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推开窗,带着些许寒意的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脸庞,风中有蔷薇花的清香。

    庭院中,一片绿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那是榕树的叶子,一片叶子掉落,会有其他叶子发出新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秦明立于窗前,任风吹拂着他的白色发带,就这样静静地瞧着万物的生长与寂灭。

    他今日换了一身轻柔的白麻长衫,在熹微的晨光中,整个人显得更为柔和清俊。

    这个院子很静,只有他和秦重元父子俩住,很少有人会来打搅,偶尔有几个打扫房屋的小厮会来转一转,通常都被秦明谢绝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来,秦重元一直教导他主仆有别,林家如此厚待他们父子,更要记得不能逾矩。

    想起月儿,秦明有着淡淡萧索之意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暂时无事,向秦重元请安后,他就朝着西院去了。

    出了东院,就是林府东园——无声园,园中亭台楼阁、画舫水榭一应俱全,一湾清溪自北向南流过,汇到园子中部形成一片月牙形的湖泊,湖水幽幽,宛若碧玉。湖心有亭名流月,四方衔有游廊曲桥。

    再过中院,到西园——凝笑园,月儿的溶溶院就藏在这园子的西南角。凝笑园较之东园更大,一山一石、一花一木构思更为精巧,假山小亭,林木交映,一步一景,目不暇接。园中遍植奇花异草,繁花盛开之时,沧州城中的世家公子、名门淑女,多有投了名帖前来赏景的。

    这一日,见完林老爷后,秦明就陪着月儿在林府四处转悠。

    “怪不得小时候总觉得好像走不出这林府……林家的宅院也太大了!”秦明和月儿走在翠竹掩映的小道上,她望着四周转了一圈,忍不住感叹,语调忽然一变,“不过林府再大,也没有流萤谷大……”

    “我常听你提起流萤谷,”秦明随口一问,“流萤谷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月儿抬起手指,目光扫过周遭葱郁的林木,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手指在一个方向停住,她凝视着秦明,眼睛亮亮的,“东边。”

    “东边?”秦明口中喃喃,眼中隐隐流露出担忧,“那你怎么来的沧州呢?数年前,你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记得来这里的路呢?”

    “笨,”月儿伸手点了点秦明的额头,略有些稚气的笑容浮现于明洁美丽的脸旁之上,“月儿不记得路,不会问人么?更何况,月儿就是记得来沧州林府的路。就是那一天没有遇到你,月儿也一定能找到林家。”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走来一个身着绫罗的女子,气质与府中婢女丫鬟浑然不同,如云的发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显得更加妩媚俏丽。

    “小姐。”秦明低头。

    月儿见状亦浅浅点了一下头,抬眼正撞见林婉投来的目光,不知怎的,月儿从这目光中隐隐感觉到敌意。

    “这是小姐林婉。”见林婉渐渐走远,秦明向月儿介绍。

    “干娘还有一个女儿?”

    “婉儿小姐并非夫人所出,她的娘亲是赵姨娘。”

    搬到溶溶院后,陶家少爷经常跑来找月儿。一开始还一本正经地卖弄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类的,时间一长就再也憋不住了,总是兴致勃勃拉着月儿摆弄一些市井小玩意儿,月儿久居流萤谷,自然是觉得这些东西稀奇,但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见了竟也两眼放光,倒让月儿有些好奇了。

    “月儿,你爹娘都是当世大侠,武艺自当盖世无双。”一天月儿到了陶然的晚晴院,在院中那株辛夷花树下,陶然忽然托着下巴,就像一只在树下乘凉的猫,望着月儿懒洋洋地说,“不知你的功夫如何?”

    “我?”月儿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娘不让我学武……”

    “咦,你不会武功?”陶然颇有些惊讶。

    “女儿家,为何老喜欢舞刀弄剑的呢?”

    月儿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娘亲的声音,那时爹正在一片白茅地里练剑,身姿翩然,流动的剑气无形中搅起周围的白茅柔絮,一片一片的,漫天飞舞,就好像下起了一场大雪。爹收剑后,来到她的身前,告诉她这叫秋水剑法,她便缠着爹,要他教自己这套剑法,爹摸着她的头,笑道,等她再大一点就教她。娘却在一旁冷言打断了爹。

    “发什么呆呢?”陶然的手在月儿眼前挥了挥。

    “爹听娘的,只教了我一点防身之术。”月儿的思绪被重新拉了回来,她喃喃了几句,复又回转笑颜,“不过,月儿的轻功很好,有一次我和爹比试谁先取到野蔓坡坡顶那株盛开的紫荆花时,只差一点点就赢了呢。”

    “你跟我来。”陶然忽然满脸兴奋,抓起月儿的手就往屋里走。

    陶然从内室拖出一个黑漆大箱子——月儿在同秦明来林府的马车上见过,是陶少爷死活要返回陶家去取的极重要之物,月儿不禁好奇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这箱子两面均能容物,被大大小小的格子分割开来,格子中装得满满当当的,竟全是书。

    这个平素里只喜带着月儿吃喝玩乐的陶家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发奋了?

    月儿正在纳罕,蓦地,陶然像掏出珍宝似的,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抽出一本封皮精美的书递给她,定睛一看,“凌波微步”几字赫然映入眼帘。

    “轻功?”月儿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她直直地盯着陶然的面庞,半晌说不出话,没想到这个俊朗不凡的世家公子竟然痴迷于武学。

    “还有……”陶然忙不迭地翻出一本又一本武学典籍,有内功心法、奇门遁甲、暗器、掌法、武林轶事之类的,突然间,他停下了来,望着月儿压低声音道,“月儿,是你,我才给看的,你可别说出去。”

    “那是自然——”月儿抱着一摞书,从书后艰难地探了探头,脸胀得通红,“不过,陶然哥,我们可以先看完这些吗?我实在撑不住了。”

    陶然忙帮月儿把书摊在窗下的案上,月儿扶着几案直喘气。

    案上设有笔墨纸砚,一个土定瓶,瓶中插着数枝杏花。月儿就坐在窗下细细研读起来,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书页间,斑驳如水。

    “怎么样,我的这些秘籍还行吧?”陶然双手环抱于胸前,颇为得意,鬓边的白玉流苏微微颤动,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

    月儿轻轻点了点头,又很疑惑地望着陶然。

    “不过,陶然哥,你收集这么多的武学典籍干什么?”

    “你有所不知,”陶然抬起案上的枫露茶一饮而尽,似乎鼓足了勇气,“我虽生于豪门世家,却志在江湖。”

    见月儿仍是不解,陶然边走边款款而谈。

    “十一岁那年,听说从永州来了一群跑江湖的戏班子,技艺十分高超,却只在宁安县呆三日,我最是喜爱热闹,自然不肯错过。终于,在最后一日让我找到机会偷溜出去。”

    “想必就是这一见让你对江湖萌生兴趣了。”月儿眼眸低垂,把玩起了垂在胸前的小辫子。

    “不错,那一场演出,我毕生难忘!”陶然目光闪动,似是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一切历历在目,“戏散之后,我钻入后堂,要拜他们为师。可他们说,‘我们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名山大川之中更藏有高人……’我心生向往,回家便收拾好包袱要随他们去闯荡江湖了。但我心知若禀明由来,爹娘肯定不许,是以偷偷带上行李,谁曾料想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他们带着数十名家丁将我从即将远航的戏船上拽了回去。我大哭了三天三夜,爹素日里最疼我,那一次竟也狠下心来,对我不闻不问。”

    “呵,你的胆子可真大,”月儿听得兴起,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陶然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还能怎样?时间久了,我也想通了,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若远游了,他们二老该怎么办呢?”

    “不过,”陶然长舒了一口气,面容重新焕发光彩,悠悠道,“他们不许我浪迹江湖,难道我就不能想法子‘身在江湖’了么?”

    “所以你费心搜罗了这些武林秘籍,就是为了体验‘身在江湖’的乐趣?”

    “正是。”陶然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嘻嘻笑道,“这江湖掌故我如数家珍,怎么着也算半个江湖人了吧。”

    “呵……”月儿捂着嘴笑了起来。

    陶然忽然极为热切地望着月儿,“月儿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月儿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枫露茶,甘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随口道,“不会是让我教你武功吧——”

    “月儿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陶然大喜过望。

    “可我自己也是三脚猫功夫,怎么当得了你的师父呢?”月儿连忙放下茶盅,不停摆手,“不行、不行……”

    “三脚猫功夫也是功夫嘛。”陶然央求道。

    “那、我要先看看你是否有学武的潜质。”月儿推脱不过,只得应承下来。

    说着,便带着陶然来到院中的一面墙下,指着那约有一丈高的墙壁说,“若你能翻上这堵墙,再来找我。”

    “啊——”陶然惊呼一声,“这么高、怎么……”

    “如果你连这堵墙都翻不过去,还怎么练后面的功夫?”树影落在月儿白净小巧的脸上,她的语声淡淡却充满了力量,“练武不仅讲求天赋,也要吃得了苦才行,没有起早贪黑,勤学苦练,你以为武学大家都是天赋异禀的么。我曾听爹说过,百年前,江湖上曾有一个著名刀客,光是拔刀、劈出、收刀这几个简单动作就整整练了十七年呢!”

    “好,不就是一堵墙嘛,我一定能翻过去。”陶然信誓旦旦。

    自此,陶然每日都要在这院墙下攀援,手掌、膝盖常常弄得都是伤,但依旧痴心不改,养好伤了又继续。

    “什么!”陶然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绕着庭中的那株大榕树转来转去,不住嘀咕,“完了,完了,这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

    是什么让一向风度翩翩的陶少爷也失了方寸?这还要从一刻钟前说起。

    一刻钟前,陶然和月儿刚踏入秦明的院子,正巧见到秦明与一名淡黄衣衫的婢女说着话,那婢女是林家大少爷林瑾的大丫鬟红雨,陶然胸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

    “红雨,你来找秦明何事?”他试探性地问,额头却已冒起了细汗,希望不是……

    “回表少爷的话,”红雨黛眉微扬,香腮带笑,“公子要回来了,奴婢前来告知秦明,让他提早打点一切。”说毕,屈身退去。

    陶然如闻晴空霹雳,这才在榕树底下心乱如麻。

    秦明望见月儿不明所以的样子,便低声道,“公子在学业上一向对他这个表弟极为严苛,是以表少爷一见到他就头疼。不过、公子也是担心表少爷玩物丧志吧。”秦明笑了笑,低垂的眸子荡漾着如春水般的温柔,“若他知道公子这么早就回来,想必当时也不会闹着要来林府了。”

    “林家公子……”月儿思忖片刻,缓缓道,“按理来说,十年前月儿就应该见过他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傻月儿,你怎会见过公子呢?十年前你初到林府时,公子已经去渝州的青莲书院求学了。”秦明忍不住笑了笑,清朗的笑声如同风过竹林,“一年前公子又去了归安的白鹿书院,拜儒学大家灵溪先生为师,是时常不在府中的……”

    “哼,呆秦明。”月儿似乎不服秦明说她傻气,叉起了腰,鼓着脸道。

    “我先回晚晴院了——”蓦地,陶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止住了脚步,大喊一声,逃也似的奔离了。

    正午的阳光变得有些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还好院子里有一株状如伞盖的大榕树,像发丝一般张开的枝桠上缀满了绿叶,浓密的枝叶遮住了烈日的灼热。月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轻啜了一口秦明捧来的茶。蓦然间,一些记忆的碎片闯入脑海。

    “笨蛋秦明,等不到月儿,你不会自己离开吗?”

    那个少年啊,就那样孤零零地坐在石阶上,抬起脆弱易碎的眼睛,呆呆地回答。

    “可是秦明怕月儿回来,看不到秦明的话,会着急——”

    原来当年的那个院子,就是秦明现在所住的望月居。

    月儿恍然地望着秦明的脸庞——他正静静地注视着某一处虚空,目光是那样平和宁静,嘴角带着一丝浅笑,那样柔和干净的目光叫人心里也洁净了起来……多少年了,曾经的那个少年似乎变了,又似乎一点也没变……

    “月儿,你在想什么呢?”秦明瞧见月儿有些愣神的样子,温存一笑。

    “没、没什么,不过是在想你们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物罢了。”

    “我们公子啊,温文尔雅,是荆山之玉,南洲冠冕!”秦明不觉流露出仰慕之情。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里,月儿睡意朦胧中,林府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以前从未如此,她虽然起了好奇之心,但身子躺着却怎么样也起不来,挣扎了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了。

    翌日,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月儿就和秦明出了林府。

    每一季林府都会差人查验名下酒楼、茶肆的账簿,这一次秦重元将这件事交给秦明去办。在沧州城,林府名下的酒楼茶肆大大小小也有七家,所以他们一大清早就出门了,而月儿由于实在闷坏了,前几日便和秦明说好了要带她一起去,来了这么些日子,她还没好好瞧一瞧呢。

    城南的各类“杂嚼”,城西的稀奇玩意儿、城东北角的大小货行,每每看见有趣或者没见过的东西,月儿总是兴高采烈地指给秦明看,而秦明总是淡淡的,带着笑意,温柔和煦地跟月儿说是什么。

    因为去酒楼查账才是正事,所以即使游览也只是走马观花,秦明答应月儿,改日得空会再带她来玩。

    “这是怎么了?”月儿的脚刚跨上马车,一扭头忽然注意到街上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瘫坐在路边很可怜的样子。

    “我也不太清楚。”秦明掀起车帘的手放了下来,遥遥地望着那群人。

    “是邻县闹了匪患,那些流寇从山上下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呀,这些人流离失所,只能四处奔逃……”同行的一个略年长,被称为五叔的男人说。

    “好可怜啊,”月儿几欲垂泪,“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慢,月儿小姐,”五叔拦住月儿,眼角的皱纹动了一动,“他们人这么多,小姐帮得了一个帮不了下一个呀。”

    “能帮几个算几个吧,”秦明摸了摸腰间的几块碎银子,又望了望苍白的天空,眼神苍茫道。

    就这样,秦明散尽了身上的银两,月儿也将从林府里带出来的杏花糕一一分给众人。逃难者们千恩万谢,满是风尘的脸上再添泪痕。

    秦明一行赶到城中心时,已经过了晌午。

    马车在一座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酒楼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月儿掀开帘子,远远地就瞧见“紫云楼”三个大字。

    紫云楼是沧州最大的私人酒楼,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建于南湖之上的烟雨楼,官府出资修建,专为达官贵人饮宴之所。

    平日里紫云楼总是人满为患,但今日来的却不是往日的那些王孙公子、达官显要。一群破衣烂衫、形容枯槁的人们聚在紫云楼外,挤破脑袋也想再往前一点。

    “肃静、肃静,”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沸腾的饥民中传来,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有序排队,人人都有份!”

    听了这话,混乱的人群不一会儿就变得整饬有序,不断地向前移动着,只见略靠前的一个个难民手捧着热粥、白面馒头,从蜂拥的人群中又挤了出来,散到一旁的空地上就蹲下狼吞虎咽了起来。

    是谁呢?是谁这么好心?月儿在心底喃喃,不自觉地在马车上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人群渐渐散开,赠粥济民者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只见那人一袭白衣,一手拿碗,一手用长勺捞起白粥盛进碗中,再递到身前的难民手中,虽然身在人间烟火之中,其气质之高华,却隐隐有出尘之意。

    “哎,月儿,你要去哪里?”在秦明的呼声之中,月儿已经接在了难民们的队伍后面。

    终于到了跟前,月儿也终于看清了那白衣公子的容貌——风神秀彻,明悟若神,眉宇间自有一股被书卷墨香浸染出来的温润风范,一瞬间,让月儿有了一种“秦明就在眼前”的错觉,但是——这公子比秦明更多了几分雍容气度。那如瑶林琼树一般的身姿,足以令女子搁下礼数而忘了羞涩。

    “姑娘,姑娘……”那白衣公子看着月儿的打扮,有些犹疑,轻声询问,“你不是灾民吧?”

    月儿仍是有些痴痴的。

    “我叫月儿。”好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眼前俊雅清贵的男子是在跟自己说话,也不知对方问了什么,月儿赶忙回答。

    这素来持重的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也不再问,亲自给月儿盛了一碗粥。

    月儿端了粥,仍是有些呆呆的。

    “月儿,这是公子。”秦明赶了上来,介绍眼前的白衣公子。

    “公子?”月儿才捧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米汤,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不觉瞪得更大了,“你是说,他就是林少爷?”

    “正是。”秦明莫可奈何地瞧了月儿一眼。接着,不管正在诧异中的月儿,秦明向林瑾恭敬行礼道,“月儿姑娘是李云舒和广萧两位大侠的女儿,前段时间刚到林府,今日我们依例来查账,顺道带她出来散散心。”

    “昨日已听人说起……”林瑾淡淡道。

    “林公子好。”月儿柔柔地唤了一声。

    林璟轻轻点了点头。同一时间,方才得了林瑾恩惠的难民们,纷纷朝着他的方向跪下。

    “请公子受我们一拜。”

    “诸位快快请起,林某受之有愧。”林瑾急忙扶起倒在身前的一名老者,“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公子宅心仁厚,我等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公子……”老人家握着林瑾的手,双眼含泪,感情真挚。后面的众人附和着,“结草衔环,以报公子……”声音响彻云霄。

    “起来,大家都起来吧!”林瑾独立风中,衣袖迎风猎猎,正如苍茫青山之中挺拔的翠竹,凌风而不乱,“林某在此承诺,会竭尽全力安置好大家!”

    望着白衣翻飞、风姿卓绝的林家公子,一种异样的情感在月儿心底油然而生,

    等到人潮散尽时,已将近傍晚,而秦明也已带人查验好了账目,携月儿驾车归于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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