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空星垂,月落梧桐枝。

    高妙容一身夜行衣藏匿于亭台楼阁之间,夜风轻轻抚过她的衣摆,她纵观全府,试图找出这不寻常之处。

    也正是在屋顶上面,她才看清,陈王府内错综复杂,犹如迷宫,陈叔远究竟在干什么?亦或者是陈王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妙容在上面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正当她无功而返的时候,才不经意地瞥向王府内最不经意的角落。

    那角落里的房子不似常人印象里的破败不堪,反而与这王府内正厅相得益彰,按理来说,一般那种地方不会有人过去,为何此时还灯火通明?

    这一切的一切都过于不寻常。

    陈叔远越是想藏什么,她就要把他挖出来。

    高妙容轻点脚尖,来到了离那座房屋最近之处,驻足了一会儿,她留意着屋内的一举一动,片刻后,她只听见了几名侍女的声音,和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

    高妙容轻声落地,声音几乎不可闻,也没有人发现她,她悄悄地藏于树枝上,发出布谷鸟的声音。

    果然没一会儿便听见屋内男子对几名侍女说道:“我要布谷鸟,你们快去捉住它。”

    几名侍女被他催促一番,连忙称是,纷纷走出屋外,寻找那只布谷鸟。

    待几名侍女走出,高妙容从树枝上下来,悄悄跟随她们,将她们打晕放在一处后,她径自回去,走进了那间屋子。

    男子一听脚步声,以为是侍女回来,从床上坐起,飞奔到门外,却没见到侍女,而是看见了正向他走来的高妙容。

    男子并不知道高妙容是谁,但他本能的恐惧,向后退了一步,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高妙容观察着他,心里的猜想渐渐浮出了水面,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谷鸟的玩偶,伸手递给男子。

    男子一看那只玩偶,眼睛亮了亮,想要伸手去拿,但记起陈叔远的话,他又低下头,摇了摇。

    高妙容扯起一抹笑,把手里的玩偶塞给了他,道:“桉儿喜欢,哥哥送与你。”

    陈桉一听,犹犹豫豫地拿起了那只布偶。

    果然没错!

    他就是陈王。

    陈王本名陈桉。

    这才是陈叔远隐藏的秘密。

    高妙容向陈桉问道:“为何你要躲在此处?不想出去玩吗?”

    陈桉自拿到布偶后,刚刚的恐惧全部烟消云散,抛之脑后,他认定高妙容是个好人,对他全然没有恶意,欣然答道:“陈叔不让我出去,说是要等晋王殿下走后我才能出去,陈叔说晋王此人狡猾多端,让我离他远远的,他才不会伤害我。”

    高妙容嘴角抽了抽,在本人面前诋毁本人,这样真的好吗。

    高妙容有些无语,只当童言无忌。

    其实她理解陈叔远的良苦用心,这么一个痴儿,生逢乱世,君不君,臣不臣,其他人都狼子野心,如果不是有他在,陈桉早就万劫不复了。

    高妙容看罢,又给了他几个糖果,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天色不早,陈桉困了,高妙容把他安置在床上,讲了几个小故事,等他睡熟后才离去。

    其实她无意害陈桉。

    陈桉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威胁。

    侍女们醒来后惊觉自己躺在地上,但身上却无伤痕,才知被人暗算,连忙跑回查看陈王安危,只见屋子内灯火熄灭,侍女从头到脚都冒出了寒意,莫非陈王已被歹人掳走?

    进到屋内,侍女四下张望,陈王翻身的声音又把她们从惊恐之中拉了回来。

    侍女送了一口气,万幸,陈王没被掳走。

    明月更加皎洁,夜更深了点。

    高妙容轻手轻脚地回了卧房,关上房门后她看见床上的人还在,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人还没醒,她去了另一张床塌上。

    她的动作并不大,可萧律耳力并非常人,早在高妙容在屋外时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萧律根据声音远近,判断她睡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无妨,那干脆他就将计就计。

    反正高妙容定然跑不了。

    天刚微微亮,高妙容就睁开了眼,这一夜她睡意全无,因有心事,她脑中全是陈桉,陈叔远会继续与她虚与委蛇,还是会鱼死网破,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她在赌,赌陈叔远不敢。

    只要她还是晋王,在朝拥有不小的势力,陈叔远就不敢轻易与她翻脸。

    想罢了几种可能,高妙容坐起身,往右边一瞥,只见那女子也醒了。

    至于她叫什么名字,高妙容早抛之脑后了。

    高妙容不理她,整理好衣服,打开门走出屋外,她要看看今天的陈叔远与昨日有何不同。

    高妙容一走出门,便看见门口管家已经侯在那了,她并未张口,见那小厮说道:“还请殿下移步,陈王殿下有要事与您相商。”

    高妙容跟着他,果真见到了陈王,只不过陈王呆呆傻傻,只顾自己在一旁玩乐,旁边的陈叔远与他截然相反,脸色不甚好看。

    陈叔远见到她后,收起刚刚的不愈的脸色,对高妙容笑脸相迎:“晋王殿下来了,请坐。”

    高妙容落座后捧起一盏茶,无人知道茶雾之下的她在想些什么。

    陈叔远挥走管家,把门关上,高妙容心头一惊,这是何意?

    还不等高妙容放下茶盏,她便瞧见陈叔远向她跪了下来。

    陈桉看见陈叔远跪了下去,摇摇陈叔远的胳膊,“陈叔为什么要跪?晋王哥哥人很好的,陈叔为何怕她?”

    陈叔远看着陈桉一脸天真的模样,把他也拉了下来,“桉儿,跪下。”

    陈桉一脸不解,可还是照着陈叔远的话做了,乖乖地跪了下去。

    高妙容起身扶起陈叔远与陈桉,说道:“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

    陈叔远起身,心下疑惑,但看高妙容的神情全然不似作假,只道:“臣无意骗晋王殿下,实在是……实在是万不得已,先王只得此子,王妃又去世的早,桉儿虽先天有疾,但先王珍爱异常,胜过性命,可终究不能护他一世,临终之前特意嘱咐于我,让我好生看护,先王对我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理,还请殿下恕罪。”

    高妙容听罢,并未立即回话,陈叔远此人的话可信几分尚且不得而知,若陈叔远还存了另外的心思呢?

    恩将仇报,成为实际的“陈王”,亦无不可。

    陈叔远知道高妙容并不尽信他的话,只能从怀里掏出一张图,铺在桌子上给高妙容看。

    陈叔远道:“殿下请看,这是徽州矿脉图,徽州虽不富庶,但资源极为丰富,臣将此图献于殿下,只盼与殿下结秦晋之好。”

    陈叔远双手奉上,高妙容将信将疑,接过图后看了看,这图真是徽州的矿脉图,她将图合上,置于桌上,缓缓道:“大人好意,本王也不好推诿。”

    陈叔远抬头,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那接下来?

    高妙容岂不不解其意,道:“陈桉的事,本王不会坐视不理,本王愿结秦晋之好,大人尽可放心。”

    陈叔远方才不快一扫而空,他不担心自己,先王知遇之恩,他陈叔远无以为报,他唯独担心陈桉,对外陈桉自是安然无恙,可现在唯一的变数是晋王,如今,也算是保全陈桉,让他日后无忧无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高妙容问道:“何人?”

    门口管家道:“殿下,缕姑娘求见。”

    高妙容立马将图揣到怀中,道:“不见。”

    随后递给陈叔远一个眼神,陈叔远道:“殿下莫怪,昨日是那姑娘非要求我,自愿前去服侍您,其他的臣一概不知。”

    高妙容笑道:“看你吓的,本王还没说什么呢,我当然不是在怪你,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应该晓得。”

    陈叔远一拜,“臣知道。”

    高妙容摆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便遥遥望见萧律站在桃树底下,而站在树下的萧律也鬼使神差地望向她。

    这树与他一样,美则美矣。

    只可惜,她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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