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是我来晚了，让大哥久等。”
宋智和一脸春风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职业的男女。
“这两位是我特意从公证处请来的，就为了给今天咱们的合约做个见证。”
徐麒文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宋智和。
“老爷子呢？这么快连面都不让见了。”
宋智和刚坐下的身子一僵，随后笑道，“哪能呢，大哥多心了。董事长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就是最近有些疲惫，我请了些好手专门陪他老人家搓麻。”
“公司的事，千头万绪，也是应该我们这些做后代的多承担些。”
徐麒文淡淡地开口，“不用准备了。”
宋智和刚把文件夹打开，愣了下，“大哥这意思是不用验看了？就这么信任我，还是看一下为好吧。”
徐麒文：“我的意思是，我只和董事长谈。”
言下之意是他宋智和没有资格。
不过宋智和大概也习惯了，毕竟他身份特殊，一提到私生子众人都有些暧昧言语，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是深切体会到这点的。
“好，那文总，我也直说了，合约是董事会提出的，三年之内，以华美上市为条件，集团会分季度提供10个亿的专款。但如果没能达到每年约定的利润值，那么你就要引咎辞职，同时放弃华宸集团未来可能继承的一切权益。当然，如果可以达到营业目标，董事会一定另有嘉奖。”
“这话是董事长早上告诉我的原话，一字未改。如果大哥还是坚持，那么我们只好回本家去签了，只是我的时间算不了什么，大哥身兼数职，恐怕忙不过来啊。”
“好。”徐麒文抬眼，那双眼眸中掠过一丝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冰冷。
“再加一条。”说着他身子稍微前倾，“如果我达到目标，那么请你滚蛋。”
“……”
宋智和嘴角一抽，现场的气氛冷到冰点。
两人隔着巨大的红木桌对峙，最后宋智和挤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一句。
“文总这么不待见我。好吧，我一个无名小卒，倒是劳您大驾了。”
徐麒文：“既然答应了，你就把合约拿回去改改，还有，让老爷子签完，再找我签。”
说完徐麒文站起来，大步走出顶楼的会议室，戴助理也立刻跟着起身。
只留下会议室里的三人。
负责进行公证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男人略有尴尬地开口道，“小宋总，要不然我们下次再……”
话音刚落，他看见宋智和冰冷锐利的目光，一时间住了嘴。
“哦，抱歉。”宋智和又换上了往常那副礼貌和善的面孔。
“张处、王科，今天麻烦了，我让行政的同事带两位吃个便饭吧。”
“啊，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宋智和就已经抓起手机吩咐，“喂，逸林，你来趟顶楼会议室，带两位客人去楼下吃饭，记我账上。”
说完不待两人再开口，宋智和便率先起身。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一步。”
两个人也一同站起来，“啊没事没事，小宋总真是客气了，其实我们都习惯了，随便吃一口就行，不用费心。”
“客随主便，好吗。”
宋智和和两个人客气地握手告别，转身时，几乎瞬间就收敛了全部笑容。
*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我从北京飞到了香港。
这次来是为了取一些不便邮寄的重要文件，大的东西已经拜托同学帮我陆续邮到了北京。
华宸和港大有一个联合培养商业人才的国际学年班，只不过通常只接受有一定层级的职业人士，我只算个基层管理，不过是借着徐麒文重视海外部门的光才过来听了三个月的课，现在到了十一月中旬，我接受了宸星陈意的聘请，但是并没有接受陈小茉给出的总监职位。
实话实说，我觉得我还经验不足，只是她坚持自己看人用人的眼光，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搞砸了她给我兜着。
可越这样我越有压力，索性提出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这期间我先按照原总监定下的方向进行熟悉，而管理一类的事务先交给原先的候选人代管。
我沿着繁华的边线寻找着隐藏在中环街角的一家手工包店，说起来上次给身边朋友都带了礼物，唯独没给徐麒文带。
结果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听小茉说了，特意在上次我找他汇报的时候酸溜溜地吃了一颗我带回来的梅子糖，凉凉道。
“酸得很，小茉估计不喜欢。”
我把这话说给她听，小茉抱臂冷嘲道，“拉倒吧，我不过是提了一嘴，谁知道他自己倒是主动去买了。”
我肯定是要买的，只是不知道该买什么。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那些华而不实的他们是看不上的，至于上点档次的，手表或是其他小东西，我又不是行家，而且什么江诗丹顿一类的名牌我连零头都付不上，领带和皮带徐麒文似乎有几大抽屉，更别提小茉本身就是设计师，她做的东西肯定比外面一般店铺好得多。
想来想去，我最终在小红书上搜到了一家专门做定制手工包袋的，我想起来每次见徐麒文他都没有一个趁手的包，都是戴助理背着电脑、文件和资料。
这家店似乎有一定的名气，又不是太贵！
这对我一个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人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老板是个青年男人，但透出一种老成匠人的气质。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和我说，“你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想要定做的类型，这是我们的作品集。”
说着他递给我一个像高档酒店菜单一样被黑色的坚硬外壳牢牢包裹住的A3大小的集子。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慢慢翻看着。
店里人不多，有专门来参观的，就在隔壁来回走动。
也有打卡拍照的，轻微的相机咔嚓声时不时响起。
这偌大的店铺内似乎只有老板一个人，而且他甚至把缝纫机都摆在了前台，这架势完全是随时能打两份工的样子。
过一会，一个年轻男孩在我面前放了瓶依云，似乎看我的目光与他交汇了一瞬，他羞涩一笑，解释道。
“我们店就两个人，选好了叫我哥就行。”
说着向我轻轻点了点头，就隐在印着猫咪手绘画的麻布帘子后面了。
又过一会，咖啡豆的打磨声传出来，而香气扑鼻之时，店里的音乐又换了一轮。
轻柔的钢琴声响起，我翻到作品集的最后一页，是设计师的简短介绍，只有三个字——做好包。
言简意赅、朴实无华。
我抬头稍稍一瞥，就连这里的顾客也都很自觉的缄言。
我深呼一口气，走到前台才小声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款公文包的定制周期要多长？”
我手指移向其中一款棕色的包上，包的名字是法文，我完全看不懂，只能拿出去外国点菜时的架势。
“哪个？”
“这个。”
我点了点作品集上占据了整整一页面积的那个植鞣包。
“三个月起，先交定金，30%。”
“哦哦好。是微信还是支付宝，呃……或者银行卡也行。”
青年说道，“我们这不支持，只能买实物。”
“食物？”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老板是要我给他买做包期间的生活必需品。
“这个……我给你转账，你自己买不行吗？”
他轻轻叹气道，“我说的是购买流程，你要先在网站选包型，然后会有选购的皮料、制作工艺、图案等等，根据你的需求我们会先制作出一个迷你版，你认为过关才会正式制作。”
“哦哦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付的是这个样品的钱？”
“对。”他指了指自己台前的那只小猫，“尼莫爪子上的二维码就是我们网站，扫一下就行。”
我按照他的要求操作完毕，“我想问下，三个月具体是几号来取，从今天开始算吗？”
“样品是的，你可以看短信上的提醒。”
我愣了愣，“不是三个月就能都做完吗？”
那青年倨傲地一抬眼角，“当然不是。我们店人少，但是单已经排满了。今年你是最后一单，剩下的，只能等明年六月再开始了。”
我算了算时间，有点为难。
“嗯……能不能稍快些呢，我可以付钱插个队之类的。”
他也很直接，“那要看你出的价格。”
好嘛，我忍不住腹诽，还以为你们是纯正的匠人呢，结果也是能谈价的嘛。
结果一看他二维码链接的报价，我险些没晕过去。
30%就已经付了1460，也就是说我还要再付3402，全款大概是4862，关键都是港币。
而这所谓的加速包价格更离谱，按照全价的50%加价才能提前一个月。
“正常要多久啊？”
“六个月。”
“这好像有点太长了。”
“嗯。”青年也不恼，反倒顺着我答应了一声，随后他收起报价单。
“你可以考虑一下，三天之内如果反悔定金可退。”
“呃……好吧，那就六个月，不过老板，看在我是最后一个幸运儿的份上，就不能通融一下。”
青年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应该是你感谢我，不然连购买资格都没有。”
这话给我搞得无语了。
我还偏偏想看看你这包到底能好成什么样，人这么狂还没被顾客打死，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
“好，六个月就六个月，那么会按照我留的地址邮过来吧。”
“样品必须到店，成品可以邮寄。”
我说，“可我不住香港，我在北京上班，过来一次成本也挺高的，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好了，做出来你可以拍给我看，然后邮给我。”
“不行，必须到现场。”
我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坚持的人。
“……行，我拭目以待呗，瞧瞧你们的包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
青年说完，又专心做起了台面上刚被拆皮破肚的包。
宋智和一脸春风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职业的男女。
“这两位是我特意从公证处请来的，就为了给今天咱们的合约做个见证。”
徐麒文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宋智和。
“老爷子呢？这么快连面都不让见了。”
宋智和刚坐下的身子一僵，随后笑道，“哪能呢，大哥多心了。董事长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就是最近有些疲惫，我请了些好手专门陪他老人家搓麻。”
“公司的事，千头万绪，也是应该我们这些做后代的多承担些。”
徐麒文淡淡地开口，“不用准备了。”
宋智和刚把文件夹打开，愣了下，“大哥这意思是不用验看了？就这么信任我，还是看一下为好吧。”
徐麒文：“我的意思是，我只和董事长谈。”
言下之意是他宋智和没有资格。
不过宋智和大概也习惯了，毕竟他身份特殊，一提到私生子众人都有些暧昧言语，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是深切体会到这点的。
“好，那文总，我也直说了，合约是董事会提出的，三年之内，以华美上市为条件，集团会分季度提供10个亿的专款。但如果没能达到每年约定的利润值，那么你就要引咎辞职，同时放弃华宸集团未来可能继承的一切权益。当然，如果可以达到营业目标，董事会一定另有嘉奖。”
“这话是董事长早上告诉我的原话，一字未改。如果大哥还是坚持，那么我们只好回本家去签了，只是我的时间算不了什么，大哥身兼数职，恐怕忙不过来啊。”
“好。”徐麒文抬眼，那双眼眸中掠过一丝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冰冷。
“再加一条。”说着他身子稍微前倾，“如果我达到目标，那么请你滚蛋。”
“……”
宋智和嘴角一抽，现场的气氛冷到冰点。
两人隔着巨大的红木桌对峙，最后宋智和挤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一句。
“文总这么不待见我。好吧，我一个无名小卒，倒是劳您大驾了。”
徐麒文：“既然答应了，你就把合约拿回去改改，还有，让老爷子签完，再找我签。”
说完徐麒文站起来，大步走出顶楼的会议室，戴助理也立刻跟着起身。
只留下会议室里的三人。
负责进行公证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男人略有尴尬地开口道，“小宋总，要不然我们下次再……”
话音刚落，他看见宋智和冰冷锐利的目光，一时间住了嘴。
“哦，抱歉。”宋智和又换上了往常那副礼貌和善的面孔。
“张处、王科，今天麻烦了，我让行政的同事带两位吃个便饭吧。”
“啊，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宋智和就已经抓起手机吩咐，“喂，逸林，你来趟顶楼会议室，带两位客人去楼下吃饭，记我账上。”
说完不待两人再开口，宋智和便率先起身。
“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一步。”
两个人也一同站起来，“啊没事没事，小宋总真是客气了，其实我们都习惯了，随便吃一口就行，不用费心。”
“客随主便，好吗。”
宋智和和两个人客气地握手告别，转身时，几乎瞬间就收敛了全部笑容。
*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我从北京飞到了香港。
这次来是为了取一些不便邮寄的重要文件，大的东西已经拜托同学帮我陆续邮到了北京。
华宸和港大有一个联合培养商业人才的国际学年班，只不过通常只接受有一定层级的职业人士，我只算个基层管理，不过是借着徐麒文重视海外部门的光才过来听了三个月的课，现在到了十一月中旬，我接受了宸星陈意的聘请，但是并没有接受陈小茉给出的总监职位。
实话实说，我觉得我还经验不足，只是她坚持自己看人用人的眼光，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搞砸了她给我兜着。
可越这样我越有压力，索性提出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这期间我先按照原总监定下的方向进行熟悉，而管理一类的事务先交给原先的候选人代管。
我沿着繁华的边线寻找着隐藏在中环街角的一家手工包店，说起来上次给身边朋友都带了礼物，唯独没给徐麒文带。
结果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听小茉说了，特意在上次我找他汇报的时候酸溜溜地吃了一颗我带回来的梅子糖，凉凉道。
“酸得很，小茉估计不喜欢。”
我把这话说给她听，小茉抱臂冷嘲道，“拉倒吧，我不过是提了一嘴，谁知道他自己倒是主动去买了。”
我肯定是要买的，只是不知道该买什么。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那些华而不实的他们是看不上的，至于上点档次的，手表或是其他小东西，我又不是行家，而且什么江诗丹顿一类的名牌我连零头都付不上，领带和皮带徐麒文似乎有几大抽屉，更别提小茉本身就是设计师，她做的东西肯定比外面一般店铺好得多。
想来想去，我最终在小红书上搜到了一家专门做定制手工包袋的，我想起来每次见徐麒文他都没有一个趁手的包，都是戴助理背着电脑、文件和资料。
这家店似乎有一定的名气，又不是太贵！
这对我一个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人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老板是个青年男人，但透出一种老成匠人的气质。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和我说，“你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想要定做的类型，这是我们的作品集。”
说着他递给我一个像高档酒店菜单一样被黑色的坚硬外壳牢牢包裹住的A3大小的集子。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慢慢翻看着。
店里人不多，有专门来参观的，就在隔壁来回走动。
也有打卡拍照的，轻微的相机咔嚓声时不时响起。
这偌大的店铺内似乎只有老板一个人，而且他甚至把缝纫机都摆在了前台，这架势完全是随时能打两份工的样子。
过一会，一个年轻男孩在我面前放了瓶依云，似乎看我的目光与他交汇了一瞬，他羞涩一笑，解释道。
“我们店就两个人，选好了叫我哥就行。”
说着向我轻轻点了点头，就隐在印着猫咪手绘画的麻布帘子后面了。
又过一会，咖啡豆的打磨声传出来，而香气扑鼻之时，店里的音乐又换了一轮。
轻柔的钢琴声响起，我翻到作品集的最后一页，是设计师的简短介绍，只有三个字——做好包。
言简意赅、朴实无华。
我抬头稍稍一瞥，就连这里的顾客也都很自觉的缄言。
我深呼一口气，走到前台才小声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款公文包的定制周期要多长？”
我手指移向其中一款棕色的包上，包的名字是法文，我完全看不懂，只能拿出去外国点菜时的架势。
“哪个？”
“这个。”
我点了点作品集上占据了整整一页面积的那个植鞣包。
“三个月起，先交定金，30%。”
“哦哦好。是微信还是支付宝，呃……或者银行卡也行。”
青年说道，“我们这不支持，只能买实物。”
“食物？”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老板是要我给他买做包期间的生活必需品。
“这个……我给你转账，你自己买不行吗？”
他轻轻叹气道，“我说的是购买流程，你要先在网站选包型，然后会有选购的皮料、制作工艺、图案等等，根据你的需求我们会先制作出一个迷你版，你认为过关才会正式制作。”
“哦哦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付的是这个样品的钱？”
“对。”他指了指自己台前的那只小猫，“尼莫爪子上的二维码就是我们网站，扫一下就行。”
我按照他的要求操作完毕，“我想问下，三个月具体是几号来取，从今天开始算吗？”
“样品是的，你可以看短信上的提醒。”
我愣了愣，“不是三个月就能都做完吗？”
那青年倨傲地一抬眼角，“当然不是。我们店人少，但是单已经排满了。今年你是最后一单，剩下的，只能等明年六月再开始了。”
我算了算时间，有点为难。
“嗯……能不能稍快些呢，我可以付钱插个队之类的。”
他也很直接，“那要看你出的价格。”
好嘛，我忍不住腹诽，还以为你们是纯正的匠人呢，结果也是能谈价的嘛。
结果一看他二维码链接的报价，我险些没晕过去。
30%就已经付了1460，也就是说我还要再付3402，全款大概是4862，关键都是港币。
而这所谓的加速包价格更离谱，按照全价的50%加价才能提前一个月。
“正常要多久啊？”
“六个月。”
“这好像有点太长了。”
“嗯。”青年也不恼，反倒顺着我答应了一声，随后他收起报价单。
“你可以考虑一下，三天之内如果反悔定金可退。”
“呃……好吧，那就六个月，不过老板，看在我是最后一个幸运儿的份上，就不能通融一下。”
青年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应该是你感谢我，不然连购买资格都没有。”
这话给我搞得无语了。
我还偏偏想看看你这包到底能好成什么样，人这么狂还没被顾客打死，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
“好，六个月就六个月，那么会按照我留的地址邮过来吧。”
“样品必须到店，成品可以邮寄。”
我说，“可我不住香港，我在北京上班，过来一次成本也挺高的，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好了，做出来你可以拍给我看，然后邮给我。”
“不行，必须到现场。”
我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坚持的人。
“……行，我拭目以待呗，瞧瞧你们的包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
青年说完，又专心做起了台面上刚被拆皮破肚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