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骨为牢（三十四）
风惊尘起，似烟如云，仿若无边烟霞散开，霾云千里绵延。
四下渺渺漠漠，烈风如刀，陆令遥以剑为界，横抵在前，却免不了狂乱的晶砂粉石四下飞溅，如火枪炮弹一般将光滑的岩壁炸出无数深浅坑洞。
她力竭落地，持剑的手被灵力倒震得余威打得战栗不已，因过度用力，薄薄的剑刃下压，远远望去，宛如一钩落入尘埃的银月，只待意念神动，便要弯钩取血。
神像仍在碎裂崩塌。
陆令遥咽下满腔血意，哑声唤道：“萧炽，送郭姑娘出去！”
尘烟弥散，郭英儿看不清她身处何方，只循声而望，隐隐辨认出那抹如亭亭芰荷般不弯不折的身影。
她忙朝那处方位喊道：“我不走！”
神像被击破的头颅摇摇欲坠，两只空洞的眼睛犹如无尽的黑洞，自上而下地怒视着她，陆令遥连忙运力后撤，待撤至结界之内，只觉身上发软，两眼泛黑，竟脱力地半跪在地上。
肘部被人稳稳托住，好歹没让她狼狈扑地，她深喘了几息，见萧炽只深深地望着她，却并不阻拦，也不多说一句话。
他明白，这世上有些事，定要让她出了那口气，万不能使人代劳。
陆令遥歇了几刻，握着郭英儿慌忙扶她的手，低声劝说：“郭姑娘，我不信章家人，想来此刻外面还滞留着许多被他们诓骗折磨的仙门弟子，这善后之事，你愿意去替我瞧瞧么？”
“你骗我！你要是不信章迟就不会放他活着出去。”郭英儿紧紧盯着她，不住地摇头，“你怎么吐血了，那个人很难对付是不是，你是想支走我是不是？”
萧炽扶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托在她腕处不断地输着灵力，闻言道：“听她的，出去罢。”
他沉声道：“郭姑娘是凡人，留在此处凶险至极，总不能让你们姐妹二人都折在章家......”
“我家又不是只有我与姐姐，我爹娘也早已不在乎我了......”郭英儿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面上的泪，哽咽道：“能与姐姐死在一处，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令遥勉力朝她勾了勾唇，道：“郭姑娘想，我却不想。”
郭英儿怔怔地看向她。
“我若要死，也要埋骨在一个水碧山青的地方，这里不干不净，连枝花也没有，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她轻轻笑道：“郭姑娘若不肯出去，谁来为我收骸捡骨呢？”
郭英儿眼中泛泪，狠咬了下舌尖，终于点了头。
她站起身，“两位仙长且记着，我郭英儿打小做事就不省心，浮皮潦草得紧，到时候一通混乱，也不知道究竟会收走谁的骨头！”
她眼尾发红，声音已然有了哭腔，“你们可千万，千万要活着出来！”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终于休止。
蔽日遮天的烟尘土沙影影绰绰，终于慢慢沉降下来，晦暗发白的光线顷刻散入，隐约可见完好无损的女神像身侧，空空悬着一个枯骨如柴的人。
叶俞川呛了满嘴尘沙，猛咳数声之声，拂去面上沾染的岩土，忍了又忍道：“陆师妹，你真够疯的。”
“还不是拜你所赐。”她应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站起身，心疼了摸了摸剑身上才愈合不久的裂纹，“长老们常说，被搜过魂的人大多非疯即傻，我既然没能变成傻子，只好多疯一些了。”
“......那也不是这般疯法。”叶俞川嘴唇翕动了半晌，颓然地闭了闭眼，道：“你身受重伤，他为神器压制，你们二人眼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以卵击石，你不要命了！”
“现在即刻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兴许还能......”
他余下的话骤然一噎，尽数哽进腹中。
漫天彻地的尘埃失去罡风依托，渐渐沉落地面，只剩下薄薄一层悬浮的沙雾，清晰可见落下的碎石和天上的明月。
以及女神像旁，那具高高悬起，被神像内无数尖锐的晶石刺穿挑起的白骨。
骨架空落落的，颈骨自然弯曲，露出天灵上一个茶碗大的空洞，森森黑气如跗骨之蛆，在白骨上滋生爬行。
她身上挂着一袭破碎不堪的紫色法衣，银色暗纹缀满袖边裙角，残存的法咒犹有余威，是无上剑宗最高规格的样式。
未被撕裂的咒文仿佛感应到了罡风气息，缓缓冒出微弱的灵光，似要为死去已久的主人绽出最后一丝护力。
“师尊......”
陆令遥掌心猛地擭紧，逼迫自己仰首去看。
白骨氤氲着丝丝魔气，乌黑干涸的喷溅血渍几乎染透了整件法衣，一重一掩的碧色晶石挤压着她破败的骨架，好似伶仃的骨上开出了麇集的石花。
陆令遥浑身麻木，口中却溢满了难以忽视的血腥之气，好似全身血液逆流而上，哽得她心口泛起一阵一阵难以忽视的痛意。
她死死咬着唇肉，不由分说，回身一剑，朝叶俞川狠狠刺去。
叶俞川躲避不及，锋锐的剑刃擦过他的脊背，再添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他疼的双眼昏黑，还未来得及多加反应，肩上又再度挨了一剑。
毫不留情。
他发出低低一声痛呼，话未出口，就被人如破布烂篓一般拎起，下巴被冰冷硌人的剑鞘重重一抬，被迫去看他惨死的母亲。
陆令遥怒火冲天，几乎要立地杀了他。
“这便是你说的，师尊疯了，自己剜了灵根给你？！”
她周身发抖，将他掷到地上，分毫不移的剑尖从他的发顶一路划至两眼之间，“你看到她顶骨的大洞了么？”
一丝光滑的血线破皮而出，模糊了他的眼。
叶俞川怔怔地握住剑尖，才闷哼了一声，就听见她恨声道：“师尊她，是被人灵力灌顶而死的！”
何其痛苦屈辱的死法......
叶俞川只觉得眼前诸景扭曲一片，只剩下无边无际乌黑的血色。
他下意识地抖了抖，嘴中不停地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是娘，是娘为心魔所控，要杀了我们，我当时受了伤人事不省，等再睁开眼，她已经彻底入魔，被他关在此处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要杀了你们......”陆令遥心中渐渐生起一丝悲怆，“所以那个时候，师尊就已经发现你与天帝沆瀣一气，她支开我，是要设法取你二人性命。”
“师尊心境一向开阔，对于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怕是在滞涩的修为再次精进之时就早已想通了，若不是你蠢，蠢到轻而易举就相信了那个不知哪里冒出的爹，她怎会日益虚弱，轻易为人所害！”
叶俞川心神俱震，痛悔与惊惧化作无数把穿颅利刃，在他识海里翻搅作乱，他眼神木然，似乎无法思考，只愣愣地看向那具魔气森森、伤痕累累的白骨。
从前娘亲活生生站在他眼前时，他总觉得她不好，可如今生死相隔，他竟荒谬地想不起她究竟哪里不好。
他迷茫地撑了撑身子，想离那具白骨近些，却被冰寒的剑尖抵了回去。
陆令遥长剑刺准他的额心，忽然笑了。
“你不是说我疯了，不是觉得我们远不能同你的好爹爹抗衡么？”
“若我取尽你的血，反转这换命阵，叫他将偷来的东西尽数还回去，你说，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剑尖凝起烈烈杀气，猝然劈下的一瞬，蟠天际地的无上威压猛地将剑尖偏转一寸。陆令遥脊骨一凉，立刻转到身后，扼上了叶俞川的咽喉。
金色光芒笼罩天地，如日月做骑，列星陪阵，宝冠珠络之下，赫然是一张全然不同的年轻面孔。
恰有几分叶俞川的影子。
陆令遥放肆地扫去一眼，意味不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陛下这般模样。”
天帝不咸不淡地回望：“丹霄仙君无礼的样子，我却见过数回了。”
陆令遥挑衅一笑，“这算得了什么？我杀人时更加放肆不逊，陛下可想瞧瞧？”
天帝眉目凝起一股郁气，“丹霄仙君毁我碧琉神像，迫我下凡，还胁迫我儿性命，莫非也步了你师尊后尘，要弃仙成魔了？”
陆令遥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堆梨涡若隐若现，却全然不见甜意，只剩嘲讽。
“这样大的责难，小仙可不敢当。且陛下怎么张嘴便胡乱认亲，他父亲是下凡历劫的叶长稷，陛下是么？”
天帝脸色骤然发沉，一双清俊悲悯的眼转瞬之间风云突变，阴狠至极。
“丹霄仙君在说什么，本尊怎么听不懂？”
陆令遥冷哼一声，“本还心存疑虑，可见陛下这幅装傻充楞的模样，七分猜测也成十分确定了。”
叶俞川却突地挣扎了起来，不顾脖颈被割断的险境，殷切而真挚地看着天帝，声音虚浮道：“爹，爹，救我！”
天帝不自觉地捋了下并不存在的长须，阴恻恻地笑了。
“我是叶长稷的先祖，叶长稷的身体我也用过几日，我怎么不算他的父亲？”
“何况川儿都还愿认我，丹霄仙君一介罪仙，你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四下渺渺漠漠，烈风如刀，陆令遥以剑为界，横抵在前，却免不了狂乱的晶砂粉石四下飞溅，如火枪炮弹一般将光滑的岩壁炸出无数深浅坑洞。
她力竭落地，持剑的手被灵力倒震得余威打得战栗不已，因过度用力，薄薄的剑刃下压，远远望去，宛如一钩落入尘埃的银月，只待意念神动，便要弯钩取血。
神像仍在碎裂崩塌。
陆令遥咽下满腔血意，哑声唤道：“萧炽，送郭姑娘出去！”
尘烟弥散，郭英儿看不清她身处何方，只循声而望，隐隐辨认出那抹如亭亭芰荷般不弯不折的身影。
她忙朝那处方位喊道：“我不走！”
神像被击破的头颅摇摇欲坠，两只空洞的眼睛犹如无尽的黑洞，自上而下地怒视着她，陆令遥连忙运力后撤，待撤至结界之内，只觉身上发软，两眼泛黑，竟脱力地半跪在地上。
肘部被人稳稳托住，好歹没让她狼狈扑地，她深喘了几息，见萧炽只深深地望着她，却并不阻拦，也不多说一句话。
他明白，这世上有些事，定要让她出了那口气，万不能使人代劳。
陆令遥歇了几刻，握着郭英儿慌忙扶她的手，低声劝说：“郭姑娘，我不信章家人，想来此刻外面还滞留着许多被他们诓骗折磨的仙门弟子，这善后之事，你愿意去替我瞧瞧么？”
“你骗我！你要是不信章迟就不会放他活着出去。”郭英儿紧紧盯着她，不住地摇头，“你怎么吐血了，那个人很难对付是不是，你是想支走我是不是？”
萧炽扶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托在她腕处不断地输着灵力，闻言道：“听她的，出去罢。”
他沉声道：“郭姑娘是凡人，留在此处凶险至极，总不能让你们姐妹二人都折在章家......”
“我家又不是只有我与姐姐，我爹娘也早已不在乎我了......”郭英儿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面上的泪，哽咽道：“能与姐姐死在一处，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令遥勉力朝她勾了勾唇，道：“郭姑娘想，我却不想。”
郭英儿怔怔地看向她。
“我若要死，也要埋骨在一个水碧山青的地方，这里不干不净，连枝花也没有，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她轻轻笑道：“郭姑娘若不肯出去，谁来为我收骸捡骨呢？”
郭英儿眼中泛泪，狠咬了下舌尖，终于点了头。
她站起身，“两位仙长且记着，我郭英儿打小做事就不省心，浮皮潦草得紧，到时候一通混乱，也不知道究竟会收走谁的骨头！”
她眼尾发红，声音已然有了哭腔，“你们可千万，千万要活着出来！”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终于休止。
蔽日遮天的烟尘土沙影影绰绰，终于慢慢沉降下来，晦暗发白的光线顷刻散入，隐约可见完好无损的女神像身侧，空空悬着一个枯骨如柴的人。
叶俞川呛了满嘴尘沙，猛咳数声之声，拂去面上沾染的岩土，忍了又忍道：“陆师妹，你真够疯的。”
“还不是拜你所赐。”她应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站起身，心疼了摸了摸剑身上才愈合不久的裂纹，“长老们常说，被搜过魂的人大多非疯即傻，我既然没能变成傻子，只好多疯一些了。”
“......那也不是这般疯法。”叶俞川嘴唇翕动了半晌，颓然地闭了闭眼，道：“你身受重伤，他为神器压制，你们二人眼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以卵击石，你不要命了！”
“现在即刻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兴许还能......”
他余下的话骤然一噎，尽数哽进腹中。
漫天彻地的尘埃失去罡风依托，渐渐沉落地面，只剩下薄薄一层悬浮的沙雾，清晰可见落下的碎石和天上的明月。
以及女神像旁，那具高高悬起，被神像内无数尖锐的晶石刺穿挑起的白骨。
骨架空落落的，颈骨自然弯曲，露出天灵上一个茶碗大的空洞，森森黑气如跗骨之蛆，在白骨上滋生爬行。
她身上挂着一袭破碎不堪的紫色法衣，银色暗纹缀满袖边裙角，残存的法咒犹有余威，是无上剑宗最高规格的样式。
未被撕裂的咒文仿佛感应到了罡风气息，缓缓冒出微弱的灵光，似要为死去已久的主人绽出最后一丝护力。
“师尊......”
陆令遥掌心猛地擭紧，逼迫自己仰首去看。
白骨氤氲着丝丝魔气，乌黑干涸的喷溅血渍几乎染透了整件法衣，一重一掩的碧色晶石挤压着她破败的骨架，好似伶仃的骨上开出了麇集的石花。
陆令遥浑身麻木，口中却溢满了难以忽视的血腥之气，好似全身血液逆流而上，哽得她心口泛起一阵一阵难以忽视的痛意。
她死死咬着唇肉，不由分说，回身一剑，朝叶俞川狠狠刺去。
叶俞川躲避不及，锋锐的剑刃擦过他的脊背，再添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他疼的双眼昏黑，还未来得及多加反应，肩上又再度挨了一剑。
毫不留情。
他发出低低一声痛呼，话未出口，就被人如破布烂篓一般拎起，下巴被冰冷硌人的剑鞘重重一抬，被迫去看他惨死的母亲。
陆令遥怒火冲天，几乎要立地杀了他。
“这便是你说的，师尊疯了，自己剜了灵根给你？！”
她周身发抖，将他掷到地上，分毫不移的剑尖从他的发顶一路划至两眼之间，“你看到她顶骨的大洞了么？”
一丝光滑的血线破皮而出，模糊了他的眼。
叶俞川怔怔地握住剑尖，才闷哼了一声，就听见她恨声道：“师尊她，是被人灵力灌顶而死的！”
何其痛苦屈辱的死法......
叶俞川只觉得眼前诸景扭曲一片，只剩下无边无际乌黑的血色。
他下意识地抖了抖，嘴中不停地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是娘，是娘为心魔所控，要杀了我们，我当时受了伤人事不省，等再睁开眼，她已经彻底入魔，被他关在此处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要杀了你们......”陆令遥心中渐渐生起一丝悲怆，“所以那个时候，师尊就已经发现你与天帝沆瀣一气，她支开我，是要设法取你二人性命。”
“师尊心境一向开阔，对于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怕是在滞涩的修为再次精进之时就早已想通了，若不是你蠢，蠢到轻而易举就相信了那个不知哪里冒出的爹，她怎会日益虚弱，轻易为人所害！”
叶俞川心神俱震，痛悔与惊惧化作无数把穿颅利刃，在他识海里翻搅作乱，他眼神木然，似乎无法思考，只愣愣地看向那具魔气森森、伤痕累累的白骨。
从前娘亲活生生站在他眼前时，他总觉得她不好，可如今生死相隔，他竟荒谬地想不起她究竟哪里不好。
他迷茫地撑了撑身子，想离那具白骨近些，却被冰寒的剑尖抵了回去。
陆令遥长剑刺准他的额心，忽然笑了。
“你不是说我疯了，不是觉得我们远不能同你的好爹爹抗衡么？”
“若我取尽你的血，反转这换命阵，叫他将偷来的东西尽数还回去，你说，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剑尖凝起烈烈杀气，猝然劈下的一瞬，蟠天际地的无上威压猛地将剑尖偏转一寸。陆令遥脊骨一凉，立刻转到身后，扼上了叶俞川的咽喉。
金色光芒笼罩天地，如日月做骑，列星陪阵，宝冠珠络之下，赫然是一张全然不同的年轻面孔。
恰有几分叶俞川的影子。
陆令遥放肆地扫去一眼，意味不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陛下这般模样。”
天帝不咸不淡地回望：“丹霄仙君无礼的样子，我却见过数回了。”
陆令遥挑衅一笑，“这算得了什么？我杀人时更加放肆不逊，陛下可想瞧瞧？”
天帝眉目凝起一股郁气，“丹霄仙君毁我碧琉神像，迫我下凡，还胁迫我儿性命，莫非也步了你师尊后尘，要弃仙成魔了？”
陆令遥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堆梨涡若隐若现，却全然不见甜意，只剩嘲讽。
“这样大的责难，小仙可不敢当。且陛下怎么张嘴便胡乱认亲，他父亲是下凡历劫的叶长稷，陛下是么？”
天帝脸色骤然发沉，一双清俊悲悯的眼转瞬之间风云突变，阴狠至极。
“丹霄仙君在说什么，本尊怎么听不懂？”
陆令遥冷哼一声，“本还心存疑虑，可见陛下这幅装傻充楞的模样，七分猜测也成十分确定了。”
叶俞川却突地挣扎了起来，不顾脖颈被割断的险境，殷切而真挚地看着天帝，声音虚浮道：“爹，爹，救我！”
天帝不自觉地捋了下并不存在的长须，阴恻恻地笑了。
“我是叶长稷的先祖，叶长稷的身体我也用过几日，我怎么不算他的父亲？”
“何况川儿都还愿认我，丹霄仙君一介罪仙，你的话又有谁会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