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角石的游速比人造的船只快了很多,即便如此钱昊还是花了一天一夜才最终登上岸边。这一路上靠着啃食房角石那富含水分和蛋白质的触手维持体力的。毕竟宿主的身体也同时会影响他自己的行为偏好,面对那些经过初步消化之后的“营养液”,他实在是难以开口下咽。

    他也花了些时间整顿了一下自己外貌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进宫面见唐真并且向他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自己在海上的经历。

    唐真听罢先是装模作样地安慰了他一遍:“可恶!没想到王恪那小子还挺鸡贼的!还好有惊无险,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这就传膳,你这两天受苦了,先好好吃一顿再说,来人!”

    钱昊倒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以他这种寄生方式,宿主的身体感受的确会影响到自己的状态。唐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胡吃海塞了好一阵子才举杯开口道:“不是还拿了些东西回来吗?那发簪是件什么宝物,能否拿给我看看?”

    钱昊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把赢翎的发簪从怀里掏了出来小心地摆在了唐真面前,等他一边看,自己一边说:“只是我有点没太想明白,依王恪所说这东西是开启灵族飞船的钥匙。可海面上来接应他的那不分明也是艘灵族的反重力飞船么?既然这行星上还有灵族的人,那他们应该已经能够进入那母舰了,那还要这钥匙干嘛用?或者说这不是开门的钥匙,而是启动母舰的钥匙?”

    唐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说:“你问我?我哪儿知道?你就说你觉得王恪的说辞可信不可信吧?又或者你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关键是眼下怎么处理这东西!如果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这东西的用途,不如先藏在我这儿?”

    “万万不可!据说灵族在所有平行宇宙里的夸时空装备都有编号。那战机既然已经在这里现身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定位到这东西。我已经暴露了,把它放你这儿不等于告诉人家咱俩是一伙儿的么?”

    “那现在怎么办?毁了它拖延一下他们行动的进度?废了半天劲总不能就这样把它还回去吧。”

    “若是把这玩意儿毁了,那咱可就真是擅自得罪灵族了,使不得!你说的对,要还也不能直接还,你看我这儿还得了一个物件。”

    唐真接过钱昊手中的精致的化妆盒打开一看,里面似乎是有只小虫在休眠,他眉头一皱问:“这是啥虫?”

    “这就是血毒虫。咱们这样办:你派人连夜把这两样东西送到前线那边巧巧的手里。那陈宇身手了得,还有隐身的本领,唯独只有这血毒虫能破解他的隐身。”

    “呵呵,你终于要对那陈宇下手了?!”

    “有何不可?主母上次已经说明白了,他是主父那边的人。至于那万芊芊和这星系的控制权,任由我们成王败寇、各凭本事。不过这些还不够,我这儿其实还有一样东西。”

    钱昊冷笑着从包裹里掏出了赢翎留给他的无人机,以投影的方式播放出了一段经过剪辑的影片,那影片所记录的正是陈宇将水晶发簪刺入彼得的额头,拔出时直接导致彼得气绝身亡的影像。原来他把彼得囚禁在那里时并非毫无检视,而是暗中早已把这无人机的摄像单元钉在了那木屋的房梁上。

    “妙啊!巧巧能控制这血毒虫。这样一来我们即可以拿捏得住他,又可以把巧巧的仇恨以及得罪灵族的事儿一股脑儿地甩到他身上。我就说这些东西是手下的人在海滩上捡来的,我观其不凡但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所以才拿去给她看看。巧巧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天衣无缝!来,我敬你一杯!”

    钱昊走后,唐真略感不适想要早些休息,谁知晚上下人又来通报说钱昊又回来了,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唐真本不想再见他了,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请他进来吧!今晚寡人与他有要事相商,叫禁卫军守住皇宫,任何人不得打扰!”

    听到自己这句言不由衷的话,一种清晰的恐惧立刻浮上了唐真的心头。他开始后悔中午与钱昊吃的那顿饭。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他终究也没能吐出一句忠于自己意识的话。钱昊大摇大摆地进入他的寝殿,唐真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床边,躺在那里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钱昊又确定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绝对安全也上床躺在了他身边。一阵头骨碎裂的声音之后,夜幕下令人惊悚的演出正是开始:钱昊的头部开始迅速膨胀,一团白花花、黏糊糊的蛋白质从中破壳而出,缓慢而吃力地爬到了唐真的脑袋上开始分泌出粘液。没过多久唐真的头上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那团软体蛋白把触手伸进那洞中。唐真脑部的蛋白质开始分解,转成海绵体之后,那团软体动物便将剩余的血肉模糊的残渣清理干净,然后把自己的那比普通人更小一些的脑核移植了进去,之后它会在这里重新发育到正常人脑的大小,至于头顶上的那个洞也会被不停分裂的骨骼干细胞重新补上。这一切进行得都很快,到了黎明时分,一个完美的换脑手术就已经完成了。新的唐真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时间将那些负责给钱昊收尸的人都给灭口了,然后他只是派人把那段录影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巧巧那里,并带去消息说自己准备亲赴前线,随后便到。

    天水城距离幻海城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而且一路上地势平缓,两日后巧巧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后方的快递。她虽然知道现在自己是军中的主将,可还是埋头哭了一整天没出来见人。不过等她再次从营帐里出来时,那狠辣而决绝的眼神立刻震慑到了所有人。这段时间里她不光是在那哭,也曾仔细思索过:拍摄这段的无人机原本也是赢翎的,就算是要将那些无人机送人,也必定会交给身边可信的人。赢翎一向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即便是她现在不知去向,这段影片很有可能是她通过某种渠道交给父亲,然后再通知自己的。赢翎曾经让她看过关于异人族的科普片,她知道这颗星球上一定会有至少一位异人族的女性首领。从现在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上来推测,巧巧也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世同异人族有关。她虽然见过陈宇,但并不知道他就是北翼国的国王,也没人告诉过她北翼国太后的身世。所以她很难联想到自己与北翼国的太后有关。不过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杀害彼得的一定是陈宇,甭管后面有什么阴谋,自己需要做的第一步一定是把陈宇抓住!而北翼国显然已经被异人族控制了,那陈宇也必然是在北翼国掌握实权的人,否则北翼又怎会派人把彼得劫走、最后还把他杀害了?所以自己现在的进攻方向是没错的!虽说看过那影片之后她恨不得第一时间杀到蓟城城下,不过既然是父亲也要来前线,她还是想先把事情问个清楚再做行动。

    与此同时,陈宇向万芊芊交过差之后也是刚刚赶到了前线,其实若不是他在万芊芊那温柔乡中多磨蹭了几天的话早就应该到了。既然是御驾亲征,听一下战情汇总那还是必要的。向他做汇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陈岩。

    了解到和陈宇是为了挽救这颗行星不得不攫取资源之后,他也接受了现实,心甘情愿地让出了本应属于自己的王座。他唯一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当好那益州王,为那些不愿融入异人族的北翼国人提供一个安居乐业之所。了解过异人族战斗力之后,他原本以为这场战争用不到自己,可没想到双方都有控制异人族战士的本领,这样一来双方拼得最终还是常规的传统军队的军力。可问题是陈宇和万芊芊这些年来基本都没训练过什么传统军队了,朝中那些有战争经验的武将也早已解甲归田。所以陈岩不得不为了保卫母国,重新接任北翼大将军一职务。幸运的是巧巧对于异人族战士的控制范围有限,她不可能放下前方的战线从别的方向去偷袭,所以陈岩才能放心地把自己的队伍从益州拉到前线来与她对峙。

    陈宇坐在王座上拖着腮帮子听陈岩把战情和战术讲完,把其他的人都遣散了,屁股朝一侧移了移朝他招了招手。陈岩倒也不客气,径直走上前来坐到了他旁边。

    陈宇拍了怕陈岩的肩膀说:“你搞清楚,我们现在不是要去灭了南方两国,你说的那从大陆两侧分兵进击,进一步压缩他们的空间这种事儿就别整了,能让他们撤兵就得了。”

    “那就拉扯开他们的阵线,然后把他们粮烧了。南方两国的生产力和如今的北翼没法比,粮烧了之后他们没个五年恐怕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了。”

    “你先别着急,我想单独去见见巧巧,说不定有办法能劝她撤兵。那不是更好吗?她现在在天水城里吗?”

    “这不好说。僵持了快两个月了,她其实也找不出什么更有效的推进办法。不过像她这种初出茅庐的主将,总喜欢在军营里窜来窜去的。我们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幻海城的禁军已于几日前拔营起寨,估计是唐真今晚就能到天水城了。如果说是唐真也来的话,那她应该会回城迎接她父皇的。”

    “行,我明白了,正好俩营一起探!”

    “你去的话,不会被唐巧巧感应到吗?”

    “放心吧!异人族也不都是些没脑子的。对于我这种有自主意识的高级战士来说,只要我不主动开启精神链接,她是感应不到我的。”

    晚上,唐真在接风宴上看巧巧心事重重,先是安慰了她一番又低声对她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那无人机是你师父钱昊托人给我送来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说白了我就是个负责传信儿的。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就先去我营帐里等我。你看我这好歹也是御驾亲征,军队的士气还是要提一提的。等我应酬完了就过去,行吧?”

    巧巧听唐真这一番话倒也没啥非议,加上自己心情的确不好,也就依父亲所说早早离席,让禁军统领亲自带路前往唐真的大帐去了。其实她事先已经为父亲安排了住宿,不过他也知道父亲这一生一向即小心又爱讲究排场,所以即便是要入住也必然会等到明天派人检查和重新布置之后才会入住,自古以来君王在外选择落脚处都免不了一番折腾。

    巧巧进入唐真的帐中,等人奉过茶之后便遣散了所有人。她遣散了帐中所有侍奉的人,想独自把思绪捋清,包括如何向父亲开口询问自己身世的问题。摆放在桌子中间的一个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桌前看了看那木盒:这似乎是个展示盒,盒盖上木框镶的是玻璃或者打磨光亮的水晶,即便是不用打开盖子也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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