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高中同学（三）
是夜，何英姿按响米花町2丁目20番地所属房子的门铃。
在等待回应的时候她抬头望向似乎永远不亮灯的二三楼。那栋房子在夜晚总是黑黢黢的，颇像无人居住。
组织给那家伙分那么大一栋房简直暴殄天物。
何英姿有些嫉妒。可恶，干部的待遇就是好，自己就只能住在公寓里。
张婷薇已经断联三天了。
但何英姿并不着急。
在张婷薇失联第一天她就上门观察过，但那时张婷薇不是跟少年侦探团在一块儿就是在学校上课，何英姿找不到和她独处的机会。
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上门。
但当她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躲回墙角，有些恍惚地擦了擦望远镜的镜头。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头标志性的银发——琴酒？
何英姿收起望远镜，环臂站立，紧蹙着眉。
琴酒不是已经被高层秘密处决了吗。BOSS当时健康抱恙，将组织事务全权交给手下人处理，没想到高层早就对琴酒不满，趁着这次机会把不听他们话的人——特指琴酒——彻底抛弃。
听说BOSS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位大人似乎还未苏醒。
门铃响了五声，三长两短，这是她们约定好的暗号。
里面的人没有让何英姿等待很久，门自动开启。
望着安静的门把，和门后通向漆黑屋内的缝隙，何英姿咽了咽口水，像是下定决心，深呼吸，伸手推开门。
“我进来咯。”
银发的光泽在黑暗里依旧耀眼。
“好久不见，何英姿。”
声音不是从倚在门口的银发少年口中发出。
何英姿心跳得很快，她瞅了眼坐在沙发上正对她笑着的女孩，又把视线落回门口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嘴角熟练地衔着一支烟，红色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只是随意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突然出现。
何英姿肌肉紧绷，并不举动，警惕地望向表现得自己仿佛不存在似的少年。猎豹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会压低身体仔细周旋，何英姿一边警惕大脑一边飞速运转。
虽然肉眼可见的变年轻了，但仅在空间里出现就给人以暴君般的压力，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琴酒一人。
他没有死。琴酒，没有死。
“何英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女孩开口的瞬间空气开始重新流动，黑色暴君的压强在空间里消散，琴酒晃了晃身子，离开门口，何英姿瞬时卸了力。
“额……先不说这个。”
何英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婷薇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头回望，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无情的死亡机器正在磨刀霍霍。
“我说。”
她咽了咽口水。
“门口那个，是琴酒吧……”
“是的哟。”
“什么叫‘是的哟’啊，他他他不是已经确认死亡了吗，我甚至看到了处刑人给琴酒喂下毒药的视频了，还有尸.体。”
“那就是我传给总部的。再说毒药，那可不能称为毒药啊……”
女孩的手指张开又握紧，在月光下倒影出不断变换的手影，颇显诡谲。
“我们都很熟悉才对，那是APTX4869。”
“APTX——等等，所以琴酒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哟，他甚至没有变成柯南那样的七八岁，而是行动方便甚至更加敏捷的二十岁左右。”
“原来是这样——要命！你怎么把……他，说出来了！”
何英姿的恍然大悟仅仅持续半秒，紧接着她慌乱地捂住张婷薇的嘴，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不怕变更世界线吗！”
“世界线难道不是从你决定拯救‘松田阵平’开始变更的吗？”
手指不再起舞，悬在月光中，张婷薇直接打断何英姿的话。
“松田阵平，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安室透，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究竟有多少你想拯救的人，但与我何干。”
何英姿震惊地松开方才在情急之下握住女孩的手。女孩的手很冰冷，像她刚刚伸手想握住的月光一样冷。
“我和你一样没由来的进入这个世界，这不单单是你随心所欲一意孤行的试验场，也是我的。”
“——是的，这是我不熟悉的领域，我不知道名柯的世界里究竟有多少秘密，不知道名柯的文本里究竟有多少被选中的人，但我已经存在了，你是你，我是我。”
琴酒不知何时站到女孩的身后，燃着的烟夹在指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而有力地握上女孩身后的靠背。
女孩挺直脊背。
“我会搞清楚的，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以及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何英姿，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是想选择加入红方还是黑方，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没有选择，我本身就是选择！”
“我将亲耳聆听他们的故事，我将亲眼看到他们的结局，我将亲自莅临无剧本的舞台！”
话语结尾，在何英姿后仰着的望向女孩的难以置信中，她情难自禁地笑出声。
真正的情难自禁是没有言语的，就连血液都在沸腾喉咙压抑着叫嚣着疯狂。在物理的世界里，宇宙仍逼迫生理理性主宰万物，然而当某人真正窥探见世界规律运行的一刻时，理性也无法遏制在霎时喷涌出如岩浆爆发般不属于人类的自信与狂暴。
那或许是一双曾见过造物主的眼睛。
何英姿没由来的这样想。
“你好像和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了，张婷薇。”
“你们认识的？”
女孩身后的琴酒嗤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也没有打算真正认识她。在你眼里，或许她只能算是生命的过客。”
“你——”
何英姿脸色一白。
“就连我也发现了，在那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里有一片比月色更荒芜彻底的旷野。”
琴酒语速很慢，但语气中听不出情感，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解释只是一种恩赐。
“就算是我也知道，薇子最想要的，就是不曾犹豫地活一次。”
妈的。琴酒的文学素养真蛮高的，何英姿不由得想。
“所以呢？”
但一反常态，何英姿站起身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
“她的确只是我生命的一个过客而已，我也是第一次听她发表那么多的长篇大论——但我要说，我他妈根本不在乎！”
不就是坦白局吗，谁怕谁啊！
“是的，我根本不在乎世界是怎样运转，但为了我爱的人，我会寻求一切我可以寻求的帮助。我想和安室透在午后的咖啡馆喝咖啡，想和赤井秀一在绿草如茵的训练场上进行一场没有勾心斗角的比赛射击，我想和松田阵平交换手机号码，收到他的生日祝福，我还想和诸伏景光……”
何英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诸伏景光那永远温柔的黑色眼眸，温柔的眼眸里再一次盛满泪水。
可恶。可恶。
“我不想要好人去死，就这么简单！”
何英姿握紧拳，咬紧牙关垂下头大声说。
张婷薇依旧端坐在沙发上，但她的确正视着何英姿的双眼，那双眼睛令何英姿既熟悉又陌生。
何英姿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不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
如果早点知道……
嘛，算了……无所谓早不早了，就算知道了，她知道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
“所以——”
何英姿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够让人知道接下来发言的认真。
“我已经加入CIA了。”
琴酒眉毛一挑，他的伯莱.塔此刻正静静躺在衣兜里，伸手便能摸到，现在这个距离，琴酒屏住呼吸，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我在组织的名单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根本无足轻重，高层现在忙着夺权，也根本无力处理我。”
何英姿猜到琴酒在想什么。
“夺权？”
琴酒听到这个令他在意的词。
“BOSS呢？”
“哦，你还不知道吧。”
何英姿轻笑一声。
“听说BOSS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要是再不苏醒，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为什么！”
琴酒的声音难得急迫了几分。
“好像是BOSS的新药研究出了一些问题，负责药物研发的雪莉叛逃之后新药物的推进研究一直在原地踏步，本来组织急需药物研发人才，现在看起来，倒也不需要了。”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很快又被他控制住，只有身体细细颤抖。
“什么药物？”
他轻轻问。
“说来也可笑，正是APTX4869的衍生品，听说真正的完成品甚至能够让人永葆青春，4869是最初的编号，现在已经研发到第几号了除了现任的研发二组主任没有人知道。”
“主任呢？”
“主任其实只负责行政啦，真正负责研发的其实是外包的……”
果然无论到哪里都又外包业务的存在，外包果然才是真正的人才吧。
何英姿不由得想到反正黑衣组织里的无聊的人也挺多的，不知道他们中间有没有接单特殊外包工作的人。
“在哪里？”
琴酒盯着何英姿，语气不善。
何英姿没有想到琴酒对BOSS的情感那么深厚，她原本以为大家其实都是打工人罢了。
“在哪里，我要找到他，逼他给BOSS治疗。”
琴酒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
“嘛，人家说白了也只是药物研发啦，真正的还是要找到BOSS的主治医生。”
“都要。”
琴酒二十岁的声音年轻且充满少年气，甚至让人短暂地忘记他是那个杀伐决断说到做到的黑衣暴君。
“我全都要找到。”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张婷薇隐秘地看了眼琴酒，用手扬了扬头发，转头看向何英姿。
“我要求琴酒不要对组织的叛徒下手，我是说起码不要下死手。”
琴酒像是听到这辈子听过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他嘴角一抬，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可能。”
“你大可以把那些叛徒通通赶出组织，威逼或者利诱甚至是死亡警告，但你要知道……BOSS的命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
何英姿知道琴酒对叛徒向来是深恶痛绝，不过她本就抱着谈判的态度。
琴酒又沉默了。
月光下他的影子显得孤峭，他早就习惯像机器一样行动，听从那位大人的命令，只追求最高的效率，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可以选择挽救自己的恩人，把恩人给予自己的一切或许不能原原本本但起码能尽自己所能地报答回去。
他总是记起在西伯利亚银装素裹的皑皑雪地上，老人向发着狠的少年伸出手。他和蔼地望着狼狈的少年，目光里有狡诈和冷寂。他说他有孤狼般的眼神。那时，老人的身后坚壁清野，断壁残垣，清一色的黑色风衣们在火燃尽的废墟上给还活着的人补上子弹。
“我答应你。”
琴酒在衣兜里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但他迅速握紧了拳。
何英姿满意地点点头。
琴酒对BOSS那么上心倒是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琴酒只是对整个组织忠诚，没想到与其说组织，倒不如说忠于BOSS一人。
也对，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个折磨人的垃圾组织有什么好效忠的。那鬼地方甚至不给职工交社保，效忠这个组织还不如直接去当社畜，毕竟在哪儿奋斗不是奋斗。
“下面我说的话可能有点离谱，但你们要相信我。”
何英姿拿出手机简单按了几个键。
一张照片缓缓加载在他们眼前。
“这个女孩，就是组织的药物研发专家。”
在等待回应的时候她抬头望向似乎永远不亮灯的二三楼。那栋房子在夜晚总是黑黢黢的，颇像无人居住。
组织给那家伙分那么大一栋房简直暴殄天物。
何英姿有些嫉妒。可恶，干部的待遇就是好，自己就只能住在公寓里。
张婷薇已经断联三天了。
但何英姿并不着急。
在张婷薇失联第一天她就上门观察过，但那时张婷薇不是跟少年侦探团在一块儿就是在学校上课，何英姿找不到和她独处的机会。
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上门。
但当她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躲回墙角，有些恍惚地擦了擦望远镜的镜头。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头标志性的银发——琴酒？
何英姿收起望远镜，环臂站立，紧蹙着眉。
琴酒不是已经被高层秘密处决了吗。BOSS当时健康抱恙，将组织事务全权交给手下人处理，没想到高层早就对琴酒不满，趁着这次机会把不听他们话的人——特指琴酒——彻底抛弃。
听说BOSS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位大人似乎还未苏醒。
门铃响了五声，三长两短，这是她们约定好的暗号。
里面的人没有让何英姿等待很久，门自动开启。
望着安静的门把，和门后通向漆黑屋内的缝隙，何英姿咽了咽口水，像是下定决心，深呼吸，伸手推开门。
“我进来咯。”
银发的光泽在黑暗里依旧耀眼。
“好久不见，何英姿。”
声音不是从倚在门口的银发少年口中发出。
何英姿心跳得很快，她瞅了眼坐在沙发上正对她笑着的女孩，又把视线落回门口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嘴角熟练地衔着一支烟，红色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只是随意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突然出现。
何英姿肌肉紧绷，并不举动，警惕地望向表现得自己仿佛不存在似的少年。猎豹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会压低身体仔细周旋，何英姿一边警惕大脑一边飞速运转。
虽然肉眼可见的变年轻了，但仅在空间里出现就给人以暴君般的压力，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琴酒一人。
他没有死。琴酒，没有死。
“何英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女孩开口的瞬间空气开始重新流动，黑色暴君的压强在空间里消散，琴酒晃了晃身子，离开门口，何英姿瞬时卸了力。
“额……先不说这个。”
何英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婷薇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头回望，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无情的死亡机器正在磨刀霍霍。
“我说。”
她咽了咽口水。
“门口那个，是琴酒吧……”
“是的哟。”
“什么叫‘是的哟’啊，他他他不是已经确认死亡了吗，我甚至看到了处刑人给琴酒喂下毒药的视频了，还有尸.体。”
“那就是我传给总部的。再说毒药，那可不能称为毒药啊……”
女孩的手指张开又握紧，在月光下倒影出不断变换的手影，颇显诡谲。
“我们都很熟悉才对，那是APTX4869。”
“APTX——等等，所以琴酒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哟，他甚至没有变成柯南那样的七八岁，而是行动方便甚至更加敏捷的二十岁左右。”
“原来是这样——要命！你怎么把……他，说出来了！”
何英姿的恍然大悟仅仅持续半秒，紧接着她慌乱地捂住张婷薇的嘴，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不怕变更世界线吗！”
“世界线难道不是从你决定拯救‘松田阵平’开始变更的吗？”
手指不再起舞，悬在月光中，张婷薇直接打断何英姿的话。
“松田阵平，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安室透，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究竟有多少你想拯救的人，但与我何干。”
何英姿震惊地松开方才在情急之下握住女孩的手。女孩的手很冰冷，像她刚刚伸手想握住的月光一样冷。
“我和你一样没由来的进入这个世界，这不单单是你随心所欲一意孤行的试验场，也是我的。”
“——是的，这是我不熟悉的领域，我不知道名柯的世界里究竟有多少秘密，不知道名柯的文本里究竟有多少被选中的人，但我已经存在了，你是你，我是我。”
琴酒不知何时站到女孩的身后，燃着的烟夹在指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而有力地握上女孩身后的靠背。
女孩挺直脊背。
“我会搞清楚的，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以及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何英姿，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是想选择加入红方还是黑方，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没有选择，我本身就是选择！”
“我将亲耳聆听他们的故事，我将亲眼看到他们的结局，我将亲自莅临无剧本的舞台！”
话语结尾，在何英姿后仰着的望向女孩的难以置信中，她情难自禁地笑出声。
真正的情难自禁是没有言语的，就连血液都在沸腾喉咙压抑着叫嚣着疯狂。在物理的世界里，宇宙仍逼迫生理理性主宰万物，然而当某人真正窥探见世界规律运行的一刻时，理性也无法遏制在霎时喷涌出如岩浆爆发般不属于人类的自信与狂暴。
那或许是一双曾见过造物主的眼睛。
何英姿没由来的这样想。
“你好像和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了，张婷薇。”
“你们认识的？”
女孩身后的琴酒嗤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也没有打算真正认识她。在你眼里，或许她只能算是生命的过客。”
“你——”
何英姿脸色一白。
“就连我也发现了，在那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里有一片比月色更荒芜彻底的旷野。”
琴酒语速很慢，但语气中听不出情感，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解释只是一种恩赐。
“就算是我也知道，薇子最想要的，就是不曾犹豫地活一次。”
妈的。琴酒的文学素养真蛮高的，何英姿不由得想。
“所以呢？”
但一反常态，何英姿站起身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
“她的确只是我生命的一个过客而已，我也是第一次听她发表那么多的长篇大论——但我要说，我他妈根本不在乎！”
不就是坦白局吗，谁怕谁啊！
“是的，我根本不在乎世界是怎样运转，但为了我爱的人，我会寻求一切我可以寻求的帮助。我想和安室透在午后的咖啡馆喝咖啡，想和赤井秀一在绿草如茵的训练场上进行一场没有勾心斗角的比赛射击，我想和松田阵平交换手机号码，收到他的生日祝福，我还想和诸伏景光……”
何英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诸伏景光那永远温柔的黑色眼眸，温柔的眼眸里再一次盛满泪水。
可恶。可恶。
“我不想要好人去死，就这么简单！”
何英姿握紧拳，咬紧牙关垂下头大声说。
张婷薇依旧端坐在沙发上，但她的确正视着何英姿的双眼，那双眼睛令何英姿既熟悉又陌生。
何英姿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不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
如果早点知道……
嘛，算了……无所谓早不早了，就算知道了，她知道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
“所以——”
何英姿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够让人知道接下来发言的认真。
“我已经加入CIA了。”
琴酒眉毛一挑，他的伯莱.塔此刻正静静躺在衣兜里，伸手便能摸到，现在这个距离，琴酒屏住呼吸，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我在组织的名单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根本无足轻重，高层现在忙着夺权，也根本无力处理我。”
何英姿猜到琴酒在想什么。
“夺权？”
琴酒听到这个令他在意的词。
“BOSS呢？”
“哦，你还不知道吧。”
何英姿轻笑一声。
“听说BOSS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要是再不苏醒，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为什么！”
琴酒的声音难得急迫了几分。
“好像是BOSS的新药研究出了一些问题，负责药物研发的雪莉叛逃之后新药物的推进研究一直在原地踏步，本来组织急需药物研发人才，现在看起来，倒也不需要了。”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很快又被他控制住，只有身体细细颤抖。
“什么药物？”
他轻轻问。
“说来也可笑，正是APTX4869的衍生品，听说真正的完成品甚至能够让人永葆青春，4869是最初的编号，现在已经研发到第几号了除了现任的研发二组主任没有人知道。”
“主任呢？”
“主任其实只负责行政啦，真正负责研发的其实是外包的……”
果然无论到哪里都又外包业务的存在，外包果然才是真正的人才吧。
何英姿不由得想到反正黑衣组织里的无聊的人也挺多的，不知道他们中间有没有接单特殊外包工作的人。
“在哪里？”
琴酒盯着何英姿，语气不善。
何英姿没有想到琴酒对BOSS的情感那么深厚，她原本以为大家其实都是打工人罢了。
“在哪里，我要找到他，逼他给BOSS治疗。”
琴酒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
“嘛，人家说白了也只是药物研发啦，真正的还是要找到BOSS的主治医生。”
“都要。”
琴酒二十岁的声音年轻且充满少年气，甚至让人短暂地忘记他是那个杀伐决断说到做到的黑衣暴君。
“我全都要找到。”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张婷薇隐秘地看了眼琴酒，用手扬了扬头发，转头看向何英姿。
“我要求琴酒不要对组织的叛徒下手，我是说起码不要下死手。”
琴酒像是听到这辈子听过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他嘴角一抬，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可能。”
“你大可以把那些叛徒通通赶出组织，威逼或者利诱甚至是死亡警告，但你要知道……BOSS的命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
何英姿知道琴酒对叛徒向来是深恶痛绝，不过她本就抱着谈判的态度。
琴酒又沉默了。
月光下他的影子显得孤峭，他早就习惯像机器一样行动，听从那位大人的命令，只追求最高的效率，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可以选择挽救自己的恩人，把恩人给予自己的一切或许不能原原本本但起码能尽自己所能地报答回去。
他总是记起在西伯利亚银装素裹的皑皑雪地上，老人向发着狠的少年伸出手。他和蔼地望着狼狈的少年，目光里有狡诈和冷寂。他说他有孤狼般的眼神。那时，老人的身后坚壁清野，断壁残垣，清一色的黑色风衣们在火燃尽的废墟上给还活着的人补上子弹。
“我答应你。”
琴酒在衣兜里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但他迅速握紧了拳。
何英姿满意地点点头。
琴酒对BOSS那么上心倒是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琴酒只是对整个组织忠诚，没想到与其说组织，倒不如说忠于BOSS一人。
也对，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个折磨人的垃圾组织有什么好效忠的。那鬼地方甚至不给职工交社保，效忠这个组织还不如直接去当社畜，毕竟在哪儿奋斗不是奋斗。
“下面我说的话可能有点离谱，但你们要相信我。”
何英姿拿出手机简单按了几个键。
一张照片缓缓加载在他们眼前。
“这个女孩，就是组织的药物研发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