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没有太多时间概念,一年四季都可穿同一套衣裳,赩荔花的盛开,才恍惚叫人意识到,现在是芙蓉生翠水的七月。

    绿草如茵,无刹秘境内,重获自由的妖兽成群结队出现,给白乐妤带来各种各样的礼物,是感激,亦是对过去百多年漠视她惨境的道歉。

    谈不上原不原谅,伤害已经造成,活了两辈子的她也早已走出,白乐妤心安理得地收礼,时不时“提点”几句。

    譬如:你头上的宝石不错、你家里的灵植不错、你身上的毛不错……

    好几只妖兽毛绒绒地来,光秃秃地走。

    谢渊寂三人则在另一端当割草工,收集漫山遍野的赩荔花,暗暗较劲,比较谁割得更快更好更多,一个都没用储物袋,全都扎成捆搂在怀里。

    白乐妤收礼间隙瞥见,憋不住和系统吐槽:“这仨当凡人郊游吗,竟然不用储物袋,是不是傻。”

    她没当回事,转头乐呵呵装了好几袋的天材地宝,和被薅秃毛愁眉苦脸离去的妖兽们挥手说再见。

    “我也要离开了。”是方誉走了过来,长身玉立的高个子十分惹眼,俯首将怀中花堆转给白乐妤。

    白乐妤伸手去接,柔软的花瓣在两人膛间挤出鼓包,芳香醉人心脾,她眨眨眼,看着极近的方誉的脸,很自然地问:“是要去灵禅寺了吗?”

    两人距离只有一寸,方誉呼吸微紧,被花瓣顶到的喉结后缩,抬了抬脖颈。

    极乐三途不过一念,情丝缠的取下证明,白乐妤为他人生羁绊,因此产生某些情绪很正常,但总归要勘破的。

    没人规定,羁绊一定是爱情,也能是友谊。

    方誉低哑地嗯了一声:“是,白日寻你便是想告辞,托我炼的器已经完成,交由了宗护法。”

    “好。”白乐妤点头,原本方誉早该走的,是因为她的事耽搁了,她抱着满怀红花,吃力地抬起一只表达感谢的储物袋,“告别礼物,正好你炼器也费了材。”

    方誉没有推脱,收下。

    白乐妤双手圈着花,昂首看他,瞳仁清澈:“哎,让我再瞅瞅,下次见面,你就要光头了。”

    “……”方誉不禁失笑,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不好笑。”

    可他在笑。

    聚散终有时,方誉辞别,往远方走去,白乐妤抱花立在后面,遗憾道别:“再见,方誉,再也不见,方誉的头发。”

    花海间,方誉往后摆了摆手,缎发随风飘扬,红衣黑带,瑰艳与不染尘埃同存。

    “别看了,这么舍不得吗。”谢渊寂从后方抄过来,将采完的花也一股脑儿塞给白乐妤。

    花垛叠到白乐妤头顶,成功堵死她的视线。

    等白乐妤艰难侧过脑袋,已经瞧不见人了,撇撇嘴:“是很舍不得。”舍不得他的头发。

    谢渊寂臭脸,勾过她的肩,强行箍着她转向:“回家洗洗眼睛,家里几万个男人,哪个不比秃驴有看头。”

    那是一个档次的吗?

    白乐妤偷瞄了眼谢渊寂,也就他能和方誉一拼……还有她弟。

    “林曜!”白乐妤喊,“走了,咱们回家。”

    飞鸟穿过青山瀑布,太衍宗峰峦叠嶂,云雾渺渺。

    沉寂一月后,宗主闭关室的门缓缓打开,宸阳子神清气爽地踏出,伸伸胳膊,迎接正道掌门人的美好一天。

    大长老上前,极具特色的断眉焦躁扬起:“宗主可算出关了,您都错过了碧落拍卖会。”

    “稳重一点。”宸阳子止住长老,不知何故感觉有些骨质疏松,像被人揍过似的,转转肩膀,“修道者,存风骨,岂能因错过一个拍卖会就心急火燎,你们有派人替代吧?”

    长老交代:“本打算我和林曜同去,结果临行前我闹了肚子,最后是林曜独自去的。”

    宸阳子愉快地点点头:“是爱徒啊,那我就放心了,林曜有替我拍下奇宝吧?”

    长老支吾一声,瞄瞄宸阳子:“有的,花了十亿拍到龙珠算吗?”

    “龙珠!”宸阳子骤地盯向他,双眼放光,惊喜得不得了,“今届竟如此稀罕,好好好,林曜拍得好,你苦着脸作甚,龙珠的价值,远超十亿灵石,值。”

    说着,宸阳子快步迈向敞开的殿门口,俨然是要去见他的龙珠。

    长老在后头欲言又止,埋首跟上。

    蓦地,宸阳子顿下脚步,转身道:“对了,我本次闭关略有心悟,也许再过几年,便能突破中期,到达炼虚后期了。”

    他沐浴在阳光下,两手负在身后,一派高光站姿。

    然宸阳子理想中的惊赞却没有来,大长老一言难尽地看看他,断裂缺毛的眉拧了又拧:“宗主还得再努力啊,隔壁白乐妤都晋阶合体了。”

    “什么?”宸阳子立即翻脸呵斥,“哪来的假消息,她才升炼虚期几个月,上次我见她还是炼虚初期,不可能!”

    到他们这种等级,每升一小段都得几十年几百年,短时间内连跨中期、后期、大圆满,直接飙到合体,闻所未闻,离谱至极,没可能!

    “是真的。”长老翻手取出世渺鉴,“现场有人录了,白乐妤对战穆岛主,紧要关头,得龙珠相助,吸收珠内灵力,瞬息晋升反杀。”

    “等等。”宸阳子打断问,“有两颗龙珠?”

    长老抿紧嘴,拍拍宸阳子的肩:“节哀。”

    宸阳子急眼:“是我的龙珠?我花十亿买的龙珠?她凭什么,她,钱呢,她给钱了吗!”

    长老将世渺鉴移到宸阳子眼前:“你看,是龙珠自己跑人家嘴里去的,我们怎好意思讨钱。”

    宸阳子捂住胸口,差点跌倒:“林曜呢,让林曜来见我。”

    长老回答:“碧落一行他也受了伤,传信说寻了一处秘境疗伤,伤好就回来。”

    宸阳子大喘了好几口,站都站不直了,按住门,喷火的眼睛瞥到长老手里世渺鉴,登时火冒三丈,夺过来砸向地板:“谁让你用魔教东西了?传令下去,凡我太衍修士,严禁使用此物。”

    长老嗫嚅嘴唇,盯着地上碎成几瓣的板子,小声嘀咕:“我花钱买的,说砸就砸。”

    宸阳子听到,红眼大吼:“龙珠也是我花钱买的,她白乐妤还不是说吃就吃!本该升级合体的是我……”

    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长老抖了抖,尝试安慰:“稳重一点,修道者,应存风骨……”

    宸阳子怒指殿外:“下去!”

    这不仅是十亿灵石,更是宸阳子梦寐以求晋阶合体的机会。

    修真者每一阶都有寿命限制,并不固定,是一个大概的范围,比如炼虚期,能活四千年左右。

    有的人常年操劳,体质差,可能三千多就死了,有的人注重保养,有奇遇,可能获到五千岁,个体与个体间存在差别,但大体就是这么个范围。

    宸阳子今年业已三千多岁,没比魔教那位寿尽的老教主小多少,得知他的死讯,宸阳子既得意,亦恐惧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即使人终有一死,宸阳子也不想输给谢长风。他要活得比他久,他所统领的太衍宗要比魔教更辉煌。

    “什么?小宸和谢老教主是师兄弟?”

    魔教张灯结彩,为新入门的弟子举办迎新大会,同时庆祝白乐妤的晋升。

    因为林曜卧底身份的特殊性,宴会分了两块,外场数万名弟子,交由周语坐镇,童三碗、刘芳、唐小美三大主播热场,隐蔽的内场则只有高层。

    白乐妤吃着饭,收到宸阳子禁止太衍宗弟子使用世渺鉴的消息,乐笑了,展示给左边谢渊寂:“太好笑了,不去提升自己,禁工具。”

    说完她又觉得离谢渊寂太近了,往右边林曜挪了挪,林曜觑见她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地上拉嘴角,给白乐妤夹了块甜甜的夹沙肉。

    白乐妤还没吃到嘴,同样发现她挪开的谢渊寂从左边伸手,将她拽回:“动什么,晃来晃去,影响视线。”

    夹沙肉掉进雪白的瓷碗,豆沙在碗边蹭出碍眼的红,林曜眯了眯眼,见白乐妤歪头左看,开口道:“宸阳子恐怕气坏了,他好胜心重,一直想要超越师兄谢长风。”

    “谢长风不就是死掉的老教主……”白乐妤吃惊地转向右边,被抢回注意,才得知宸阳子和魔教还有这层渊源。

    刚准备再问问,左耳边谢渊寂抢话:“义父在成为魔修前,是太衍宗前宗主首席弟子,要不是后来修魔,也轮不到排行老二的宸阳子上任。”

    懂了,原来是经典不衰的第一第二之争。

    白乐妤夹起肉,反感道:“我说宸阳子为什么那么厌恶本教,原是带了个人私怨。”

    “是啊。”林曜又给她夹了新菜,“多谢姐姐允我留下养伤,若此时待在太衍,必遭迁怒。”

    谢渊寂隔空看他:“不用谢,弟弟嘛。”

    林曜:“谢‘护法’客气。”

    谢渊寂:“不客气,弟弟嘛。”

    啪,白乐妤放下筷子:“你们俩能坐一边吗?一会儿左边有声音一会儿右边有声音,我头都疼。”

    “噗嗤。”对面,元伶笑弯了眼睛,蛊虫从她的脖颈爬上脸,诡奇的性-感,伸出手指点了点餐盘,“教主,夹沙肉味道不赖吧?”

    两块虎视眈眈的肉,夹着无所觉的豆沙,都恨不得挤掉对方,让豆沙只贴近自己,黏着自己。

    “伶娘想吃夹沙肉?”一旁的陈黑虎起身,狗腿地将整盘拖到元伶面前,“好吃的,吃吧。”

    元伶:“……笨。”

    桌尾,单身老汉宗广贤醉心喝酒,思维跳跃:“哎哟,当喜酒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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