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日,雪下得很大,人也死得很多。见风使舵的旁支本想给佐藤川送礼,没成想佐藤川杀鸡儆猴,礼变折成了金玉和服流向上杉雪处。

    自然,在最终的家族选拔里,穿着名家绣有金阁寺振袖和服的上杉雪,不出意外的登上了少主之位。

    但明眼人都知道,跟在上杉雪身旁,那穿着普通亚麻和服的佐藤川,才是真正的操纵者。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要什么。或许他只是在下一盘大棋?

    ……

    “小姐。你要去哪?”佐藤川看着对镜梳妆,一身香芋紫和服的上杉雪,难免起了疑心,但他还是跪坐在小姐身旁,减少自己的咄咄逼人,“已是深夜,更深露重,出去得了风寒怎么办。”

    上杉雪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恍若未闻般起身,拎起自己的口金包。

    杀人的经验与权力让佐藤川愈发膨胀,即使他依然尊重他的小姐,他也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只会忍受的小孩。

    「小姐,你怎么能脱离我的视线,走向歧途呢!」

    一想到上杉雪可能就和源氏那些子女一样叛逆,佐藤川便觉得气血攻心。

    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佐藤川几乎是用力地抓住了上杉雪的手,他跪坐在地上,目光凝视着站立的上杉雪,他不知道此刻他的面容是多么搞笑。

    明明委屈不舍,却又要拧眉瞪眼,凶神恶煞的模样对上杉雪哪里有效。

    上杉雪暗暗的笑了,但她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她纤细的眉毛挑了挑,道:“抓着我干什么?快放开。”

    “不要。”佐藤川抿着唇,他不开心的模样如此可怜,连着眼下的小道疤痕都委屈起来,“小姐你要去哪?我必须得和你去,不然不安全。”

    「笨蛋,怎么可能带你去呢。」

    上杉雪用力地扳开他的手,她才不想管佐藤川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只是高高在上地凝视他,用她红红的嘴唇吐出让佐藤川如坠冰窟的话语。

    “我要去找男公关,你也要去?”

    佐藤川不是不知道,只要是管的不太严的家族里,小姐们都会找寻一两个男公关,说是公关,实际上就是被包养的男生。这些男生有的唇红齿白,貌若好女,有的健朗。

    可他……佐藤川有些自卑的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很粗糙,他的脸上还有伤疤。

    小姐说过,除了他那双狗狗眼,他没什么好看的。

    可即使是这样,佐藤川依旧不想上杉雪去找男公关。

    小姐可能会生病,可能会被男人诱骗感情,可能会受伤……

    最重要的是,小姐可能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从前是他太自私,小姐的身边只有他一个差不多年岁的男性,所以小姐或许看惯了他丑陋的脸颊。但若是小姐看多了那些男人,小姐一定会觉得自己丑陋不堪,只能成为一把刀。

    「可我,不想只是一把刀。也不想只是一只狗。」

    体验过和小姐能正视的人类生活,他怎么又甘心只做一只狗,一把刀,只能看着小姐幸福。

    他自私的想,他也希望,小姐的幸福里有一些他。

    佐藤川默默地垂眸,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怕说出来小姐会生气。沉默是他的抗衡,他就这般凝视着小姐穿着短袜的脚,祈求小姐的木屐不可以离开她的视线。

    但上杉雪还是踌躇了。

    上杉雪拧起眉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悲伤地叹息道:“川,你哪里懂呢。你的小姐我也有生理需求啊。”

    嘭。佐藤川只觉得有什么炸了,他心里想的,就是小姐说的。

    哪怕小姐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佐藤川还是接受不了。

    他知道小姐不属于自己,可是他不想,不想看小姐和别人……是,他就是自私,权力让他膨胀,要是以前,佐藤川只会默送小姐离开。

    可现在不是,他是上杉家族实际的掌权者,他受不了,他不能接受,他不能容忍这一切。

    佐藤川有些自嘲的在内心笑了,不过是变成了一把更好的刀,他怎么就能胡思乱想,妄想着小姐呢?他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佐藤川低着头,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木地板反射出来的自己脸。他好看吗?他不知道,若是他也相貌英俊,是否今日小姐就不会离开?

    小姐怎么会有错,只是他自己不够好,他既不够英俊,让小姐流连于旁人,也不够大度,因而他阻拦了小姐。

    可要怎么办才好……佐藤川低着头,他颤抖着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他不想这么自私,也不想这么丑陋。

    若是,若是一切都没发生,他只是小姐的一只狗就好了。

    狗没有意志,完全服从主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痛苦啊。

    见佐藤川没说话,上杉雪收回眼神,她提起和服的下摆,踩着木屐准备离开房间。

    那一瞬间,佐藤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痛,他浑身都痛,他终究是忍受不了的,他只能顺从他的本心。

    佐藤川伸出手握住小姐的脚踝,他的语气软软得像棉花一样,仿佛上杉雪的话语都会让他破碎不堪。

    “小姐,请使用我吧。我并没有很差。”

    上杉雪看着佐藤川爆红的耳根,在佐藤川慢慢跌落到深渊的心情里,她轻轻的笑了。

    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上杉雪一把推倒佐藤川在地上,她看着红了脸的佐藤川,语调轻轻道:“好啊。”

    ……

    “混蛋。你就不会轻点吗?下次给我滚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

    “既然说对不起那就给我轻点……唔!”

    ……

    男人的狗话怎么能信。

    上杉雪有些郁闷地闷在被子里,她红着脸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又气恼地捶着被子。

    想她还是被佐藤川这狗东西给欺骗了,明明不管小时候还是现在,都一副唯唯诺诺可怜兮兮的模样,生怕她不要他。然而昨天晚上,她用力地捶他,羞辱他,他都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哭着道歉,又哭着焯她。

    上杉雪叹了口气,她也不能怪佐藤川,想着这也是她一把手养出来的小狗。

    只是小狗长大了,不仅会讨好主人,还会哭着把主人做晕过去。

    “小姐。”佐藤川乖乖地走过来,两人负距离接触后,佐藤川的眉眼变得更加湿润可怜,他巴巴地看着小姐,仿佛在回忆昨天的事情。

    “哼。”上杉雪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

    不是她懒惰不起床,只是佐藤川折腾她到凌晨四点多,上杉雪嗓子都哑了,眼神失神得无法聚焦,只能不住的哭泣。

    佐藤川显然误解了上杉雪的意思,他看着小姐不高兴的容颜,笨拙的脑子想了想,便放下手里的茶,解开和服的外衫,露出里面的贴身衣物。

    “小姐,还需要吗?”佐藤川的声音有些高兴,这毕竟证明他还没那么差,小姐还是喜欢他的。

    “滚!”上杉雪气恼地骂了他,“你去找仆人好好聊聊,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滚出去,晚上之前不准回来!”

    被小姐凶了……佐藤川闷闷地垂着头,在小姐气得要杀人的目光里无可奈何地退出门。

    那天,感情白痴在仆人的教导下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朋友。”佐藤川的开头总是这样。

    仆人只会默不作声,眼有深意。谁知道那个朋友是不是上杉雪呢?

    ……

    几年过去,上杉雪和佐藤川似乎习惯了身体的契合。他们愈发的亲密,愈发的放荡,愈发的大胆。

    狗崽子从第一次恳求小姐,动作克制,到后面的压着小姐,让小姐反复昏过去,再到后来试了许多秘密地点。

    上杉雪难免抱怨,她原本轻松的人生莫名被一只像泰迪的狗折腾的死去活来。

    “狗东西,下次不和你了。”上杉雪呜咽着被佐藤川按在怀里。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佐藤川轻笑着,他愈发大胆的捂着上杉雪的嘴,看她羞红了脸的模样,“不行,不行的。小姐只能和我,只能和我。”

    “我知道……你放开我……嗯……”

    破碎的哭泣声每天都会传来好几次,正如两人的感情,不断升温。

    至于结婚,结婚重要么?上杉雪不明白,她并不觉得重要。

    绑住她和佐藤川的从来不是婚书,是爱,但更多的是有计谋的驯化。

    是上杉雪捡回一个品貌不错的小孩,在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相处,然后一步步地驯化他,让他变成自己理想的既能杀人,又能满足自己爱情需要的小狗。

    也是佐藤川有计谋的让小姐爱上自己,让小姐沉沦自己,身心如一。

    真爱太难,那就驯化好你。

    让你变成我的囊中之物,变成我的理想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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