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内外挂满了红布，道童们正在详加布置，人来人往，一派喜庆。三人刚进殿中，便见张三丰由内堂走出，显然的得过道童的通报，忙上前行礼。
欣喜过后，张三丰不可避免地向红衣女道：“姑娘师门一事，老道知并非一个谢字所能报答。日后若有任何需要，武当自当鼎力相助。”
红衣女不禁神色一黯：“真人言重了。归根到底，这是朝廷做下的事。他日梅儿自会手刃赵敏，以报此仇。”
“鱼竹两位姑娘的腰佩却在山上，梅姑娘可要看看？”
这腰佩却是收在俞岱岩房里的，木盒盛着，里外都包了软软的布，显然放的很小心。
虽已经知道是鱼竹二女之物，盒子掀开时，红衣女仍是不由得全身一震。定睛瞧去，只见盒子底躺着两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腰佩，虽打理干净了，却残破无比，穗子线几乎掉光了，其中的玉碎成了好几块，似乎是另行拼起来的。
“怎么碎成这样。”
“那日，那鞑子郡主上武当来，将这两个腰佩摔在地上。后虽拾起，但终有一小部分摔的太碎，拼不回了。梅姑娘……万勿见怪。”
红衣女牙齿将下唇咬得泛白，伸手便要触到腰佩，却又缩了回去：“自然不会。”
“俞某有一事，还请梅姑娘首肯。”
“俞三侠请说。”
“鱼竹两位姑娘的恩情，俞某已无法报答。可否便将这两个腰佩留在武当，俞某……必当妥善珍存。”
红衣女叹道：“俞三侠是好意，梅儿岂会觉得不妥。有劳了。”
那一瞬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呢。眼见得同门的遗物，震惊、悲痛、自责、隐忍，这些都不稀奇，可为什么还掺有一丝逃避？这可不像她。
似乎是察觉到张松溪的困惑，出罢门，红衣女开口便道：“那日师父之所以会派小鱼小竹下山，固然有给俞三侠送药的原因，但根本为的，是支开她俩，好让我来中原杀那陈友谅。”
天气虽然闷热，走廊上却贯起了风，吹得衣带徐徐飘起。大抵是觉得凉快，两人便颇有默契的停在这通风口。
“我师父有个毛病，爱讲以理服人。因此被她一手带出来的，在知道她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起杀心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反对。师父她老人家，武功虽高，可体质特殊，全靠月牙泉的铁背鱼和罗布红麻养着，无法远行，只能托我悄悄下山。”
早在濠州时，马兰英已从古墓得来史火龙被圆真师徒击毙的情报，虽碍着红衣女的面子没有明说，但张松溪瞧在眼里，心中早猜出了大概。此刻听着红衣女言语，遥想万物有序，休戚相关，冥冥之中，不知存有多少定数，一时不由得有些发怔，想了一想，才道：“回北山看一眼后，再去大都杀那鞑子郡主，是不是？”
“赵敏自然是要杀的。”
是啊，赵敏自然是要杀的。不过张松溪不明白的是，赵敏是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期间，兵行险招伏击了北山庄。可北山在西域边缘，要在那里派兵围剿，必然可能会惊动前去光明顶的六大派。虽说其后并未引起注意，可朝廷谋划光明顶一役日久，是什么让赵敏觉得，这么长久的谋划，还不如一个北山庄重要呢？
“梅儿，你可知……”
刚问出半句，走廊那头已走出两人来，一人抱了两盆红海棠，瞧见张梅二人，立时加快了脚步，当先那人叫道：“四哥，梅姑娘，原来真是你们来啦。”正是莫声谷。
“莫七侠，你们抱的是什么花呀？”
“是海棠，这个季节刚开呢。”因着被枝叶挡住了半边脸，莫声谷使劲儿往前探了探头。
张松溪却是一笑：“年前还是种子，现在已开的这般好了。七弟，你后背该是早好了吧？”
莫声谷怔了一下，还未答话，身后的道童云虚忽道：“四师叔，你却不知，七师叔那伤本该月初便好了的，可不知为何……”
虽抱着两盆花，莫声谷还是腾出只手来，朝着云虚脑袋来了一下：“多嘴！还不快把花抱过去！”云虚吃痛，应了一声，来不及揉脑袋，拔足便跑了。
莫声谷这才讪笑道：“四哥你可别听他瞎说。反正已经好啦。”
此刻他两盆花俱在一边用左手勉力抱住了，朝张松溪这么讪讪笑了一下，整个侧脸便完全暴露在红衣女的视野中。
红衣女便忽地轻声咦了一声，急急背过了身。
莫声谷不禁一愣，见她一转身间，似乎捂住了右眼，忙道：“梅姑娘？你眼睛怎么了？”话音刚落，却见张松溪站到两人之间，正好挡住了红衣女。
“梅儿是赶路多日，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先去布置，稍后我去帮忙。”
莫声谷知张松溪对红衣女了解颇深，如此说必有道理，只好道：“四哥你也是刚回来，不如也歇一下。那我去啦。”说罢，依旧抱着花盆儿疾奔而去。
张松溪见他身影没在拐角处，这才抬步绕到红衣女面前道：“七弟走了。让我看看。”
红衣女方将手缓缓挪了开去，只见她右眼之中，白色眼球里，赫然有两只黑色瞳孔，一前一后绕着眼眶不紧不慢转着圈，和一如平常的左眼一对比，煞是奇异。好在张松溪已见过一次，此刻并无半分诧异，只道：“慢下来了，过会儿应该便好。累不累？先坐。”说罢，扶了她在栏杆处坐了。
只给看了这一下，红衣女便又捂了右眼，闷闷的道：“好在起变化的时候我还有点感觉。不然这瞳孔一边一个一边俩，难看死了。”
张松溪微微一笑：“是特例，算不得难看。”
“又在诓人了。”红衣女伸伸舌头，又道：“说也奇了。我这右眼瞳孔时不时的便要一分为二一番，可又没其他症状，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又坐了一会儿，红衣女的瞳孔才算恢复如常。恰有小道童找来，言道红衣女的客房已收拾好。
似乎是双瞳之症发作会极耗体力，红衣女打了一路哈欠，终于走到客房门边时，回头甩给张松溪一句：“困死了，我睡一觉先。”便拔足奔到床边，甩掉鞋子，往床上一跳，和衣便躺成了个大字。
张松溪瞧她这动作一气呵成，好在自己没进门去，不然未免不雅，只站门槛外探头朝里道：“盖上被子。”
红衣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睁眼，只手朝床里扒拉了一下，拉过薄被的一角来，盖在肚子上。
张松溪这才帮她关了门，自去找莫声谷。多日不在武当，不知围绕着那手机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
“云虚那时的意思，是想说你背上伤口又裂了一回吧？怎么回事？”
“呃……其实这事儿有点复杂，四哥你容我慢慢说。”
似乎是不想太多人知晓，莫声谷小声说过这一句，便寻了充电的由头，和张松溪到了后山阳光较好的地方，放下电池，随意坐在一边，在脑中仔细理了理思路，这才从和陶斯容约好游武当开始说起，直讲到那日深夜自己在手机彼端耳听了陶斯容险遭杀身之祸的全程。
“当时陶姑娘只挤在个石头缝儿里，说实话，单靠石头的影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当时不知要如何才好，只能尽快到了天柱峰顶，找到她藏躲的位置，虽说一个在过去，一个在未来，好歹能挨近些。可……四哥，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什么了？”
张松溪瞧他脸上尽是不忍之色，眼睛里除了愤恨，还有一丝迷茫，心情一时不由得有些复杂，顺口问道：“看到什么？”
“看到一个山洞。虽说被石块挡着，却可以挤进去，可以容身，可以不被那吴老四发现的山洞……四哥，当此情境，你可有什么法子？”
张松溪终是摇摇头：“无法可想。”
莫声谷抬眼看了眼太阳，叹出口气，颇有感触：“以前我只知道，若是想行侠仗义，想救人，功夫不够就再练，心思不够就多想。可功夫再好，心思再缜密，那山洞还是只在过去，不在未来。原来世事真可以残酷至此。若不是有那警察……那衙役及时来到，陶姑娘八成便要丧命了。”
“此事实在特殊，好在陶姑娘终是无恙。那你的伤？”
莫声谷愣了一下，继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这才道：“乍见那山洞时，我发了下懵，不知怎的蛮劲发作，挤了进去，一蜷身，可不就裂了。不过当时哪觉得到痛，还是回来后，小道童看见我背上的血才嚷起来的。四哥，这种小事，你可别跟陶姑娘说。”
张松溪不禁一笑：“手机在你手里，我上哪儿多说去？”顿了一顿，又道，“转眼这手机来武当已经近半年了，看情形，也没有怎么还回去的线索。七弟，若真是还不回去了，你打算如何？”
“既然说过要帮陶姑娘保管，自然不能失信于人。”莫声谷想了一想，忽道，“只是最近，小弟心里忽然有一个古古怪怪的想法……四哥，你可别笑。”
“你说，我不笑便是。”
“嗯……我忽然想，若是陶姑娘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我手机里和她说一辈子话儿，也不打紧。”
这话在古代说出来，也算千万里找不出一个、惊世骇俗了。好在张松溪思维里亦有其不拘泥于传统的地方，又兼心中另有隐忧，听罢此言，脸上竟是没露出多少惊诧的表情，只道：“既已打定了主意，四哥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话虽如此说，张松溪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无从可想的事情。据红衣女所言，她双瞳之症从小到大只发作过五次，第一次是幼年全村饥荒前；第二次是偷偷下北山时；第三次是大都初见陈友谅；第四次是濠州又见马兰英；第五次便是今日看见莫声谷。
这等牛鬼蛇神之事，放在平时，不过一笑置之。可事关莫声谷，不论如何，总得力求稳妥。
莫非是七弟日后会有什么事？
也罢，明早问问陶斯容吧。
欣喜过后，张三丰不可避免地向红衣女道：“姑娘师门一事，老道知并非一个谢字所能报答。日后若有任何需要，武当自当鼎力相助。”
红衣女不禁神色一黯：“真人言重了。归根到底，这是朝廷做下的事。他日梅儿自会手刃赵敏，以报此仇。”
“鱼竹两位姑娘的腰佩却在山上，梅姑娘可要看看？”
这腰佩却是收在俞岱岩房里的，木盒盛着，里外都包了软软的布，显然放的很小心。
虽已经知道是鱼竹二女之物，盒子掀开时，红衣女仍是不由得全身一震。定睛瞧去，只见盒子底躺着两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腰佩，虽打理干净了，却残破无比，穗子线几乎掉光了，其中的玉碎成了好几块，似乎是另行拼起来的。
“怎么碎成这样。”
“那日，那鞑子郡主上武当来，将这两个腰佩摔在地上。后虽拾起，但终有一小部分摔的太碎，拼不回了。梅姑娘……万勿见怪。”
红衣女牙齿将下唇咬得泛白，伸手便要触到腰佩，却又缩了回去：“自然不会。”
“俞某有一事，还请梅姑娘首肯。”
“俞三侠请说。”
“鱼竹两位姑娘的恩情，俞某已无法报答。可否便将这两个腰佩留在武当，俞某……必当妥善珍存。”
红衣女叹道：“俞三侠是好意，梅儿岂会觉得不妥。有劳了。”
那一瞬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呢。眼见得同门的遗物，震惊、悲痛、自责、隐忍，这些都不稀奇，可为什么还掺有一丝逃避？这可不像她。
似乎是察觉到张松溪的困惑，出罢门，红衣女开口便道：“那日师父之所以会派小鱼小竹下山，固然有给俞三侠送药的原因，但根本为的，是支开她俩，好让我来中原杀那陈友谅。”
天气虽然闷热，走廊上却贯起了风，吹得衣带徐徐飘起。大抵是觉得凉快，两人便颇有默契的停在这通风口。
“我师父有个毛病，爱讲以理服人。因此被她一手带出来的，在知道她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起杀心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反对。师父她老人家，武功虽高，可体质特殊，全靠月牙泉的铁背鱼和罗布红麻养着，无法远行，只能托我悄悄下山。”
早在濠州时，马兰英已从古墓得来史火龙被圆真师徒击毙的情报，虽碍着红衣女的面子没有明说，但张松溪瞧在眼里，心中早猜出了大概。此刻听着红衣女言语，遥想万物有序，休戚相关，冥冥之中，不知存有多少定数，一时不由得有些发怔，想了一想，才道：“回北山看一眼后，再去大都杀那鞑子郡主，是不是？”
“赵敏自然是要杀的。”
是啊，赵敏自然是要杀的。不过张松溪不明白的是，赵敏是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期间，兵行险招伏击了北山庄。可北山在西域边缘，要在那里派兵围剿，必然可能会惊动前去光明顶的六大派。虽说其后并未引起注意，可朝廷谋划光明顶一役日久，是什么让赵敏觉得，这么长久的谋划，还不如一个北山庄重要呢？
“梅儿，你可知……”
刚问出半句，走廊那头已走出两人来，一人抱了两盆红海棠，瞧见张梅二人，立时加快了脚步，当先那人叫道：“四哥，梅姑娘，原来真是你们来啦。”正是莫声谷。
“莫七侠，你们抱的是什么花呀？”
“是海棠，这个季节刚开呢。”因着被枝叶挡住了半边脸，莫声谷使劲儿往前探了探头。
张松溪却是一笑：“年前还是种子，现在已开的这般好了。七弟，你后背该是早好了吧？”
莫声谷怔了一下，还未答话，身后的道童云虚忽道：“四师叔，你却不知，七师叔那伤本该月初便好了的，可不知为何……”
虽抱着两盆花，莫声谷还是腾出只手来，朝着云虚脑袋来了一下：“多嘴！还不快把花抱过去！”云虚吃痛，应了一声，来不及揉脑袋，拔足便跑了。
莫声谷这才讪笑道：“四哥你可别听他瞎说。反正已经好啦。”
此刻他两盆花俱在一边用左手勉力抱住了，朝张松溪这么讪讪笑了一下，整个侧脸便完全暴露在红衣女的视野中。
红衣女便忽地轻声咦了一声，急急背过了身。
莫声谷不禁一愣，见她一转身间，似乎捂住了右眼，忙道：“梅姑娘？你眼睛怎么了？”话音刚落，却见张松溪站到两人之间，正好挡住了红衣女。
“梅儿是赶路多日，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先去布置，稍后我去帮忙。”
莫声谷知张松溪对红衣女了解颇深，如此说必有道理，只好道：“四哥你也是刚回来，不如也歇一下。那我去啦。”说罢，依旧抱着花盆儿疾奔而去。
张松溪见他身影没在拐角处，这才抬步绕到红衣女面前道：“七弟走了。让我看看。”
红衣女方将手缓缓挪了开去，只见她右眼之中，白色眼球里，赫然有两只黑色瞳孔，一前一后绕着眼眶不紧不慢转着圈，和一如平常的左眼一对比，煞是奇异。好在张松溪已见过一次，此刻并无半分诧异，只道：“慢下来了，过会儿应该便好。累不累？先坐。”说罢，扶了她在栏杆处坐了。
只给看了这一下，红衣女便又捂了右眼，闷闷的道：“好在起变化的时候我还有点感觉。不然这瞳孔一边一个一边俩，难看死了。”
张松溪微微一笑：“是特例，算不得难看。”
“又在诓人了。”红衣女伸伸舌头，又道：“说也奇了。我这右眼瞳孔时不时的便要一分为二一番，可又没其他症状，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又坐了一会儿，红衣女的瞳孔才算恢复如常。恰有小道童找来，言道红衣女的客房已收拾好。
似乎是双瞳之症发作会极耗体力，红衣女打了一路哈欠，终于走到客房门边时，回头甩给张松溪一句：“困死了，我睡一觉先。”便拔足奔到床边，甩掉鞋子，往床上一跳，和衣便躺成了个大字。
张松溪瞧她这动作一气呵成，好在自己没进门去，不然未免不雅，只站门槛外探头朝里道：“盖上被子。”
红衣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睁眼，只手朝床里扒拉了一下，拉过薄被的一角来，盖在肚子上。
张松溪这才帮她关了门，自去找莫声谷。多日不在武当，不知围绕着那手机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
“云虚那时的意思，是想说你背上伤口又裂了一回吧？怎么回事？”
“呃……其实这事儿有点复杂，四哥你容我慢慢说。”
似乎是不想太多人知晓，莫声谷小声说过这一句，便寻了充电的由头，和张松溪到了后山阳光较好的地方，放下电池，随意坐在一边，在脑中仔细理了理思路，这才从和陶斯容约好游武当开始说起，直讲到那日深夜自己在手机彼端耳听了陶斯容险遭杀身之祸的全程。
“当时陶姑娘只挤在个石头缝儿里，说实话，单靠石头的影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当时不知要如何才好，只能尽快到了天柱峰顶，找到她藏躲的位置，虽说一个在过去，一个在未来，好歹能挨近些。可……四哥，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什么了？”
张松溪瞧他脸上尽是不忍之色，眼睛里除了愤恨，还有一丝迷茫，心情一时不由得有些复杂，顺口问道：“看到什么？”
“看到一个山洞。虽说被石块挡着，却可以挤进去，可以容身，可以不被那吴老四发现的山洞……四哥，当此情境，你可有什么法子？”
张松溪终是摇摇头：“无法可想。”
莫声谷抬眼看了眼太阳，叹出口气，颇有感触：“以前我只知道，若是想行侠仗义，想救人，功夫不够就再练，心思不够就多想。可功夫再好，心思再缜密，那山洞还是只在过去，不在未来。原来世事真可以残酷至此。若不是有那警察……那衙役及时来到，陶姑娘八成便要丧命了。”
“此事实在特殊，好在陶姑娘终是无恙。那你的伤？”
莫声谷愣了一下，继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这才道：“乍见那山洞时，我发了下懵，不知怎的蛮劲发作，挤了进去，一蜷身，可不就裂了。不过当时哪觉得到痛，还是回来后，小道童看见我背上的血才嚷起来的。四哥，这种小事，你可别跟陶姑娘说。”
张松溪不禁一笑：“手机在你手里，我上哪儿多说去？”顿了一顿，又道，“转眼这手机来武当已经近半年了，看情形，也没有怎么还回去的线索。七弟，若真是还不回去了，你打算如何？”
“既然说过要帮陶姑娘保管，自然不能失信于人。”莫声谷想了一想，忽道，“只是最近，小弟心里忽然有一个古古怪怪的想法……四哥，你可别笑。”
“你说，我不笑便是。”
“嗯……我忽然想，若是陶姑娘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我手机里和她说一辈子话儿，也不打紧。”
这话在古代说出来，也算千万里找不出一个、惊世骇俗了。好在张松溪思维里亦有其不拘泥于传统的地方，又兼心中另有隐忧，听罢此言，脸上竟是没露出多少惊诧的表情，只道：“既已打定了主意，四哥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话虽如此说，张松溪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无从可想的事情。据红衣女所言，她双瞳之症从小到大只发作过五次，第一次是幼年全村饥荒前；第二次是偷偷下北山时；第三次是大都初见陈友谅；第四次是濠州又见马兰英；第五次便是今日看见莫声谷。
这等牛鬼蛇神之事，放在平时，不过一笑置之。可事关莫声谷，不论如何，总得力求稳妥。
莫非是七弟日后会有什么事？
也罢，明早问问陶斯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