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茶馆。

    “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来,是外头雨停了吗?”

    茶馆的东家披着小毯子,躺在躺椅里酣睡。

    今日的京城阴雨连绵,茶馆的生意定然是会不好的。他便干脆睡起觉来。

    只是没一会就被渐次吵闹的声音吵醒,他看了眼大堂疑惑问道。

    茶馆伙计不在身边,没人回复他。东家直起身看了眼外面,发现雨还在下,天色乌沉。

    至于客人,难道是最近又出了什么值得热议的事情?

    见茶馆伙计走近,东家招手。

    “最近可是又出了什么让客人非得来茶馆讨论的事情?”

    茶馆伙计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旁接着道:“东家,听说今日睦王殿下向圣上请旨赐婚德淑公主。”

    “德淑公主?”

    “就是白明意呀。”

    “原来如此......”东家懒懒地应和道,忽然一个打挺转过身,“等等你说什么!难道之前坊间的那些传闻是真的?”

    “正是为此事热议呀,东家!”

    要不是茶馆伙计靠着东家吃饭,他多半会说上一句东家你消息太闭塞了,怎么每次都要我来告诉你呢。

    伙计接着说:“睦王请旨赐婚,但这个婚期却是赶得紧,听说这个月就要在京城完婚了。

    “这婚事怎么都有说道的由头,不过现在怕是没人敢说德淑公主的坏话了。”

    -

    赵清涯心中燃起一团怒火,那团火烧起来反而将他的痛楚压下,理智冷静不少。

    赵清涯吩咐段德成:“李贤现在在何处?若是他不在父皇跟前随侍,就让他来见我。”

    段德成立刻按着赵清涯的吩咐去办,将李贤带到了东宫来。

    李贤作为大盛皇宫内地位崇高的大太监,一般人确实是命令不了他,只是赵清涯是太子,他日后要还想在宫中混,多少是要给赵清涯面子的。

    李贤被带到了东宫的太子书房,见到了赵清涯。

    “太子殿下,不知有何事这般急切相商?”李贤笑着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书房之内檀香淡淡,只有赵清涯与李贤二人。

    赵清涯看着桌案上的政务公事的札子,翻过一页却没有理李贤。

    李贤被晾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硬下去,弯着的腰也不舒服地想要动一动。

    “莫动!”他的头顶传来太子殿下声音。

    李贤额上掉下一滴汗珠,心中却有些不满。

    “殿下唤咱家来,是为了随意折腾咱家吗?”

    “李贤,你该是知道本宫为何叫你来的。若是不知,本宫便提个醒——睦王与德淑公主的婚事。”

    赵清涯沉稳平静的声音响起,李贤顿时心下一沉。

    他这回没了不满,唇瓣明显苍白下来。

    赵清涯不紧不慢地翻着札子,也不多开口,只等着李贤耐不住。

    李贤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赵清涯自然不会动刑,但他想要知道睦王这么匆忙完成婚事的真正原因。

    白明意不该为了些可笑的理由被草率对待婚事半分。

    赵清涯的目光暗了暗,胸口再次泛出微微的疼感。

    不管怎么样,他想要替她做些什么。

    书房内只有赵清涯翻阅札子的声音,李贤在这种无法直起身看见赵清涯神色的氛围中,逐渐被自己内心的各种想法击溃。

    他道:“殿下,这件事不是咱家一人能做的主,只求殿下不要多迁怒......”

    赵清涯笔尖一顿,抬眼看向弯着腰背有些颤抖的李贤。

    “免礼,起来慢慢说话吧。”

    “圣上让咱家与德淑公主谈话......当然这事不是圣上的错,多少也是德淑公主同意的......是德淑公主自愿离开殿下,与睦王成亲的,殿下若是生气......该去寻德淑公主才是。”

    赵清涯终于忍不住打断李贤,眼神如利刃盯着他:“什么叫做自愿离开本宫与睦王成亲?你瞒着本宫什么!”

    李贤吓了一跳,双腿向后退了几步。

    他白着唇瓣抖着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殿下不是在问他关于白明意受到圣上威胁,从而离开殿下的事,而是真的在关心睦王与白明意的婚事!

    他竟然失言了!

    “李贤,回答本宫!”

    李贤的汗珠无声地坠在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但李贤的压力却不会这般无声消弭,只是越来越沉重。

    一边是圣上,一边是施压的太子,他李贤因为失言夹在期间,说与不说都要得罪。

    李贤在极短的时间内瞬间想通了关窍,圣上与太子是父子,何况圣上因为白明意的事情对太子殿下有些不满,但总归是疼爱的。

    这事只要他现在站在太子一边,日后出了什么事也好让太子殿下说说情,等到殿下即位,他还能在宫中安稳。

    李贤端正姿势,认真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出。

    赵清涯随着李贤的话语,心头猛地升起某种令他震惊的猜测,原本胸口沉闷的痛楚像是被阳光撕开阴云,骤然轻缓起来。

    赵清涯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双眼重新亮起光芒。

    白明意与顾望的婚事来得太突然,若是白明意早就看中顾望,她定然会更早之前与他撇开关系。

    在黎州,在万福寺都可以。

    纵使在回京的溪流边她也没有回应他的问话,究竟喜不喜欢睦王。

    如今听见李贤道出原委,赵清涯意识到白明意其实不是喜欢顾望,而是迫于大盛皇帝的压力。

    平心而论,赵清涯知道白明意只是个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女官,纵使现在成为了德淑公主,但她身上还是承载了太多压力,来自圣上的不许,顾念是否会给他带来太多压力,各种他人非议,都足以让她将自己的真心掩在心的深处,做出默默离开自己的决定。

    赵清涯得知所有事情,自然很清楚白明意为什么会做出这个抉择。

    他再也批改不下去札子,笔尖停留在纸上,洇开了一大团墨。

    -

    京城的阴雨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御书房前的石板还没来得及干透。

    “太子殿下,这不是您该跪的地方呀!这里跪久了可要伤了膝盖。”

    跪在御书房前空地上的男人神情淡然,气势倒像是在自己的明堂高坐。他抬眼看向小声前来劝阻的太监,语气没什么情绪,

    “父皇若是一日不同意下旨取消睦王与德淑公主的婚事,本宫就一日跪在此处。”

    被他坚定的话语弄得焦急,小太监蹙紧眉头,压低声音劝:“圣上知道您在外头跪着呢,只是圣上正生着气,这事还是算了吧殿下。”

    “本宫当然知道,但是本宫心意已决。”赵清涯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太监见赵清涯说完就不理他,呐呐站在原地片刻转身向着御书房小跑而去。

    才没停一会儿的阴雨又重新如细碎的雪尘一样纷纷而落,雨水又细又密,凉凉湿湿地贴在人脸上并不好受,小太监回头瞧跪着不动的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抹干净脸进了殿内。

    隔着一道门,便是两个世界。

    御书房内龙涎香淡淡,温暖宜人。

    大盛皇帝没心思批改札子,正眯着眼倚在小榻上,听女官细细念来札子内容,时不时嗯上两句。

    “圣上,太子殿下还是不肯起来。”小太监跪在地上恭声。

    女官念札子的声音停了下来,大盛皇帝睁眼带着几分被忤逆的怒意,

    “李贤呢?给朕叫来,这就是他弄出来的好事!”

    小太监怯懦开口:“圣上,李公公自请处罚,已去领了宫罚。”

    没了常伴大盛皇帝的李贤在这,众宫人无一人敢在此时发声触怒大盛皇帝。

    大盛皇帝独自生了半响闷气,恨恨一甩袖:“朕意已决,便让他跪着总会起来的。

    “来人,就说朕午睡了。告诉太子跪也是白跪!你们也不准再告诉朕关于他的任何事!”

    -

    “轰隆——轰隆——”

    巨大的雷声将在御书房后间歇息的大盛皇帝惊醒,他方一醒来就有宫人上前,

    “现在是何时辰了?”

    “回圣上话,现在申时一刻。”宫女恭敬地回复。

    明明正是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刻,天色已经黑成暗夜,也不怪大盛皇帝这个点才醒。

    周围点上烛火,大盛皇帝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衣袍向外走去。

    雨声噼啪不绝地敲在高高的飞檐,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声响。

    大盛皇帝这才想起来赵清涯跪在外头,要求下旨取消睦王与德淑公主婚事的事情,他问:“太子呢,可死心回去了?”

    “圣上,殿下他还跪在外头一直不曾动过。”

    殿内因为这句话陷入一种死寂,随侍的宫人都知道圣上对睦王的婚事十分满意,下旨赐婚时圣上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然而现在太子执意要圣上反悔,圣上如何能不气?

    小太监向着殿外偷偷瞥了眼,他看不见那道笔直跪着的身影,却能想象到。

    太子殿下不是意气行事跪在外头,他劝殿下的时候迎上的是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这般可怕的目光,冷静理智地在做出众人觉得疯狂的事情。

    小太监低着头心里知道圣上想要靠时间让太子放弃是不可能的。

    殿外空地,赵清涯淋了许久的雨,双膝已经发麻发痛,眼前有些昏沉,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若是在此处退缩,就再也没法接近白明意了。

    眼角余光瞥见有明黄色的物体在移动,赵清涯抬起被雨水打湿模糊的双睫,发现那是皇帝出行的华盖。

    远远御书房一侧连着远处宫殿的连廊有许多宫人簇拥着渐离。

    赵清涯垂眼运功,尽量让自己能接着坚持下去。比起失去白明意自己精神上的痛苦和折磨,身体上的煎熬和苦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戌时三刻距离大盛皇帝离开御书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无星无月的天空漏不出几分光亮,赵清涯只能借着宫人交接来推断大概时间。

    他手脚冰凉,可想要取消白明意婚事却越发无望。

    如果真的不能让父皇同意,那他只能亲手去阻止了!

    就在赵清涯思忖着可行性时,一个摇摇晃晃的灯笼带着踩水声从远处跑来。

    灯笼跑到近前赵清涯认出是早上劝他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冒着雨,边举着伞边提着灯笼,气喘吁吁:“殿下,快起来吧!”

    见赵清涯没有任何动作,小太监将伞移到赵清涯头上接着道:“圣上说给殿下您一个机会。”

    赵清涯双眼发亮,但在听完小太监所有的话后又肃下眼神,立刻要站起。

    只是他跪得太久,疼痛麻木的膝盖一软差点重新狠狠跪了回去。

    “殿下!”

    赵清涯借力扶在小太监肩上,毫不在意地将脸上雨水抹开,

    “无事,该出宫了!”

    -

    京城,睦王府。

    通碧站在滴水成瀑的屋檐下,有些忧心。

    白明意昨夜等了太子殿下许久后突然被叫去了东宫,她本以为白明意会与殿下因此说开两人之间的误会。

    毕竟她看得出来殿下对白明意的在意,而白明意也显然在意着殿下。

    只是不知为何白明意昨夜匆匆归来后就一直闷闷地坐在窗前,心事重重。任自己各种小心试探也没问出什么结果来。

    更出乎通碧的意料的是,不久前睦王府的人竟和宫里的人一起前来让白明意搬到睦王府。

    通碧不知道他们和白明意说了什么,结果是她们确实来到了睦王府。

    通碧甚至来不及通知太子殿下此事,在睦王府的行动也处处受阻。

    听见屋里传来白明意喊自己的声音,通碧立刻转身,

    “姑娘,是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白明意将一个木匣递给通碧,神情有些落寞又不舍地多看了眼,

    “这个木匣你之后替我送给先......太子殿下吧。殿下他会知道这是什么。”

    通碧接过小小的木匣,木匣巴掌大放不下什么东西,细长狭小看起来只能放下一根簪子。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不亲自交给殿下呢?”

    难道......

    “正如你所想,北疆出了点事圣上让睦王今夜便得动身去北疆。”白明意瞧见她的担心,顺着她的猜测解释,

    “在京城举办婚事是不成了,我要跟着睦王一起去北疆。通碧你是殿下的人吧,跟着我去北疆只能吃苦,还是留在京中比较好。”

    通碧立刻要说出自己跟着白明意走的话来,然而一只细长葱白的手指抵住她的唇,

    “好了,这是公主的命令。”

    “可......”通碧艰难出声,

    “可是这样匆忙,甚至连本来在京城举行的半月后的婚事也取消。姑娘真的不委屈吗?”

    “看你焦急的,这件事也是北疆需要睦王才会这么匆忙的。”

    白明意笑容浅浅,眼神带着安慰:“我没关系的,一切当以北疆百姓为先。”

    通碧被白明意的笑容堵住话语,喉咙发哽。

    不等通碧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有人跑来的脚步声。

    一个睦王府的下人跑来,

    “公主殿下,王爷说已经备好了一切要出行的东西。我们现下就可以离开京城了,还请公主殿下移步去往后门。”

    “我已知晓,会立刻过去的。”白明意应下,很快便跟着下人去与顾望会面。

    通碧替她拿着要带走的小小包袱跟在后头。

    白明意看了眼外头的大雨,随意道:“虽然下了大雨,但目前出行准备一切都算顺利,我原本还担心会有什么阻碍,看来是我多想了......”

    “毕竟我在京城居住的日子不长,要带的东西一直都很好整理......”顾望凤眸微弯,凌厉的面庞轮廓因为心情正好而柔和。

    等他见到通碧手上小小的包袱,眉头一蹙:“明意若是还有什么想带的,尽可一并带上。”

    “多谢王爷好意。我的东西一直不多,王爷你也是明白的。”白明意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她原本就是宫内的预备女官,当了一段时间的东宫女官后就被遣出宫门,这种状态下何谈有多少需要一直带着的东西呢。

    顾望默了一瞬,开口许诺:“等去了北疆,东西会渐渐多起来的。”

    白明意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就在两人氛围和谐平静时,有睦王府下人闯了进来。

    顾望一眼就看出不是牵马准备的下人,而是守在王府正门的下人。

    “王爷,出事了!太子殿下骑着马要闯进来了!我等如何和太子殿下沟通,殿下都不搭理。我等又实在不敢真地对殿下动手,想来殿下已经不管不顾地闯了王府进来了。”

    “......本王立刻过去!”

    顾望猛地起身,却先下意识地看了白明意一眼。他正要走去前面迎接赵清涯,就已经听见外头的惊呼慌乱,还有马匹的嘶鸣声。

    而最为明显的是纵使隔着大雨声,依旧有力清晰的那道男声,

    “顾望!”

    大盛皇帝终究拗不过赵清涯的坚持,但他作为皇帝又绝不愿意让此事这般容易。凭什么朕的儿子要为了一个白明意与朕对着干!

    小太监传给赵清涯的话就是让赵清涯可以起来了,取消婚事他作为皇帝可以答应,但前提是白明意没有先跟着顾望离开。

    “若是德淑公主跟着睦王爷离开了京城,虽然还没举行该有的礼仪,但是圣上说这已经算是公主嫁到了北疆睦王府去了。”

    小太监的话震得赵清涯耳朵发疼,他不顾膝上的疼痛和一身狼狈,火速牵了宫中一匹马提着寒刀就直奔睦王府,吓得宫内一片混乱。

    大雨湿冷,赵清涯坐在马背上,一想到白明意就要被顾望带走,还是这么匆忙的雨夜里,他就觉得无法忍耐,何人能叫她委屈半分!

    他心尖上的人儿,该由他护着!

    这一声吓得后头跟着的睦王府人手顿住了脚步,顾望从殿内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

    顾望带着几分不赞同和几分困惑不解。

    赵清涯没应,翻身下马,一柄寒刀架上了顾望脖颈。

    雨水被刀刃切断,顾望清晰地看见赵清涯发红的眼角和冷漠的狠意。

    顾望神情一沉,心中已然不快,立刻伸手去夺赵清涯手中的刀。这回他定然不会再给赵清涯面子。

    两个人从屋檐下打到院子正中,一拳一腿毫不留情。顾望被赵清涯一招击退,从旁边不敢上前的侍卫腰前抽刀格挡。

    “为什么要这么轻视她?既然她选了你,你也请旨赐婚了,为什么如此不用心!”

    “她选你,你为什么最后连个像样的婚事都不愿意做给世人看,让你雨夜离开你就离开!”

    赵清涯一刀劈开雨线,当一声与顾望手中的长刀撞上。

    顾望逐渐落了下风,又被赵清涯追着质问,冷笑:“就是因为本王喜欢她,所以才会这样做!”

    赵清涯听到这话只当顾望是故意讥讽,手上使力,内力运转,一刀下去将顾望手里格挡的长刀振断!

    就在这时白明意已经发现了不妙!

    她一把从赵清涯背后抱了上去,拉住他的动作。

    “殿下,我没事!你别冲动被王爷伤了哪里。”

    顾望捡起长刀柄,看见白明意拉住赵清涯,方才在室内柔和带笑的面容有些僵硬。

    “明意,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顾望苦笑。

    白明意上下仔细看了圈赵清涯确认没有什么大的伤口,这才要退后几步走到顾望身边,就被赵清涯拉住了手腕。

    “明意,我后悔了。”

    “这回我不会放你走。”

    赵清涯认真地看着她:“我已经知道你为何选择了顾望,这回能不能选择我一次?”

    白明意愣住了。

    “之前是我的错,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但是明意你所顾虑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解决的。”

    白明意迟疑道:“可是殿下,圣上所言......”

    “那不重要!”赵清涯目光坚定,“只要你选择我就好。”

    白明意静静地愣在原地,瞧着赵清涯,忽然弯起了眉眼。

    这笑带着轻松愉悦,让赵清涯跟着勾起唇角,

    “是我对吗?”

    “对。”白明意小声应道。

    “明意,握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

    “我知道你害怕给我带来太多阻碍和困难,但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这个世上我想不出你之外的人,陪伴在我身边。解决阻碍和困难总有办法,但你是唯一的。”

    赵清涯顿了顿,目光温柔:“所以别松手。”

    景通十年,大盛自小离京的太子赵清涯竟为之前的宰相府公子李清涯,此事在朝堂引起不小轰动,但在大盛民间却十分平静。

    对于盛朝百姓来说,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大盛太子有过一段真太子让手下扮假太子的故事。

    而同年秋,筹谋多年,试图谋反夺取皇位的安王赵苍被赐死,安王一脉子嗣皆一同被赐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安王世子赵自语。

    而随着安王斩首,跟着赵清涯在提州处理水患的德淑公主也逐渐被大盛百姓熟知爱戴。

    明和一年,异姓德淑公主白氏擢为皇后,帝独宠一人。

    时间回到距离赵清涯闯入睦王府‘抢亲’的三日后。

    “这回本王是真的要回北疆了,三番五次出了意外,再不回去只怕手下将士要闹了。”顾望道。

    本以为会有机会,最后还是没成,顾望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但他向来是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主,不允许自己向他人露出失败的姿态来。

    哪怕在白明意面前,他都掩饰成毫不在意,心无妒忌的样子,

    “之前多谢王爷愿意出手帮忙。圣上最终取消婚事,给我一个不大不小的象征性官职的这个结果,真是太好了。”

    “最后一次了,之后本王就在北疆也没法隔着千万里帮到你......”顾望看向身后等待出发的众将士,“不过要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尽管传信给我,定当尽力!”

    “好。”听顾望这么说,白明意弯唇笑道,“能得到睦王爷的许诺是我的荣幸,便算是约好了。”

    白明意聪慧,但她也不会去戳破顾望给彼此的体面。应下来顾望的许诺,也许反而会让他心中舒坦些。

    白明意站在原地看着顾望骑上马,离开此地,身后就传来一道酸溜溜的话语,

    “明意,骑马我也会,不若一会我们便去马场,我可以边骑马边射中最远处的靶子。”

    白明意被逗笑,顺着赵清涯的话说,

    “好啊!殿下,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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