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未问过仙家姓名。” 李岚安虚心求教。

    “啊,我,叫我冠中便好。”小孩笑嘻嘻地答到。

    几人纵身走入了迷雾之中,四下顿时变得白蒙蒙的。因为害怕走丢,所以戚霭时紧张兮兮的攥着小红的手。

    开玩笑,这种恐怖片她看多了,落单的那个通常是第一个受害者。然而她明显多虑了,小孩手里的罗盘在进入这片迷雾之后,反而稳定了下来,明晃晃的指着一个位置。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向了指针所指的那个方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条羊肠小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天地之间,隐隐传来一道模糊了的声响,众人谁也没有察觉,只是潜移默化中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

    迷雾渐渐散开了,村庄的轮廓终于清晰,前面走着一具佝偻的身影,肩上还隐隐背着一个草编的药篮子。

    “前面有人。”李岚安出声提醒,“不若我们上前探路。”

    “好呀,好呀。”还没等元七回过神来,小孩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上前拍拍那人的肩,直接那人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一瞬间,山河的眉目在众人的眼前铺开。湖光山色,崇山峻岭,烟波浩渺,这里是淮安的边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众人的视线只着重于那座前面的村庄,那个前面的人,而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可就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天地一片朗然。一切豁然清晰,好像一幅画卷留白处泼上了水墨。

    小孩胸前的指针剧烈的颤动,发出危险的红光,虚空中走来一个身影,路过小孩时看了他一眼,指针便停歇了下来。然后他又款款的向那远处走去了。

    “老先生,老先生,敢问这是何处,你又是什么人?将要往哪儿去?”那老人布满褶皱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抽动,他那写满沧桑的浑浊眼睛,在看到外乡人的那一刻,终于微微闪出了一丝光。

    “这里是刘家村,我叫王二,是住在这里的农户,敢问几位为何来此?”

    王二,这个名字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但还不等李岚安细想,他的脑海中的想法就一闪而过,快的让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我们……”

    他愣了一下,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但他又马上想了起来。

    “不瞒你说,我本是此处的学士,此番下来是为了考察民生的。”

    那男人听后,立马就跪下了,嘴里大呼着:“官爷,原来是官爷呀,求求官爷帮帮我。”

    “这……”李岚安怔住了,不由的慌乱道:“别别别,老人家快起来,我并非官老爷,只是一方学士,你可是在此处受了什么委屈,尽且说于我听,我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戚霭时在一旁看的直摇头,手不老实的探进包袱里面,随机抓取了一只幸运的苹果,被她咬在嘴里。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

    “不瞒官爷说,小女从小体弱多病,吃了许多的药都不见好,已经掏空了家底,想来官爷是有办法看到更好的郎中的,我们这穷苦之地,治不好我女儿的病,我这半生所求皆系在我这女儿身上,还求官爷救救我们父女啊……”男子嚎啕大哭,场面颇为激烈。

    “还请官老爷救救我女儿,我愿来生做牛做马,以报您好生之德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老人家,您先起来……”

    这边,温润有礼的这位一根筋地执着于让老人先起来说话。

    眼看双方达不成一个有效的沟通。戚霭时走过去,在旁边大喊:“我们同意去看你女儿了,带路!”

    不得不说,这一声吼倒是打破了这僵持的场面。那边小女孩人说不定都快病死了,这边还在这互相拉扯,戚霭时在心里假笑,这个时候讲这种虚礼干嘛用的?别说让他起来和你说话了,你就是把他拖着进这个村庄,他也是愿意的。

    小孩在旁边看呆了,可能在他的生涯中除了他老母对他发飙,还没有见过这样同款的吼声。他不明觉厉,一时间肃然起敬,悄悄的对戚霭时竖起了大拇指。

    一行人边走边聊,原来老者本是个庄稼汉,淮安鱼米之乡,本来他可以靠着土地吃一辈子的饱饭。怎料几年前他的妻子突发疾病,家里为了治病,花去了大部分家产,还变卖了农田。祸不单行,他唯一的女儿不知为什么也染上了这种怪病,家里妻子和女儿需要他的照顾,土地自然就荒了下来,加上治病所需费用甚高,导致他后来不得不变卖农田。这些年入不敷出,又为了给女儿治病,他今早上山给女儿采药,回来的路上,这才碰到了戚霭时一行人。

    “老人家女儿得了什么病?有什么症状?现吃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这话似乎戳中了一位父亲的痛处,他双手抱头缓缓的跌坐了下来,哽咽声接踵而至“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啊?!”

    他的情绪不知为何忽然崩溃了,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副摇摇欲坠的纸牌塔中,最后抽出的那张让整个牌面轰然倒塌。

    是啊,为什么是他这种苦命人呢?麻绳偏挑细处断啊……

    戚霭时及时出手打断他的emo,这孩子旱地拔葱般将人拽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拉着他往前走边说着:“走走走,就剩两步道了……”

    男子被她拽的一愣,身体却也不由地跟着她向前走。是啊,还有两步,他女儿的病或许就能好了,他这苦难的生活或许就迎来结尾了。

    一行人闯进了村子,他们慌慌张张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侧目。众人没见过这些穿着华贵的外乡人,一时间还是有不少人好奇的。

    只有个别的孩子,还嘻嘻笑笑的玩闹着,他们似乎在玩人抓人的游戏,其中一个孩子被抓住了,于是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唱起了童谣:“古语有螭,盘踞于东,诚惶诚恐,匪我所求。”

    周围的孩子也笑着附和道:“诚惶诚恐,匪我所求……”

    嬉笑声和春光被揉碎了搅拌在一起,周围一切的发生就好像那斑斓的光影,让人有些恍惚和迷茫。安静恬适,内里却藏着吃人的野兽,那些人传来了异样的眼光,就像暗中的猎食者,或者是旁观的低语人。

    他们的眼光是那样的强烈,他们的瞳孔就像自然界中的猎人一样。

    戚霭时呲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小红恰在这个时候喊她:“小姐,快跟上……”

    “来啦!”戚霭时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笑盈盈的跟上。身后还传来那悠远的魔咒:“古语有螭,盘踞于东,诚惶诚恐,匪我所求……”

    然而半路却出来了一个拦路人,那人一身酒气,看着就像是来找麻烦的,他晃晃荡荡的堵在王二面前,十分嚣张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然后向四周大声阴阳怪气道:“哟哟哟看看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们那位刘庖转世吗?哟,你这老骗子,还有脸回来?怎么骗得了新的贵人的银子给你拿短命鬼女儿续命啦!”

    王二听闻此话表现的十分惶恐,他下意识的看向李岚安一行人观察他们听到此言的反应。他急忙挥手制止,胡乱的解释着什么:“不,不是我,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算了,我求你了,刘麻子,算我求你了,我女儿就快有救了,求求你不要挡我的路……”

    他说着就要给那人跪下,然而他膝盖还没着地,就被戚霭时一把捞起来,“别跪他,你可是刚跪完我们,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用一样的档次,看着都觉得晦气。”

    “什么?!你这……”他立马暴起,粗言秽语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元七一下打晕了过去。

    “嘿嘿……”戚霭时转过头,鬼精鬼精的给元七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这个……”

    李岚安无奈抚额,心情可谓是哭笑不得。小红路过这无赖时,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人怎么喝醉了躺在大路中央啊!多影响人走路啊……来来来,哥几个大把手,给他移一移。”边向元七招呼,边抱起那人一只大腿就向后拖。

    戚霭时此刻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瓜子,刚要上嘴,就听小红哀嚎,扔下那人,转身抱住戚霭时的大腿道:“小姐!不能再吃了啊!您回去要是胖的像头猪一样,钻狗洞卡住了被发现,我该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在一声声撕心裂肺又略显滑稽的哀嚎中,戚霭时我行我素的咔嚓磕了一个瓜子咽了下去。

    “啊啊啊!!!”小红好像被天雷劈中了一样,这孩子灵魂都快飞走了。

    真可怜啊,还有,你就不能不吃吗?李岚安在内心疯狂吐槽,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内心说了。不过他还是抓住了这场或许是诽谤的重点,“他说你冒充刘庖?”

    王二瞬间僵在原地,戚霭时在他面前挥挥手,看那人似乎是蒙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反应。戚霭时是个不折不扣的乐子人,心里顿时想,哦吼,古代版的仙人跳?大哥玩的挺花呀!

    “这……我……”眼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戚霭时迅速切入重点:“嗨呀,别紧张,你都这个样子了,你女儿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她指了指表情略显严肃的李岚安:“诺,这家伙,放心好了,他只是看上去严肃了点,实际上,他只是想搞明白你有没有造成别人的财产损失,其他的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只要你没有骗取他人的钱财,以后改过就好。”

    王二顿时如获大赦,慌张地答道:“没有,我没有骗得他人的钱财,没有人上当,还请恩公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一定来世做牛做马,以报……”

    戚霭时不等他说完,爽快的大手一挥:“行了,不必多言,带路!”

    一行人又悠悠起航,李岚安不知不觉走到了戚霭时身旁,小声道:“哎,你觉得我刚才的表情吓人吗?我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嗯……”戚霭时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李岚安边笑着边让人把犯人拖下去大卸八块,不由得生起一身恶寒,啧,这样更吓人了,好吧。

    吓得她连忙挥手道:“得了吧,你还是别改了,你不觉得边笑着边让人把人杀了更可怕吗?”李岚安想了想也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讪笑道:“也对,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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