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篇（2）
等到琴酒回到一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伏特加倒在走廊上睡得正香。
他们的速度很快。
琴酒啧了一声，阔步迈进145房间。
房间里照常一片漆黑，一切就像他离开时一样静谧。
琴酒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很好，血腥味，人死了。
他长长的刘海盖住浅绿色的瞳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默着走近男人，被子已经被拉过头顶，盖住男人的面容。
无用的仪式。
琴酒用伯莱.塔挑开白色的被罩，男人面容安详，没有一丝死亡的痛苦，只有他的太阳穴处有一枚完整的弹孔。
鲜血汩汩从左侧流出，殷红沁入被芯。
本该浓重的血腥味却不像往常一样尖猩。
他围绕男人静默地走了一圈。
床头边有些沾湿的地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摘下手套，用手指轻轻抹开，随后他站起走到窗前，视线落在半拉开的窗帘上。
窗台上潮湿的灰尘和有些新鲜的污迹。
没有人比他更懂怎么杀人。
而这种让他觉得拖泥带水的谋杀，在他的印象里有一个熟悉的人是这样的风格。
“大，大哥！刚刚是有人把我敲晕了！”
伏特加一醒来就立刻冲到房里，却看见琴酒正背对着他，而床上的人质死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不，不是说要把他当做诱饵吗，他，他怎么死了？”
“走。”
“啊，真是惊险啊。”
何英姿和苏格兰走在路上，他们不约而同没有选择自己常用的交通工具，毕竟谁都不敢小瞧琴酒的SSR反间谍侦查技能。
“接下来呢，公安有什么打算吗？”
苏格兰没有搭话，他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向前走去。
何英姿闭上嘴，她看着苏格兰有些摇摇晃晃的背影，心下有些担心。
她环视四周，拉着苏格兰闪身进身旁的一条小巷子。
“你怎么了，你的状态有些危险。”
何英姿用手掌抵住苏格兰的额头，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但不像是因为热或是别的什么，毕竟现在是十二月。
还沉浸在亲手杀死自己同伴的痛苦之中吗，何英姿暗暗想，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吧，毕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卧底在组织的同伴，按照景光小天使的性格，肯定会难受好久的吧。
苏格兰抬起眼，但眼底还是一片疲惫。
“你给我清醒一点！”
何英姿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摇摇晃。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以为你可以像你其他的同僚一样为同伴的死感到悲伤吗？你没有时间，从你选择了成为一个卧底开始，你就要应该已经做好了目睹自己的伙伴一个个离开甚至是死在自己手上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准备。”
苏格兰眼中流露出无奈与悲伤。
“有很多时候，其实我都在思考，我在这个组织的意义是什么，卧底吗，可是我也比不上......他，我，我好像有些太软弱了，每次组织有暗杀任务的时候我总在想，我做的这些事情和真正的组织成员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是我五年零三个月第一十八天以来倒在我面前的第二十二个同伴了，你知道吗，每当午夜梦回，我的耳边都会响起他们的宛如来自地狱声音，他们都在质问我，我就真的就没有办法救他们了吗......？
“我总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呢，有没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有没有一个没有人会受伤的世界呢？
他眨了眨眼，眼底似乎有晶莹闪过。
“这样的生活，我这样矛盾的人......让你觉得奇怪了吧，对不起啊，让你感到困惑了，明明才刚认识，这样丧气的话......”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怪不得，怪不得。
何英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时候在面对赤井秀一时一开始明明有胜算的时候他还是要选择自杀，当时她就不理解如果只是为了销毁手机的话明明会有更多方法的。
原来是这样。
诸伏景光......何英姿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
真正温柔的人就连看到幸福都会惘然，就算拂过落樱都会悲伤。
他揉了揉眼睛，对着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但何英姿确定自己在那个瞬间看到他眼里那种“你不能理解”的神色。
一股无名的怒火混着悲哀突然涌上心头。
“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
何英姿垂下眼睛，发间垂下阴影看不清神情。
诸伏景光愣住了，他的眼里有不来及转换的惊讶。
何英姿毫无预兆地突然撞上他的额头，撞得两人皆是呲牙咧嘴。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醒醒吧别说大话了，你永远也救不了他们所有人。”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活下去，如果已经有了那么多的遗憾，就请别让自己也成为别人一生的遗憾。”
“如果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那么即使这件事让你痛苦，你也必须接受它。
“温柔不是软弱，”
何英姿放开他的肩膀，望着他依旧呆愣的双眼，留下自己最后的一句话——
“要做一个温柔且坚定的人啊。”
女人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耳边，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那个看起来无比凶狠一点都不像是会安慰人的女人告诉他：
要做一个温柔且坚定的人啊。
他握紧拳头，望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液晶屏上反射出一个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的人。
“喂，零，我有新的发现。”
....................................................................................
何英姿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没有对诸伏景光起到哪怕一丁点的影响，但她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五日，距离他在原作中死亡的日期，只剩下最后一天。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直奔张婷薇的住宅。
“快开门，张婷薇，快开门！”
何英姿对着门口的应答机大喊。
她焦急地在门口站着，日本的冬天潮湿且寒冷，况且她今天的生活简直刺激地像007。
看起来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就可以算是007那一档子人。
“吱嘎。”
铁门打开了，何英姿急忙迎上去，她缩着脖子不住地搓着手。
“怎么又那么慢。”
不是熟悉的小兔子拖鞋。
是一双锃亮的男士黑色皮靴。
何英姿猛然抬头，台阶上，琴酒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
“你来做什么？”
开口便是冷漠的话语，仿佛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找，找二锅头有点事情。”
何英姿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每次能给她带来好强的压迫感。
“嗯，找我的？”
张婷薇从琴酒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套着粉红大棉手套的小手里还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空气中浮散弥漫着土豆炖牛肉的浓郁香味。
张婷薇，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做菜了？！
何英姿瞠目结舌，她不是一向最讨厌做菜了吗，她不是老觉得这种无聊的事情又花精力又花时间。
先不提琴酒居然也会喜欢这种正常人类喜欢的食物，他也真放心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去接触那么高的灶台和锅炉......
一时间有太多可以吐槽的点何英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种生活化的日常气氛，有朝一日原来也能在琴酒身上看到吗？
“你要进来吗？”
琴酒在门口已经有些站得不耐烦了。
“快进来吧。”
张婷薇呵呵笑着，从琴酒身后走过。
“幸好我今天多做了一点，不然还真的没有你的份哟！”
张婷薇，你没有眼力见的吗？！
你没看见琴酒听到你这么说已经是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了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英姿还是硬着头皮进屋。
屋内好像开了暖气，但是她坐在琴酒旁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暖意。
琴酒坐在沙发上，双臂环抱，他今天没有戴那顶黑色礼帽，而是换了一顶灰黑色宽边的软呢帽，给人的感觉着实柔和不少。
如果能够忽略笼罩在他头顶越来越乌黑沉重仿佛马上就会电闪雷鸣的低气压乌云的话。
“好啦！”
张婷薇双手合十，开心地喊着我开动啦，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姑娘。
琴酒身上的戾气似乎消失了一点，他拿起叠好的三只碗，分了一只递给张婷薇，再拿出一只放到自己面前，还有一只碗拿在他的手上。
何英姿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想要从琴酒手中接过碗，没想到琴酒并没有递给她，只是放在自己左手边稍微偏一点的地方。
喂！就那么点距离啊喂？
何英姿伸出去的手愚蠢地停在半空中，鞠躬的姿势还没有改变。
何英姿发誓她在琴酒的眼中看到了“愚蠢”两个字还有无尽的嘲讽。
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何英姿只能悻悻地越过半张桌子拿起那只碗。
张婷薇和琴酒都不是在吃饭时候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何英姿原本的目的就不是来吃饭的。
如果没有办法问到她想问的，那么试探一下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咳咳。”
她轻轻嗓子示意自己要说话了。
“琴哥，你觉得我第一次下厨做得怎么样？”
一个明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里还有隐约的期待。
琴酒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嗯了一声。
“你都不评价一下！”
“还不错。”
“还有呢？”
“没有了，麻烦。”
“那琴哥你会做饭吗......”
“会。”
“诶？”
“停——！”
何英姿伸出手喊停，受不了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她莫名觉得会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两人都望向他，琴酒的目光格外犀利。
“我想问一个问题。”
何英姿摆正碗筷，郑重其事地坐直身，“琴酒，你觉得，苏格兰像卧底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按照一般情况琴酒肯定是不会回答她这个如此直白到有些冒犯的问题，但何英姿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琴酒没准会回答她这个突兀的问题。
“是。”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什么。
“我觉得你也是。”
何英姿听到后半句话，一颗悬挂已久的心却终于放下，如果琴酒真的有证据的话，现在的她根本不应该坐在他的对面和他进行一些合家欢的情景，应该和窗外的雪一样已经变得冷冰冰了。
“没有证据吧，琴，你谁都怀疑，在我看来组织里除了BOSS就根本没有你信任的人了。”
琴酒放下筷子，拿纸巾按了按嘴角，端起桌上的酒杯，微抿一口。
“苏格兰......确实没有是卧底的证据，但不代表我不能对他动手，你也同样。”
琴酒把“应该”两字咬得特别重。
“别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
何英姿感到有股冷气冲上脊背。
琴酒身上传出的，是真诚的杀意。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还不走吗？”
这句话反而是琴酒先说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确实要走了。
“啊，真是浪费。”
二锅头看着她吃了没几口的牛肉，可惜地挠了挠头。
“我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
“那就以后离她远一点。”
琴酒冷不丁开口。
“我答应过你不过问你们之前的交情，但是我讨厌她的气味，她身上有和那群老鼠一样的味道。”
“我，嗯，争取吧。”
张婷薇眨了眨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话说，你是真的没有查到苏格兰是卧底的证据吗？”
“我们安插在警视厅的人没有查到他，他暂时是干净的。”
琴酒耐心地和她解释。
“我说过，你得到过我的保证，你不欺骗我，我也不欺骗你。”
银发男人蹲下，他们离得很近，目光似乎与鼻息交织在一起。
“以后，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
赤井秀一正在处理自己的伤口，突然，他的电话响起。
“黑麦威士忌，交给你一个任务。”
电话那一头，从家里离开的琴酒驾驶着自己的保时捷356A，手肘随意地倚在车窗。
烟尾的火星不断燃烧出红光，烟灰簌簌，混着烟雾蜿蜒成一条朦胧虚线飘散身后然后消逝不见。
“去解决苏格兰，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
琴酒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他在末尾加上了一句。
“组织会让五粮液协助你。”
电话里有短暂的沉默，赤井秀一很快回答。
“是吗，我知道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
琴酒啧了一声，阔步迈进145房间。
房间里照常一片漆黑，一切就像他离开时一样静谧。
琴酒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很好，血腥味，人死了。
他长长的刘海盖住浅绿色的瞳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默着走近男人，被子已经被拉过头顶，盖住男人的面容。
无用的仪式。
琴酒用伯莱.塔挑开白色的被罩，男人面容安详，没有一丝死亡的痛苦，只有他的太阳穴处有一枚完整的弹孔。
鲜血汩汩从左侧流出，殷红沁入被芯。
本该浓重的血腥味却不像往常一样尖猩。
他围绕男人静默地走了一圈。
床头边有些沾湿的地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摘下手套，用手指轻轻抹开，随后他站起走到窗前，视线落在半拉开的窗帘上。
窗台上潮湿的灰尘和有些新鲜的污迹。
没有人比他更懂怎么杀人。
而这种让他觉得拖泥带水的谋杀，在他的印象里有一个熟悉的人是这样的风格。
“大，大哥！刚刚是有人把我敲晕了！”
伏特加一醒来就立刻冲到房里，却看见琴酒正背对着他，而床上的人质死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不，不是说要把他当做诱饵吗，他，他怎么死了？”
“走。”
“啊，真是惊险啊。”
何英姿和苏格兰走在路上，他们不约而同没有选择自己常用的交通工具，毕竟谁都不敢小瞧琴酒的SSR反间谍侦查技能。
“接下来呢，公安有什么打算吗？”
苏格兰没有搭话，他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向前走去。
何英姿闭上嘴，她看着苏格兰有些摇摇晃晃的背影，心下有些担心。
她环视四周，拉着苏格兰闪身进身旁的一条小巷子。
“你怎么了，你的状态有些危险。”
何英姿用手掌抵住苏格兰的额头，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但不像是因为热或是别的什么，毕竟现在是十二月。
还沉浸在亲手杀死自己同伴的痛苦之中吗，何英姿暗暗想，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吧，毕竟是和自己一样的卧底在组织的同伴，按照景光小天使的性格，肯定会难受好久的吧。
苏格兰抬起眼，但眼底还是一片疲惫。
“你给我清醒一点！”
何英姿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摇摇晃。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以为你可以像你其他的同僚一样为同伴的死感到悲伤吗？你没有时间，从你选择了成为一个卧底开始，你就要应该已经做好了目睹自己的伙伴一个个离开甚至是死在自己手上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准备。”
苏格兰眼中流露出无奈与悲伤。
“有很多时候，其实我都在思考，我在这个组织的意义是什么，卧底吗，可是我也比不上......他，我，我好像有些太软弱了，每次组织有暗杀任务的时候我总在想，我做的这些事情和真正的组织成员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是我五年零三个月第一十八天以来倒在我面前的第二十二个同伴了，你知道吗，每当午夜梦回，我的耳边都会响起他们的宛如来自地狱声音，他们都在质问我，我就真的就没有办法救他们了吗......？
“我总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呢，有没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有没有一个没有人会受伤的世界呢？
他眨了眨眼，眼底似乎有晶莹闪过。
“这样的生活，我这样矛盾的人......让你觉得奇怪了吧，对不起啊，让你感到困惑了，明明才刚认识，这样丧气的话......”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怪不得，怪不得。
何英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时候在面对赤井秀一时一开始明明有胜算的时候他还是要选择自杀，当时她就不理解如果只是为了销毁手机的话明明会有更多方法的。
原来是这样。
诸伏景光......何英姿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
真正温柔的人就连看到幸福都会惘然，就算拂过落樱都会悲伤。
他揉了揉眼睛，对着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但何英姿确定自己在那个瞬间看到他眼里那种“你不能理解”的神色。
一股无名的怒火混着悲哀突然涌上心头。
“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
何英姿垂下眼睛，发间垂下阴影看不清神情。
诸伏景光愣住了，他的眼里有不来及转换的惊讶。
何英姿毫无预兆地突然撞上他的额头，撞得两人皆是呲牙咧嘴。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醒醒吧别说大话了，你永远也救不了他们所有人。”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活下去，如果已经有了那么多的遗憾，就请别让自己也成为别人一生的遗憾。”
“如果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那么即使这件事让你痛苦，你也必须接受它。
“温柔不是软弱，”
何英姿放开他的肩膀，望着他依旧呆愣的双眼，留下自己最后的一句话——
“要做一个温柔且坚定的人啊。”
女人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耳边，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那个看起来无比凶狠一点都不像是会安慰人的女人告诉他：
要做一个温柔且坚定的人啊。
他握紧拳头，望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液晶屏上反射出一个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的人。
“喂，零，我有新的发现。”
....................................................................................
何英姿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没有对诸伏景光起到哪怕一丁点的影响，但她知道，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五日，距离他在原作中死亡的日期，只剩下最后一天。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直奔张婷薇的住宅。
“快开门，张婷薇，快开门！”
何英姿对着门口的应答机大喊。
她焦急地在门口站着，日本的冬天潮湿且寒冷，况且她今天的生活简直刺激地像007。
看起来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就可以算是007那一档子人。
“吱嘎。”
铁门打开了，何英姿急忙迎上去，她缩着脖子不住地搓着手。
“怎么又那么慢。”
不是熟悉的小兔子拖鞋。
是一双锃亮的男士黑色皮靴。
何英姿猛然抬头，台阶上，琴酒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
“你来做什么？”
开口便是冷漠的话语，仿佛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找，找二锅头有点事情。”
何英姿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每次能给她带来好强的压迫感。
“嗯，找我的？”
张婷薇从琴酒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套着粉红大棉手套的小手里还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空气中浮散弥漫着土豆炖牛肉的浓郁香味。
张婷薇，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做菜了？！
何英姿瞠目结舌，她不是一向最讨厌做菜了吗，她不是老觉得这种无聊的事情又花精力又花时间。
先不提琴酒居然也会喜欢这种正常人类喜欢的食物，他也真放心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去接触那么高的灶台和锅炉......
一时间有太多可以吐槽的点何英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种生活化的日常气氛，有朝一日原来也能在琴酒身上看到吗？
“你要进来吗？”
琴酒在门口已经有些站得不耐烦了。
“快进来吧。”
张婷薇呵呵笑着，从琴酒身后走过。
“幸好我今天多做了一点，不然还真的没有你的份哟！”
张婷薇，你没有眼力见的吗？！
你没看见琴酒听到你这么说已经是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了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英姿还是硬着头皮进屋。
屋内好像开了暖气，但是她坐在琴酒旁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暖意。
琴酒坐在沙发上，双臂环抱，他今天没有戴那顶黑色礼帽，而是换了一顶灰黑色宽边的软呢帽，给人的感觉着实柔和不少。
如果能够忽略笼罩在他头顶越来越乌黑沉重仿佛马上就会电闪雷鸣的低气压乌云的话。
“好啦！”
张婷薇双手合十，开心地喊着我开动啦，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姑娘。
琴酒身上的戾气似乎消失了一点，他拿起叠好的三只碗，分了一只递给张婷薇，再拿出一只放到自己面前，还有一只碗拿在他的手上。
何英姿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想要从琴酒手中接过碗，没想到琴酒并没有递给她，只是放在自己左手边稍微偏一点的地方。
喂！就那么点距离啊喂？
何英姿伸出去的手愚蠢地停在半空中，鞠躬的姿势还没有改变。
何英姿发誓她在琴酒的眼中看到了“愚蠢”两个字还有无尽的嘲讽。
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何英姿只能悻悻地越过半张桌子拿起那只碗。
张婷薇和琴酒都不是在吃饭时候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何英姿原本的目的就不是来吃饭的。
如果没有办法问到她想问的，那么试探一下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咳咳。”
她轻轻嗓子示意自己要说话了。
“琴哥，你觉得我第一次下厨做得怎么样？”
一个明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里还有隐约的期待。
琴酒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简单嗯了一声。
“你都不评价一下！”
“还不错。”
“还有呢？”
“没有了，麻烦。”
“那琴哥你会做饭吗......”
“会。”
“诶？”
“停——！”
何英姿伸出手喊停，受不了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她莫名觉得会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
两人都望向他，琴酒的目光格外犀利。
“我想问一个问题。”
何英姿摆正碗筷，郑重其事地坐直身，“琴酒，你觉得，苏格兰像卧底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按照一般情况琴酒肯定是不会回答她这个如此直白到有些冒犯的问题，但何英姿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琴酒没准会回答她这个突兀的问题。
“是。”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什么。
“我觉得你也是。”
何英姿听到后半句话，一颗悬挂已久的心却终于放下，如果琴酒真的有证据的话，现在的她根本不应该坐在他的对面和他进行一些合家欢的情景，应该和窗外的雪一样已经变得冷冰冰了。
“没有证据吧，琴，你谁都怀疑，在我看来组织里除了BOSS就根本没有你信任的人了。”
琴酒放下筷子，拿纸巾按了按嘴角，端起桌上的酒杯，微抿一口。
“苏格兰......确实没有是卧底的证据，但不代表我不能对他动手，你也同样。”
琴酒把“应该”两字咬得特别重。
“别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
何英姿感到有股冷气冲上脊背。
琴酒身上传出的，是真诚的杀意。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还不走吗？”
这句话反而是琴酒先说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确实要走了。
“啊，真是浪费。”
二锅头看着她吃了没几口的牛肉，可惜地挠了挠头。
“我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
“那就以后离她远一点。”
琴酒冷不丁开口。
“我答应过你不过问你们之前的交情，但是我讨厌她的气味，她身上有和那群老鼠一样的味道。”
“我，嗯，争取吧。”
张婷薇眨了眨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话说，你是真的没有查到苏格兰是卧底的证据吗？”
“我们安插在警视厅的人没有查到他，他暂时是干净的。”
琴酒耐心地和她解释。
“我说过，你得到过我的保证，你不欺骗我，我也不欺骗你。”
银发男人蹲下，他们离得很近，目光似乎与鼻息交织在一起。
“以后，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
赤井秀一正在处理自己的伤口，突然，他的电话响起。
“黑麦威士忌，交给你一个任务。”
电话那一头，从家里离开的琴酒驾驶着自己的保时捷356A，手肘随意地倚在车窗。
烟尾的火星不断燃烧出红光，烟灰簌簌，混着烟雾蜿蜒成一条朦胧虚线飘散身后然后消逝不见。
“去解决苏格兰，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
琴酒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他在末尾加上了一句。
“组织会让五粮液协助你。”
电话里有短暂的沉默，赤井秀一很快回答。
“是吗，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