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没有阳光,窗外的风声呼啸,天气格外阴沉。客厅的窗帘被拉上,却只开了几盏台灯。

    不算大的客厅容纳了七人,埃莉诺是这里的主人,选择将位置让出,自己坐在地毯上。莱瑟夫妇自然并排坐下,左上方的单人沙发给了警探西蒙,而警员马修只能坐在埃莉诺从餐厅拉过来的椅子上,就在警探西蒙的身后一步。维尔比夫人选择坐在自己“好友”莱瑟夫人的身边,至于杰瑞米也只能像马修一样坐在椅子上,不过他不是靠着维尔比夫人,而是挨着米娜。

    米娜一直都坐在单人沙发上,她的身侧刚好有一盏台灯,暖黄的灯光映着脸上,掩去了心中的烦闷。

    埃莉诺撑地起身,努力扬出和善的笑容,“詹姆斯,想不想去花园那儿的露台看一看,有你喜欢的曲奇饼干。”她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安排詹姆斯,原本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带着米娜身边,可杰瑞米过来了,她总不能让杰瑞米去露台待着。

    “好呀!那我可以要一杯牛奶吗?你的曲奇饼干实在是太好吃了!”詹姆斯仰头看着身前的埃莉诺,圆脸绽放着灿烂的笑,眼底是满满的期待,配上一头卷发很快博得了埃莉诺的喜爱。

    埃莉诺笑着弯腰,“当然可以了!”

    没有了主人的客厅,气氛更加尴尬。米娜在这样的场合里不习惯开口,索性一直端着茶杯。

    “维尔比夫人,您怎么来了?”埃莉诺安顿好詹姆斯后,快步返回客厅,急促的步伐和心里的不安让她呼吸急促,侧腿坐在地毯上之后还在微微喘气。

    第三次一共进来四个人,其中两人是她的父母,她自然不能询问他们过来的理由。杰瑞米在众人中算是孩子,她只好询问相对陌生的维尔比夫人。

    其实,还有更隐秘的原因,相比较于其他人,维尔比夫人和她在剧院见过几次,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选择对她开口可以顺利开场。

    “你母亲说你状态不好,我就想着来探望你一下。”维尔比夫人语调和缓,让人格外放松。“没想到,大家直接在门口碰见了!”

    可埃莉诺和莱瑟夫人还没来得及回应维尔比夫人的话,就被警探西蒙抢过话题。

    “莱瑟夫人,这些天我和你们常常见面,你怎么没提过你和维尔比夫人还是好友?”他有些不满,怎么这些案子背后牵扯的人这么多?案子本身就很棘手,这些人还隐瞒信息,直接让办案难度又一次升高。

    莱瑟先生转过头,看着坐在他左上方的西蒙,“我们和奥利维亚本来就是多年的好友,您在调查的时候,不该自己排查清楚?”

    这句话直接将还算和谐的气氛撕裂,警探西蒙冷哼一声,可他的啤酒脸极大程度上削弱了他的威严。“莱瑟先生!根据现有的证词来看,你依旧是杀害诺曼·科迪的头号嫌疑人!”

    埃莉诺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在茶几上,维尔比夫人眼疾手快,拿过一边的帕子将茶水擦净。埃莉诺露出感激的神色,又迅速偏头看着沙发上的西蒙警探。

    “父亲很喜欢诺曼,怎么可能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他?”话里暗含怒气,埃莉诺重新倒茶,双手端给维尔比夫人,又给她的母亲倒了一杯,最后才是她的父亲。

    倒茶的功夫里,埃莉诺一刻没停,一直在说:“父亲案发当天还和诺曼见面,没有刻意避人耳目,这还不够明显吗?”

    “莱瑟小姐,难道不知道游园会那天,就只有一个人看见了莱瑟先生和科迪先生走向林间吗?这不就是刻意躲避镇民的视线吗?”此刻看着埃莉诺,西蒙很是头疼。两起案件都和埃莉诺有联系,可她又偏偏承受能力极弱,稍微严厉一些就要掉眼泪,看得人心烦!此前对埃莉诺的欣赏早就随着案件一点点消散。

    “霍金斯小姐甚至是直接在舞台上断头,鲜血四溅,头颅直直滚落到台下,一路上的血迹让人心惊!那双眼睛里惊恐任谁看了都要心碎!”西蒙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他想到6月10日当晚的情景都难受。他是第一回直面那样惊悚的场景。

    一具无头女尸,趴在舞台之上,身穿白色演出服,可喷涌而出的鲜血将衣裙染红。闪着寒光的铡刀上也是暗红的血,顺着一条绵延的血迹一路探去,在舞台之下可以看见一个睁大双眼的头颅,脸色青白,棕色的头发和面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舞台之下的座位处,更是观众的呕吐物,剧院之内的气味熏得每一个人都直皱眉,年轻的马修更是受不了现场浓郁的血腥味,直接一口吐在尸体旁。

    埃莉诺和莱瑟先生都无法忍受西蒙话里的谴责。

    “玛丽莲的死和埃莉诺有什么关系?镇上谁不知道,埃莉诺自从诺曼死后再也没去过剧院!”莱瑟先生愤怒的声音响起,面色涨红,胸膛不断起伏。

    “对啊,埃莉诺没去过剧院,怎么可能去调换道具?”莱瑟夫人也开了口,只是她声音微弱,脸上的神情犹豫,说出口的话根本没有落入其他人的心里。

    西蒙想转头不去看他们,可他的两边都是莱瑟一家,他只好沉沉吐出一口气,想看一看窗外的景色,可窗帘被拉上,阻挡了视线,他最终选择将目光落在米娜身上。至于为什么不是杰瑞米,只是因为这两人坐在一起,就只能看见米娜。原因很简单也没有任何内涵,米娜穿着精致,耳环,项链,折射着亮眼的光芒,漂亮的香槟色丝绸连身裙也泛着光。

    “马修,你说。”

    警员马修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打开手上的本子,声音浑厚,“6月2日上午九点至十点为诺曼·科迪的死亡时间,第一目击者存疑,在此之前威廉·莱瑟和受害人在林间见面。”

    “埃莉诺·莱瑟在诺曼·科迪死亡后,访客众多,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皮特曼·诺尔和米娜·莱斯特,但米娜·莱斯特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不充分,嫌疑被清除。可皮特曼·诺尔一共和埃莉诺·莱瑟见过两次,前后间隔时间仅为一天。”

    “6月8日上午皮特曼和埃莉诺第二次相见,下午皮特曼和玛丽莲见面,商量剧目的事情,这是玛丽莲和剧院其他演出人员所说。6月9日上午第一次排练,6月10日晚八点,玛丽莲·霍金斯身死。”

    马修停顿片刻,视线游走在莱瑟一家,最终落在埃莉诺身上。他心有不忍,深吸一口气又说:“6月9日晚九点,第二天晚上演出剧目的道具检查完毕,道具人员被皮特曼·诺尔邀请去酒馆喝酒,第二天就发生了命案。”信息被公布出来,马修将合上本子,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总所周知,皮特曼·诺尔只为你制作剧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为霍金斯小姐定制剧目?并且!时间如此紧迫!你在6月8日第二次和皮特曼·诺尔见面时说了什么?”

    西蒙的质问像针一样扎进埃莉诺的神经,恰好此刻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埃莉诺一抖,慌张开口,“6月8日?6月8日?我因为诺曼的事情心烦,所以有些焦虑,诺尔先生就安慰了我几句。随后他就离开了,我和他什么也没说,我更不可能和他谈论玛丽莲的事情!”话虽然这样说,可埃莉诺脑子飞速运转,她好像抓住了关键点。

    那天上午,她确实忧心诺曼的事情,想要离开德文郡,前往伦敦。可诺曼的事情迟迟没有结案,她不能离开,她也不想再去剧院演出。面对突然来访的皮特曼,她没什么好脸色。可介于这些年皮特曼的帮助,她就随口敷衍了一句,她因为诺曼和剧院的事情烦恼。

    这些话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埃莉诺格外紧张,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她没有说谎,她说出来部分事实。

    可着急之下,埃莉诺反倒是无意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

    “莱斯特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吗?”西蒙突然调转话题,让其他人都掩不住眼中和脸上的惊讶。

    看所有人都望向自己,米娜微微睁大眼睛,一脸茫然,“西蒙警探,我不明白。”

    “莱斯特小姐见解独到,从案发一开始就怀疑埃莉诺。”西蒙身体后仰,靠着沙发椅背,“马修刚刚公布了信息,我想听听您有什么看法。”

    米娜神色悠然,轻笑出声,“听上去就像……诺尔先生为爱犯险,预谋杀害了霍金斯小姐。”

    “你的意思是霍金斯小姐案件,只是皮特曼·诺尔一人所为?”说话的间隙,西蒙还瞟了一眼地毯上的埃莉诺。

    米娜的视线被西蒙身后杂乱的背景吸引,她并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缓缓探身将茶杯放下。

    “你好像认为,霍金斯小姐被杀害,这其中莱瑟小姐是主谋。”

    米娜的话让一直没开过口的杰瑞米担心不已,维尔比夫人则是意外米娜的敏锐,至于莱瑟夫妇他们一个气愤,一个担忧。

    杰瑞米的担心被西蒙看得清楚,“莱斯特小姐,为什么今天您和杰瑞米不是一起过来呢?难不成你们闹别扭了?”

    “还有……您什么时候和埃莉诺的关系这么好了,我明明记得您并不喜欢埃莉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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