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玉衍让我给你的。”

    叶颂将东西放到叶迢眼前,见她对着镜子细细梳妆,连眼都未抬半分去看他,一时间只觉窘迫。

    “劳累兄长了,只是前庭人多热闹,我现在还不太想出去。不如兄长替我向爹娘说一声晚到如何?”叶迢忽然转身去看他,那双勾人的眸在白日的光下亮晶晶动人。

    此时她求晚到只是想再等等白玉衍,毕竟昨夜可让她经历了一场阴谋,直至现在还心有余悸。

    “叶迢,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今日是为你设宴,你若不去,恐怕整个京都都要传你的傲慢无礼。”叶颂猛地俯身靠近她,口中的话更像是恶狠狠的威胁。“立马给我滚出去,否则,今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叶迢见状直接无视他眼底的怒意,若无其事地从袖中掏出一截短箭的残片,箭尾暗红色的斑驳清晰可见。

    “你们到底惹恼了谁?让仇家大半夜找我索命。叶颂,倘若不是我身手敏捷,昨个夜晚我可就死在这夜深人静处了。到现在,你竟然还好意思威胁我,我到叶家的时日恐怕都不够让我活命。”叶迢狠狠将残片甩进叶颂怀里,后者无言看过。目光触及那片暗红,叶颂太阳穴突突直跳,“受伤了?”

    “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事。”

    “我一会让侍女给你送药,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清楚的。”他收起箭刃,回正上身缓缓道:“但是一码归一码,这门现在必须出。”

    叶迢:......出你大爷。

    “叶颂说你受伤了,伤哪了,让我看看。”

    席外,白玉衍将她一把拽到帘后,巨大的冲击让叶迢扎扎实实撞进白玉衍怀里。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抬起头幽怨地盯着白玉衍道:“真不巧,可就是你拽着我的地方。

    眼前之人听闻猛地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的伤处。撕裂的伤口正缓缓向外渗着血,渐渐将雪白的纱衣染成绯色。

    “我带你去上药。”白玉衍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向外走。

    “你疯了白玉衍?外面都是宾客,要是让人瞧见,给我八百个嘴都说不清。”叶迢毫不犹豫打掉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给自己利落系上,然后举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开口说:“行了白大诗人,这点小事不值得你上手,你应该做的是好好查一查昨晚潜入叶府的刺客。消息散出不过三日便有人找上门了,看来我这小命还真是值钱得很。”

    “我肯定会好好去查究竟是谁要坏我们的计划,但是你自己在这叶府实在太危险,今日过后我会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在你身旁留着。”他正说着,不防叶迢突然凑近,笑意盈盈道:“怎么,担心我?”

    白玉衍扫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身上一瞬间便烧得滚烫,连带着一颗心都跳得飞快。

    他如实道:“的确担心。”

    “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还没,我放在房里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叶迢刚说完就听见叶颂慌张来找她,说是父亲正在寻她,马上开宴。

    白玉衍见状微微笑了笑,冲她摇摇头。“不是太重要,你先去吧。”

    二

    今日叶迢身着浅色轻纱愈发娇俏,以至于让众宾客一见也笑着点头夸她明媚动人,不愧是叶大人心心念念的千金小姐。

    只有叶迢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人靠衣装马靠鞍,众人吹捧全靠着她背后这个有权有势的老爹。

    “初见叶大小姐,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与您共饮一杯。”

    察觉有人影挡在身侧,叶迢懒洋洋抬眼一瞧,嗬,还真是个熟人。

    陈烊手中捧着羽觥正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你是?”她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在下陈烊,家中经营盐铁买卖。”陈烊连忙自报家门,又斟了满满一杯酒小心送到叶迢手边。

    叶迢抿唇一笑接过杯子,一丝顽劣的恶趣涌上心头。上次见面你当众给我难堪,如今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陈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只是。”她话锋一转,将杯中酒尽数倒在陈烊身上。“你这个卑微之人还不配跟我共饮。”

    “你!”陈烊又如那日一般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自己连忙向后退,却不慎撞在身后之人的肩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小姐?”鱼姜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想要逃离的陈烊,一双杏仁眼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颇为嫌弃地甩开,出口讽刺道:“长成这样也好意思投怀送抱到本小姐这。”

    陈烊尴尬地收回手,也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似乎都因这场闹剧而向自己看过来。他心中狠狠骂了一句,面上却不得不服软向鱼姜道歉。“陈某不小心冒犯了鱼大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鄙人一般见识。”

    鱼姜?!

    身后看热闹的叶迢瞬间打了个激灵,目光也盯紧了陈烊刚刚得罪的那个女子。

    原来她就是鱼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没来得及去找,目标就自己送上门了。

    “算了,你滚吧,今日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鱼姜摆手示意他滚远点,而后注意到叶迢目光,也顺着看向她,接着甜甜一笑。

    叶迢:???

    “姐姐你真漂亮。”鱼姜上前拉住她开口赞叹道。

    叶迢一脸惊愕,眼前之人项戴璎珞,腰挂白玉,桃红色羽纱上是朵朵海棠开得夺目,更有珠钗满头,连带着流苏都在发间摇晃着闪烁。

    俨然是一位金枝玉叶。

    “你是?”

    “鱼姜。”她微微一顿,继而笑得更加欢快,“早知道姐姐这么漂亮我可就早些登门拜访来和姐姐做朋友了。”

    叶迢猛然一听这么不着调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看了她两秒又极快地别过头,恰好与她身旁那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姜姜说话直来直去,她是喜欢你才这么说的,叶小姐勿怪。”桓王及时地向她解释,而叶迢虽然并未见过桓王,但她实在是知道京都内桓王与鱼姜的风流事,不论什么时候,桓王的身侧总会有鱼姜的身影。于是,不用多想,叶迢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怪鱼小姐。反而是要感激鱼小姐不嫌弃我的粗俗和我做朋友。”叶迢一面说着一面有心留意桓王衣着配饰,云锦纹,羊脂玉,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萦绕其身,与鱼姜身上甜腻的脂粉味相融,却被叶迢敏锐捕捉到。

    奇怪,怎么闻着像是鸡血藤。

    叶迢对此甚是敏感,于是又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确定就是桓王在服用含鸡血藤的药,并且还有意掩盖。

    真是有趣了。

    她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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