子衍道:“这种事,心诚才是最主要的。”

    他示意吴茉儿进去。意识到某些事上,她比江子衍这个古人还封建,吴茉儿笑了笑,大着胆子进了屋。她学着江子衍的样子,跪在蒲团上磕头祈福,结束后见江子衍没起,一时好奇,去看灵牌上的名。

    没有江子珩的。

    她很疑惑,但怕触犯江子衍的逆鳞,想问不敢问。

    看出她的心思,江子衍直截了当,道:“我哥的在寺里,鸿安寺。”

    一提家事,江子衍便不开心。吴茉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蒲团硬邦邦的,膝盖很快痛了。想到江子衍只要罚跪,起码一时辰起步,吴茉儿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跪的技巧吗?”

    她怎么还记得这事?!

    江子衍腰上一痒,心头一热,笑道:“哪有技巧,跪祖宗,心诚则灵。”

    他骗她!

    吴茉儿又是心疼又是无语,“就这么直接跪啊!我的天,我以为很容易呢。”

    江子衍道:“你是不是没跪过?”

    吴茉儿点头:“嗯,我们家人人平等。除了扫墓时拜拜,我大一点就只鞠躬了。”

    怪不得她的等级观念非常差,看见男子亦态度自然,不卑不亢,毫不忸怩。江子衍笑了笑,道:“容不容易得看值不值,值得自然容易。”

    想起江子衍之前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吴茉儿万分确定,在他心里,她值得!

    吴茉儿感动坏了,道:“说好了罚跪一起跪,以后不准不带我。”

    “好。”江子衍看了她一眼,露齿一笑,道:“不过以后我是族长,只有我罚别人,没机会了。”

    “……”

    这反转有点快。

    吴茉儿很高兴,道:“以后承蒙您照顾了。”

    江子衍笑道:“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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