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扉这些天心情有些微妙。

    二胖那日在电话里说的话,证据很足。她有个远房表姨,在陶斯容家乡市里的精神病院做护士,算是资历比较老的。新年家族聚会时,凑在二胖旁边看电脑里的学士服纪念照,没看几张,便指着屏幕道:

    “咦,这小姑娘不是那谁,陶……陶什么容么。”

    而后就表姨的描述,住院的是陶斯容的母亲,时日不长,但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刚来不到一个星期,便趁着护士没注意,扒开窗子跳了下去。好在楼层不高,只摔断了只腿。后院方虽将窗子铁栏加固,却没料到一没留神,她会拖着石膏长身去扒窗户上的螺丝,直扒得十指指甲碎得不成样子,迫得院方不得不将其手脚绑住,各种手段轮番齐施,集中攻克了一个多月,情况才算稍有好转——结果这成效果然是个烟雾弹。和许多老套的剧情一样,她从楼顶天台坠亡的那一日,正是陶斯容高考第二天。

    大学四年,工作一年,全班同学居然没一个知道。

    当然,这种事情实在算得上窥人隐私。二胖虽这么无意中得知了,也没到处乱传,只是知道路清扉正和陶斯容一块住,只说与了她一人知晓。至于家族性遗传精神病这一说,只是那表姨听来的八卦,毕竟战后资料很多已不可考。

    路清扉的心情,便理所当然的微妙起来了。

    现在再看陶斯容的行事风格,便忽然能理解了。万事低调为上,动辄三思而行,连衣服都尽是能遮盖一切的黑色系,所以直到了住在白泽家的第二日,路清扉才在误入洗手间时,看到了从陶斯容大衣里泡出来的一盆血水。

    想到这里,路清扉手一滑,补血点成了补蓝,下一秒就被NPC打趴下了。

    “你说莫七侠?他没事呀。这个你也知道啊。”

    陶斯容正坐在下铺对面,背倚着墙,专心致志地用手机视频通着话。此刻正是晚上,她面部五官被灯光投出的光影,在路清扉看来,似乎也衍生出了别的涵义。

    “是。七弟现在自然没事。”对面是张松溪的声音,“张某是想问,他日后呢?”

    陶斯容闻言,忽地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道:“那个……能不说么?”

    “咳,若非生死攸关之事,陶姑娘自可随意。”

    “怎么说呢,从、从长远来看,是好事,所以我先不说了,免得到时候破功。张四侠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倒和梅儿有些关系。”既得了陶斯容的保证,张松溪略松了口气。只是双瞳是红衣女的私事,自然不能多提。

    陶斯容只道是红衣女从她那穿越的师父那里听来的说法,也没在意,却立时注意到张松溪对红衣女的称呼亲近了一层,八卦之心顿起:“对啦!我听莫七侠说过的,你俩从万安寺直接去安徽找梅姑娘的师姐了不是?后来情况怎么样?”

    “根据她师姐的情报,此刻那赵敏并不在大都。对了,明日六弟大婚,可无忌还没有消息。据杨左使他们说,无忌也是万安寺一役后不久便失了行踪。此事陶姑娘可否见教?”

    陶斯容立时打了个哈哈,心道:“不见了正常啊,可不都在灵蛇岛呢。倚天四女唯一凑齐了的场面,还有金毛狮王和紫衫龙王,阵容强大啊!”她想得高兴,脸上便一并露出笑眯眯的神色来:“放心,张教主没事。你想他武功多高呢,怎么可能有事,是不是,只不过要迟些再出现。殷六侠的婚礼嘛,他是来不及参加了。”

    张松溪给她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倒放心了:“如此便好。姑娘也是身在乱世,可得小心些。”

    陶斯容一听这,便知准是莫声谷将那夜金顶的事儿说出去了,也无暇再想自己所处的二十二世纪和平年代居然会被个生活在元末明初的人评价为乱世,眼见路清扉就在旁边,忙讪笑着接口道:“那是。那什么,梅姑娘难得来次武当,你不得带她转转么。那不打扰啦,回聊哈回聊。”说罢,也不等张松溪答话,快手快脚便把电话挂了。

    “怎么,莫七侠最近会出事?”路清扉倒是没听出这哑谜,只注意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陶斯容嘻嘻一笑,把脸凑近了:“路路,我忍不住了,能剧透么。有关莫七侠的八卦,你听不听?”

    “嘿,你剧透呗,反正我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路清扉顿了一顿,终究有些好奇,“莫七侠还有八卦?什么八卦?”

    “是这样的——这不快到宋青书知道周芷若失踪,到大都去找她的情节了么。此行莫七侠也是跟了去的。总之,到了大都以后,梅姑娘之前想杀的那个陈友谅,和宋青书一块,把莫七侠给暗算了。”

    “暗算?这种事不应该提醒……”

    “听我说听我说!”陶斯容连连摆手示意她噤声,“书上说,就在这暗算的当口,出现了一位峨嵋女侠苏梦青,美女救英雄。虽然这桥段有点老套了,但是我也不能提前说啊,拆了段姻缘怎么办。”

    路清扉没看过倚天,这当口也找不到书看去,盯了陶斯容片刻,这才道:“确定没记错?”

    “看你说的,我记性确实不大好,可总不能凭空想出这种事吧。”

    “也是。那你的意思是,莫七侠就和那苏梦青成一对儿了?”

    “这个,书上也没多提。是我猜的。”陶斯容挠了挠后脑勺,又道,“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啦,你看那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呢。”

    “那你预备怎么办?”

    陶斯容一愣:“什么怎么办?”

    路清扉伸手一指她正拿着的手机:“这个呀。以前莫七侠是光棍一个,事儿少,拿着你手机也没人说啥。可万一真有女朋友了,人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时候,你一手机横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时间一长,那苏梦青不会有意见?”

    虽说情节是早知道了的,但甫一听路清扉用小两口你侬我侬这种词具体形容出来,陶斯容还是隐隐觉得心里不大对味儿,小声嘟囔道:“那……莫七侠都说了帮我拿着的,再说我也没法儿把手机拿回来啊。”

    要换作平时,路清扉一准儿逮住机会好好调侃她一番。可是现在自己的思路还没理清呢,便只淡淡的道:“算了。现在莫七侠去大都的计划还没提上日程呢,不如等他真的和苏梦青确定关系了,你再伤脑筋呀。”

    “也对。说不定是我推论错了呢。”陶斯容默默计较了一番,终于爬回上铺睡觉。

    既得了陶斯容的准话儿,张松溪算是不再多想。刚将手机放回束口袋里,打量着有哪个弟子经过可以捎回给莫声谷,便见身着杏衫的红衣女拎着两个酒水袋子跑过来,叫道:“走!咱们去舀酒喝!”

    原来张三丰及其他诸侠念及红衣女是初次来武当,早早便嘱咐张松溪带她四下转一转。红衣女听说婚礼各项已完全布置妥当,还真信了,一早便将水袋涮干净了,才来找张松溪。

    这酒却是马兰英捎来的。除了必要的金玉贺礼外,还加了几箱安徽当地特产。黄山毛峰,太平猴魁,还有十几坛子古井贡酒。她加别的东西还好,一加酒,红衣女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当然,嘀咕归嘀咕,瘾儿一上来,该喝还是得喝。

    于是乎,到得库房里,红衣女一边拿了瓢往袋子里舀酒,一边闷闷的道:“我师姐也是费心思了。羊脂白玉绿松石,安徽发绣庄子像。可怎么还巴巴的要人送酒过来?是在提醒我不要把武当给喝穷了么?”

    张松溪正探头闻着酒味儿,顺口便道:“时日一长,可不就喝穷了么。”

    “哪儿来的时日一长。等明儿个殷六侠婚礼完了,我可得回北山去呢。才不到三天时间,就算真想把武当山酒窖喝个底朝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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