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番外【二】这般功亏一篑
虽是毛毛细雪，阵势不大，但下得几日，将地面铺的也蛮厚了。二人出得门来，触眼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平地，几处人烟。虽是小地方，也颇有北方苍茫之感。
循着脚印走了几步，隐隐传来兵刃交接之声。只见几垛稻草堆后面，横七竖八躺了方才丐帮那几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眼见都是被石子打趴下的，有的昏过去了有的兀自叫痛。只剩下那个方脸汉子勉强直着身，却也被红衣女发出的石子打的节节后退，额头也青了一块。
这一下顿时出了俞张二人的意料之外。那红衣女适才在村店之中，言语虽没遮拦了些，但其行为也为他人做了诸多考虑，没成想这一出门，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目光凌厉，石子全是往对方要害之穴招呼了过去。他二人自问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也会看人，这一遭却似完全看错了。
那方脸汉子一边退，一边叫道：“你这姑娘，我不过刚报了一个姓名，为何突下重手？”
只听红衣女厉声喝道：“姑娘要杀的就是你！”话音刚落，又是两枚石子飞出。那方脸汉子竹棒刚打落面前几枚，已来不及回护，新到的两枚石子转眼便要打在他腋下。
俞张二人方才在店里听这方脸汉子说话中肯，倒是个磊落之人，本便有相助之意，这时千钧一发，更不及细想，在身旁稻草堆间一人抓了团雪掷了出去。只听嗤嗤两声轻响，却是那两枚石子被雪团打偏了方向，落在那方脸汉子身后的雪地里。
这招一对，俞张二人便知这红衣女只是打石子厉害了些，内功就一般般了。
那方脸汉子惊魂未定，身上又痛，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红衣女则看了俞张二人一眼，微露失望之色，叹道：“好功夫，可惜用错了地方。”她知自己打不过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管垂了手站在原地，看戏一般看着俞张二人上前帮那方脸汉子将这几人扶起来。
丐帮几人向俞张二人连连道谢。那方脸汉子问道：“却不知两位恩公的名讳？”
俞莲舟淡淡的道：“武当俞二、张四。”
还没等丐帮几人发出赞叹之声，那红衣女忽然咦了一声，继而满脸恼怒，直踢地上的雪：“可惜、可惜！这般功亏一篑。”
张松溪心道：“这姑娘好生古怪。她要可惜，刚才石子被打落之时怎么不可惜，却要等现在才来发恼。”想不出答案，便向红衣女道：“姑娘，莫非你与这几位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为何突然便要杀人。”
红衣女一摊手：“面都没见过，哪来的深仇大恨。还有，我发石子，不过是打的这几个动不了，以免坏了大事。姑娘没那么心狠，要杀，只杀这一个。”说完，指了指那方脸汉子。
她这话虽是实情，俞张二人听得，还是眉头一皱，心中都道：“这姑娘说话颠三倒四，却又这般无理。单杀一人，也是滥杀无辜。”
只听那方脸汉子颤声问道：“难不成在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劳驾姑娘替天行道？”
红衣女想了一想，道：“伤天害理的事，你现在还没做。不过以后就会做了。”
俞莲舟正要出言斥责，瞥眼见忽觉那方脸汉子眼中掠过一丝古古怪怪的意味。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毕竟眼光老到，虽然那古怪神色一瞬间便即消失，但还是给他看得一清二楚。只觉这方脸汉子不似表面这般，实则是个心计深沉之辈。
红衣女又道：“我总不能，等到你把人杀了，再来杀你。对吧？”
张松溪见一向嫉恶如仇的二哥这时略有迟疑，奇怪了一下，朗声道：“以后之事，谁说得准。姑娘，今日有我兄弟二人在此，你是难遂心意了。还是速速离去吧。”他见红衣女到底没做下人命，是以留了余地。
红衣女眼珠转了两转，忽地一拍脑门，道：“啊哟，不跟你们啰唣了。我斗篷还在那店里搁着呢。”说完朝那村店小跑了过去。
她这一走，丐帮几人明显松了口气，拉着俞张二人一顿好谢。
那方脸汉子道：“原来那姑娘的目标是我。倒连累了兄弟几个。”神色间颇为沮丧。其他几人见了，忙出言安慰。
俞莲舟看了他一眼，道：“还不知你的名字。”
那方脸汉子恭恭敬敬的道：“小子姓陈，草字友谅。”
俞莲舟点了点头。张松溪道：“我瞧那姑娘的神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们还是快些走吧。我兄弟二人在这里，多少能拖一下。”
丐帮几人见他说的有理，又谢了几句，急匆匆的往西走了。
张松溪这才问道：“二哥，你刚瞧出了什么？”
俞莲舟沉吟一下，道：“只是猜测。到底那陈友谅还不该为此丢了性命。”
张松溪正待再问，忽地想到什么，啊哟一声，道：“那姑娘是一路跟来的，肯定知道这几人要朝哪里走。此路不通，自然会走别的路。”他一想通此节，立时施展起轻功，借着稻草堆腾跃了一下，落在那村店屋顶上。向下一看，果见一个红点从那村店后门轻轻溜了出来，猫着腰在雪地里缓缓前移。
她动作虽小，怎奈张松溪是从屋顶向下看的，便如看雪地里的一枝红梅一般，清清楚楚。
张松溪见她披着斗篷，蜷着身子，便和小猫一般向前移动，颇觉有趣，晃了晃神，这才咳了一声，跃将下来，正落在她面前，笑吟吟的道：“姑娘好兴致。”
红衣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张松溪，躲也没用了，只好直起身来，冷了面孔道：“你有意见？”
张松溪道：“那倒没有。敢问姑娘这是要朝哪里去？”
红衣女瞪了他一眼：“这路又不是你们武当开的，本姑娘要去哪里，关你何事。”说着，便要走过去。
张松溪伸手一拦，正色道：“姑娘无论向南、向北、向东都行，唯独不能向西，去追杀陈友谅等人。”
“哦？那我就向南走呗。”
张松溪一愣，道：“也不能中途转弯，再次往西。”
红衣女登时眉毛一竖，道：“有完没完？难道你堂堂武当张四侠，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要把我腿绑了不成？”
张松溪心下暗道：“你又刁蛮、又刁钻，哪儿是什么弱女子。”他想不通红衣女为何一定要去杀陈友谅，正待相问，只见俞莲舟慢悠悠从村店后门走了出来，向他招了招手：“四弟，过来一下。”
红衣女知他俩在，自己也跑不了了，索性就地盘腿一坐，看他俩说话。
“这雪是不下了，路还是要赶。”
张松溪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对俞莲舟道：“可咱们一走，就没人拦着她了。那陈友谅一行人就算到了石家庄分舵，那里又没什么高手，这姑娘随后去了一闹，丐帮这人是丢定了。”
俞莲舟忽地一怔，张松溪冲他眨了眨眼。他背对着红衣女说话的，这个小动作，红衣女自然没有看见。
近年来，丐帮虽日渐式微，但好歹也顶着江湖第一大帮的名头，属于名门正派的队伍。他二人既遇到了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俞莲舟想了一想，问红衣女：“姑娘一口咬定那陈友谅以后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可有证据？”
红衣女摇头道：“没有。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便说。”
她忽地满脸堆笑道：“听刚才的话，两位大侠是有事要办啊？可别耽误了啊。”
张松溪心下暗笑：“这姑娘笑得这么假，端的不会作伪。”他已挖了个坑，就等红衣女跳下去，当下佯装无奈，顺着她话，对俞莲舟道：“事关三哥的伤势，咱们也耽误不得。那陈友谅一行人，总会小心行事的。”
俞莲舟见他又朝自己眨了眨眼，只能配合道：“也罢，这就走吧。”
这一着，大出红衣女意料之外。眼见着这两个刚才还在想法儿阻止自己的大侠此刻竟真的整理了行装，出村店正门向北而去。她兀自不信，趴在房顶上一直眺望，直至看到俞张二人渐行渐远，走成了茫茫雪地里的两个小黑点，方才大喜，往西疾奔而去，口中自言自语：“姑娘到了下个市集便去买匹好马，还怕比那个陈友谅先到不了石家庄？”
循着脚印走了几步，隐隐传来兵刃交接之声。只见几垛稻草堆后面，横七竖八躺了方才丐帮那几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眼见都是被石子打趴下的，有的昏过去了有的兀自叫痛。只剩下那个方脸汉子勉强直着身，却也被红衣女发出的石子打的节节后退，额头也青了一块。
这一下顿时出了俞张二人的意料之外。那红衣女适才在村店之中，言语虽没遮拦了些，但其行为也为他人做了诸多考虑，没成想这一出门，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目光凌厉，石子全是往对方要害之穴招呼了过去。他二人自问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也会看人，这一遭却似完全看错了。
那方脸汉子一边退，一边叫道：“你这姑娘，我不过刚报了一个姓名，为何突下重手？”
只听红衣女厉声喝道：“姑娘要杀的就是你！”话音刚落，又是两枚石子飞出。那方脸汉子竹棒刚打落面前几枚，已来不及回护，新到的两枚石子转眼便要打在他腋下。
俞张二人方才在店里听这方脸汉子说话中肯，倒是个磊落之人，本便有相助之意，这时千钧一发，更不及细想，在身旁稻草堆间一人抓了团雪掷了出去。只听嗤嗤两声轻响，却是那两枚石子被雪团打偏了方向，落在那方脸汉子身后的雪地里。
这招一对，俞张二人便知这红衣女只是打石子厉害了些，内功就一般般了。
那方脸汉子惊魂未定，身上又痛，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红衣女则看了俞张二人一眼，微露失望之色，叹道：“好功夫，可惜用错了地方。”她知自己打不过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管垂了手站在原地，看戏一般看着俞张二人上前帮那方脸汉子将这几人扶起来。
丐帮几人向俞张二人连连道谢。那方脸汉子问道：“却不知两位恩公的名讳？”
俞莲舟淡淡的道：“武当俞二、张四。”
还没等丐帮几人发出赞叹之声，那红衣女忽然咦了一声，继而满脸恼怒，直踢地上的雪：“可惜、可惜！这般功亏一篑。”
张松溪心道：“这姑娘好生古怪。她要可惜，刚才石子被打落之时怎么不可惜，却要等现在才来发恼。”想不出答案，便向红衣女道：“姑娘，莫非你与这几位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为何突然便要杀人。”
红衣女一摊手：“面都没见过，哪来的深仇大恨。还有，我发石子，不过是打的这几个动不了，以免坏了大事。姑娘没那么心狠，要杀，只杀这一个。”说完，指了指那方脸汉子。
她这话虽是实情，俞张二人听得，还是眉头一皱，心中都道：“这姑娘说话颠三倒四，却又这般无理。单杀一人，也是滥杀无辜。”
只听那方脸汉子颤声问道：“难不成在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劳驾姑娘替天行道？”
红衣女想了一想，道：“伤天害理的事，你现在还没做。不过以后就会做了。”
俞莲舟正要出言斥责，瞥眼见忽觉那方脸汉子眼中掠过一丝古古怪怪的意味。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毕竟眼光老到，虽然那古怪神色一瞬间便即消失，但还是给他看得一清二楚。只觉这方脸汉子不似表面这般，实则是个心计深沉之辈。
红衣女又道：“我总不能，等到你把人杀了，再来杀你。对吧？”
张松溪见一向嫉恶如仇的二哥这时略有迟疑，奇怪了一下，朗声道：“以后之事，谁说得准。姑娘，今日有我兄弟二人在此，你是难遂心意了。还是速速离去吧。”他见红衣女到底没做下人命，是以留了余地。
红衣女眼珠转了两转，忽地一拍脑门，道：“啊哟，不跟你们啰唣了。我斗篷还在那店里搁着呢。”说完朝那村店小跑了过去。
她这一走，丐帮几人明显松了口气，拉着俞张二人一顿好谢。
那方脸汉子道：“原来那姑娘的目标是我。倒连累了兄弟几个。”神色间颇为沮丧。其他几人见了，忙出言安慰。
俞莲舟看了他一眼，道：“还不知你的名字。”
那方脸汉子恭恭敬敬的道：“小子姓陈，草字友谅。”
俞莲舟点了点头。张松溪道：“我瞧那姑娘的神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们还是快些走吧。我兄弟二人在这里，多少能拖一下。”
丐帮几人见他说的有理，又谢了几句，急匆匆的往西走了。
张松溪这才问道：“二哥，你刚瞧出了什么？”
俞莲舟沉吟一下，道：“只是猜测。到底那陈友谅还不该为此丢了性命。”
张松溪正待再问，忽地想到什么，啊哟一声，道：“那姑娘是一路跟来的，肯定知道这几人要朝哪里走。此路不通，自然会走别的路。”他一想通此节，立时施展起轻功，借着稻草堆腾跃了一下，落在那村店屋顶上。向下一看，果见一个红点从那村店后门轻轻溜了出来，猫着腰在雪地里缓缓前移。
她动作虽小，怎奈张松溪是从屋顶向下看的，便如看雪地里的一枝红梅一般，清清楚楚。
张松溪见她披着斗篷，蜷着身子，便和小猫一般向前移动，颇觉有趣，晃了晃神，这才咳了一声，跃将下来，正落在她面前，笑吟吟的道：“姑娘好兴致。”
红衣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张松溪，躲也没用了，只好直起身来，冷了面孔道：“你有意见？”
张松溪道：“那倒没有。敢问姑娘这是要朝哪里去？”
红衣女瞪了他一眼：“这路又不是你们武当开的，本姑娘要去哪里，关你何事。”说着，便要走过去。
张松溪伸手一拦，正色道：“姑娘无论向南、向北、向东都行，唯独不能向西，去追杀陈友谅等人。”
“哦？那我就向南走呗。”
张松溪一愣，道：“也不能中途转弯，再次往西。”
红衣女登时眉毛一竖，道：“有完没完？难道你堂堂武当张四侠，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要把我腿绑了不成？”
张松溪心下暗道：“你又刁蛮、又刁钻，哪儿是什么弱女子。”他想不通红衣女为何一定要去杀陈友谅，正待相问，只见俞莲舟慢悠悠从村店后门走了出来，向他招了招手：“四弟，过来一下。”
红衣女知他俩在，自己也跑不了了，索性就地盘腿一坐，看他俩说话。
“这雪是不下了，路还是要赶。”
张松溪点点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对俞莲舟道：“可咱们一走，就没人拦着她了。那陈友谅一行人就算到了石家庄分舵，那里又没什么高手，这姑娘随后去了一闹，丐帮这人是丢定了。”
俞莲舟忽地一怔，张松溪冲他眨了眨眼。他背对着红衣女说话的，这个小动作，红衣女自然没有看见。
近年来，丐帮虽日渐式微，但好歹也顶着江湖第一大帮的名头，属于名门正派的队伍。他二人既遇到了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俞莲舟想了一想，问红衣女：“姑娘一口咬定那陈友谅以后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可有证据？”
红衣女摇头道：“没有。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便说。”
她忽地满脸堆笑道：“听刚才的话，两位大侠是有事要办啊？可别耽误了啊。”
张松溪心下暗笑：“这姑娘笑得这么假，端的不会作伪。”他已挖了个坑，就等红衣女跳下去，当下佯装无奈，顺着她话，对俞莲舟道：“事关三哥的伤势，咱们也耽误不得。那陈友谅一行人，总会小心行事的。”
俞莲舟见他又朝自己眨了眨眼，只能配合道：“也罢，这就走吧。”
这一着，大出红衣女意料之外。眼见着这两个刚才还在想法儿阻止自己的大侠此刻竟真的整理了行装，出村店正门向北而去。她兀自不信，趴在房顶上一直眺望，直至看到俞张二人渐行渐远，走成了茫茫雪地里的两个小黑点，方才大喜，往西疾奔而去，口中自言自语：“姑娘到了下个市集便去买匹好马，还怕比那个陈友谅先到不了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