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钦喝了一口甜奶茶,收拾好了心情,看外面的雪也提起了兴致。

    又听见敲门声,她想着可能是小除担心她所以去而复返,不禁摇头轻笑。

    “进来吧,我真的没事。”她语调轻快,扬着笑脸转过头来,却发现来人不是小除而是陈羡州。

    ……

    傍晚时分,风雪停休,正适宜外出参加庆典。

    “欢迎远方来客!”

    “晚上好。”

    秦钦一行人对站在门口的招呼的长者合掌致谢,然后跟着引路的本地汉子进了村落里最大的木屋。

    远远看着只觉得这木屋建筑很雄伟,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木屋竟然可以这么大,大到可以装下近百人,正中间的平地上砌了个火池,柴火烧得正旺,发出碎裂的声音。

    屋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看着装不仅有原住民同样也有来游玩碰巧赶上庆典的游客。

    几人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为了不过分惹眼,他们悄然坐在了人群之中。

    于野与编导一同和住持庆典的长者沟通综艺录制的流程,小除竟然和三花还有节目要表演,最后只剩下了秦钦与陈羡州。

    因为他们坐的是长长的条椅,随着人越来越多,两人间的距离逐渐压缩,变得极近。

    近到秦钦可以感受到他肩侧紧实的线条,与透着灼意的胸膛。

    庆典在一声辽阔的呼麦中开始。

    循序渐进,木屋内的气氛愈发热烈。

    ……

    “这是一首我们当地的民歌,讲得是情人间欲说还休的爱意。”

    看得出来这首曲子十分受当地人喜欢,周遭的人们都在打着节拍跟唱,气氛热烈。

    音乐自身就是可以互通的语言,所以无需翻译。

    秦钦抬首看向舞台中央的那一对男女,男人低吟浅唱、女人在他身旁翩然起舞。一颦一笑的视线交错间,尽是独属于有情人的缠绵悱恻。

    爱意是藏不住的,它会从眼睛里偷跑出来。如果爱意可以藏得住,那就是没那么爱。

    她看着台上的一对情人,视线虚化,逐渐出神,想起了落地窗边她与陈羡州的那场“对峙”。

    ……

    陈羡州慌乱推门进来,见秦钦一脸平和面上带笑,但泪痕依旧隐隐可见。

    他将门合上,缓步向她走近,声音艰涩,“你哭了?是因为我吗?”

    秦钦内心一颤,随意地将看到一半的诗集反扣住,转浅笑为挑衅,“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看剧本而已。”

    “是吗?”他伸出手来想要拂去她的泪痕,秦钦想要侧身避开他的手,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就是冷硬的落地窗。

    “小心!”在她的后脑磕碰到玻璃之前,陈羡州俯身向前将一只手掌垫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屈指撑着旁边木制窗沿。

    电光火石间,她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困在他的怀抱与落地窗之间。

    他侧脸贴近她的耳边,声音缱绻低沉,“我说,我要走了,是走向你。如果你不敢向前,那能不能……不后退。”

    两人此刻的姿态与早晨雪地里对峙那会儿完全地掉了个。

    秦钦离他很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声带震动引起的胸腔起伏。

    闻言,她抬起眼眸与他对视,想要窥探他说这话时的面容与眼中情绪。

    不知何时,窗外雪停了,斜斜的日光透进来,照亮了他浅色的瞳孔。

    他安静地看向她,眼神隐忍克制,却又带着一股内敛的侵略性,仿佛要看穿她表面上虚假的无动于衷。

    她握着诗集的手指逐渐收紧,终究没有表现出分毫的异样情态。

    许久之后,陈羡州缓慢地合上眼复而再睁开看她,眼眶逐渐微红显得眼神湿漉漉的,应当是被日光刺激到了吧,她这么想着。

    等陈羡州离开之后,秦钦靠着木质窗台,过了许久才继续翻开身旁的诗集,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那一页。

    ……

    踢踏舞步震动的声音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秦钦,热烈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出汗。

    她看左右众人都脱了外套放在椅背上,于是也解了大衣想要放到背后,动作间口袋中的琉璃挂件不小心被甩了出来,掉到了面前地上。

    秦钦连忙俯身去捡,却与一只手同时触碰到了那枚琉璃挂件。

    她凝眸看去,赫然发现那双粉白修长的指节上正生着冻疮,几点红肿在白皙的手指间分外惊心。

    秦钦不禁眉头一皱,转头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陈羡州那双写满情愫的眼里。

    在镜头之下,他将浓重爱意隐晦地写进眼里,任她打马而观。

    秦钦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捡起挂件塞进口袋。

    想了想,她还是转过身来,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她勾起他的手指想要仔细打量,却被陈羡州将手包裹在掌中扣住。

    “你……”

    碍于镜头与周遭陌生的游客,秦钦挣扎不开便只能任他握住。

    秦钦不知道连牵手也可以如此暧昧,他不动声色地把玩着她的左手,同时也让她的指尖从他的手背略过,似点非点,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虎口处跳动的青筋。

    一曲终了,也到了中场休息时分,互相熟识的人们开始亲热的聊天。

    趁此机会,秦钦骤然松开与陈羡州紧握住的手,立马起身抓上背后的外套,逃也似的离开喧闹的庆典现场。

    *

    暮色四合,天空深蓝,白色的雪地之间小木屋都亮着点点灯光,宛如童话世界。

    秦钦在拐角处的屋檐下,靠着立柱大口呼吸,泠冽的空气夹杂着雪花翩然而至。她抬头看向外面,透过路灯的垂光,可以看清雪下坠的路线。

    这雪时下时停,他们傍晚过来参加庆典的时候还没下雪呢。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仰头看雪,雪光映照在她玉质般的面庞上,纤直的睫毛与挺俏的鼻梁被光影勾勒出朦胧的线条,眉目柔和清浅,薄唇微抿,俨然就是冰雪国度里的神女。

    秦钦掏出口袋里的那枚琉璃挂件,迎着光细细打量,忽而露出了个笑脸,仿佛是神女落入凡尘,染上了人间的气息。

    身后有靴子踩在雪地上卡兹卡兹的声音传来,让她心中一颤的声线随之响起,“你口袋里的琉璃挂件,是当初与我交换的那一枚吗?”

    “当然不是了”,秦钦转过头来,看见陈羡州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嘴硬道:“谁会留着那种没价值的东西到现在啊!”

    “我留着。”陈羡州自大衣口袋中取出那枚出自她手的琉璃挂件,呈在她的眼前。

    灯火下那挂件愈发澄澈清晰,是一片她打磨了许久的琉璃雪花。

    “为什么?”,她问得不明所以。

    他却答得句句皆是赤诚爱意,“因为我要记住你,包括你的一切。因为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

    陈羡州的声音中带着微颤,“所以,我们...能不能从那个晚上重新开始?”

    那年相遇,虽是你我眼中都能看得出的爱意,但却戛然停在了那个晚上。

    所以,我们之间能不能从那个晚上重新开始。

    秦钦,困住我的不仅是冬天,还有你。

    要等你先开口,那冬天才会走。

    秦钦抬起眼睫看他,吐息如雾升腾融化了眼睫上挂着的雪,缓缓说道:“好。”

    既然她无法判别是喜欢还是执念,那便交给他来吧。

    风雪中,秦钦骤然落入一个真实而又炙热的怀抱。

    过了许久,她感觉到额头上有一点温热的触碰,是陈羡州试探性的亲吻。

    她没有拒绝,只是将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摩挲着那朵雪花,那挂件被他的体温浸染变得温热。

    感受到她的动作,陈羡州仿佛是触动了某种神秘的机关一般,视线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于是转移阵地,开始啄吻她的唇角。他伸出微凉的手,抚上她的侧脸。

    “唔,小……小除!”秦钦在意乱之时瞥见了正向他们走来的小除,连忙拍打着陈羡州坚实的胸膛,想要打断陈羡州想更进一步的动作。

    ……

    “哥!?难道是我眼花了?”小除远远地看见陈羡州的背影,刚想走近了与他打招呼,却发现人不见了,不禁疑惑地挠挠头。

    “走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走在他前头的三花连声催促,小除顾不上思考,连忙答应道:“来了!”

    屋内欢腾地乐声又起,新一轮的庆祝又开始了。

    木屋背阴灯火阑珊之处,在堆满积雪的屋檐下,秦钦与陈羡州热烈地拥吻着。

    周遭无人,但一墙之隔却是热闹的百人庆典,她却无暇顾及。

    细雪落至她的唇边,很快便被他舔舐而去。

    雪与吻纠缠,逐渐消融在炙热的潮意中。

    “陈……陈羡州。”

    她沙哑的声音,唤醒了沉沦中的他,两人唇齿缓缓分离。

    秦钦第一次感知到这样带有浓重侵略意味的吻,防线碎得一塌糊涂。她将头埋在陈羡州的怀里,听他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的节奏久久未能平复。

    说来也奇怪,先前与陈羡州对视的时候,她只觉得他的目光好像在挤压着她所呼吸的氧气,无法喘息。

    现在她口腔中的氧气真正被掠夺之后,她反而有些飘飘然地发蒙。

    她抬眼看向他,眼中微波荡漾,一张素白的脸此刻也晕染上潮红。

    陈羡州的喘息声在喧闹的夜里,愈发清晰浓重。他看着她,眼中欲色逐渐加深,想要再吻上来。

    秦钦用手心捂住他的下半张脸,勉力维持自己的理智,“庆典……快要结束了,我们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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