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2
chapter012
城堡大门半掩着，魔法穹顶的天气今天幻化成了一片格外闪亮的星空，远处看起来像把麻瓜世界的钻石千万颗都镶嵌了上去，晃得人睁不开眼。
眼看着路走到拐角，海伦停下来脚步。
“你去吧。”她说。
费尔奇的办公室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她没有再向前走。
她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西里斯也跟着她停下脚步。回转过头来。
海伦之前见过他和他其他的朋友们相处的样子。
——说是“朋友们”，其实也不算很准确。和西里斯·布莱克天天待在一起聊天的人很多，但他真正信任的人却很少。
虽然很多人描述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简直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一样！”，但在海伦看来，西里斯并不完全是格兰芬多，他和他的最佳搭档詹姆·波特也并不完全像。
波特愿意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包括冷静谨慎的卢平·莱姆斯，聪明敏捷的莉莉·伊万斯，甚至连对彼得，波特都能抱有善意，都能对他关心，在彼得怯懦的时候挺身而出。但西里斯可不会。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布莱克的聪明和傲慢，那些不具备他所认可特质的人，从来不能走近他。
海伦看过他是怎么和彼得相处的。
说是“朋友”，确实是太勉强了。他根本看不起彼得。
在彼得做错了事情的时候，他只会不耐烦地抱着胳膊旁观，看卢平和波特替彼得收拾烂摊子。除非另两个朋友帮不过来了，他才会出手帮忙——只是为了帮波特，也不是为了彼得。
“就因为你的胆量太小，叫了一声，昨天晚上我们才会被费尔奇发现。我们三个的禁闭一直要到下个月，你倒好，溜那么快，说是搬救兵，其实是去和麦格教授告状去了。”
海伦曾经看到过彼得被他嘲讽得满脸通红，他却仍然毫无动容，“声音留着人多的时候再叫吧，这样大家也能多可怜你一点。小可怜。”
那时候周围都是女生，有人小声说“西里斯好酷”，得到西里斯讥讽的一声“是啊，是啊”和“但再帅也要关禁闭”的嘲讽。
许多西里斯的朋友路过，都朝彼得投来鄙夷的眼神，把彼得看得想往地缝钻去，而西里斯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幅冷笑的表情，没有半分不忍。
他就是这样的人。
海伦想。他的真诚和冷漠都是两个极端，只看有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而回到现在，就在她以为西里斯会像嘲讽彼得一样，像之前一样奚落她的时候，西里斯却又往前迈了一步。
但那并不是很大的一步。西里斯比刚才稍微靠近了她些，是刚好能低头和她说话的距离。他的手原本拿着魔杖，现在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似的，先是想把魔杖揣兜里，又改变主意想摸后脑勺，最后，手终于落回膝盖。他的头低下来，眼睛靠近。
海伦看见他露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问她：“你是又生气了吗？”
“…我之前不了解你家里情况，也不认识你哥哥，不该说你狠心。”
看见海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西里斯紧跟着补上，“还有刚刚看到你的疤痕…治疗的魔药应该先给你用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想起来。”
寒风在城堡外呼啸，雪沫子撞击窗户，城堡窗户的木框略有变形。
脚下的木地板也因为西里斯挪动了一下站立重心的动作而发出“吱呀”一声响。海伦仍然没有说话。
“还是因为我今天消失太久了？哎，我就是，克里斯蒂娜找我出去说有事，耽误了一段时间，下次不会这么久...”
西里斯懊恼，努力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就这些了，还有吗...？”
“布莱克。”
海伦安静了这么半天，等到西里斯实在想不出来才又开口，“你在干什么啊。”
她把手张开，低头哈了口气，暖了一暖冰冷的指尖。
“是我刚才上楼梯的时候被夹了一下，你知道的，最近它们夹人的位置总在变，我没记住，就被夹到脚踝了，很痛。”
海伦指了指脚腕，“所以才要先回去。你在紧张什么？”
她抬眼看着西里斯，看见他黑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非常亮。明明在最开始见面时，他从旋转楼梯上傲慢地走下来，眼神再亮也只会让海伦想到雪地里的狼，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神里的光却总让海伦想到家养的大狗在四处找人和它玩时候的表情。
灿烂，干净…一心一意。
两人对视了片刻，西里斯仍然没回答出来。
海伦也没再等，示意一下疼痛着的脚腕，背过了身，向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噢，不过——”
走到一半，海伦又转过身来，看向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开的西里斯，他似乎被她刚刚的问题难倒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表情迷茫，“你知道的，上次乔凡娜的一瓶美容药水被费尔奇强行没收了，她很伤心。所以我在想，如果你待会要去费尔奇的...”
“我帮她拿回来。”
西里斯不假思索，立刻回答，“你别管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脸在外面阴沉的雪光中显得格外白而干净，明明是应该看起来比平常好相处的，但他眉毛却皱成一团，向前迈出半步，眼神锁定在海伦的脚腕上，“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莱斯特兰奇做什么。”
海伦笑了。
也正是这时候，西里斯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既然有个机会让费尔奇生气，那我不拿白不拿。”
西里斯立刻补充，眼神转开，摸了下额头，“他晚上巡视的时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待的时间能占去一大半！我和詹姆连出门都难，更别提去别的地方了。”
他抱怨的时候很不给人留情面：“费尔奇这学期比之前暴躁得不止一点。我就知道是因为他相亲失败。”
海伦：“你倒是不会失败。”
虽然仍然在为刚刚的失言而懊恼，但西里斯反应非常快，并没有因为海伦这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轻飘飘的话而发出什么疑惑。
他已经听懂她的意思了，迈出去的脚伸回来，瞪着海伦抱怨：“我没说我要结婚。”
“别说傻话。年轻的时候都这么觉得，但那是迟早的事。”
“真了不起啊，格林格拉斯小姐。才五年级就有不喝下复方汤剂就能大变活人的本事——我刚刚差点以为我亲爱的爷爷从墓地里爬出来又站在了我面前。”
“怎么，我刚才不是在关心你吗？你说我和他像？”
“是啊，当然。”西里斯点头，“和他在墙上的相片框里骂我是‘下流的小杂种’的时候一样可爱。”
海伦发笑，又耸耸肩。
“你最好是真的觉得我可爱。”
她说，不顾西里斯的抗议，转身离开了。
直到拐过弯的时候，海伦还能听见西里斯在她背后嚷嚷“嘿，我那是在安慰你！”。
墙壁上的烛火慢悠悠摇晃，被西里斯的声音震得颤颤巍巍。面前的旋转楼梯在她面前铺开，仍然是布满了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去的陷阱。
而海伦看都没看，熟练地避开所有陷阱，轻巧踏下了楼梯。
窗外刚好飞来一只猫头鹰，滑翔而来，收敛羽翼停留在她的小臂上。
“刚好，差点就晚了。”
海伦轻轻说，把放在校袍外兜的信拿出来，绑在她的猫头鹰帕利斯的腿上。
“德克兰刚出事，他手下的狗就闻着味道向我表忠心了。还真是敏锐啊。”
海伦倚靠在窗边，低头用羽毛笔在信封上写下落款。她的面容像天使一样，此时眼睛弯起来，笑了，更加美得惊人，“——可惜是个蠢货。猜到是我做的，自己偷偷知道就得啦，居然还凑到我面前…不杀你杀谁？”
帕利斯抖抖羽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海伦，不认同地啄了一下她的手。
“你不喜欢？”
海伦写完最后一个字，看着信封上“克里斯蒂娜·格林格拉斯”的寄信人落款，漫不经心地说，“连她的未婚夫都已经和她反目成仇了，我凭什么不能陷害她。”
“我早就说过了，成为我的哥哥姐姐，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他们两个，”海伦靠在城堡小窗边上，看着帕利斯带着她的信飞远，轻轻地说，“一个都别想跑。”
-
“亲爱的孩子们，很高兴再次和你们见面。”
穿了一件墨绿色长袍的特里劳妮教授走进教室，“我们今天的内容仍然是使用水晶球进行占卜。那么，现在开始吧。”
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坐在海伦的正后面，他们来得太晚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坐成泾渭分明的两列，但格兰芬多的那边已经坐满，他们只能挑斯莱特林的边缘坐下。
没有意外地，他们又在小声嘀咕。
“嘿，詹姆，你猜她的袍子上一共缝了多少个水晶球？我打赌，那袍子绝对不止十磅重。”
“如果她真的把水晶球缝在袍子上，那不是相当于天天看鬼片？”
詹姆也犯嘀咕，掐起嗓子学道，“布莱克，昨天晚上在我屁股上的水晶球里，我看到了你血腥的未来！”
坐在旁边的是斯莱特林的艾莉克莎·庞德。她是特里劳妮教授最骄傲的学生，听了很不高兴，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把蒲团往远离西里斯两个人的方向挪去。
经过海伦的时候，她悄声抱怨：“长得帅有什么用？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她朝那两个人努努嘴，愤怒地低声道，“就凭这张嘴，我赌他们毕业前都不会有女朋友。”
海伦拿着羽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露出很想要应和她，但实在不能睁眼说瞎话的为难神色。
在上课前，就刚有一个三年级的女生大胆地找到了占卜课教室，邀请西里斯和她一起参加舞会。如果西里斯没有拒绝的话，庞德打的赌只怕立刻就会输掉。
而就在海伦还在想怎么回答她时，乔凡娜·莱斯特兰奇坐在海伦旁边朝她瞥去一眼：“庞德，别告诉我你忘了克里斯蒂娜是海伦的姐姐。”
——很好。
这一句一针见血的评价之后，三个女生全都安静了。庞德挪着蒲团，飞快移到了前排。海伦看了眼庞德的背影，没再说话。
她挽起耳边垂落的金发，低头继续写完刚才被打断的记录。
而乔凡娜一边翻书一边看着自己的水晶球，迟疑地读出预示：“呃，水晶球里出现火焰，代表你近期会发生争吵；还有断掉的丝线，说明你的某项计划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挫折？”
她皱皱眉，看了眼海伦：“也许是我刚刚看错了，我应该再看一遍...”
海伦不以为然：“没关系，乔凡娜，别放在心上。”
“我的命运，我一直自己决定。”她仍然在低头写着占卜课的记录，轻声说，“我可不信这个。”
同时，另一边，格兰芬多的两个男生仍然在和特里劳妮教授的水晶球袍子较劲儿。
“太棒了。不如你今天的预言作业就写我破产了，然后去偷她的水晶球袍子，最后，呃，被揍了一顿？”
“就算是预言，我也要质疑你的品味，兄弟。”
詹姆·波特挠了挠头，低下头奋笔疾书，“但这个好，她就喜欢你这种预言，尤其是——抱歉了，兄弟——你被揍的那段。”
他在羊皮纸上潦草地记下来，“那你写什么？你占卜出来，我会在这个月失恋？”
西里斯本来翘着腿，手大大咧咧地搭到了后排的桌子上，此时转过头，看向他的好兄弟。
他十分惊讶地看了远处发出冷笑的莉莉·伊万斯一眼，然后才看詹姆一眼，“哥们，别这样。”
他纠正，“那可不叫占卜，那是事实。”
海伦在前排听完了全程，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有点大，连詹姆都听见了。
他本来就因为被莉莉拒绝了而心情沮丧，现在又在全是斯莱特林的地方听见了笑声——不用想，肯定是嘲讽他的！
他觉得丢脸，一下子站起来，本来想发火，抬头才发现正在笑的是海伦·格林格拉斯。
是她？
上次在魔药课的时候他们交谈过，海伦和其他目中无人的斯莱特林并不是一类人。她为人很和善。
詹姆挠了挠额角，有点为难。
...但是他都站起来了，再不发火，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而旁边，西里斯也没给他发火的机会。
“詹姆。”
他立刻也站起来，看了眼海伦，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没事，然后按住他这位脾气有些急躁的朋友的肩膀，“冷静点。我们在上课。”
直到特里劳妮教授再次投入进和艾莉克莎·庞德关于水晶球上显示的究竟“是蓝宝石还是绿宝石的预兆”的讨论中，没再关注他们这边，海伦转过身来，看向詹姆·波特。
“抱歉，詹姆。我不是故意笑的。”
她充满歉意，“如果刚刚我的笑声让你感觉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
詹姆·波特的脾气向来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到这时候，其实他都已经快把刚刚的事情忘干净了，“没事，小问题而已。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没什么。”
“祝你好运。”
海伦笑着看了眼远处的伊万斯，微笑着小声说，“你和莉莉看起来很般配。”
詹姆的脸上几乎立刻柔和了，“噢...谢谢！”
“说真的，我确实是整个霍格沃茨最能配得上她的男生。”他喜滋滋地说，还不忘拍了下西里斯，“抱歉了，兄弟。”
西里斯把架在另一个蒲团上的长腿撤下来，身子坐直了，表情介于嫌弃和尴尬之间，然后飞快看了海伦一眼，“呃，不用。受不起这好运。”
又顿了顿，半晌，他到底还是忍无可忍道，“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伊万斯的狗一样。你自己想当，别拉上我。”
詹姆大怒：“谁是狗？”
“谁追着她不放谁就是。”
西里斯轻飘飘回答，“你看她一天天和鼻涕虫在一起的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女版的斯内普？”
在詹姆“嘿，西里斯，她才不是”的嚷嚷声里，海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在这个话题上掺和。她转回身体，继续和乔凡娜研究水晶球。
直到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喂，海伦·格林格拉斯。”
西里斯的声音，因为压低了，所以和平常比起来显得更加动听，像是被丝绒擦拭过的大提琴在演奏，“你刚刚管詹姆都叫的是名字。”
海伦没回头：“是啊。”
西里斯可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性格：“那你喊我都是‘布莱克’！”
“克里斯蒂娜不是也这么喊吗？她都这么喊你，我当然要和她一样。”
海伦回头，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扫来一阵带着香气的风。她的眼睛从侧面看着西里斯：“这很正常，对吧。”
“我...”
西里斯很憋屈地看了眼海伦，又看了眼詹姆，一句“我和你见面可比和克里斯蒂娜或詹姆多多了”憋在嘴里，被海伦的眼神威慑住，没能说出来。
“你怎么这样啊？”
他的声音放大了一点，“我和你姐姐根本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了。”
海伦本来只是开玩笑，看见西里斯的表情才发现他才是更有意思的玩笑，故意这么说，“你发什么火？詹姆朝我发一次火，现在连你也要朝我发脾气吗？”
西里斯：...
西里斯不理解，但西里斯大为震惊。
——这大小姐怎么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她对别人可没有这样！看看她对詹姆有多温和，简直像个东方的大和抚子，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中国火龙！
“我没冲你发火，我说事情而已...”
西里斯·布莱克遇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难题，他上半身朝前靠，放低了声音，“大小姐，我哪里发火了？是你先不喊我名字的。”
然而海伦已经转过身回去了，连一句话都没再给他留。西里斯罕见地露出苦恼的神色，挠了挠头，“喂，詹姆...”
而詹姆...詹姆正朝着莉莉·伊万斯的背影扔纸条，然后被伊万斯一道魔咒扔过来，被施了个沉默咒。詹姆爱莫能助。
于是西里斯只好又转回头来，在周围一众围着他的女生的注目礼中长长叹了口气，把水晶球拖到面前，开始专心编造——撰写他的预言作业。
卢平看着这两个难兄难弟，冷笑一声。
“彼得，我好像在水晶球里看见了两条狗。”
他看了水晶球半天，若有所思道，“这是真的吗？...也许占卜确实是一门科学的魔法。”
城堡大门半掩着，魔法穹顶的天气今天幻化成了一片格外闪亮的星空，远处看起来像把麻瓜世界的钻石千万颗都镶嵌了上去，晃得人睁不开眼。
眼看着路走到拐角，海伦停下来脚步。
“你去吧。”她说。
费尔奇的办公室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她没有再向前走。
她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西里斯也跟着她停下脚步。回转过头来。
海伦之前见过他和他其他的朋友们相处的样子。
——说是“朋友们”，其实也不算很准确。和西里斯·布莱克天天待在一起聊天的人很多，但他真正信任的人却很少。
虽然很多人描述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简直像是一对孪生兄弟一样！”，但在海伦看来，西里斯并不完全是格兰芬多，他和他的最佳搭档詹姆·波特也并不完全像。
波特愿意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包括冷静谨慎的卢平·莱姆斯，聪明敏捷的莉莉·伊万斯，甚至连对彼得，波特都能抱有善意，都能对他关心，在彼得怯懦的时候挺身而出。但西里斯可不会。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布莱克的聪明和傲慢，那些不具备他所认可特质的人，从来不能走近他。
海伦看过他是怎么和彼得相处的。
说是“朋友”，确实是太勉强了。他根本看不起彼得。
在彼得做错了事情的时候，他只会不耐烦地抱着胳膊旁观，看卢平和波特替彼得收拾烂摊子。除非另两个朋友帮不过来了，他才会出手帮忙——只是为了帮波特，也不是为了彼得。
“就因为你的胆量太小，叫了一声，昨天晚上我们才会被费尔奇发现。我们三个的禁闭一直要到下个月，你倒好，溜那么快，说是搬救兵，其实是去和麦格教授告状去了。”
海伦曾经看到过彼得被他嘲讽得满脸通红，他却仍然毫无动容，“声音留着人多的时候再叫吧，这样大家也能多可怜你一点。小可怜。”
那时候周围都是女生，有人小声说“西里斯好酷”，得到西里斯讥讽的一声“是啊，是啊”和“但再帅也要关禁闭”的嘲讽。
许多西里斯的朋友路过，都朝彼得投来鄙夷的眼神，把彼得看得想往地缝钻去，而西里斯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幅冷笑的表情，没有半分不忍。
他就是这样的人。
海伦想。他的真诚和冷漠都是两个极端，只看有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而回到现在，就在她以为西里斯会像嘲讽彼得一样，像之前一样奚落她的时候，西里斯却又往前迈了一步。
但那并不是很大的一步。西里斯比刚才稍微靠近了她些，是刚好能低头和她说话的距离。他的手原本拿着魔杖，现在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似的，先是想把魔杖揣兜里，又改变主意想摸后脑勺，最后，手终于落回膝盖。他的头低下来，眼睛靠近。
海伦看见他露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问她：“你是又生气了吗？”
“…我之前不了解你家里情况，也不认识你哥哥，不该说你狠心。”
看见海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西里斯紧跟着补上，“还有刚刚看到你的疤痕…治疗的魔药应该先给你用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想起来。”
寒风在城堡外呼啸，雪沫子撞击窗户，城堡窗户的木框略有变形。
脚下的木地板也因为西里斯挪动了一下站立重心的动作而发出“吱呀”一声响。海伦仍然没有说话。
“还是因为我今天消失太久了？哎，我就是，克里斯蒂娜找我出去说有事，耽误了一段时间，下次不会这么久...”
西里斯懊恼，努力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就这些了，还有吗...？”
“布莱克。”
海伦安静了这么半天，等到西里斯实在想不出来才又开口，“你在干什么啊。”
她把手张开，低头哈了口气，暖了一暖冰冷的指尖。
“是我刚才上楼梯的时候被夹了一下，你知道的，最近它们夹人的位置总在变，我没记住，就被夹到脚踝了，很痛。”
海伦指了指脚腕，“所以才要先回去。你在紧张什么？”
她抬眼看着西里斯，看见他黑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非常亮。明明在最开始见面时，他从旋转楼梯上傲慢地走下来，眼神再亮也只会让海伦想到雪地里的狼，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神里的光却总让海伦想到家养的大狗在四处找人和它玩时候的表情。
灿烂，干净…一心一意。
两人对视了片刻，西里斯仍然没回答出来。
海伦也没再等，示意一下疼痛着的脚腕，背过了身，向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噢，不过——”
走到一半，海伦又转过身来，看向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开的西里斯，他似乎被她刚刚的问题难倒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表情迷茫，“你知道的，上次乔凡娜的一瓶美容药水被费尔奇强行没收了，她很伤心。所以我在想，如果你待会要去费尔奇的...”
“我帮她拿回来。”
西里斯不假思索，立刻回答，“你别管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脸在外面阴沉的雪光中显得格外白而干净，明明是应该看起来比平常好相处的，但他眉毛却皱成一团，向前迈出半步，眼神锁定在海伦的脚腕上，“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莱斯特兰奇做什么。”
海伦笑了。
也正是这时候，西里斯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既然有个机会让费尔奇生气，那我不拿白不拿。”
西里斯立刻补充，眼神转开，摸了下额头，“他晚上巡视的时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待的时间能占去一大半！我和詹姆连出门都难，更别提去别的地方了。”
他抱怨的时候很不给人留情面：“费尔奇这学期比之前暴躁得不止一点。我就知道是因为他相亲失败。”
海伦：“你倒是不会失败。”
虽然仍然在为刚刚的失言而懊恼，但西里斯反应非常快，并没有因为海伦这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轻飘飘的话而发出什么疑惑。
他已经听懂她的意思了，迈出去的脚伸回来，瞪着海伦抱怨：“我没说我要结婚。”
“别说傻话。年轻的时候都这么觉得，但那是迟早的事。”
“真了不起啊，格林格拉斯小姐。才五年级就有不喝下复方汤剂就能大变活人的本事——我刚刚差点以为我亲爱的爷爷从墓地里爬出来又站在了我面前。”
“怎么，我刚才不是在关心你吗？你说我和他像？”
“是啊，当然。”西里斯点头，“和他在墙上的相片框里骂我是‘下流的小杂种’的时候一样可爱。”
海伦发笑，又耸耸肩。
“你最好是真的觉得我可爱。”
她说，不顾西里斯的抗议，转身离开了。
直到拐过弯的时候，海伦还能听见西里斯在她背后嚷嚷“嘿，我那是在安慰你！”。
墙壁上的烛火慢悠悠摇晃，被西里斯的声音震得颤颤巍巍。面前的旋转楼梯在她面前铺开，仍然是布满了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去的陷阱。
而海伦看都没看，熟练地避开所有陷阱，轻巧踏下了楼梯。
窗外刚好飞来一只猫头鹰，滑翔而来，收敛羽翼停留在她的小臂上。
“刚好，差点就晚了。”
海伦轻轻说，把放在校袍外兜的信拿出来，绑在她的猫头鹰帕利斯的腿上。
“德克兰刚出事，他手下的狗就闻着味道向我表忠心了。还真是敏锐啊。”
海伦倚靠在窗边，低头用羽毛笔在信封上写下落款。她的面容像天使一样，此时眼睛弯起来，笑了，更加美得惊人，“——可惜是个蠢货。猜到是我做的，自己偷偷知道就得啦，居然还凑到我面前…不杀你杀谁？”
帕利斯抖抖羽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海伦，不认同地啄了一下她的手。
“你不喜欢？”
海伦写完最后一个字，看着信封上“克里斯蒂娜·格林格拉斯”的寄信人落款，漫不经心地说，“连她的未婚夫都已经和她反目成仇了，我凭什么不能陷害她。”
“我早就说过了，成为我的哥哥姐姐，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他们两个，”海伦靠在城堡小窗边上，看着帕利斯带着她的信飞远，轻轻地说，“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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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们，很高兴再次和你们见面。”
穿了一件墨绿色长袍的特里劳妮教授走进教室，“我们今天的内容仍然是使用水晶球进行占卜。那么，现在开始吧。”
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坐在海伦的正后面，他们来得太晚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坐成泾渭分明的两列，但格兰芬多的那边已经坐满，他们只能挑斯莱特林的边缘坐下。
没有意外地，他们又在小声嘀咕。
“嘿，詹姆，你猜她的袍子上一共缝了多少个水晶球？我打赌，那袍子绝对不止十磅重。”
“如果她真的把水晶球缝在袍子上，那不是相当于天天看鬼片？”
詹姆也犯嘀咕，掐起嗓子学道，“布莱克，昨天晚上在我屁股上的水晶球里，我看到了你血腥的未来！”
坐在旁边的是斯莱特林的艾莉克莎·庞德。她是特里劳妮教授最骄傲的学生，听了很不高兴，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把蒲团往远离西里斯两个人的方向挪去。
经过海伦的时候，她悄声抱怨：“长得帅有什么用？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她朝那两个人努努嘴，愤怒地低声道，“就凭这张嘴，我赌他们毕业前都不会有女朋友。”
海伦拿着羽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露出很想要应和她，但实在不能睁眼说瞎话的为难神色。
在上课前，就刚有一个三年级的女生大胆地找到了占卜课教室，邀请西里斯和她一起参加舞会。如果西里斯没有拒绝的话，庞德打的赌只怕立刻就会输掉。
而就在海伦还在想怎么回答她时，乔凡娜·莱斯特兰奇坐在海伦旁边朝她瞥去一眼：“庞德，别告诉我你忘了克里斯蒂娜是海伦的姐姐。”
——很好。
这一句一针见血的评价之后，三个女生全都安静了。庞德挪着蒲团，飞快移到了前排。海伦看了眼庞德的背影，没再说话。
她挽起耳边垂落的金发，低头继续写完刚才被打断的记录。
而乔凡娜一边翻书一边看着自己的水晶球，迟疑地读出预示：“呃，水晶球里出现火焰，代表你近期会发生争吵；还有断掉的丝线，说明你的某项计划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挫折？”
她皱皱眉，看了眼海伦：“也许是我刚刚看错了，我应该再看一遍...”
海伦不以为然：“没关系，乔凡娜，别放在心上。”
“我的命运，我一直自己决定。”她仍然在低头写着占卜课的记录，轻声说，“我可不信这个。”
同时，另一边，格兰芬多的两个男生仍然在和特里劳妮教授的水晶球袍子较劲儿。
“太棒了。不如你今天的预言作业就写我破产了，然后去偷她的水晶球袍子，最后，呃，被揍了一顿？”
“就算是预言，我也要质疑你的品味，兄弟。”
詹姆·波特挠了挠头，低下头奋笔疾书，“但这个好，她就喜欢你这种预言，尤其是——抱歉了，兄弟——你被揍的那段。”
他在羊皮纸上潦草地记下来，“那你写什么？你占卜出来，我会在这个月失恋？”
西里斯本来翘着腿，手大大咧咧地搭到了后排的桌子上，此时转过头，看向他的好兄弟。
他十分惊讶地看了远处发出冷笑的莉莉·伊万斯一眼，然后才看詹姆一眼，“哥们，别这样。”
他纠正，“那可不叫占卜，那是事实。”
海伦在前排听完了全程，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有点大，连詹姆都听见了。
他本来就因为被莉莉拒绝了而心情沮丧，现在又在全是斯莱特林的地方听见了笑声——不用想，肯定是嘲讽他的！
他觉得丢脸，一下子站起来，本来想发火，抬头才发现正在笑的是海伦·格林格拉斯。
是她？
上次在魔药课的时候他们交谈过，海伦和其他目中无人的斯莱特林并不是一类人。她为人很和善。
詹姆挠了挠额角，有点为难。
...但是他都站起来了，再不发火，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而旁边，西里斯也没给他发火的机会。
“詹姆。”
他立刻也站起来，看了眼海伦，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没事，然后按住他这位脾气有些急躁的朋友的肩膀，“冷静点。我们在上课。”
直到特里劳妮教授再次投入进和艾莉克莎·庞德关于水晶球上显示的究竟“是蓝宝石还是绿宝石的预兆”的讨论中，没再关注他们这边，海伦转过身来，看向詹姆·波特。
“抱歉，詹姆。我不是故意笑的。”
她充满歉意，“如果刚刚我的笑声让你感觉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
詹姆·波特的脾气向来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到这时候，其实他都已经快把刚刚的事情忘干净了，“没事，小问题而已。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没什么。”
“祝你好运。”
海伦笑着看了眼远处的伊万斯，微笑着小声说，“你和莉莉看起来很般配。”
詹姆的脸上几乎立刻柔和了，“噢...谢谢！”
“说真的，我确实是整个霍格沃茨最能配得上她的男生。”他喜滋滋地说，还不忘拍了下西里斯，“抱歉了，兄弟。”
西里斯把架在另一个蒲团上的长腿撤下来，身子坐直了，表情介于嫌弃和尴尬之间，然后飞快看了海伦一眼，“呃，不用。受不起这好运。”
又顿了顿，半晌，他到底还是忍无可忍道，“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伊万斯的狗一样。你自己想当，别拉上我。”
詹姆大怒：“谁是狗？”
“谁追着她不放谁就是。”
西里斯轻飘飘回答，“你看她一天天和鼻涕虫在一起的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女版的斯内普？”
在詹姆“嘿，西里斯，她才不是”的嚷嚷声里，海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在这个话题上掺和。她转回身体，继续和乔凡娜研究水晶球。
直到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喂，海伦·格林格拉斯。”
西里斯的声音，因为压低了，所以和平常比起来显得更加动听，像是被丝绒擦拭过的大提琴在演奏，“你刚刚管詹姆都叫的是名字。”
海伦没回头：“是啊。”
西里斯可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性格：“那你喊我都是‘布莱克’！”
“克里斯蒂娜不是也这么喊吗？她都这么喊你，我当然要和她一样。”
海伦回头，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扫来一阵带着香气的风。她的眼睛从侧面看着西里斯：“这很正常，对吧。”
“我...”
西里斯很憋屈地看了眼海伦，又看了眼詹姆，一句“我和你见面可比和克里斯蒂娜或詹姆多多了”憋在嘴里，被海伦的眼神威慑住，没能说出来。
“你怎么这样啊？”
他的声音放大了一点，“我和你姐姐根本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了。”
海伦本来只是开玩笑，看见西里斯的表情才发现他才是更有意思的玩笑，故意这么说，“你发什么火？詹姆朝我发一次火，现在连你也要朝我发脾气吗？”
西里斯：...
西里斯不理解，但西里斯大为震惊。
——这大小姐怎么还学会倒打一耙了？她对别人可没有这样！看看她对詹姆有多温和，简直像个东方的大和抚子，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中国火龙！
“我没冲你发火，我说事情而已...”
西里斯·布莱克遇到了史上从未有过的难题，他上半身朝前靠，放低了声音，“大小姐，我哪里发火了？是你先不喊我名字的。”
然而海伦已经转过身回去了，连一句话都没再给他留。西里斯罕见地露出苦恼的神色，挠了挠头，“喂，詹姆...”
而詹姆...詹姆正朝着莉莉·伊万斯的背影扔纸条，然后被伊万斯一道魔咒扔过来，被施了个沉默咒。詹姆爱莫能助。
于是西里斯只好又转回头来，在周围一众围着他的女生的注目礼中长长叹了口气，把水晶球拖到面前，开始专心编造——撰写他的预言作业。
卢平看着这两个难兄难弟，冷笑一声。
“彼得，我好像在水晶球里看见了两条狗。”
他看了水晶球半天，若有所思道，“这是真的吗？...也许占卜确实是一门科学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