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落翻开的那刻,颜故木就猜到和秦萧有关了。

    两个孩子自以为他们表现得自然,可他们正常不过的反常,作为抚养他们18年的颜故木而言,真的太容易看穿了。

    一天,他们装作若无其事,颜故木也顺势而为。

    颜日、秦落瞒着颜故木。

    颜故木也这么被孩子们骗着。

    只是颜故木单纯的以为是两个孩子看后,不想让他知道的,关于母亲的秘密。

    在颜故木心里以为,是关于秦萧和秦覃的。

    没想到……

    回忆十八年前,那天她反常的模样,还在去看秦覃途中,开心说着“待会儿回来经过江边,想和你牵手一起散散步。”

    “好。”

    看着有点泛黄的报告,颜故木久难平静。

    然后笑了。

    幸运地拥有一个孩子,可想到当初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送走的不止是秦萧,还有一个他们之间未问世的孩子时,唇角明明上扬的他,却留下了眼泪。

    渐渐地,伤痛欲绝。

    ……

    情绪稳定后,颜故木看着两人曾经一起在公寓拍下的视频:

    秦萧在他怀里,拿着GoPro,“留下当证据,就是他”镜头对着颜故木,秦萧转向自己,“我饿了,缠着他让他给我煮方便面,刚结婚的时候那么温柔体贴,中午做了一大桌生怕有我不爱吃的菜,做到他自己浑身油烟味,都吃不下饭哦”镜头再次转向颜故木,“现在、现在!他都不肯去楼下哦”末了还哼了一声。

    古灵精怪,调皮可爱。

    “顾太太,要不要讲点良心的?我说了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你看看表,还有两分钟,就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好不好?”

    “110、109、108……”

    “宝宝,明天要用这些资料的,真的就两分钟。”

    “好吧。”

    镜头歪歪斜斜,秦萧安安静静。

    ……

    秦萧睡着,颜故木紧接着说“看看,刚才说要吃饭的人,现在正睡得香着呢”话音刚落,颜故木就被醒来的人搂住、拥吻。

    “老公,我饿啦”柔情似水,眼神都是蜜里调油的模样。

    此时的她正怀着孕,可以说是颜故木看见的,她最胖也是最最软糯可爱的时候。

    “走吧。”

    “做好了?”

    “嗯,做好了,上来叫你,睡着了,再不去就不好吃啦。”

    他拉着秦萧,吃夜宵时,深深满足模样。

    好在那时候她已经不孕吐了,只是,镜头和当初颜故木的眼神一样,落在了已经有些肿胀的、秦萧的脚踝上。

    颜故木心疼说,“以后绝不让你再受累了。”

    秦萧先是“颜故木?”

    “嗯?”

    “我说了,心甘情愿,何况,如果不是现在,你知道的,以后会更难。”

    “其实,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我有你就足够了。”

    此刻看着视频的他,在屏幕前已经泪流满面,自言自语,“我只要你。”

    回家,在孙子们描述完后,姥姥姥爷还在提心吊胆后松了口气,而身为奶奶的颜母却问,“爸爸呢?”

    “还在公寓。”

    意识到不对的颜母,立即说,“快去公寓。”

    萧女士和秦父也立刻会意。

    只剩秦落还迷迷糊糊,哥哥颜日拉着秦落,“月亮快走。”

    “哥,怎么啦?”

    “爸可能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我们明明瞒得很好。”

    边拉着妹妹,怕奶奶爷爷、姥姥姥爷慌神,出电梯特地拉着妹妹先跑,边跑边用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觉得爸是真不知道吗?”

    立刻想到爸爸确实有点反常,路上是贺州开车,楼下,四位祖父母和贺州等电梯的时候,担心父亲的颜日和秦落朝着楼上一个劲跑,到门口,看见门已经被打开。

    听到儿女粗喘声,颜故木清冷却又慈爱的声音说着,“你们俩也放心”然后四位老人站在原地,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秦萧。

    颜故木头也不回,“太阳、月亮,和我一起来看看你们妈妈。”

    颜日的惊讶只用了一声“爸?”来表达疑惑。

    而秦落却直接问,“爸,你不是不让我们看妈妈吗?”

    颜故木一句话没说。

    依旧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修长的手指打开啤酒,单手开罐后喝了一大口。

    看见儿子,也是女婿无事,四位老人放心离开。

    贺州问,“不进去?”

    四位老人沉默,萧女士说,“有太阳、月亮陪着。”

    颜母也说,“他们仨,有的聊,我们先走吧。”

    看着屏幕,此时已经到秦萧刚出月子。

    周末颜故木带着秦萧刚做完月子的秦萧出来。

    “呦呼~终于能出来了。”

    颜故木却被逗笑,“不怕被人误会啊。”

    她回头,风吹散她头发,回眸瞬间,儿女同时感叹,“好美”。

    颜故木依旧饮了一大口,“都说了,你们妈妈可是我好不容易追来的呢。”

    秦落轻碰哥哥,两人对视,笑看爸爸的得意。

    屏幕的人向着镜头奔跑而来,颜日问,“爸,当时心跳加速吧?”

    “疯狂心动。”

    秦萧牵起颜故木的手,镜头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可是经过的身旁,一个个羡慕、向往的眼神是不会作假的。

    秦萧拿过镜头,笑容灿烂,然后转向颜故木,秦落不禁被逗笑。

    颜故木问女儿,“笑我什么?”

    “我爸那不值钱的哟~”

    颜日接话,“咱爸本来就不值钱。”

    “你们两个小鬼”颜日被老板一个胳膊圈住脖子,压的透不过气。

    拍着颜故木胳臂,“爸、快看快看。”

    秦萧怼脸拍都美的不可方物,却传来颜故木一声“NO!”

    秦萧笑着,撒娇的声音超甜,“说好了的嘛。”

    “饶这一次好不好,下次、下次一定。”

    “跳楼机而已,颜总还害怕啊。”

    秦落笑问,“爸,你还怕这个?”

    “当年。”

    然后说,“因为她,不怕了。”

    说话时,颜故木满心满眼都是秦萧。

    颜日和秦落再次将目光集中在屏幕上。

    秦萧将相机拿远,正好可以框进两人,在颜故木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就当为我嘛,好不好?”

    颜日和秦落对视一眼,虽然在记忆中没有关于母亲的模样,可是这一刻,他们好像看到了父母相处的样子。

    颜故木吓得脸色煞白,就在安全员检查时,颜日和秦落也注意到妈妈一直关注着爸爸。

    眼神一直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快要开始前,秦萧却问,“或者我们去玩别的吧?”

    安全员就在旁边,手势示意着同事。

    而这刻,颜故木牵起秦萧的手,十指相扣,“我可以。”

    过程震耳欲聋,但尖叫真的释放压力。

    下来后,腿软的颜故木却还第一时间扶着秦萧,两个孩子笑着,颜日吐槽,“也不知道是谁在扶谁。”

    颜故木久违地笑了。

    “当时我是觉得自己扶着她。”

    海盗船,秦萧晕船了。

    颜故木就陪着她,直到她缓和过来。

    眼见着摩天轮快要到最高处,颜故木却问,“你们喝不喝饮料?”没等孩子们回答,就自顾自去厨房了。

    快到至高点,颜故木先说,“那边好像是我们刚才去的跳楼机、海盗船、过山车”秦萧正看向窗外时,颜故木靠近,亲吻秦萧。

    两个孩子惊呼,“哇!”

    相机当时被颜故木固定住,正好看到亲吻完,颜故木依旧靠近秦萧,秦萧回眸,微笑着看着他。

    “颜故木!”

    “我错了?”

    一个佯装生气,一个微微垂头道歉。

    哪知她却顺势俯身靠近,秦萧主动那刻,客厅里的两个孩子更是直呼,“哇——”

    躲在厨房,倚靠着橱柜的颜故木颔首低笑。

    秦萧的主动,直到快下摩天轮才结束。

    然后颜故木起身,顺势取下镜头。

    两人十指相扣,回眸,她耸肩笑了笑。

    把颜故木拉到人迹罕至的角落,坐在长椅上,秦萧靠近,用湿纸巾擦掉留在颜故木唇上的痕迹。

    而颜故木却搂着她,说,“老婆,辛苦了。”

    “因为太阳和月亮?”

    “谢谢,还有……好爱好爱你。”

    “是要好感谢,毕竟某人可是说不让我再受苦,多难得的运气才会有刚刚好的儿女双全啊,不止感谢我哦,还要感谢咱们的小宝贝们。”

    “知道那晚下了多少次病危吗?”

    秦萧摇摇头,“是不是很庆幸啊?”

    “当然。”

    “有没有觉得现在很幸福?”

    “非常。”

    不止厨房里的颜故木,客厅里的颜日和秦落一样难受,撑着脑袋,视线被泪水模糊。

    “那要不要再去做一次跳楼机呀?”

    颜故木拔腿就跑。

    这一刻,三个人又被逗笑了。

    你跑,我追。

    眼见着秦萧离得越来越远。

    秦落无奈笑道,“咱爸怎么也不回个头呀。”

    谁知刚说着,颜故木就回头了,而秦萧就蹲在原地。

    跑过的路还要颜故木自己承受。

    刚蹲下急着关切她怎么样,谁知秦萧顺势趴在他背上。

    “好累,走不动啦。”

    “那背你出去?”

    “不用,你也会累,一小会的,谁让你跑那么快。”

    说着她就在背上睡着了,颜故木远远按下解锁,生怕打扰到她。

    轻放秦萧,刚想为她系安全带,她却醒来睁眼、搂着颜故木,“老公,好爱好爱你”然后又闭上眼,睡着了。

    颜故木抱着秦萧回到楼上房间,镜头只能是晃晃悠悠的,两个孩子也看累了,两个脚对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颜故木将声音调低,继续看着。

    他到两个孩子房间,看了眼熟睡的,还小小的太阳和月亮。

    回头,看了眼已经长大成人的两个孩子。

    就这么在婴儿室待了半小时,此刻,秦萧从身后圈住颜故木,温柔的声音问,“他们睡熟了?”

    屏幕里的颜日和秦落仍旧熟睡。

    而沙发上的颜日和秦落醒了。

    “你说他们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那时候的我们是不是因为步入中年,所以老了好多?我也丑了好多啊?”

    “怎么会,不管多老,你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美。”

    “说不定那时候的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那我可要好好努力工作。”

    “努力工作?什么思维?”

    “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养家,努力让我老婆美美的。”

    “是吗?那养我会不会有点辛苦?”

    “我甘之如饴。”

    甜蜜的亲吻,之后,秦萧说,“我不想孩子们太累,以后让他们随性些,大不了你多辛苦点,到时候找个职业经理人,他们做个自由自在的股东也很好,日后我们教会他们投资就好,不用非设定什么接班人,你说呢?”

    “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你才不会吧,明明听到小太阳是哥哥的时候,你可是送了口气的。”

    “那是因为当时起名没想那么多,好在名字和他们很不谋而合。我可没想到以后成长那么远。”

    “明明觉得自己也没长大,自己还是个孩子,可看到他们却又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为人母了。”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你,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爱人。”

    秦萧问,“所以为了保护我,你要去做手术?”

    “贺州告诉你的?”

    “是不是?”

    “嗯,不想你再受怀孕分娩的苦。”

    “我、不、同、意。”

    颜故木将秦萧揽进怀里,“萧萧,其实……”

    “我的态度已经说了,要是想惹我生气,随你怎么做。”

    说着两人出房间,很明显,接下来的画面是客厅摄像头拍摄的。

    跟着秦萧从婴儿房里出来,颜故木先轻关上房门。

    秦萧窝在沙发,环臂抱胸。

    颜故木坐在旁边。

    秦萧又转坐到地毯上,仍旧窝在沙发拐角。

    颜故木道,“萧萧,我只是……”

    声音有着明显的回音。

    “不管、不听”然后带着哭腔说,“不要嘛”。

    颜故木搂着小奶音的秦萧,“宝贝,以后还是可以,而且对你的伤害可以降到最低,我怕,我真的怕,好不好?”

    她伸出胳膊,被颜故木像个小孩似的抱在怀里。

    可她依旧趴着,不松口,不说话。

    “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不说,哭着、吻着他,“萧萧?”

    那刻,她在他耳边说,“有你,我不怕。”

    ……

    画面一转,是颜故木拍摄的她。

    是她得知秋风、梧桐名字由来的那天。

    夜晚,她躺在草地。

    视频记录着搭帐篷、整理睡袋、毯子的颜故木。

    半夜因为冷,秦萧不停往颜故木怀里钻。

    开始冷,随后又热的不行。

    一次次帮她掖被子。

    早上,相机记录着颜故木眼中,秦萧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两个孩子知道,颔首的爸爸想妈妈了。

    以为是一个人的独处,没想到是三个人的相伴。

    之前两个孩子都是从照片看到的母亲,只今天,颜故木才舍得将珍藏的视频拿出来,和孩子们一起看。

    因为太晚,知道父亲想看完,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睡着,也刚巧不打扰颜故木。

    ……

    这一幕,是秦萧参加司南婚礼,去试礼服的那天。

    也是向她表白的那天。

    记录了颜故木的准备过程,也记录了秦萧换装后,在颜故木视角的秦萧模样。

    ……

    因为是片段,有些是连续的,有些是片段。

    ……

    回到两人独处时刻。

    颜故木惊喜发现藏在最后,秦萧留给他的惊喜。

    秦萧自拍——

    “木木?”可爱精怪后,是洋溢甜蜜微笑的秦萧长自白,“知道说完后你可能会担忧多过惊喜,但是我亲爱的老公,你又要当爸爸啦,不过这次是一个宝宝哦,风险也会小很多嘛,那有你,有两位爸爸妈妈们在,我相信我一定、一定会很平安很平安地迎接我们的新的小生命。”

    “宝宝,还记得你那晚问我为什么不同意吗?其实之前我就在医院听到你咨询了,你手机密码都是我生日,你还是有痕浏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保护我可以,但不可以是伤害你为代价的。”

    “原因我说啦,所以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许再有想法哦,不然你可别以为随便哄哄我就可以,我会很生气,气到不理你。”

    “今天是我知道的第一天,我决定三个月后告诉你,期待三月后的那天哦。”

    再次。

    “宝宝,我去医院啦,刚拿到结果”鼓掌,“欢迎我们第三个小宝贝~相信你知道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到时候你要是敢用理智战胜激动试试看哦,一定捏你脸的。”

    “宝宝,你已经在楼下啦,我准备待会散步向你稍微、就稍微透露一点点,医院报告单在公寓书里,等你找哦,颜故木,你要是敢生我气,我就不理你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颜故木低语,“我知道了,你回来好不好?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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