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进。”月娘走到二楼最深的一个房间前停住了脚，继而侧身示意白玉衍先进。
白玉衍偏头看她，面纱之下的脸倒是能看出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他绽开一个笑，话音勾勾绕绕在她耳边，“不知姑娘的房间是否和姑娘一样明艳。”
“公子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话一出，白玉衍回正头，手捻起纱帘的一角借势掀起。眼前所见却出乎他的意料，水月台遍地描金，恨不得连地砖都用黄金做，但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木椅竹床。
他不自觉勾了勾唇，倒是像她。
“这水月台竟还有你这块娴雅的地方。”白玉衍忍不住打趣她。
“怎么，公子如此吃惊？”
“自然，自然。我本以为你是这水月台新来的宠儿，这房间怎么也得是富丽堂皇的，如今一看，倒显得寒酸。”
月娘闻言轻轻一笑，“房间自然要随主人，我本无意富丽堂皇，这房间自然也不会。”
白玉衍抬手接过月娘递来的茶，心里还在琢磨她话中的意味。她此话是在向自己展示她内心的所想所求？白玉衍低眸看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思索着接下来他该如何答话。
“我忘了，公子不爱喝茶，我这正好有一壶从西域带来的玉壶春，公子若是不嫌弃，送给公子做谢礼。”月娘正要起身去取酒，被白玉衍轻轻拉住了手，“美人，你找我究竟有何事呢？”
“不能只是请我喝一壶酒吧？”白玉衍摇了摇手中的木藤簪，月娘看后当即向自己袖中一掏，果真是没了。“公子拿奴家的东西干什么。”月娘想去抢，被白玉衍侧身闪过。
“不想拿，但是美人你可不给我说实话，我总得找点法子逼一逼你。”他这一笑，狂放不羁又顽劣不堪，看得月娘眉心一跳，手上不自觉攥紧了衣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我能有什么谎话，公子问错话了。”
“是吗？月溪月。”他话一出，月娘仲然变色。
“什么月溪月，公子折煞奴家。”
白玉衍轻轻叹气，“既然你邀请我来喝茶，美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迟迟不肯正面回答我，而是执意要送我美酒喝。莫不是，这酒里有东西？”他目光一转，落在月娘怀中的酒壶上。
“谁都知道我白玉衍只见酒喜，只闻酒香。我这满身的诗名还不如酒鬼这一个名号传得远，听说美人你来这燕都已有半月，怎会不知我白玉衍。”他抢过她的酒，独自斟满一杯，正要喝下，被月娘挡住。“公子自傲，奴家怎会谁人都知。”
她力气比寻常女子都要大，紧紧箍住白玉衍的手腕不得动弹。
白玉衍眯了眯眼，冷声道，“为何不让我饮酒？”
“因为不想你死。”
月娘夺过他手中的酒，连着酒壶一同扔到窗外。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声清脆的瓷砖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猜对了。”白玉衍将她的手从手腕上拂开，微微歪头对她笑着，“为何不想我死？”
“刚才想，现在不想。簪子还我。”月娘向他伸出手，后者竟乖乖将簪子放到她的手心。“簪子还给你，告诉我你的目的，你的来头，还有，为何突然不想杀我。”
月娘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他则毫不避讳那双仿佛能将他看透的眼。
“这些问题太枯燥了，公子告诉我月溪月这个人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鸥清眠醉晴溪月。”白玉衍突然靠近她，“月溪月是大周的人，是周帝最爱的女官。而你就是月溪月。”
他的手就松松垂垂搭在她的腰间，月娘与他相近到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能看到他眼中她的脸。
“不错，是这句，我是月溪月。”
她听见那句诗，当下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了？”白玉衍微微吃惊，他以为她还会再装上个三四分。
“为什么不认。我承认我在来燕都的第一天就听闻公子的名号，但是也仅仅是知道有白玉衍这么一个人罢了，我对不上你的脸。我是如何认出你的，是在台上，我听见你身旁的小公子让你赋诗，再配上你一身常年混迹花柳之地的放荡身姿，让我心中有些认定你是白玉衍。后来，看到你手上的松绿石，更加让我确定你的身份。”她说着看向白玉衍的左手，而他也正在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抹碧色出神。
但只有月娘自己知道，她根本不能单凭这些就断定白玉衍的身份，没有石榴的话，白玉衍便只是一个名字，一场名声。
“为什么是松绿石？”他问。
“因为燕都的男子崇尚清谈，简洁，典雅。他们身上多不佩戴饰品，即使手上有也都是红绳，金线编织成的护身符罢了。而你却一串碧色招眼的珠子时时刻刻不肯离手，不正好证明了你不是燕都人。”
这段说辞实在是让人意外，白玉衍不禁一笑，“果然周帝宠爱的人绝非凡品。”
“那你接下来的行为如何解释？”
月娘莞尔一笑，将簪子重新放入袖中。“被陈烊纠缠绝非在我意料之中。白玉衍，要怪就怪你这条命太值钱，我有个交情一般的朋友曾高价要你的命。而我在台上远远看见你的时候就有预感你不是燕都人，接下来的一切都向我证明了你是白玉衍，我突然就想向我朋友卖这个交情。 ”
“只为了我这条命背后的千金？”他冷笑着道。
“只为金银。”
听到她的回答，他却突然松了口气，和她对峙感觉太过奇妙，让白玉衍心中早已不知过了几轮酸苦交织的相磨。
“那为何又不想杀我了？”
“因为你认出了我真实身份是月溪月，所以就不想了。”她的回答无凭无据，又让他觉得漏洞百出，“认出了又能如何？”
“我从不杀知道我身份的人，尤其是你念出了那句诗。”
“仅凭一句诗？”他皱眉。这是不是太轻率了。
“对，仅凭这句诗，白玉衍，你现在不会明白，不过在将来你会知道的。”月娘抚上他的手，一双含情眼直勾勾地和他相视。
“不知为什么，白大诗人，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可否为我赋一首诗？”
白玉衍被她一语惊神，言语间带了分排斥，“不能。”
“为什么？”她似乎是不满，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美人太美，恐诗意不敌容颜万分。”他勾唇一笑，让她正中他计。只见月娘的脸瞬间通红如霞，慌张地逃脱他怀。“公子这逗人的话真是说得越来越熟稔了。”
“不是逗人，是真话。”
“我从不信真话。”
月娘驳斥的话倒是脱口而出，让白玉衍微微一愣，不再多说。
“公子既然知道我是一个周人，可否怜求公子将我赎出水月台。”
白玉衍听她话有些惊诧，上下打量一眼后缓缓道，“你进水月台不是自愿？”
“谁会自愿做娼妓，公子高估我的本事了。若不是我急需一笔钱财将自己赎出去，我也不会打公子的主意。”月娘小心地笼住桌上的烛焰，用琉璃罩盖灭，顷刻，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昏暗模糊的空间内，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猜测着那该是个怎样楚楚可怜的动人之态。“我无钱无势，凭一人之力赎不出姑娘。”
“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赫赫有名的门第。”
屋内一片寂静，唯留下他清澈的嗓音绕她耳畔不断回响，让她心跳漏一拍，情不自禁握紧了他的手。
白玉衍偏头看她，面纱之下的脸倒是能看出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他绽开一个笑，话音勾勾绕绕在她耳边，“不知姑娘的房间是否和姑娘一样明艳。”
“公子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话一出，白玉衍回正头，手捻起纱帘的一角借势掀起。眼前所见却出乎他的意料，水月台遍地描金，恨不得连地砖都用黄金做，但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木椅竹床。
他不自觉勾了勾唇，倒是像她。
“这水月台竟还有你这块娴雅的地方。”白玉衍忍不住打趣她。
“怎么，公子如此吃惊？”
“自然，自然。我本以为你是这水月台新来的宠儿，这房间怎么也得是富丽堂皇的，如今一看，倒显得寒酸。”
月娘闻言轻轻一笑，“房间自然要随主人，我本无意富丽堂皇，这房间自然也不会。”
白玉衍抬手接过月娘递来的茶，心里还在琢磨她话中的意味。她此话是在向自己展示她内心的所想所求？白玉衍低眸看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思索着接下来他该如何答话。
“我忘了，公子不爱喝茶，我这正好有一壶从西域带来的玉壶春，公子若是不嫌弃，送给公子做谢礼。”月娘正要起身去取酒，被白玉衍轻轻拉住了手，“美人，你找我究竟有何事呢？”
“不能只是请我喝一壶酒吧？”白玉衍摇了摇手中的木藤簪，月娘看后当即向自己袖中一掏，果真是没了。“公子拿奴家的东西干什么。”月娘想去抢，被白玉衍侧身闪过。
“不想拿，但是美人你可不给我说实话，我总得找点法子逼一逼你。”他这一笑，狂放不羁又顽劣不堪，看得月娘眉心一跳，手上不自觉攥紧了衣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我能有什么谎话，公子问错话了。”
“是吗？月溪月。”他话一出，月娘仲然变色。
“什么月溪月，公子折煞奴家。”
白玉衍轻轻叹气，“既然你邀请我来喝茶，美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迟迟不肯正面回答我，而是执意要送我美酒喝。莫不是，这酒里有东西？”他目光一转，落在月娘怀中的酒壶上。
“谁都知道我白玉衍只见酒喜，只闻酒香。我这满身的诗名还不如酒鬼这一个名号传得远，听说美人你来这燕都已有半月，怎会不知我白玉衍。”他抢过她的酒，独自斟满一杯，正要喝下，被月娘挡住。“公子自傲，奴家怎会谁人都知。”
她力气比寻常女子都要大，紧紧箍住白玉衍的手腕不得动弹。
白玉衍眯了眯眼，冷声道，“为何不让我饮酒？”
“因为不想你死。”
月娘夺过他手中的酒，连着酒壶一同扔到窗外。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声清脆的瓷砖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猜对了。”白玉衍将她的手从手腕上拂开，微微歪头对她笑着，“为何不想我死？”
“刚才想，现在不想。簪子还我。”月娘向他伸出手，后者竟乖乖将簪子放到她的手心。“簪子还给你，告诉我你的目的，你的来头，还有，为何突然不想杀我。”
月娘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他则毫不避讳那双仿佛能将他看透的眼。
“这些问题太枯燥了，公子告诉我月溪月这个人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鸥清眠醉晴溪月。”白玉衍突然靠近她，“月溪月是大周的人，是周帝最爱的女官。而你就是月溪月。”
他的手就松松垂垂搭在她的腰间，月娘与他相近到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能看到他眼中她的脸。
“不错，是这句，我是月溪月。”
她听见那句诗，当下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了？”白玉衍微微吃惊，他以为她还会再装上个三四分。
“为什么不认。我承认我在来燕都的第一天就听闻公子的名号，但是也仅仅是知道有白玉衍这么一个人罢了，我对不上你的脸。我是如何认出你的，是在台上，我听见你身旁的小公子让你赋诗，再配上你一身常年混迹花柳之地的放荡身姿，让我心中有些认定你是白玉衍。后来，看到你手上的松绿石，更加让我确定你的身份。”她说着看向白玉衍的左手，而他也正在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抹碧色出神。
但只有月娘自己知道，她根本不能单凭这些就断定白玉衍的身份，没有石榴的话，白玉衍便只是一个名字，一场名声。
“为什么是松绿石？”他问。
“因为燕都的男子崇尚清谈，简洁，典雅。他们身上多不佩戴饰品，即使手上有也都是红绳，金线编织成的护身符罢了。而你却一串碧色招眼的珠子时时刻刻不肯离手，不正好证明了你不是燕都人。”
这段说辞实在是让人意外，白玉衍不禁一笑，“果然周帝宠爱的人绝非凡品。”
“那你接下来的行为如何解释？”
月娘莞尔一笑，将簪子重新放入袖中。“被陈烊纠缠绝非在我意料之中。白玉衍，要怪就怪你这条命太值钱，我有个交情一般的朋友曾高价要你的命。而我在台上远远看见你的时候就有预感你不是燕都人，接下来的一切都向我证明了你是白玉衍，我突然就想向我朋友卖这个交情。 ”
“只为了我这条命背后的千金？”他冷笑着道。
“只为金银。”
听到她的回答，他却突然松了口气，和她对峙感觉太过奇妙，让白玉衍心中早已不知过了几轮酸苦交织的相磨。
“那为何又不想杀我了？”
“因为你认出了我真实身份是月溪月，所以就不想了。”她的回答无凭无据，又让他觉得漏洞百出，“认出了又能如何？”
“我从不杀知道我身份的人，尤其是你念出了那句诗。”
“仅凭一句诗？”他皱眉。这是不是太轻率了。
“对，仅凭这句诗，白玉衍，你现在不会明白，不过在将来你会知道的。”月娘抚上他的手，一双含情眼直勾勾地和他相视。
“不知为什么，白大诗人，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可否为我赋一首诗？”
白玉衍被她一语惊神，言语间带了分排斥，“不能。”
“为什么？”她似乎是不满，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美人太美，恐诗意不敌容颜万分。”他勾唇一笑，让她正中他计。只见月娘的脸瞬间通红如霞，慌张地逃脱他怀。“公子这逗人的话真是说得越来越熟稔了。”
“不是逗人，是真话。”
“我从不信真话。”
月娘驳斥的话倒是脱口而出，让白玉衍微微一愣，不再多说。
“公子既然知道我是一个周人，可否怜求公子将我赎出水月台。”
白玉衍听她话有些惊诧，上下打量一眼后缓缓道，“你进水月台不是自愿？”
“谁会自愿做娼妓，公子高估我的本事了。若不是我急需一笔钱财将自己赎出去，我也不会打公子的主意。”月娘小心地笼住桌上的烛焰，用琉璃罩盖灭，顷刻，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昏暗模糊的空间内，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猜测着那该是个怎样楚楚可怜的动人之态。“我无钱无势，凭一人之力赎不出姑娘。”
“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赫赫有名的门第。”
屋内一片寂静，唯留下他清澈的嗓音绕她耳畔不断回响，让她心跳漏一拍，情不自禁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