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为牢（十七）
调萎的细碎花瓣从他指缝滑出，乘着水洞内潮湿的风，拂过陆令遥的颊边。
她不经意地避了半步，屈指擦向那处，声音好似有些不解的恍惚。
“你怎么会知道这花藤的来历？”陆令遥问。
萧炽眸光定了半晌，指腹微微用力，碾着那半截残藤，缓声道：“我去你师尊留给你的秘库为你寻止血之法时，曾见过这藤蔓。它们在崖壁上爬的到处都是，长得很好，还开满了花。”
陆令遥半垂着眸，并未看他。她唇无声地动了动，片刻后才道了句，“是么？”
她语调平淡，透不出一丝情绪，萧炽“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径自说下去。
“我还在秘库的宝阁中找到了你师尊搜寻的仙谱，它们都生出了书灵......其中有位老迈的药谱前辈说这藤蔓不是什么好东西，托我毁了它们。”
“是药谱爷爷啊......”陆令遥终于抬眼，清亮的眸子被洞中的暗色所侵染，黑润如珠，总算灵动了几分，“然后呢？你可有照他说的做？”
“药谱爷爷？”萧炽声音一顿，眼中也染上几分笑意，“怪不得他口口声声管你叫小丫头。”
陆令遥无言地瞥他一眼。
“然后......就像这样。”萧炽微微握起的手中火光一现，枯藤被灵火烧透，化作死寂的白灰，被他随手抛洒在满地狼藉中，语气中隐隐有傲意，“崖上的害人藤，可是连残根都没剩下。”
陆令遥浅淡地牵了牵嘴角，突然想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可这里人多眼杂，她勉强忍了忍，纷乱的心绪被他乱抓的爪子搅作了规整的线团，竟生了股难言的安逸感。
怪事。
陆令遥暗自腹诽，身陷凡人的地下牢笼，旁边还卧着一堆遭了暗算的同道修士，如此险境，她在心安什么？
陆令遥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视线望向药池上方的一线光亮，道：“眼下还是先想法子将他们救出去，花藤的事待会儿再查罢。”
“等等！”萧炽蹙额，他话还没问完呢。
陆令遥闻言回头，朝他笑了笑，扬声道：“对了，你想太多了，药谱爷爷唤我一声丫头，并非是长辈亲昵小辈的缘故。”
萧炽怔然，并未细想就出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心中隐约浮现起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正要说些什么岔开这句，就听陆令遥带笑的嗓音响起。
“我上山的头几年没有正经名姓，年岁久些的前辈一直都是丫头丫头的叫着。唔......若你碰到年轻些的仙籍书灵，或许还能记得我叫什么罢。”
萧炽跟着她前行的脚步蓦地一顿。
头几年......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秘库中那几章零星的残页断篇。
一叶仙尊的疼爱不似作假，甚至在预料到自己命数将绝的前夜，还心心念念着阿遥的道途。
可还是有哪里说不通。
萧炽立在池边，搅乱的药汤积作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映出他微沉的面色。
是了，寻常人家哪怕是捡只小猫小狗回府，也定然要先取个名字，更遑论一个大活人呢。
况且她天资卓绝，绝无早夭之相，又拜入宗主门下，剑宗若存了心要为她点命灯，就不可能整整三年不问她名姓，让一个弟子不明不白地呆在宗内。
除非......
除非那个时候，整个剑宗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别发愣了，”陆令遥不知何时走了回来，一脸疑惑地瞧着他：“怎么了？你这幅模样，我还以为你也被莫挽暗算了呢。”
她如往常一般扯过他的手臂，指着矿洞顶上道：“我方才问了几人，他们并未受伤，灵根也完好无损。这矿洞应是被什么人特意下了针对修士的禁制......他们无法运灵，恐怕只能由你将他们从那处缝隙暂且送出去了。”
“恐怕来不及了。”萧炽耳朵一动，抬手解剑环在肘中，一手将陆令遥捞在身后，冷眼在暗处扫了一圈，道：“这四方洞外，已然围满人了。”
陆令遥眉眼一凛，便见汤池石壁四周黑如深渊的数个洞口突现火色，源源不绝的人不知从哪个矿道中钻出，不过片刻就将汤池围了个水泄不通，粗略一计，竟有百人之多。
陆令遥瞧了一眼他们手中的精钢长刀，忍不住讽笑道：“章家巨富，还养着暗兵，莫不是对朝廷有所图谋，垂涎天子那把龙椅了？”
她回头无声使了个眼色，郭英儿很快领悟，使了大力气将还在地上痛吟的修士往萧炽身后拖。
“陆姑娘未免太贪心，”整齐排开的佩刀家仆让开一条狭道，昏暗的灯火下缓缓走出一人，笑道：“上下嘴皮一碰，便想给我扣上诛九族的罪名了。”
“这便算贪心了？”陆令遥被萧炽遮得严严实实，她歪了歪头，露出一只笑盈盈的杏眸，“章公子今日不惜得罪仙门也要求娶我，论起贪心，我哪能与公子相比呢？”
章迟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微眯了眼，“陆姑娘何意？”
萧炽脸色莫名黑了，悄悄移动步子，不断遮着陆令遥的视线，她踮脚望了好几次，总看不清章迟的脸。
陆令遥：......
她手在萧炽腰间狠狠一拧，一声闷哼后终于消停。她这才轻咳一声，接着道：“章公子既想图修士之妻，又心念章少夫人，怎么不算贪......”
“住口！你信口雌黄什么呢！”章迟眉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神色慌张了几分，上前想要拉扯她。
一柄水剑裹着赤火破空而出，在他俊秀的面容上蹭出一道浅淡血痕，继而稳稳地横立在他心口衣襟出。
锋锐的剑尖已然勾起缎丝，再近一步，他就要血溅三尺，被长剑捅个对穿。
章迟有些错愕道：“你们......你们怎么还能动用仙术？！”
陆令遥从萧炽身后走出，四下环视，见围困的人衣着各异，心下了然道：“章公子怕什么？难道章家还没被你二人完全握在手中么？”
她看着打头几个地位颇尊的老仆，明知故问道：“不知是旧仆没杀尽，还是章老爷不肯放权呢？”
章迟闻言冷笑：“还当仙门弟子多么光风霁月，原来只会些挑拨离间的下贱手段......你！”
剑尖一抵，已没入半寸，血腥之气霎然散开，萧炽仍旧抱臂立着，半分眼神都懒得分予他。
“嘴上再不干不净，下次这剑可要割只舌头来玩玩儿了。”他凛声道。
章迟额间冷汗涔涔，不知是痛的，还是真被吓住了。他身后众人举着刀蠢蠢欲动，又碍于术法威慑不敢靠近，两派人马一时陷入僵持。
“我劝各位不要轻举妄动。”陆令遥察觉到他们隐隐靠近的动作，不由笑道：“莫说我们并不受这所谓禁地影响，就算这些道友施展不了道术，单凭身法剑道，你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还不如快些出去通风报信，叫你们少夫人知道......”
“就是，还不快去寻你们少夫人，就说......”那些修士的痛楚消散了七七八八，郭英儿甩了甩酸痛不已的手腕，吐了口气道：“就说若她不带着郭姨娘来换人，她的情郎就活不过今晚了！”
密密匝匝的人群有些骚动，有人猫着腰连忙跑了出去，还有人小声疑问，交头接耳，皆是不知郭姨娘是哪号人物。
章迟紧紧摁着伤处，面色难看至极，他压低了声音，沉沉问道：“陆姑娘知道了多少？”
陆令遥粲然一笑，“不巧，全都知晓了。”
“章家的生意，章家小公子的秘密，还有......”
“章公子与莫姑娘那不可为外人道的情意。”
章迟猛咳了几声，心口的剑伤险些又要迸裂，他抬起头，尽量平静了声音。
“陆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我听这位仙长的意思，陆姑娘身有不足之症，长日耗费千金，若我愿以黄金千两......”
“我不要银子，”陆令遥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我夫君的能耐，还怕赚不到银子么，何况我这痼疾，也不是砸银钱就能治得好的……章公子想收买我，这点好处怕是不太够呢。”
章迟心下一紧，被她这幅万事了然于胸的姿态唬住，翻出底牌来，“那若我说，我不仅有法子治好姑娘的顽疾，还能让姑娘与仙长长相厮守呢？”
说罢，他一瞬不移地盯着二人，细细打量他们面上的神情。
只见二人皆是眼中一亮，似有欣喜之色，章迟微松了口气，便听陆令遥话中一转，“这当然很好，可兹事体大，我不知章公子究竟有几分诚意，恐怕不敢贸然应下。”
章迟一口血闷上喉间，“那陆姑娘想要什么诚意？”
陆令遥垂眸拨了拨仙剑的长穗，“我们毕竟是仙门中人，不可能对残害同道之举袖手旁观。往事可以既往不咎，但还活在这矿洞牢狱中的人，章公子需得带着我们，一个一个救出来。”
“如此，我才能答应不杀你和章少夫人，也不管你们章家的内宅乱事。”
章迟定定地看向她，“陆姑娘可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陆令遥眸中似有难以察觉的期冀，在暗处烈烈燃烧着，“公子不是很清楚么？我自诩仙门，却是个实打实的凡人，百年之后一抔黄土，岂非要将我这生的极好本事又大的夫君拱手让人？”
她盈盈一笑，“那我可舍不得。”
她不经意地避了半步，屈指擦向那处，声音好似有些不解的恍惚。
“你怎么会知道这花藤的来历？”陆令遥问。
萧炽眸光定了半晌，指腹微微用力，碾着那半截残藤，缓声道：“我去你师尊留给你的秘库为你寻止血之法时，曾见过这藤蔓。它们在崖壁上爬的到处都是，长得很好，还开满了花。”
陆令遥半垂着眸，并未看他。她唇无声地动了动，片刻后才道了句，“是么？”
她语调平淡，透不出一丝情绪，萧炽“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径自说下去。
“我还在秘库的宝阁中找到了你师尊搜寻的仙谱，它们都生出了书灵......其中有位老迈的药谱前辈说这藤蔓不是什么好东西，托我毁了它们。”
“是药谱爷爷啊......”陆令遥终于抬眼，清亮的眸子被洞中的暗色所侵染，黑润如珠，总算灵动了几分，“然后呢？你可有照他说的做？”
“药谱爷爷？”萧炽声音一顿，眼中也染上几分笑意，“怪不得他口口声声管你叫小丫头。”
陆令遥无言地瞥他一眼。
“然后......就像这样。”萧炽微微握起的手中火光一现，枯藤被灵火烧透，化作死寂的白灰，被他随手抛洒在满地狼藉中，语气中隐隐有傲意，“崖上的害人藤，可是连残根都没剩下。”
陆令遥浅淡地牵了牵嘴角，突然想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可这里人多眼杂，她勉强忍了忍，纷乱的心绪被他乱抓的爪子搅作了规整的线团，竟生了股难言的安逸感。
怪事。
陆令遥暗自腹诽，身陷凡人的地下牢笼，旁边还卧着一堆遭了暗算的同道修士，如此险境，她在心安什么？
陆令遥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视线望向药池上方的一线光亮，道：“眼下还是先想法子将他们救出去，花藤的事待会儿再查罢。”
“等等！”萧炽蹙额，他话还没问完呢。
陆令遥闻言回头，朝他笑了笑，扬声道：“对了，你想太多了，药谱爷爷唤我一声丫头，并非是长辈亲昵小辈的缘故。”
萧炽怔然，并未细想就出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心中隐约浮现起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正要说些什么岔开这句，就听陆令遥带笑的嗓音响起。
“我上山的头几年没有正经名姓，年岁久些的前辈一直都是丫头丫头的叫着。唔......若你碰到年轻些的仙籍书灵，或许还能记得我叫什么罢。”
萧炽跟着她前行的脚步蓦地一顿。
头几年......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秘库中那几章零星的残页断篇。
一叶仙尊的疼爱不似作假，甚至在预料到自己命数将绝的前夜，还心心念念着阿遥的道途。
可还是有哪里说不通。
萧炽立在池边，搅乱的药汤积作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映出他微沉的面色。
是了，寻常人家哪怕是捡只小猫小狗回府，也定然要先取个名字，更遑论一个大活人呢。
况且她天资卓绝，绝无早夭之相，又拜入宗主门下，剑宗若存了心要为她点命灯，就不可能整整三年不问她名姓，让一个弟子不明不白地呆在宗内。
除非......
除非那个时候，整个剑宗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别发愣了，”陆令遥不知何时走了回来，一脸疑惑地瞧着他：“怎么了？你这幅模样，我还以为你也被莫挽暗算了呢。”
她如往常一般扯过他的手臂，指着矿洞顶上道：“我方才问了几人，他们并未受伤，灵根也完好无损。这矿洞应是被什么人特意下了针对修士的禁制......他们无法运灵，恐怕只能由你将他们从那处缝隙暂且送出去了。”
“恐怕来不及了。”萧炽耳朵一动，抬手解剑环在肘中，一手将陆令遥捞在身后，冷眼在暗处扫了一圈，道：“这四方洞外，已然围满人了。”
陆令遥眉眼一凛，便见汤池石壁四周黑如深渊的数个洞口突现火色，源源不绝的人不知从哪个矿道中钻出，不过片刻就将汤池围了个水泄不通，粗略一计，竟有百人之多。
陆令遥瞧了一眼他们手中的精钢长刀，忍不住讽笑道：“章家巨富，还养着暗兵，莫不是对朝廷有所图谋，垂涎天子那把龙椅了？”
她回头无声使了个眼色，郭英儿很快领悟，使了大力气将还在地上痛吟的修士往萧炽身后拖。
“陆姑娘未免太贪心，”整齐排开的佩刀家仆让开一条狭道，昏暗的灯火下缓缓走出一人，笑道：“上下嘴皮一碰，便想给我扣上诛九族的罪名了。”
“这便算贪心了？”陆令遥被萧炽遮得严严实实，她歪了歪头，露出一只笑盈盈的杏眸，“章公子今日不惜得罪仙门也要求娶我，论起贪心，我哪能与公子相比呢？”
章迟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微眯了眼，“陆姑娘何意？”
萧炽脸色莫名黑了，悄悄移动步子，不断遮着陆令遥的视线，她踮脚望了好几次，总看不清章迟的脸。
陆令遥：......
她手在萧炽腰间狠狠一拧，一声闷哼后终于消停。她这才轻咳一声，接着道：“章公子既想图修士之妻，又心念章少夫人，怎么不算贪......”
“住口！你信口雌黄什么呢！”章迟眉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神色慌张了几分，上前想要拉扯她。
一柄水剑裹着赤火破空而出，在他俊秀的面容上蹭出一道浅淡血痕，继而稳稳地横立在他心口衣襟出。
锋锐的剑尖已然勾起缎丝，再近一步，他就要血溅三尺，被长剑捅个对穿。
章迟有些错愕道：“你们......你们怎么还能动用仙术？！”
陆令遥从萧炽身后走出，四下环视，见围困的人衣着各异，心下了然道：“章公子怕什么？难道章家还没被你二人完全握在手中么？”
她看着打头几个地位颇尊的老仆，明知故问道：“不知是旧仆没杀尽，还是章老爷不肯放权呢？”
章迟闻言冷笑：“还当仙门弟子多么光风霁月，原来只会些挑拨离间的下贱手段......你！”
剑尖一抵，已没入半寸，血腥之气霎然散开，萧炽仍旧抱臂立着，半分眼神都懒得分予他。
“嘴上再不干不净，下次这剑可要割只舌头来玩玩儿了。”他凛声道。
章迟额间冷汗涔涔，不知是痛的，还是真被吓住了。他身后众人举着刀蠢蠢欲动，又碍于术法威慑不敢靠近，两派人马一时陷入僵持。
“我劝各位不要轻举妄动。”陆令遥察觉到他们隐隐靠近的动作，不由笑道：“莫说我们并不受这所谓禁地影响，就算这些道友施展不了道术，单凭身法剑道，你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还不如快些出去通风报信，叫你们少夫人知道......”
“就是，还不快去寻你们少夫人，就说......”那些修士的痛楚消散了七七八八，郭英儿甩了甩酸痛不已的手腕，吐了口气道：“就说若她不带着郭姨娘来换人，她的情郎就活不过今晚了！”
密密匝匝的人群有些骚动，有人猫着腰连忙跑了出去，还有人小声疑问，交头接耳，皆是不知郭姨娘是哪号人物。
章迟紧紧摁着伤处，面色难看至极，他压低了声音，沉沉问道：“陆姑娘知道了多少？”
陆令遥粲然一笑，“不巧，全都知晓了。”
“章家的生意，章家小公子的秘密，还有......”
“章公子与莫姑娘那不可为外人道的情意。”
章迟猛咳了几声，心口的剑伤险些又要迸裂，他抬起头，尽量平静了声音。
“陆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我听这位仙长的意思，陆姑娘身有不足之症，长日耗费千金，若我愿以黄金千两......”
“我不要银子，”陆令遥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我夫君的能耐，还怕赚不到银子么，何况我这痼疾，也不是砸银钱就能治得好的……章公子想收买我，这点好处怕是不太够呢。”
章迟心下一紧，被她这幅万事了然于胸的姿态唬住，翻出底牌来，“那若我说，我不仅有法子治好姑娘的顽疾，还能让姑娘与仙长长相厮守呢？”
说罢，他一瞬不移地盯着二人，细细打量他们面上的神情。
只见二人皆是眼中一亮，似有欣喜之色，章迟微松了口气，便听陆令遥话中一转，“这当然很好，可兹事体大，我不知章公子究竟有几分诚意，恐怕不敢贸然应下。”
章迟一口血闷上喉间，“那陆姑娘想要什么诚意？”
陆令遥垂眸拨了拨仙剑的长穗，“我们毕竟是仙门中人，不可能对残害同道之举袖手旁观。往事可以既往不咎，但还活在这矿洞牢狱中的人，章公子需得带着我们，一个一个救出来。”
“如此，我才能答应不杀你和章少夫人，也不管你们章家的内宅乱事。”
章迟定定地看向她，“陆姑娘可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陆令遥眸中似有难以察觉的期冀，在暗处烈烈燃烧着，“公子不是很清楚么？我自诩仙门，却是个实打实的凡人，百年之后一抔黄土，岂非要将我这生的极好本事又大的夫君拱手让人？”
她盈盈一笑，“那我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