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扩招才是励志的根本
983
补课终于结束了，我们正式迎来了高三。暑期的补课已经让我们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高三学生，真正到开学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变化了的，大概就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了。
开学第一节就是英语课，课前大家都在议论着新老师。
“听说是一个叫莫思的老师，也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啦，她教得挺好的，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了。”
“她布置作业多不多啊？上课会不会经常点名回答问题？”
“她好像很凶啊，学生都叫她‘溺死莫’，讨厌到想她溺死的地步呢。”
……
所有的讨论，都没把握住我们新来的英语老师的关键特点。
984
铃声一响，就有一个扎着短小马尾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娇小而年轻，一点也不像结过婚的人。
“G everyone.”老师站到讲台上跟我们打招呼，然后在黑板上飞速地写上“莫思”和“Miss Mo”。
“You call me Miss Mo。发音的时候请注意一点，不要念成‘溺死莫’。造成不必要的误解，老师也会烦恼哦。”她笑着说，露出洁白而闪亮的牙齿。
985
“今天呢是跟大家第一次见面，也是你们正式成为高三学生的第一堂课，我想不必急着讲下面的内容，可以先跟各位同学谈谈关于高三，关于高考，关于大学的事。”莫老师的语气很随意，让大家很放松，感觉接下来就是一些聊天式的内容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册，点了陆仁嘉，问道：“仁嘉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陆仁嘉有些拘谨地说：“很……很紧张。”
她微笑了一下，让他坐下，说道：“今天才是高三的第一天呢，不用紧张，来日方长。”
接着，她又点了路任屹，问道：“任屹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路任屹看着她的笑容，稍微放松了一些，说：“虽然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努力，但我觉得也挺有压力吧。”
她依然微笑着，让他坐下，说道：“你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了，你都这么有压力了，其他同学可怎么办呀？”
教室里其乐融融，其乐泄泄，大家都觉得新来的英语老师是个温柔的人。
986
直到她点了叶凌傲，问：“凌傲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叶凌傲大大咧咧地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没感觉。”
叶凌傲的回答已经出人意料了，莫老师的反映却更加出人意料，她丝毫不惊讶，只是笑意更深了，缓缓说道：“很好，我欣赏你。”
987
叶凌傲得意洋洋地坐了下来，自以为俘获了新来的英语老师的芳心。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莫老师对他的“关照”可不仅止于此。
988
问完一轮后，莫老师开始进行她的励志教育：“我觉得大家还是太紧张了，其实高考这件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是北中的学生，北煤最好的高中的学生，上大学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下面的同学们听到她这样说，像打鸡血一样猛烈鼓掌，还时不时爆发出一声“好！”。
然后莫老师开始露出她的真面目：“反正不是明年上就是后年上，大不了大后年上。”
霎时间，鸡血都凝固了。
989
莫老师对于这种不需要维持秩序就会自然冷静下来的气氛似乎很满意，她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不仅你们是强大的，而且题目是弱小的。你们不要以为高考的题目都很难，其实完全不会这样。”
下面又欢呼了起来，毕竟莫老师从教也有些年头了，她说高考题目容易一定是基于经验得出的结论。
然后莫老师更进一步露出了她的真面目：“高考题目太难会破坏民族团结，腹黑省这种少数民族地区可是中央的心头肉啊。”
天真的同学们就是不会学乖。
990
最后莫老师还是来了个总结：“无论如何，我们坚信，明年上一本的人一定会更多！”
台下掌声热烈地响起，毕竟鼓舞信心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莫老师顿了顿，继续说：“因为，根据可靠消息，明年扩招人数会更多！”
沉默三秒，只有叶凌傲一个人鼓起了掌，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情不自禁地说：“太感动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实在的励志演讲！”
莫老师坚定了对叶凌傲进行“特殊关照”的心意。
991
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能被分配到1班，除了一些正经原因外，还有一些比较禽兽的原因，比如能够遇见莫老师。
992
下课后，我站在教室的阳台上吹着风，忽然发现天气似乎没有那么让人燥热难安了。想想看，我惊讶地发现眼下已经是九月中旬。九月呀，就这样翻开了新的篇章，静悄悄地。
而安翔离开我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依然上学，做题，吃饭，睡觉，仿佛他不曾存在一般。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993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也无声无息地下来了，那个数字大喇喇地展开在我眼前——年级十五名，579分。出人意料，又是意料之中。
我目光上移，第一名的位置上赫然是安鸡酉的名字，旁边写着633分。
994
晚自习后，安鸡酉照例兑现他的承诺，送我回家。
路上我跟他开玩笑：“鸡酉呀鸡酉，你大概有段时间不需要担心我跟你争第一，或者念叨你跟我争第一了。”
安鸡酉却苦着个脸，好像他才是退步到十五名的那个：“橙子，你有什么需要的笔记就跟我说吧。”
我无意把气氛弄得那么生硬，还是笑着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大1班的轻巧夺冠小组了吧？”
安鸡酉也跟着笑了，笑肌力道之大，带动车轱辘都一抖一抖的。
995
知情者都心照不宣，然而对于不知情者而言，这就很令人惊讶了，比如我的爸爸妈妈。毕竟我除了考过一次年级十四名，一直是不出前五名的。而从第一名到第十五名的差距是很显然的，如上我与安鸡酉的成绩所示。
饭桌上，妈妈欲言又止。而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扒着饭，逃避固然不好，但我也总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吧。
“最近，学校进度怎么样了？”妈妈尝试从日常的事情入手。
“专题复习呗，高一到高三的。”我故作轻松地回答。
“哦，这样。你缺什么资料吗？需不需要给你一百块去买呀？”妈妈问。
“不用不用，缺什么我会跟你说的。”我头也不抬地说，还是把脸埋在饭碗前。
“那……那一切都好吗？”妈妈终于进入了正题。
“都好，吃完了，我回房间写作业去。”而我放下饭碗，迅速地起身回房，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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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关上房间的门，我的心跳还是不正常的快。做贼心虚，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我。我不禁暗自苦笑。
没一会儿，我听见敲门声。我问：“谁？”
“是我，爸爸。”爸爸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我一阵心慌，胡乱地想着是不是刚才饭桌上的表现太可疑，让他们看出来了。爸爸很少过问我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过问的，我的学习生活一向稳定得像死人的心电图。所以他现在出现在门外，要过问我的成绩，让我倍感不安。
但是爸爸似乎没有一定要进来的意思，就在我犹豫之间，他便隔着门说话了：“高三了，学习挺难吧？不过你不要太有压力，有些大学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爸爸妈妈只想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说完之后，他似乎只停顿了一下，便走开了。
而我怔在房里，思忖着他为什么连问也没问就放弃了进屋呢？
大概，他们以为我考砸了很难过，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哭吧。
想完之后，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哭了起来。
997
我有一段时间没哭了，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没因为爸爸妈妈哭了。而这次我哭得撕心裂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不是没心没肺。
“没出息，真没出息……”我反复骂着自己，用手背恶狠狠地把眼泪抹掉，仿佛这张脸不是自己的。
然后我强迫自己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拿起数学试卷，一点点把做错的题重新做一遍。以往的我在得知成绩的那个夜晚是不会去碰试卷的，尤其是考得不那么满意的时候。做什么都好，就这样一晚让我抛开考试好好放松一下吧。
而今天我就硬是要“二次伤害”自己，就像用胸口往利剑上撞一样。毕竟剑越深入，伤口越深，直到捅穿一个窟窿时，就不会更疼了。
998
直到精疲力尽，我一下子向后砸入床的怀抱。抬起沉重的眼皮，我看见指针显示还差十分钟到子夜中央。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连续作业五个小时了。
我勉强支撑起身体，要去洗澡，刚迈出一步就感到眼冒金光。我本能得扶住旁边的衣柜，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沐浴在花洒下的温水里，我肆无忌惮地放松着自己，肌肉都柔软，脑袋都清空。我发现函数y=f(x)在x1处求导的图像竟比安翔的面容还要清晰，我稍微用力想一下他的事，却发现脑袋麻木得好像右手一样，一无所获。
闭着眼靠在浴室的墙上，一任温暖的水流勾勒出我的生命曲线，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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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感性的，在秋风吹醒梦寐前，人们都做着夸张的幻想，仿佛夏天里的一切行径都能被原谅。诺言可以用一架纸飞机承载，误会可以用一个冰淇淋消融。
虽则太天真的终归要幻灭，但大概看它破碎很让人不忍吧。所以夏天总是太过宽宥，连恨意都是棉花糖做的，又软又甜。而我也不想再怪罪不想再深究，只愿清清醒醒地睡在最后的蝉声里，惜别一个沉长的童话式噩梦。
而秋天适宜深省，靠在房间的窗边远望。夏天过去了，十七个夏天都过去。
补课终于结束了，我们正式迎来了高三。暑期的补课已经让我们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高三学生，真正到开学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变化了的，大概就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了。
开学第一节就是英语课，课前大家都在议论着新老师。
“听说是一个叫莫思的老师，也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啦，她教得挺好的，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了。”
“她布置作业多不多啊？上课会不会经常点名回答问题？”
“她好像很凶啊，学生都叫她‘溺死莫’，讨厌到想她溺死的地步呢。”
……
所有的讨论，都没把握住我们新来的英语老师的关键特点。
984
铃声一响，就有一个扎着短小马尾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娇小而年轻，一点也不像结过婚的人。
“G everyone.”老师站到讲台上跟我们打招呼，然后在黑板上飞速地写上“莫思”和“Miss Mo”。
“You call me Miss Mo。发音的时候请注意一点，不要念成‘溺死莫’。造成不必要的误解，老师也会烦恼哦。”她笑着说，露出洁白而闪亮的牙齿。
985
“今天呢是跟大家第一次见面，也是你们正式成为高三学生的第一堂课，我想不必急着讲下面的内容，可以先跟各位同学谈谈关于高三，关于高考，关于大学的事。”莫老师的语气很随意，让大家很放松，感觉接下来就是一些聊天式的内容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册，点了陆仁嘉，问道：“仁嘉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陆仁嘉有些拘谨地说：“很……很紧张。”
她微笑了一下，让他坐下，说道：“今天才是高三的第一天呢，不用紧张，来日方长。”
接着，她又点了路任屹，问道：“任屹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路任屹看着她的笑容，稍微放松了一些，说：“虽然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努力，但我觉得也挺有压力吧。”
她依然微笑着，让他坐下，说道：“你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了，你都这么有压力了，其他同学可怎么办呀？”
教室里其乐融融，其乐泄泄，大家都觉得新来的英语老师是个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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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点了叶凌傲，问：“凌傲同学，你现在对于高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叶凌傲大大咧咧地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没感觉。”
叶凌傲的回答已经出人意料了，莫老师的反映却更加出人意料，她丝毫不惊讶，只是笑意更深了，缓缓说道：“很好，我欣赏你。”
987
叶凌傲得意洋洋地坐了下来，自以为俘获了新来的英语老师的芳心。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莫老师对他的“关照”可不仅止于此。
988
问完一轮后，莫老师开始进行她的励志教育：“我觉得大家还是太紧张了，其实高考这件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是北中的学生，北煤最好的高中的学生，上大学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下面的同学们听到她这样说，像打鸡血一样猛烈鼓掌，还时不时爆发出一声“好！”。
然后莫老师开始露出她的真面目：“反正不是明年上就是后年上，大不了大后年上。”
霎时间，鸡血都凝固了。
989
莫老师对于这种不需要维持秩序就会自然冷静下来的气氛似乎很满意，她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不仅你们是强大的，而且题目是弱小的。你们不要以为高考的题目都很难，其实完全不会这样。”
下面又欢呼了起来，毕竟莫老师从教也有些年头了，她说高考题目容易一定是基于经验得出的结论。
然后莫老师更进一步露出了她的真面目：“高考题目太难会破坏民族团结，腹黑省这种少数民族地区可是中央的心头肉啊。”
天真的同学们就是不会学乖。
990
最后莫老师还是来了个总结：“无论如何，我们坚信，明年上一本的人一定会更多！”
台下掌声热烈地响起，毕竟鼓舞信心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莫老师顿了顿，继续说：“因为，根据可靠消息，明年扩招人数会更多！”
沉默三秒，只有叶凌傲一个人鼓起了掌，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情不自禁地说：“太感动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实在的励志演讲！”
莫老师坚定了对叶凌傲进行“特殊关照”的心意。
991
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能被分配到1班，除了一些正经原因外，还有一些比较禽兽的原因，比如能够遇见莫老师。
992
下课后，我站在教室的阳台上吹着风，忽然发现天气似乎没有那么让人燥热难安了。想想看，我惊讶地发现眼下已经是九月中旬。九月呀，就这样翻开了新的篇章，静悄悄地。
而安翔离开我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依然上学，做题，吃饭，睡觉，仿佛他不曾存在一般。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993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也无声无息地下来了，那个数字大喇喇地展开在我眼前——年级十五名，579分。出人意料，又是意料之中。
我目光上移，第一名的位置上赫然是安鸡酉的名字，旁边写着633分。
994
晚自习后，安鸡酉照例兑现他的承诺，送我回家。
路上我跟他开玩笑：“鸡酉呀鸡酉，你大概有段时间不需要担心我跟你争第一，或者念叨你跟我争第一了。”
安鸡酉却苦着个脸，好像他才是退步到十五名的那个：“橙子，你有什么需要的笔记就跟我说吧。”
我无意把气氛弄得那么生硬，还是笑着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大1班的轻巧夺冠小组了吧？”
安鸡酉也跟着笑了，笑肌力道之大，带动车轱辘都一抖一抖的。
995
知情者都心照不宣，然而对于不知情者而言，这就很令人惊讶了，比如我的爸爸妈妈。毕竟我除了考过一次年级十四名，一直是不出前五名的。而从第一名到第十五名的差距是很显然的，如上我与安鸡酉的成绩所示。
饭桌上，妈妈欲言又止。而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扒着饭，逃避固然不好，但我也总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吧。
“最近，学校进度怎么样了？”妈妈尝试从日常的事情入手。
“专题复习呗，高一到高三的。”我故作轻松地回答。
“哦，这样。你缺什么资料吗？需不需要给你一百块去买呀？”妈妈问。
“不用不用，缺什么我会跟你说的。”我头也不抬地说，还是把脸埋在饭碗前。
“那……那一切都好吗？”妈妈终于进入了正题。
“都好，吃完了，我回房间写作业去。”而我放下饭碗，迅速地起身回房，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
996
刚关上房间的门，我的心跳还是不正常的快。做贼心虚，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我。我不禁暗自苦笑。
没一会儿，我听见敲门声。我问：“谁？”
“是我，爸爸。”爸爸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我一阵心慌，胡乱地想着是不是刚才饭桌上的表现太可疑，让他们看出来了。爸爸很少过问我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过问的，我的学习生活一向稳定得像死人的心电图。所以他现在出现在门外，要过问我的成绩，让我倍感不安。
但是爸爸似乎没有一定要进来的意思，就在我犹豫之间，他便隔着门说话了：“高三了，学习挺难吧？不过你不要太有压力，有些大学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爸爸妈妈只想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说完之后，他似乎只停顿了一下，便走开了。
而我怔在房里，思忖着他为什么连问也没问就放弃了进屋呢？
大概，他们以为我考砸了很难过，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哭吧。
想完之后，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哭了起来。
997
我有一段时间没哭了，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没因为爸爸妈妈哭了。而这次我哭得撕心裂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不是没心没肺。
“没出息，真没出息……”我反复骂着自己，用手背恶狠狠地把眼泪抹掉，仿佛这张脸不是自己的。
然后我强迫自己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拿起数学试卷，一点点把做错的题重新做一遍。以往的我在得知成绩的那个夜晚是不会去碰试卷的，尤其是考得不那么满意的时候。做什么都好，就这样一晚让我抛开考试好好放松一下吧。
而今天我就硬是要“二次伤害”自己，就像用胸口往利剑上撞一样。毕竟剑越深入，伤口越深，直到捅穿一个窟窿时，就不会更疼了。
998
直到精疲力尽，我一下子向后砸入床的怀抱。抬起沉重的眼皮，我看见指针显示还差十分钟到子夜中央。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连续作业五个小时了。
我勉强支撑起身体，要去洗澡，刚迈出一步就感到眼冒金光。我本能得扶住旁边的衣柜，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沐浴在花洒下的温水里，我肆无忌惮地放松着自己，肌肉都柔软，脑袋都清空。我发现函数y=f(x)在x1处求导的图像竟比安翔的面容还要清晰，我稍微用力想一下他的事，却发现脑袋麻木得好像右手一样，一无所获。
闭着眼靠在浴室的墙上，一任温暖的水流勾勒出我的生命曲线，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999
夏天是感性的，在秋风吹醒梦寐前，人们都做着夸张的幻想，仿佛夏天里的一切行径都能被原谅。诺言可以用一架纸飞机承载，误会可以用一个冰淇淋消融。
虽则太天真的终归要幻灭，但大概看它破碎很让人不忍吧。所以夏天总是太过宽宥，连恨意都是棉花糖做的，又软又甜。而我也不想再怪罪不想再深究，只愿清清醒醒地睡在最后的蝉声里，惜别一个沉长的童话式噩梦。
而秋天适宜深省，靠在房间的窗边远望。夏天过去了，十七个夏天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