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平行时空7
番外10-平行时空7
“满意了？”华天渺靠在椅背，似笑非笑地望着不听话的女儿。
包间里冷冷清清，只余华家的三个人，虽然楚父楚母为后半场的闹剧羞愧难当，但提出先走时，仍按耐不住地黑了脸。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还能看不出两家这事是被搅黄了。
只不过楚皙玉在国外一直流连情场，于万花丛中归来，也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辩驳的立场罢了。
华天渺虽然笑着打了圆场，叫人把闹事的姑娘请了出门，却一改态度，绝口不再提联姻的事，楚家也十分默契，亲家做不成，还是朋友。
恼火一时而已，合作了一辈子的两家，有共同的利益，就永远有固若金汤的关系。
华天渺其实很庆幸，能联姻的男生有的是，楚皙玉很好，可是如果不够好，被舍弃也并不可惜。
“回家吧，好好休息，明天跟你程叔叔家的儿子见见面。”
“我不见。”
“理由？”
“不想见。”
华天渺低笑了声。
“至于吗，皙玉不行咱就换一个，总有合适的。”
“我说了，我谁也不会见了，也不会按照你的指示去联姻。”
“指示？联姻？你这么说就太伤爸爸的心了，宝贝，你不满意皙玉，我们还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可以选…”
“我谁也不要！如果不是…我们会闹成现在这样吗！”
华天渺的笑容变淡，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糊涂话，你总要结婚的，衿衿，爸爸相信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要像一个，幻想爱情的小女孩一样，有更多有意义的事等你去做。”
“爱情？”华衿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怎么会那样短视，爱情靠得住吗。”
她眼中的讥讽让华天渺皱起眉，众所周知，他当初悔婚转而追求一个歌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津津乐道为爱情最好的诠释。
只是现在没人会提了。
“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体面，我受够了成为别人的谈资。”
“你什么意思。”华天渺眯起眼。
“听不懂吗，体面，就是我们没有的东西。”
“只有你会那么觉得，别太极端了，衿衿，你不妨去问问你妈妈，是不是也觉得她有那么可怜。”
“我有自己的判断。”华衿紧绷着脸。
“这么看来，你妈妈也是被你影响了，才会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变得愚蠢又理想化。”华天渺冷哼一声，“你还小，天真一些，也能理解，如果有那么好的人陪伴你，爸爸当然为你高兴，但遗憾的是，不会有的，你以后见得多了，就会明白。”
“见得再多，我也不会被同化。”
“好了，不想再说这些了，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调整好，下周跟小程一起吃个饭，奉劝你，做什么事之前过过脑子，性格不合可以私下跟我说，不要再闹得这么难看，成与不成，日后还要打交道。”
“…你觉得是我干的？”华衿愣了一下，转而气得发笑。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会是谁呢，总不可能，那两个演技欠佳的女孩，就是这么巧，到这里来跟我们欢聚一堂。”
华天渺审视的目光和打趣的话语瞬间激怒了华衿，冷漠爬上她的面容，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如今剑拔弩张，分立餐桌两旁。
“随便你怎么想。”她冷笑出声。
“是我，爸，我只是不想姐姐和一个花花公子结婚。”华礼珩平静道。
“有你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华衿，你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了是吗，这个家里容不下你了是吗！”
华礼珩没想到自己主动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华天渺和华衿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想调停这对父女间的矛盾，并非想抢夺华衿的地位。
“你觉得是就是吧，用不着再警告我了，下周，我也不会去。”
华衿扯了扯唇角，拎起包转身出门，她走得极快，像是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孟宴臣在一楼的吧台点了一杯酒坐下，却没喝，亲眼看到楚家人离开时难看的神情，他才放松下来，随手点了几个甜品准备回包间。
他行至台阶下，抬头对上华衿冷漠的眼睛，她面无表情，木然地扫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脚步极快地与他擦身而过。
孟宴臣顿了顿，他曾见过华衿这样，在他自作主张帮她做局回来的那天，她就是这样漠然地看着他，眼里的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发生什么事了？
孟宴臣转过头，那个单薄的背影径直出了大门，连外套都没穿，眼下已经接近年关，外面寒风阵阵，华衿就那么出去了。
他抬步跟了过去，一出酒店大门，冷风瞬间就穿透了孟宴臣身上的西装，他快步追去，身上的西装刚脱了一半，一个人影越过他，小跑着先他一步追上华衿。
孟宴臣停下动作，看着华礼珩把华衿遗落的外套给她披上，寒风吹起她的长发，隐约露出发红的鼻尖，不知是不是冻的。
孟宴臣让门童把他的车开过来，想着此时上前提出要送她回家是否突兀。
华衿却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她早就叫来的车，已经到了跟前。
“姐姐，我送你，我没有喝酒。”
“不用了，你回家吧。”
“你不回吗？”
“不要管我。”
华衿关上车门，给司机说去最近的酒吧，司机见惯了稀奇古怪的要求，淡定开地图搜了一个最近的酒吧把她送了过去。
这是个挺有名的酒吧，装修简约干净，但不巧，没有提前预订，此时人声鼎沸，没有一个空包厢，华衿实在懒得再换，只能找了个卡座坐下。
一个年轻女孩，独自摆了一桌酒，在昏暗的酒吧里也不免有些显眼，孟宴臣找上来时，三两个年轻的男生正围在那个卡座前搭讪。
华衿放下酒瓶，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孟总，您来了，快请。”
经理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还纳闷，走近一看竟是老板的朋友，忙把人往里请。
“那桌的女生，怎么坐在外面？”
“那位小姐没有预订，这会儿没有包厢了，是您的朋友吗，真不好意思孟总，我刚才其实一直看着那边的，她一个人来的，也不能让人在咱们这喝出什么事。”经理连忙解释。
“让她去我们平时用的包厢。”
“这…”
“去吧，我跟肖亦骁说。”
“好的孟总。”
华衿拨开堵在跟前的人，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跟着经理进了他们“刚空出来”的包厢，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些。
孟宴臣看着几个服务生又来来往往，把一桌酒送进包厢，生生忍下阻拦的冲动。
他现在干预她只会惹她生气。
不能心急。
“啧，真难搞。”
打扮时髦的男孩靠在桌边，仍不死心。
“你以为呢，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大小姐。”
“我不嫌难伺候，嘿嘿。”
“你是那是不嫌？你眼珠子快掉人家手表上了。”
“欣赏欣赏怎么了，你眼珠子没往人脸蛋上粘啊。”
“我也欣赏欣赏不行？我欣赏美你欣赏什么，太物质了你。”
“闭上嘴吧你，喝酒。”
“这是什么，她刚才从手机壳里抠出来的，还撕了，不会是跟前男友的合照吧…”
其中一人好奇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纸片，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拾起。
孟宴臣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手心里是张小小的相纸碎片，照片里只有小姑娘一半的脸，瞧着约莫有十二三岁，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男性的手臂，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看起来无忧无虑，与现在面容相像，但也只是面容相像。
“你是谁？”
孟宴臣抬起眼，扫了扫面前年轻气盛的男孩。
“她的未婚夫。”
眼前那几张愣怔的面孔霎时变得尴尬不已，他们迅速消失在视野里时，孟宴臣又开始自省。
这是错误的，撒谎会降低人的底线，过往三十年的教养明明没有赋予孟宴臣熟练运用谎言的能力，可是身体里越发躁动的占有欲作祟，让他无法自控地向同类示威。
一次，两次，他感到不安，这不安却并非来自于违背自己习以为常的行为准则，再来一回，他还是会这么做，三次，四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可发觉了自己对卑鄙的容忍变得宽泛，孟宴臣感到恍惚，她还会爱他吗，如果一切都与另一个世界不同。
会的吧。
一定会的。
她说过，她喜欢他，才会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所有，无论他光明与阴暗，都在她的心里。
爱意自眼中漫延，是在告诉他，她没有说谎。
孟宴臣定了定神，在桌上、地下、沙发的缝隙里找全了所有的碎片，他坐在华衿离开的位置上，小心把那张巴掌大的相片拼起来。
纵横交错的裂纹里，年幼的华衿戴着王冠，一手挽着年轻的华天渺，一手搂着美丽的安杭，拼不起来的，是再幸福不过的三张笑脸。
孟宴臣抹了把脸，悲观也好，天真也罢，她对感情避之不及的原因，所有人都没有看懂，包括他自己，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孟总，您需要点什么吗？”经理看孟宴臣状态不对，没忍住上前询问。
“她喝了多少？”
“啊…您说刚才那位小姐？她喝了有多半瓶吧，这酒度数不高但有后劲，她又喝得急，我怕出事，先上了点解酒的。”
“你去看着她吧，我就在这等着，她要是喝多了，跟我说一声。”孟宴臣点点头。
“好，我叫人给您上个茶水。”
……
他离开太久，手机里已经堆了一串询问，孟宴臣低头看了看，给父母和许沁回了公司有事，肖亦骁却没那么好糊弄。
【鬼才信你公司有事，老实交代是不是拐小姑娘去了！】
【她在你的酒吧喝酒，我得看着。】
【？我酒吧？】
【嗯，应该是随便找的。】
【一个人？】
【嗯。】
【好吧，那你确实得看着，把咱的包厢给她啊，一会结束了我也去，韩廷一直追着我问，跟他说了又不信，你真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跟被雷劈了似的哈哈哈】
孟宴臣收起手机没再回复，找前台借了纸胶带，仔细把那张照片粘了起来，可惜裂痕无法修复，刻在那张明媚的脸上，不合时宜。
这时经理凑过来问：“孟总，那位小姐好像睡着了，您看是给送回家还是？”
“喝了多少？我去看看。”
孟宴臣把照片收进口袋，站起身往包厢走，谁知到门口却被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拦下。
“先生，您不能进去。”
“瑶瑶你说什么呢？这是孟总啊。”经理惊诧道。
“我知道…”女孩的声音低了些，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是里面那位小姐说了，谁也不让进，她付了钱的，我放在前台了。”
“你这孩子，我说你刚才一直在这晃悠什么呢，那是孟总的朋友，快让开，不会有事的。”经理急道。
“没关系，你很负责，谢谢你，我向你保证，只是进去看看她有没有难受，你可以看着我。”孟宴臣声音缓和了些。
华衿敢在陌生的酒吧喝醉，原本让他有些气闷，若她还能记得找人看门，也算没有完全丧失防备心。
包厢里没有开音乐，冰冷的火焰在屏幕里的壁炉中安静燃烧，大厅嘈杂的鼓乐也被隔绝在外，四周昏暗着，像一个洞穴。
华衿正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靠着扶手整个人陷入椅背，她微微皱着眉，好像睡得不太舒服。
孟宴臣侧头看了眼桌面，满桌各色的酒开着瓶口，有的喝了几口，有的喝了大半，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这样乱喝。
只是他不能管。
“衿衿。”
孟宴臣蹲下来看她，这是几日里他第一次能这样靠近她，可他的爱人无知无觉，对他的想念和难捱毫不知情。
孟宴臣伸出手，想触碰到她，却在即将触到华衿的脸颊前停了下来。
不可以碰到她。
靠理智束缚感情还不够辛苦吗？
他知道自己不会满足于触碰，他想要拥抱，想要陪伴，想要她毫无底线的偏爱和信任，想要那双动人的眼睛再次注视着他。
他想要唇齿相近，想要呼吸纠缠，想要更多。
他想要回到原本的人生里。
压抑的欲望，不能开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
“衿衿…看看我吧…”
他什么也不敢说，唯有无声叫她的名字。
那人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侧了侧头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脸颊贴上近在咫尺的指尖，继而眉头舒展，陷入深眠。
而他顿在原地，心脏如擂鼓般敲击胸腔，只为一个触碰而心动。
“满意了？”华天渺靠在椅背，似笑非笑地望着不听话的女儿。
包间里冷冷清清，只余华家的三个人，虽然楚父楚母为后半场的闹剧羞愧难当，但提出先走时，仍按耐不住地黑了脸。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还能看不出两家这事是被搅黄了。
只不过楚皙玉在国外一直流连情场，于万花丛中归来，也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辩驳的立场罢了。
华天渺虽然笑着打了圆场，叫人把闹事的姑娘请了出门，却一改态度，绝口不再提联姻的事，楚家也十分默契，亲家做不成，还是朋友。
恼火一时而已，合作了一辈子的两家，有共同的利益，就永远有固若金汤的关系。
华天渺其实很庆幸，能联姻的男生有的是，楚皙玉很好，可是如果不够好，被舍弃也并不可惜。
“回家吧，好好休息，明天跟你程叔叔家的儿子见见面。”
“我不见。”
“理由？”
“不想见。”
华天渺低笑了声。
“至于吗，皙玉不行咱就换一个，总有合适的。”
“我说了，我谁也不会见了，也不会按照你的指示去联姻。”
“指示？联姻？你这么说就太伤爸爸的心了，宝贝，你不满意皙玉，我们还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可以选…”
“我谁也不要！如果不是…我们会闹成现在这样吗！”
华天渺的笑容变淡，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糊涂话，你总要结婚的，衿衿，爸爸相信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要像一个，幻想爱情的小女孩一样，有更多有意义的事等你去做。”
“爱情？”华衿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怎么会那样短视，爱情靠得住吗。”
她眼中的讥讽让华天渺皱起眉，众所周知，他当初悔婚转而追求一个歌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津津乐道为爱情最好的诠释。
只是现在没人会提了。
“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体面，我受够了成为别人的谈资。”
“你什么意思。”华天渺眯起眼。
“听不懂吗，体面，就是我们没有的东西。”
“只有你会那么觉得，别太极端了，衿衿，你不妨去问问你妈妈，是不是也觉得她有那么可怜。”
“我有自己的判断。”华衿紧绷着脸。
“这么看来，你妈妈也是被你影响了，才会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变得愚蠢又理想化。”华天渺冷哼一声，“你还小，天真一些，也能理解，如果有那么好的人陪伴你，爸爸当然为你高兴，但遗憾的是，不会有的，你以后见得多了，就会明白。”
“见得再多，我也不会被同化。”
“好了，不想再说这些了，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调整好，下周跟小程一起吃个饭，奉劝你，做什么事之前过过脑子，性格不合可以私下跟我说，不要再闹得这么难看，成与不成，日后还要打交道。”
“…你觉得是我干的？”华衿愣了一下，转而气得发笑。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会是谁呢，总不可能，那两个演技欠佳的女孩，就是这么巧，到这里来跟我们欢聚一堂。”
华天渺审视的目光和打趣的话语瞬间激怒了华衿，冷漠爬上她的面容，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如今剑拔弩张，分立餐桌两旁。
“随便你怎么想。”她冷笑出声。
“是我，爸，我只是不想姐姐和一个花花公子结婚。”华礼珩平静道。
“有你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华衿，你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了是吗，这个家里容不下你了是吗！”
华礼珩没想到自己主动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华天渺和华衿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想调停这对父女间的矛盾，并非想抢夺华衿的地位。
“你觉得是就是吧，用不着再警告我了，下周，我也不会去。”
华衿扯了扯唇角，拎起包转身出门，她走得极快，像是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孟宴臣在一楼的吧台点了一杯酒坐下，却没喝，亲眼看到楚家人离开时难看的神情，他才放松下来，随手点了几个甜品准备回包间。
他行至台阶下，抬头对上华衿冷漠的眼睛，她面无表情，木然地扫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脚步极快地与他擦身而过。
孟宴臣顿了顿，他曾见过华衿这样，在他自作主张帮她做局回来的那天，她就是这样漠然地看着他，眼里的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发生什么事了？
孟宴臣转过头，那个单薄的背影径直出了大门，连外套都没穿，眼下已经接近年关，外面寒风阵阵，华衿就那么出去了。
他抬步跟了过去，一出酒店大门，冷风瞬间就穿透了孟宴臣身上的西装，他快步追去，身上的西装刚脱了一半，一个人影越过他，小跑着先他一步追上华衿。
孟宴臣停下动作，看着华礼珩把华衿遗落的外套给她披上，寒风吹起她的长发，隐约露出发红的鼻尖，不知是不是冻的。
孟宴臣让门童把他的车开过来，想着此时上前提出要送她回家是否突兀。
华衿却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她早就叫来的车，已经到了跟前。
“姐姐，我送你，我没有喝酒。”
“不用了，你回家吧。”
“你不回吗？”
“不要管我。”
华衿关上车门，给司机说去最近的酒吧，司机见惯了稀奇古怪的要求，淡定开地图搜了一个最近的酒吧把她送了过去。
这是个挺有名的酒吧，装修简约干净，但不巧，没有提前预订，此时人声鼎沸，没有一个空包厢，华衿实在懒得再换，只能找了个卡座坐下。
一个年轻女孩，独自摆了一桌酒，在昏暗的酒吧里也不免有些显眼，孟宴臣找上来时，三两个年轻的男生正围在那个卡座前搭讪。
华衿放下酒瓶，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孟总，您来了，快请。”
经理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还纳闷，走近一看竟是老板的朋友，忙把人往里请。
“那桌的女生，怎么坐在外面？”
“那位小姐没有预订，这会儿没有包厢了，是您的朋友吗，真不好意思孟总，我刚才其实一直看着那边的，她一个人来的，也不能让人在咱们这喝出什么事。”经理连忙解释。
“让她去我们平时用的包厢。”
“这…”
“去吧，我跟肖亦骁说。”
“好的孟总。”
华衿拨开堵在跟前的人，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跟着经理进了他们“刚空出来”的包厢，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些。
孟宴臣看着几个服务生又来来往往，把一桌酒送进包厢，生生忍下阻拦的冲动。
他现在干预她只会惹她生气。
不能心急。
“啧，真难搞。”
打扮时髦的男孩靠在桌边，仍不死心。
“你以为呢，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大小姐。”
“我不嫌难伺候，嘿嘿。”
“你是那是不嫌？你眼珠子快掉人家手表上了。”
“欣赏欣赏怎么了，你眼珠子没往人脸蛋上粘啊。”
“我也欣赏欣赏不行？我欣赏美你欣赏什么，太物质了你。”
“闭上嘴吧你，喝酒。”
“这是什么，她刚才从手机壳里抠出来的，还撕了，不会是跟前男友的合照吧…”
其中一人好奇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纸片，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拾起。
孟宴臣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手心里是张小小的相纸碎片，照片里只有小姑娘一半的脸，瞧着约莫有十二三岁，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男性的手臂，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看起来无忧无虑，与现在面容相像，但也只是面容相像。
“你是谁？”
孟宴臣抬起眼，扫了扫面前年轻气盛的男孩。
“她的未婚夫。”
眼前那几张愣怔的面孔霎时变得尴尬不已，他们迅速消失在视野里时，孟宴臣又开始自省。
这是错误的，撒谎会降低人的底线，过往三十年的教养明明没有赋予孟宴臣熟练运用谎言的能力，可是身体里越发躁动的占有欲作祟，让他无法自控地向同类示威。
一次，两次，他感到不安，这不安却并非来自于违背自己习以为常的行为准则，再来一回，他还是会这么做，三次，四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可发觉了自己对卑鄙的容忍变得宽泛，孟宴臣感到恍惚，她还会爱他吗，如果一切都与另一个世界不同。
会的吧。
一定会的。
她说过，她喜欢他，才会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所有，无论他光明与阴暗，都在她的心里。
爱意自眼中漫延，是在告诉他，她没有说谎。
孟宴臣定了定神，在桌上、地下、沙发的缝隙里找全了所有的碎片，他坐在华衿离开的位置上，小心把那张巴掌大的相片拼起来。
纵横交错的裂纹里，年幼的华衿戴着王冠，一手挽着年轻的华天渺，一手搂着美丽的安杭，拼不起来的，是再幸福不过的三张笑脸。
孟宴臣抹了把脸，悲观也好，天真也罢，她对感情避之不及的原因，所有人都没有看懂，包括他自己，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孟总，您需要点什么吗？”经理看孟宴臣状态不对，没忍住上前询问。
“她喝了多少？”
“啊…您说刚才那位小姐？她喝了有多半瓶吧，这酒度数不高但有后劲，她又喝得急，我怕出事，先上了点解酒的。”
“你去看着她吧，我就在这等着，她要是喝多了，跟我说一声。”孟宴臣点点头。
“好，我叫人给您上个茶水。”
……
他离开太久，手机里已经堆了一串询问，孟宴臣低头看了看，给父母和许沁回了公司有事，肖亦骁却没那么好糊弄。
【鬼才信你公司有事，老实交代是不是拐小姑娘去了！】
【她在你的酒吧喝酒，我得看着。】
【？我酒吧？】
【嗯，应该是随便找的。】
【一个人？】
【嗯。】
【好吧，那你确实得看着，把咱的包厢给她啊，一会结束了我也去，韩廷一直追着我问，跟他说了又不信，你真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跟被雷劈了似的哈哈哈】
孟宴臣收起手机没再回复，找前台借了纸胶带，仔细把那张照片粘了起来，可惜裂痕无法修复，刻在那张明媚的脸上，不合时宜。
这时经理凑过来问：“孟总，那位小姐好像睡着了，您看是给送回家还是？”
“喝了多少？我去看看。”
孟宴臣把照片收进口袋，站起身往包厢走，谁知到门口却被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拦下。
“先生，您不能进去。”
“瑶瑶你说什么呢？这是孟总啊。”经理惊诧道。
“我知道…”女孩的声音低了些，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是里面那位小姐说了，谁也不让进，她付了钱的，我放在前台了。”
“你这孩子，我说你刚才一直在这晃悠什么呢，那是孟总的朋友，快让开，不会有事的。”经理急道。
“没关系，你很负责，谢谢你，我向你保证，只是进去看看她有没有难受，你可以看着我。”孟宴臣声音缓和了些。
华衿敢在陌生的酒吧喝醉，原本让他有些气闷，若她还能记得找人看门，也算没有完全丧失防备心。
包厢里没有开音乐，冰冷的火焰在屏幕里的壁炉中安静燃烧，大厅嘈杂的鼓乐也被隔绝在外，四周昏暗着，像一个洞穴。
华衿正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靠着扶手整个人陷入椅背，她微微皱着眉，好像睡得不太舒服。
孟宴臣侧头看了眼桌面，满桌各色的酒开着瓶口，有的喝了几口，有的喝了大半，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这样乱喝。
只是他不能管。
“衿衿。”
孟宴臣蹲下来看她，这是几日里他第一次能这样靠近她，可他的爱人无知无觉，对他的想念和难捱毫不知情。
孟宴臣伸出手，想触碰到她，却在即将触到华衿的脸颊前停了下来。
不可以碰到她。
靠理智束缚感情还不够辛苦吗？
他知道自己不会满足于触碰，他想要拥抱，想要陪伴，想要她毫无底线的偏爱和信任，想要那双动人的眼睛再次注视着他。
他想要唇齿相近，想要呼吸纠缠，想要更多。
他想要回到原本的人生里。
压抑的欲望，不能开哪怕一个小小的口子。
“衿衿…看看我吧…”
他什么也不敢说，唯有无声叫她的名字。
那人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侧了侧头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脸颊贴上近在咫尺的指尖，继而眉头舒展，陷入深眠。
而他顿在原地，心脏如擂鼓般敲击胸腔，只为一个触碰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