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雪愣愣的看着佐藤川,良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装镇定:“我没怪你。”

    喜悦还没冲昏大脑,上杉雪就已经用脚踢了踢佐藤川,她依然高傲,只是这份高傲带了些不明不清的温柔。

    “起来,把上杉秋处理了。”上杉雪在佐藤川行动前又补了几句,“不要用手,很臭。用手你就别回来了。”

    “噢……”佐藤川还沉浸在小姐没有讨厌自己的惊讶里。

    上杉雪不由自主的笑了,她看着佐藤川。她只觉得佐藤川很搞笑也很可爱,佐藤川竟然会担心一个□□家的小姐害怕尸体?应该是尸体害怕小姐吧。

    不过没关系,她很享受这份爱。

    上杉雪轻笑着勾了勾自己的头发,所以她说,她当初从贫民窟选中佐藤川是对的。

    毕竟,佐藤川可是最忠心的狗。

    ……

    家族里总是风云变幻,权力更迭。上杉秋尊贵的少主位还没坐到,就一命呜呼,惨死在家里。当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胜者为王,谁又在意败者呢?

    家族要重视血缘和性别,上杉秋死了,本支只留下上杉雪一个女辈。

    家族内争吵不断,有人推举上杉雪为女家主,有人提议从旁支选孩子来让上杉雪抚养,上杉雪就“垂帘听政”。

    “小姐是怎么想的呢?”佐藤川跟在上杉雪身旁,认真地扶着她的手。

    他的心总是七上八下,他担心着小姐的安全,又担心着小姐疲累。

    佐藤川就是有私心,他像洋娃娃般的小姐,合该享受人生,而非被庭院廊桥禁锢。

    “都不想。”上杉雪蹙了蹙眉,红唇微抿,“如此多烦心事。”

    “可是小姐……”佐藤川的话被咬在牙关,他有些羞耻的闭了口。

    「小姐,我怎么舍得,让你面对那样的结局。」

    光是想到他尊贵的小姐被挟持着登上少主的位置,少女的青春在岁月里蹉跎,他小姐尊贵纤细的双手要沾染污秽,要染上皱纹,要面对血腥,佐藤川就恨不得代替上杉雪去死。

    「不可以……小姐,绝对不可以!我的小姐,要比公主更幸福……」

    暗里,佐藤川抬起眸,他用一双满含希翼与哀愁的目光凝视他的小姐,唯恐小姐的光彩失去一分一毫。

    “川。”上杉雪突然笑了,她看着呆呆的佐藤川,“你愿意,为了我的下半生去争取吗?”

    看着小姐漂亮的容颜,佐藤川愣住了。直到上杉雪不耐烦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佐藤川才反应过神来。

    「不过是,为了小姐去争取。」

    「只要能不离开小姐,只要小姐能幸福,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的命,一半属于小姐。」

    “嗯。”佐藤川抿抿唇,他有太多愉快和放心无法表露出来,他一向如此缄默。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朝着上杉雪靠近。

    哪怕,他只是挨到上杉雪的衣裙边。

    「这样就足够了。」

    佐藤川紧张地交叉着自己的手指,他几乎难耐地心脏砰砰直跳起来。

    「小姐好香。」

    上杉雪轻轻的笑了,她的目光依然不为佐藤川流连,只是此刻,她分了一些精力给佐藤川。

    她乐意看,她乐意看着杀人如麻的小狗因为主人的触碰而欢愉到失态的模样。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上杉雪轻轻的笑了笑,她捏了捏自己和服。

    啊……原来是绸缎的啊。

    ……

    风云,又一次变幻。

    倒下的人已经不在,当他死后,连他的'鲜血也会被上杉氏的下人打扫干净。

    而第二日,又会有新的人上位。

    但明眼人都看得见,倒下的都是敌对,上位的,全都是上杉雪的亲信……不,准确的说,是佐藤川的亲信。

    家族里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与杀人无数、刀尖舔血的佐藤川相比,总是一身雪白、貌若洋娃娃的上杉雪看起来羸弱不堪又娇弱无比。

    有人开始捏造,说家里的神明都在叹气,几百年的上杉氏,居然要落入佐藤川一个外人手中。

    流言蜚语愈发嘈杂,嘈杂到下人都开始扭转风头,他们会抢着帮佐藤川服侍上杉雪。

    「讨厌……真是讨厌。」

    佐藤川面无表情地挤开谄媚的仆人,他扶着上杉雪回到卧室,然后如无数个过去一般煮茶再沏茶,只为上杉雪的回眸。

    上杉雪许是赏花赏得无聊,有些倦怠地半靠在门边,她的眼半阖,百无聊赖的垂眸。

    「真是无趣。」上杉雪抿了抿唇,很是无奈的拧眉,她是觉得如此无聊。四角的天,她怎么飞,也飞不出去。

    看着上杉雪一副倦怠的模样,心疼冲昏了佐藤川的大脑,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站起来,走到上杉雪的身旁。他拿起手里的白色蕾丝披肩,他想要搭在上杉雪的身上。

    「小姐……看看我,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如此远……远到我无法接近你。」

    上杉雪却突然回眸,她用纤细的手抓住披肩,在佐藤川错愕的目光扯走披肩,然后勾唇一笑,又不理他了。

    佐藤川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可他的脸庞太过冷冰冰,他的委屈看不见。

    还好,他亲爱的小姐如此温柔,她愿意伸出手轻抚他疲惫的脸庞。

    “我不热,别给我搭上。”上杉雪轻笑着看着委屈巴巴的佐藤川,“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

    “小姐……”佐藤川卑微地跪坐在她的身边,他的手紧张地搅来搅去,在上杉雪实在不耐烦的目光下,他才继续开口,“总有人流言蜚语。”

    “怎么了?”上杉雪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可是小狗多笨啊,他只对权谋聪明,在小姐面前,他还是十几年前那个被上杉雪一个馒头骗走的笨小孩。

    自始自终,他都是小姐的笨狗。

    可是,狗要是起了坏心思,还会被主人喜欢吗?

    狗不知道。

    所以狗非常害怕,他怕主人不要他,也怕主人舍弃他。

    因此,佐藤川几乎是用卑微的目光低着头,他用着近乎哀求的目光低声说道:“小姐,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上杉雪饶有兴致的同他打哑迷,然后看他可怜无比的表情。

    “小姐……”佐藤川咬了咬唇,“你知道的。我不会争权,小姐,你使用我都无所谓……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多可笑,刀人像刀肉一样的佐藤川,此刻因为小姐暧昧不明的心思慌了神。

    “哦——那个呀。”上杉雪笑了。

    在她没说完的话里,佐藤川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攥着的手也越来越紧。

    「小姐……求求你。」

    但他的小姐是那样好。

    “无所谓,我不会怀疑你。”上杉雪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去做吧。”

    佐藤川微微地弯了弯唇,他不敢表露的太明显,那样就不像他了。

    可是,他真的很开心。

    此刻他只想放下他心里的所谓的自尊,所谓的克制,他只想顺从本心。

    他想,离小姐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只是触碰到小姐绸缎和服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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