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高中同学（四）
帝丹小学。
阳光下小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柯南是足球踢得最好的，他现在正被包围在几名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之间。柯南向来是不吝展现自己精湛的球技的。
不出意料的，步美闪着星星眼望向柯南。
“哇，柯南君，你真的好厉害哦！”
柯南高兴地仰起头，眼神随意扫过球场的时候，却看见在树荫下坐着他们班新来的同学——张本薇子。
那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孩，而且在之前“十亿银行大劫案”的时候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有些时候，感觉她不像小学生。
那次劫案的时候也是，某些时刻甚至感觉她像是在引诱自己说出结论一样。
柯南抱住球，望向那个方向的眼神充满探究。
女孩像是注意到某束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恰好转过头。
她有些苍白地笑了笑。
柯南慌忙垂下眼，和身边的步美光彦打着哈哈。
是身体不好吗还是，之前感觉没有那么虚弱。
柯南再次抬起眼的时候，树荫下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树影微微晃动，落下几片秋叶。
“什么！”
正在座位上看书的柯南猛然抬头。
“你说你邀请张本同学加入少年侦探团了？”
步美揉着裙角，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她是新来的同学，我看平时好像也没有什么同学和她一起玩……再说！她就住在阿笠博士家隔壁，我们每次去的时候，不是都能见到张本同学在窗口和我们打招呼！是吧，光彦！”
光彦连声附和。
“少年侦探团就是要帮助弱小，匡扶正义嘛！”
元太也赞同地点点头。
“我决定了！我们欢迎张本薇子同学加入少年侦探团！”
张本薇子从元太身后探出头来。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加入你们吗？”
“是的哦，张本同学！”
步美早就想要少年侦探团里多一些女生了，有很多事情那些脑袋空空的男生根本就不知道女生的心思……
“嘛，就不要再喊张本同学了，大家可以叫我薇子哟。”
薇子笑眯眯地说。
柯南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他觉得之前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怎么看都是简单的小学生啊。
“少年侦探团！出动！”
柯南瘪着嘴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几个小朋友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冲锋似的前进。
今天的任务是帮隔壁班的田中君找到奶奶的猫咪。
啊啊——怎么每天都是这样无趣的任务啊，想到自己当年是高中生侦探的时候明明就……
“柯南！你又在偷懒，虽然只是帮田中君找猫咪，但是这也是我们少年侦探团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有委托啊！”
步美有些生气地回头。
柯南看着面前的几个好友加上本次的委托人——田中同学，都是一脸不认同地望向自己。
真是败给你们了……柯南无奈地扶额，仔细地寻找起线索来。
突然，临街的商店里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前方快报，抢劫东京邮政信用社的劫匪三人在驶离0国道后，在米花町4丁目附近弃车逃窜，劫匪携带管制刀具，请发现可疑人员的市民朋友们拨打举报电话340-XXXX，并保护好自身安全……”
什么！米花町4丁目？
柯南一惊，这不正在他们附近吗？
“喂，你们。”
柯南有些急切地说。
“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出现，刚刚新闻有说附近好像有银行劫匪逃窜……”
“银行劫匪？”
没想到少年侦探团的几人听到这话非但没放在心上，一个两个反倒都露出有些激动的笑容。
“立功……嘿嘿……立功……”
元太抬起头，头顶出现少年侦探团正在接受警视厅勋章的幻想泡泡。
“喂！”
柯南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泡泡。
“有管制刀具，你们没有听到吗？”
“那我们就不要靠近他们好了，我们只要发现线索，然后把线索告诉警察叔叔——”
“我的猫……”
田中同学弱弱地说。
“拜托，田中同学，我们现在可是在探讨有关全市人民安危的大问题诶——”
元太环抱双臂，他比田中同学整整高大一半，站在田中君身边像是银行门口的石狮子。
“可是，这也是我们接下的委托诶，让委托人没有解决问题就走的话，是不是也不太好……”
薇子举起了手。
步美犹豫了一会儿，也赞同地点点头。
“我觉得薇子说得对，但是我们也不能看见有银行劫匪就不管不顾。要么这样，我们分成两个小组好了，一组去找劫匪的线索，另一组和田中同学一起找猫猫，可以吗？”
光彦看了眼步美，又看看柯南，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柯南，我们几个男生去找劫匪的信息吧，让女生们和田中同学去继续完成田中同学的委托。”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柯南皱着眉点了点头。
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这几个小鬼想要去找银行劫匪的话，还是由自己带着稍微安心一点，起码自己不会让他们触碰危险。
“那步美，田中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柯南拍了拍步美的肩膀。
步美有些脸红，她握紧拳头，保证一定能够找到田中同学奶奶的猫咪。
阳光逐渐发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连续找了几个田中君说到的自己奶奶常去的地方，也问了几位路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看见过那只黑白相间的、眼睛上有白圈的猫咪。
步美还是一个劲的拿着猫咪的相片朝前走去，突然，身边的薇子扶住膝盖弯下腰。
步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嘴唇有些发白的薇子。
“怎么了，薇子？”
“我……我走不动了。”
薇子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微喘着气。
“那我们休息一下吧，田中君？”
步美把相片递给田中同学，转而有些担心地扶住薇子的手臂。
田中同学讷讷地点头，悄悄攥紧手中的猫咪相片。
“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到小咪哦，它是奶奶的珍宝，没有了它奶奶一定会很伤心的。”
步美笃定地说：“一定可以的！”
三个小朋友于是找了一个绿意葱茏的院子的后墙坐下，从墙头伸出的藤蔓正好为他们遮去一些阳光。
“薇子，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哥哥呢，你是和哥哥住在一起的吧。”
薇子喝着田中君方才跑去便利店为她们买来的冰矿泉水，咽着点点头。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所幸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所以……”
“……不好意思，薇子……”
步美听到父母双亡从女孩口中说出时有些心悸，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但却在比自己小很多的时候就经历了这样的厄运。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我哥哥对我很好。”
薇子安慰地拍拍步美的手。
“薇子的哥哥，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步美不由得感叹道，如果是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一直深陷悲伤的，但薇子的笑容还是那么活泼开朗，那么让人温暖。这一定是因为薇子的哥哥把她保护得很好才对。
“温柔啊……”
薇子仰头看向西斜的日头，一对乌鸦从落阳前一飞而过，倒映在她眼里。
她伸手想摸身边的矿泉水，但摸到的是冰凉的液体。
嗯？
她扭头望去，却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眼睛上有白圈儿的猫儿正舔着倒在地上的矿泉水瓶里汩汩涌出来的凉水。
“啊呀！”
步美也注意到了，不由惊呼一声。
田中君困惑地望了过来，等到终于看清步美的惊讶对象后他立马震惊地伸出手指：“小咪！是小咪！”
猫咪吓了一跳，一个后撤退开距离，甩起尾巴，左跳右窜，一跃而进墙后葱茏的绿荫。
“小咪！别跑了！”
田中君大喊着。
“现在怎么办？”
田中君露出有些想哭的表情。
“我们去问问这户人家的主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一下小咪吧。”
步美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
“田中同学，你就在这边守着吧，万一小咪又跳出来了，你就直接接住它！”
步美边说便拉着薇子朝这栋房子正门走去，田中同学依旧望着墙头，一脸紧张地望着方才小咪最后停留的地点。
“您好，有人在家吗？”
步美礼貌地按响门铃。
没有人回应。
步美没有不耐烦，反复按了好几次，但一直没有人出来回应。
“奇怪，是不在家吗？”
薇子抬手挡着太阳，左顾右盼间突然看见屋后好像有几个人影。
“喂，叔叔！”
薇子大声地喊着。
“叔叔，我们已经看见你了，请问能让我们进来一下吗，我们有一只小猫跳进了您家的院子里。”
人影不动了。
很快，从阴影处走出一个穿着浅色工装服有些驼背的男人，工装服的胸口上印着邮件样式的胸章。
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挥着手想要两个小孩赶紧离开这里。
“叔叔，是我们的猫跳进来了，请问能让我们进来找一下吗，真的很快，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步美诚恳地说。
“说不行就是不行，小孩子别这么多话！”
男人凶巴巴地低声吼道。
步美还想要坚持一下，突然身旁的薇子重重地拉了一把她的袖子。
步美疑惑地看向薇子，却见薇子的目光直直落在男人的身后。
“我们走吧。”
薇子镇静地说。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变了，他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向身后，找寻片刻，瞬时心下一惊。
是布袋，布袋在墙根处静静地躺着，但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如果女孩的视力不错的话，从那个视线角度应该恰好可以看到破洞里有成捆的钞票。
男人的目光霎时变得幽深。
他从铁栅栏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分别抓住两个女孩的衣领。
他不是单独作案，于是着急地呼喊屋后还在埋钱袋的两名同伙。
还在上小学的小学生不可能挣脱成年人用尽全力的钳制，再加上男人抓衣领的角度很刁钻，就算薇子想要下嘴咬男人的手也丝毫找不到机会。
薇子感到自己的脸重重挤压在铁栅栏上，衣领越收越紧，就快要呼吸不了。
突然，她感到领口一松。但还没等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应该是有个布袋套在了自己头上。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薇子唯一的念想是能不能不要用打晕这么粗暴的手段，自己真的很怕痛。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没有听到薇子的心声。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连布袋是什么时候摘掉的都不知道。
薇子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不知道多久，手已经完全麻了，步美先她一步醒来，一脸惊恐地望向前方。
薇子很想揉揉眼睛，但现在她只能尽力地眨眨眼，期望能看清自己究竟在什么鬼地方。
弯月朦胧地半隐在云层后，吊塔顶的红色指示灯一秒一次规律闪烁。
黑暗中依旧能分辨交叉纵横的钢筋铁架伫立在不远不近处，像是黑线规律地排列，将空间分割成细细碎碎的暗光块，望向深处，模糊能看见远处居民楼星星点点的亮光。
结合底下坚硬却有扬尘的地面，很容易能得出自己在某个建筑工地的结论。
“咳咳。”
在步美惊恐而差异地目光中，薇子清了清嗓子，苦着脸开口。
“我们不会是要被灭口了吧。”
步美脸色一僵，有人把她内心最害怕也是当下最有可能的点说了出来，她的应急系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当即就想尖叫。
但还没等她开口，已经有人从背后捏起她的下巴，强迫把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
她的尖叫最后只变成短促而喑哑的呜呜声。
看见工装服男人走到正面，手上扯着破破烂烂的布料，薇子赶紧开口。
“我不会尖叫的，你别……”
男人思考片刻，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布丢弃在薇子脚边。
“如果你叫的话，别怪我让你死得不痛快。”
他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把匕首，寒光在步美和薇子的眼前闪过。
步美的呜呜声更急促，她用力地蹬腿想要远离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男人不紧不慢地踱步逼近步美，像是在欣赏小动物濒死前的挣扎，步美死死咬着布料疯狂地摇着头向后退去。
突然，步美面前跃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薇子！薇子不知何时站起身，猛然扑了上去！
男人只是一个趔趄，但薇子却重重地跌落在地。
刚刚的那一撞像是用掉了女孩所有的力气，男人高大的影子转向薇子，几乎覆盖了女孩身上的所有光亮。
步美瞪大了眼睛。她伸着脖子无声地大喊。
突然，步美手掌一滑，紧接着重心一空，心脏仿佛被高高拎起，整个人突如其来的倒转掉进身后的大坑。
是的，她不知道刚才的男人在她们身后干什么，只能听见有挖土的声音。
当时因为紧张，步美并没有注意她身后被男人挖出一个有成年男人高度的土坑。
一声闷响。
步美撞到了头，晕了过去。
“小鬼！”
男人气急败坏地拎起女孩的衣领，但旋即又露出阴冷的笑容。
“有什么意义呢，小鬼，你知道你的下场和那边那个自己掉进坑的小傻瓜一样，她还不用受很多罪。”
工装服上邮政的标志轮廓是用银线绣的，在月光下随着男人起伏的胸膛一亮一灭。
女孩像是根本没被吓到，反而开口问到。
“你就是今天新闻上说的那群抢劫犯之一吧，没想到是内部员工监守自盗。”
工装服男人一愣，随着女孩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口的标志。
“啊啊，的确是被你发现了啊。”
男人将冰冷的匕首贴近女孩纤细得像是一只手能拧断的脖子，女孩青白的血管在肌肤下随着呼吸清晰可见。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同伙呢？”
“对付两个小鬼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工装服男人冷笑一声，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夸张的惋惜。
“正是可惜啊，明明两个都是可爱的小朋友，但是很可惜，小朋友更不应该看到不该看到的。”
他摇了摇头，像是终于不想和女孩继续废话。他将女孩粗暴地转到前面，匕首高高地举起。
女孩的发丝被突如其来的微风摆动。
下一秒匕首被一记直腿踢在地上，发出闷响。工装服男人愣神地望着自己软绵绵垂下的右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剧痛让他抱紧自己断掉的右手手腕，眼睛则恶狠狠地盯向不速之客。
银发随着少年动作的暂时止歇安静垂落身后，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瞥了眼身后平安无事的少女，往下压了压那顶标志性的黑色平顶礼帽。
“你！你是谁？”
工装服男人用完好的那只手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三秒，突然唇角一勾，突兀地对男人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薇子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之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主持人曾经在特别栏目中介绍过西伯利亚荒原狼的群居生活。
狼群往往会将已经胜券在握的猎物故意放开，引诱它逃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捉住那些依旧对生还心存幻想的猎物，慢慢咬断它们的肌肉和骨骼，咬烂它们的脚掌和眼睛，看着他们终于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进狼的怀抱或像断成两截的蚯蚓一样浴血蠕动，最终力竭而亡。
荒原目睹着求生者虚妄的希望与支配者残忍的意志。
鲜血散落四处，在草尖凝固成锈色的花。狼王率先离去，狼群在月色愈显时逐渐散开，跟随狼王走向荒原深处。
只有撕扯后剩下的白骨和碎肉留在草丛中，旁边有蟋蟀的叫声。
琴酒跨坐在工装服男人身上，用膝盖压死男人还完好的左手，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兴趣。
“所以，还能反抗吗？”
工装服男人愤怒地想要抬起上半身，但只是徒劳地在地上抖动，扬起的土不出意外地沾上琴酒黑色的大衣。
“啊——”
男人没控制住惨叫出声，但是只有一瞬，琴酒迅速把男人方才威胁女孩用的布料硬塞进男人嘴里。
原本断掉的右手被出乎意料地反方向旋转180度，骨头发出难以置信地脆响，最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诡异地粘连在肢体上。
少年的笑容依旧自然而残忍，像友人一样捏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凑近后少年轻轻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
“看啊，血管是不会骗人的。这根是动脉，这根是静脉……如果割开这里，血会喷溅十米。”
被压在身下的工装服男人愈加猛烈地挣扎起来，左手胡乱地在身侧摸索着，终于，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被他握在掌心。
站在身后观看良久的薇子心下一振，刚想出声提醒。
但来不及了，男人的速度极快，像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向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银发少年的背后刺去，薇子的警告还卡在喉咙，只能失声地瞪大眼睛。
在刀尖即将触碰到琴酒的后背时，银发霎时飘动，右腿瞬间爆发千百倍的能量，左手反扣住男人脆弱的脖颈，在眨眼间变换了位置。以工装服男人的脖颈为支点，他在沙地上划出一个要用圆规才能画出的完美半圆。
甚至连方才匍匐的姿势都没变，他抬起头，改用手指轻压地面，银发从肩上落下几缕。
男人的脖子一定脱臼了，薇子的脑海里只能想到这句话。
但是男人方才的一击已经是带着必胜的信念，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下还有人能避开，匕首正好被他自己插进胸膛正中心。
“咳咳……”
男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嗬嗬着像是喉咙漏着风，他的右手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似的糊满沙土，无力地扭曲着，握着匕首的左手终于也瘫软地松开刀把，掌心朝上，鲜血浸湿了手背下的工装服，勾勒邮政标志的银线逐渐被血色晕染。
薇子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时语塞。
她也是第一次目睹琴酒的击杀现场。
往常只是听说。听说过名为【琴酒】的男人令人胆寒的乖张与暴戾。
琴酒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倒地不起的男人，径直走向还愣在原地的女孩，蹲下身小心地抱起薇子，轻松跃进方才那个男人挖的土坑。
步美还依旧在坑底晕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别动。”
他的警告带着些许耐心。
“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薇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本能地想要面前的少年留下来，他的黑色能给她无尽安慰。
“你也知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琴酒沉默片刻，补充了无意义的一句话。
“相信我，薇子。”
女孩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银发少年翻身跃上地面，月亮已经来到了夜空正中，少年的银发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工装服男人的尸体以趴姿正好掉落在女孩鞋边，匕首被他压在身下，就像是他无意间滑落土坑而后运气不好的被自己的凶器刺伤。
尸体掉落蹭掉的土块正好掩盖少年方才攀爬留下的痕迹。
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变小。
琴酒应该是离开了。
因为终于，她看见警车红蓝交错的光闪烁在天边。
阳光下小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柯南是足球踢得最好的，他现在正被包围在几名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之间。柯南向来是不吝展现自己精湛的球技的。
不出意料的，步美闪着星星眼望向柯南。
“哇，柯南君，你真的好厉害哦！”
柯南高兴地仰起头，眼神随意扫过球场的时候，却看见在树荫下坐着他们班新来的同学——张本薇子。
那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孩，而且在之前“十亿银行大劫案”的时候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有些时候，感觉她不像小学生。
那次劫案的时候也是，某些时刻甚至感觉她像是在引诱自己说出结论一样。
柯南抱住球，望向那个方向的眼神充满探究。
女孩像是注意到某束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恰好转过头。
她有些苍白地笑了笑。
柯南慌忙垂下眼，和身边的步美光彦打着哈哈。
是身体不好吗还是，之前感觉没有那么虚弱。
柯南再次抬起眼的时候，树荫下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树影微微晃动，落下几片秋叶。
“什么！”
正在座位上看书的柯南猛然抬头。
“你说你邀请张本同学加入少年侦探团了？”
步美揉着裙角，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她是新来的同学，我看平时好像也没有什么同学和她一起玩……再说！她就住在阿笠博士家隔壁，我们每次去的时候，不是都能见到张本同学在窗口和我们打招呼！是吧，光彦！”
光彦连声附和。
“少年侦探团就是要帮助弱小，匡扶正义嘛！”
元太也赞同地点点头。
“我决定了！我们欢迎张本薇子同学加入少年侦探团！”
张本薇子从元太身后探出头来。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加入你们吗？”
“是的哦，张本同学！”
步美早就想要少年侦探团里多一些女生了，有很多事情那些脑袋空空的男生根本就不知道女生的心思……
“嘛，就不要再喊张本同学了，大家可以叫我薇子哟。”
薇子笑眯眯地说。
柯南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他觉得之前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怎么看都是简单的小学生啊。
“少年侦探团！出动！”
柯南瘪着嘴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几个小朋友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冲锋似的前进。
今天的任务是帮隔壁班的田中君找到奶奶的猫咪。
啊啊——怎么每天都是这样无趣的任务啊，想到自己当年是高中生侦探的时候明明就……
“柯南！你又在偷懒，虽然只是帮田中君找猫咪，但是这也是我们少年侦探团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有委托啊！”
步美有些生气地回头。
柯南看着面前的几个好友加上本次的委托人——田中同学，都是一脸不认同地望向自己。
真是败给你们了……柯南无奈地扶额，仔细地寻找起线索来。
突然，临街的商店里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前方快报，抢劫东京邮政信用社的劫匪三人在驶离0国道后，在米花町4丁目附近弃车逃窜，劫匪携带管制刀具，请发现可疑人员的市民朋友们拨打举报电话340-XXXX，并保护好自身安全……”
什么！米花町4丁目？
柯南一惊，这不正在他们附近吗？
“喂，你们。”
柯南有些急切地说。
“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出现，刚刚新闻有说附近好像有银行劫匪逃窜……”
“银行劫匪？”
没想到少年侦探团的几人听到这话非但没放在心上，一个两个反倒都露出有些激动的笑容。
“立功……嘿嘿……立功……”
元太抬起头，头顶出现少年侦探团正在接受警视厅勋章的幻想泡泡。
“喂！”
柯南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泡泡。
“有管制刀具，你们没有听到吗？”
“那我们就不要靠近他们好了，我们只要发现线索，然后把线索告诉警察叔叔——”
“我的猫……”
田中同学弱弱地说。
“拜托，田中同学，我们现在可是在探讨有关全市人民安危的大问题诶——”
元太环抱双臂，他比田中同学整整高大一半，站在田中君身边像是银行门口的石狮子。
“可是，这也是我们接下的委托诶，让委托人没有解决问题就走的话，是不是也不太好……”
薇子举起了手。
步美犹豫了一会儿，也赞同地点点头。
“我觉得薇子说得对，但是我们也不能看见有银行劫匪就不管不顾。要么这样，我们分成两个小组好了，一组去找劫匪的线索，另一组和田中同学一起找猫猫，可以吗？”
光彦看了眼步美，又看看柯南，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柯南，我们几个男生去找劫匪的信息吧，让女生们和田中同学去继续完成田中同学的委托。”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柯南皱着眉点了点头。
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这几个小鬼想要去找银行劫匪的话，还是由自己带着稍微安心一点，起码自己不会让他们触碰危险。
“那步美，田中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柯南拍了拍步美的肩膀。
步美有些脸红，她握紧拳头，保证一定能够找到田中同学奶奶的猫咪。
阳光逐渐发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连续找了几个田中君说到的自己奶奶常去的地方，也问了几位路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看见过那只黑白相间的、眼睛上有白圈的猫咪。
步美还是一个劲的拿着猫咪的相片朝前走去，突然，身边的薇子扶住膝盖弯下腰。
步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嘴唇有些发白的薇子。
“怎么了，薇子？”
“我……我走不动了。”
薇子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微喘着气。
“那我们休息一下吧，田中君？”
步美把相片递给田中同学，转而有些担心地扶住薇子的手臂。
田中同学讷讷地点头，悄悄攥紧手中的猫咪相片。
“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到小咪哦，它是奶奶的珍宝，没有了它奶奶一定会很伤心的。”
步美笃定地说：“一定可以的！”
三个小朋友于是找了一个绿意葱茏的院子的后墙坐下，从墙头伸出的藤蔓正好为他们遮去一些阳光。
“薇子，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哥哥呢，你是和哥哥住在一起的吧。”
薇子喝着田中君方才跑去便利店为她们买来的冰矿泉水，咽着点点头。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所幸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所以……”
“……不好意思，薇子……”
步美听到父母双亡从女孩口中说出时有些心悸，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但却在比自己小很多的时候就经历了这样的厄运。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我哥哥对我很好。”
薇子安慰地拍拍步美的手。
“薇子的哥哥，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步美不由得感叹道，如果是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一直深陷悲伤的，但薇子的笑容还是那么活泼开朗，那么让人温暖。这一定是因为薇子的哥哥把她保护得很好才对。
“温柔啊……”
薇子仰头看向西斜的日头，一对乌鸦从落阳前一飞而过，倒映在她眼里。
她伸手想摸身边的矿泉水，但摸到的是冰凉的液体。
嗯？
她扭头望去，却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眼睛上有白圈儿的猫儿正舔着倒在地上的矿泉水瓶里汩汩涌出来的凉水。
“啊呀！”
步美也注意到了，不由惊呼一声。
田中君困惑地望了过来，等到终于看清步美的惊讶对象后他立马震惊地伸出手指：“小咪！是小咪！”
猫咪吓了一跳，一个后撤退开距离，甩起尾巴，左跳右窜，一跃而进墙后葱茏的绿荫。
“小咪！别跑了！”
田中君大喊着。
“现在怎么办？”
田中君露出有些想哭的表情。
“我们去问问这户人家的主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一下小咪吧。”
步美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
“田中同学，你就在这边守着吧，万一小咪又跳出来了，你就直接接住它！”
步美边说便拉着薇子朝这栋房子正门走去，田中同学依旧望着墙头，一脸紧张地望着方才小咪最后停留的地点。
“您好，有人在家吗？”
步美礼貌地按响门铃。
没有人回应。
步美没有不耐烦，反复按了好几次，但一直没有人出来回应。
“奇怪，是不在家吗？”
薇子抬手挡着太阳，左顾右盼间突然看见屋后好像有几个人影。
“喂，叔叔！”
薇子大声地喊着。
“叔叔，我们已经看见你了，请问能让我们进来一下吗，我们有一只小猫跳进了您家的院子里。”
人影不动了。
很快，从阴影处走出一个穿着浅色工装服有些驼背的男人，工装服的胸口上印着邮件样式的胸章。
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挥着手想要两个小孩赶紧离开这里。
“叔叔，是我们的猫跳进来了，请问能让我们进来找一下吗，真的很快，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步美诚恳地说。
“说不行就是不行，小孩子别这么多话！”
男人凶巴巴地低声吼道。
步美还想要坚持一下，突然身旁的薇子重重地拉了一把她的袖子。
步美疑惑地看向薇子，却见薇子的目光直直落在男人的身后。
“我们走吧。”
薇子镇静地说。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变了，他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向身后，找寻片刻，瞬时心下一惊。
是布袋，布袋在墙根处静静地躺着，但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如果女孩的视力不错的话，从那个视线角度应该恰好可以看到破洞里有成捆的钞票。
男人的目光霎时变得幽深。
他从铁栅栏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分别抓住两个女孩的衣领。
他不是单独作案，于是着急地呼喊屋后还在埋钱袋的两名同伙。
还在上小学的小学生不可能挣脱成年人用尽全力的钳制，再加上男人抓衣领的角度很刁钻，就算薇子想要下嘴咬男人的手也丝毫找不到机会。
薇子感到自己的脸重重挤压在铁栅栏上，衣领越收越紧，就快要呼吸不了。
突然，她感到领口一松。但还没等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应该是有个布袋套在了自己头上。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薇子唯一的念想是能不能不要用打晕这么粗暴的手段，自己真的很怕痛。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没有听到薇子的心声。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连布袋是什么时候摘掉的都不知道。
薇子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不知道多久，手已经完全麻了，步美先她一步醒来，一脸惊恐地望向前方。
薇子很想揉揉眼睛，但现在她只能尽力地眨眨眼，期望能看清自己究竟在什么鬼地方。
弯月朦胧地半隐在云层后，吊塔顶的红色指示灯一秒一次规律闪烁。
黑暗中依旧能分辨交叉纵横的钢筋铁架伫立在不远不近处，像是黑线规律地排列，将空间分割成细细碎碎的暗光块，望向深处，模糊能看见远处居民楼星星点点的亮光。
结合底下坚硬却有扬尘的地面，很容易能得出自己在某个建筑工地的结论。
“咳咳。”
在步美惊恐而差异地目光中，薇子清了清嗓子，苦着脸开口。
“我们不会是要被灭口了吧。”
步美脸色一僵，有人把她内心最害怕也是当下最有可能的点说了出来，她的应急系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当即就想尖叫。
但还没等她开口，已经有人从背后捏起她的下巴，强迫把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
她的尖叫最后只变成短促而喑哑的呜呜声。
看见工装服男人走到正面，手上扯着破破烂烂的布料，薇子赶紧开口。
“我不会尖叫的，你别……”
男人思考片刻，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布丢弃在薇子脚边。
“如果你叫的话，别怪我让你死得不痛快。”
他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把匕首，寒光在步美和薇子的眼前闪过。
步美的呜呜声更急促，她用力地蹬腿想要远离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男人不紧不慢地踱步逼近步美，像是在欣赏小动物濒死前的挣扎，步美死死咬着布料疯狂地摇着头向后退去。
突然，步美面前跃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薇子！薇子不知何时站起身，猛然扑了上去！
男人只是一个趔趄，但薇子却重重地跌落在地。
刚刚的那一撞像是用掉了女孩所有的力气，男人高大的影子转向薇子，几乎覆盖了女孩身上的所有光亮。
步美瞪大了眼睛。她伸着脖子无声地大喊。
突然，步美手掌一滑，紧接着重心一空，心脏仿佛被高高拎起，整个人突如其来的倒转掉进身后的大坑。
是的，她不知道刚才的男人在她们身后干什么，只能听见有挖土的声音。
当时因为紧张，步美并没有注意她身后被男人挖出一个有成年男人高度的土坑。
一声闷响。
步美撞到了头，晕了过去。
“小鬼！”
男人气急败坏地拎起女孩的衣领，但旋即又露出阴冷的笑容。
“有什么意义呢，小鬼，你知道你的下场和那边那个自己掉进坑的小傻瓜一样，她还不用受很多罪。”
工装服上邮政的标志轮廓是用银线绣的，在月光下随着男人起伏的胸膛一亮一灭。
女孩像是根本没被吓到，反而开口问到。
“你就是今天新闻上说的那群抢劫犯之一吧，没想到是内部员工监守自盗。”
工装服男人一愣，随着女孩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口的标志。
“啊啊，的确是被你发现了啊。”
男人将冰冷的匕首贴近女孩纤细得像是一只手能拧断的脖子，女孩青白的血管在肌肤下随着呼吸清晰可见。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同伙呢？”
“对付两个小鬼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工装服男人冷笑一声，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夸张的惋惜。
“正是可惜啊，明明两个都是可爱的小朋友，但是很可惜，小朋友更不应该看到不该看到的。”
他摇了摇头，像是终于不想和女孩继续废话。他将女孩粗暴地转到前面，匕首高高地举起。
女孩的发丝被突如其来的微风摆动。
下一秒匕首被一记直腿踢在地上，发出闷响。工装服男人愣神地望着自己软绵绵垂下的右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剧痛让他抱紧自己断掉的右手手腕，眼睛则恶狠狠地盯向不速之客。
银发随着少年动作的暂时止歇安静垂落身后，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瞥了眼身后平安无事的少女，往下压了压那顶标志性的黑色平顶礼帽。
“你！你是谁？”
工装服男人用完好的那只手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三秒，突然唇角一勾，突兀地对男人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薇子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之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主持人曾经在特别栏目中介绍过西伯利亚荒原狼的群居生活。
狼群往往会将已经胜券在握的猎物故意放开，引诱它逃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捉住那些依旧对生还心存幻想的猎物，慢慢咬断它们的肌肉和骨骼，咬烂它们的脚掌和眼睛，看着他们终于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进狼的怀抱或像断成两截的蚯蚓一样浴血蠕动，最终力竭而亡。
荒原目睹着求生者虚妄的希望与支配者残忍的意志。
鲜血散落四处，在草尖凝固成锈色的花。狼王率先离去，狼群在月色愈显时逐渐散开，跟随狼王走向荒原深处。
只有撕扯后剩下的白骨和碎肉留在草丛中，旁边有蟋蟀的叫声。
琴酒跨坐在工装服男人身上，用膝盖压死男人还完好的左手，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兴趣。
“所以，还能反抗吗？”
工装服男人愤怒地想要抬起上半身，但只是徒劳地在地上抖动，扬起的土不出意外地沾上琴酒黑色的大衣。
“啊——”
男人没控制住惨叫出声，但是只有一瞬，琴酒迅速把男人方才威胁女孩用的布料硬塞进男人嘴里。
原本断掉的右手被出乎意料地反方向旋转180度，骨头发出难以置信地脆响，最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诡异地粘连在肢体上。
少年的笑容依旧自然而残忍，像友人一样捏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凑近后少年轻轻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
“看啊，血管是不会骗人的。这根是动脉，这根是静脉……如果割开这里，血会喷溅十米。”
被压在身下的工装服男人愈加猛烈地挣扎起来，左手胡乱地在身侧摸索着，终于，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被他握在掌心。
站在身后观看良久的薇子心下一振，刚想出声提醒。
但来不及了，男人的速度极快，像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向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银发少年的背后刺去，薇子的警告还卡在喉咙，只能失声地瞪大眼睛。
在刀尖即将触碰到琴酒的后背时，银发霎时飘动，右腿瞬间爆发千百倍的能量，左手反扣住男人脆弱的脖颈，在眨眼间变换了位置。以工装服男人的脖颈为支点，他在沙地上划出一个要用圆规才能画出的完美半圆。
甚至连方才匍匐的姿势都没变，他抬起头，改用手指轻压地面，银发从肩上落下几缕。
男人的脖子一定脱臼了，薇子的脑海里只能想到这句话。
但是男人方才的一击已经是带着必胜的信念，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下还有人能避开，匕首正好被他自己插进胸膛正中心。
“咳咳……”
男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嗬嗬着像是喉咙漏着风，他的右手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似的糊满沙土，无力地扭曲着，握着匕首的左手终于也瘫软地松开刀把，掌心朝上，鲜血浸湿了手背下的工装服，勾勒邮政标志的银线逐渐被血色晕染。
薇子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时语塞。
她也是第一次目睹琴酒的击杀现场。
往常只是听说。听说过名为【琴酒】的男人令人胆寒的乖张与暴戾。
琴酒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倒地不起的男人，径直走向还愣在原地的女孩，蹲下身小心地抱起薇子，轻松跃进方才那个男人挖的土坑。
步美还依旧在坑底晕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别动。”
他的警告带着些许耐心。
“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薇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本能地想要面前的少年留下来，他的黑色能给她无尽安慰。
“你也知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琴酒沉默片刻，补充了无意义的一句话。
“相信我，薇子。”
女孩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银发少年翻身跃上地面，月亮已经来到了夜空正中，少年的银发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工装服男人的尸体以趴姿正好掉落在女孩鞋边，匕首被他压在身下，就像是他无意间滑落土坑而后运气不好的被自己的凶器刺伤。
尸体掉落蹭掉的土块正好掩盖少年方才攀爬留下的痕迹。
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变小。
琴酒应该是离开了。
因为终于，她看见警车红蓝交错的光闪烁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