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才落地,宫殿中的气氛就瞬间凝固起来。

    魏如婳的心沉了沉,一咬牙,上下唇齿微张,吐出一句:“民女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针落可闻的寂静声中,陡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何错?”坐在那金碧龙椅上的皇帝冷呵一声,“你身为女儿家,却擅闯军营重地,你说你何错之有!”

    魏如婳抿唇,心中早已骂骂咧咧起来。

    这皇帝是哪根筋抽了不成?

    她可不信皇帝知道了自己进军营后做了什么。

    就这样还要问她的罪?

    魏如婳绞劲脑汁,却是是越想越不明白,还想要再出声辩驳。

    皇帝却是没给魏如婳这个机会,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又紧接着喝道:“你作为魏国公家的二女儿,此错,当——”

    话音还未落下,众人就瞧见男席处跌跌撞撞地摔出了一个身影。

    “陛下,此女虽挂着我魏国公府的名头,但早在一月多前就扬言与国公府断绝了关系”

    魏国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声惶恐至极,

    “臣虽有诸多不舍,只是到底是养了十几载的女儿,自当尊重她的决定,还望陛下明察!”

    魏国公颤抖着声音,所出之话听着是大义凛然的灭亲之举,实则是卯足了劲要与魏如婳撇清关系。

    魏如婳扭头瞥向魏国公,心中冷笑。

    真是她眼瞎,上辈子居然还会以为魏国公是一个好父亲。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盯着魏国公良久,又问向魏如婳,

    “魏如婳,你既然与魏国公府断绝关系,那我便命人修改去你的户籍,将你归入你本来该去的地方,从此你与魏国公府,无论荣辱,皆是毫不相干,你可认?”

    魏如婳收回神,愣了愣,虽不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颔首道:“民女认。”

    “既然如此,那朕便放心了。”皇帝一拍龙椅的扶手,乐呵呵地笑了一声。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弄得在场众人皆摸不着头脑,但没有一人敢出声询问。

    站在角落里的总管太监瞬间意会,将早早准备好的圣旨与玉玺呈了上来。

    皇帝挽了挽袖子,在众人面前摊开圣旨,拿起玉玺盖在了圣旨上。

    “赵如婳!”盖好玉玺的瞬间,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魏如婳的身上,眸中的冷意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

    魏如婳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变化,心中生疑,但依旧没敢抬头,只恭敬地道了声:“民女在。”

    “赵氏三娘如婳,闯江城探民情,携米粮入军营,入深山取药救尧王,助我大顺将士战胜东境贼寇,此番,功不可没!”

    皇帝抚了抚胡子,乐呵呵地说着,

    “如此功绩,当嘉以奖赏,便封其为令安县主,赏金银奴仆!”

    一番话下来,全场哗然。

    “魏、魏如婳本来是姓赵吗?如今还封县主了?”

    “不是吧……那魏国公府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瞧瞧魏国公那样子,怕是要后悔死了吧……”

    ……

    众人话中少不得对魏国公府的贬低,以及对魏如婳受封县主的不敢置信。

    席位上的荣熙郡主更是激动地想起身去给魏如婳一个拥抱,但被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给压了下来。

    魏如婳却看出皇帝还有话没讲完,心情更是不如荣熙郡主那般雀跃,只定了定心神,屏息凝神等着皇帝继续说道。

    不出她所意料的,皇帝满意地环视了下在场之人的反应,点了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朕话可还没讲完。”

    闻言,宫殿内的声音渐渐又沉了下去。

    “赵如婳,你身为女儿家擅闯军营一事该罚,你可认?”

    魏如婳深吸一口气,垂眸点头:“臣女认。”

    “如此,那便罚你一个月的俸禄。”皇帝说罢,摆了摆手,“谢恩吧。”

    魏如婳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呆滞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看向谢烨亭——男人也正笑弯着眼看向她,勾唇浅笑。

    她渐渐扬起嘴角,行礼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

    魏如梦听着皇帝所下的对魏如婳的处罚,不敢置信地瞪着魏如婳的身影,又将目光投向上首的皇帝那儿,不甘心地道:“陛下,这……这不对啊!”

    魏国公夫人没想到魏如梦会在此时质疑皇帝的做法,大惊失色地想要捂住魏如梦的嘴。

    只是话音已落,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向了魏如梦这头。

    “怎么?”皇帝冷眼扫了一眼魏如梦,沉声问道,“朕如何赏罚,还需你教?”

    龙颜大怒之下,在场众人无人敢多言。

    魏国公更是面露慌乱,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着:“陛下说笑了,您尊口金言,说出的话自然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小女口无遮拦,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息怒!”

    “你确实是教女无方。”皇帝冷哼一声。

    魏如婳手中端着总管太监呈来的圣旨,感受着指尖下那丝帛绵软的触感,总算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谢烨亭,摸了摸鼻子——

    如今皇帝大怒,她与谢烨亭站在宫殿中央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着实有些尴尬。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也瞧出了底下魏如婳的窘态,朝皇帝柔声劝道:

    “陛下今个不是为了封赏老六和令安这俩孩子么,想来魏大姑娘也不是质疑您的意思,不过是女儿家的争风吃醋罢了,您息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那依皇后所看,该如何?”皇帝扫了皇后一眼,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皇后面上苦笑,无奈皇帝将这烂摊子丢给她来处理的行为,但还是顺着这位君主的性子,道:

    “既然魏家的女儿如此善妒,那就许魏氏女十年不得入宫,都在家好好养养性子,陛下您看如何?”

    魏如婳听着这一处罚,瞬间乐了。

    十年不得入宫!

    魏国公和魏国公夫人打得是什么算盘她还能不清楚?

    无非是希望魏如梦攀上皇室,从此带着魏家飞黄腾达。

    如今被罚了十年不得入宫,且还不止魏如梦一人,是整个魏氏一族,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魏如梦回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皇帝看着魏国公一家子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就依皇后所言。”

    魏国公夫人听着皇帝的话,自然也知道皇后所下的处罚其中的大害,差点两眼一翻就要气昏过去。

    “母亲!”魏如梦扶住魏国公夫人,慌张地叫着。

    而魏国公身边的一些权臣则是摇头叹息,纷纷朝魏国公投去同情的目光。

    魏国公心如死灰地瘫坐在了地上。

    如今宫中后妃里,并无一魏家女。

    本是想着以魏如梦的姿色和魏国公府的背景,魏如梦入宫为妃或是做个太子正妃都绰绰有余,哪里会想到半途杀出个正五品的文家。

    可现在族中其他的魏氏女儿又受魏如梦牵连,十年不得入宫,这不是断了魏氏在宫中的路么?!

    而如今看来,最受圣眷的反而是已经不再是魏家女的魏如婳。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是如今宴会还在继续,魏国公也只能硬着头皮黑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接受来自同僚的问候。

    而回到坐席上的魏如婳也是颇为不自在,只感觉有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奈之下只能与荣熙郡主一同埋头扒拉桌上早已凉透的吃食。

    一直到这场气氛紧张的宴会结束,权臣及家属是纷纷逃也似地款步离开皇宫。

    魏如婳与荣熙郡主告别后就一直站在皇宫门口等着剑影驾驶马车来接自己。

    “沈某见过令安县主。”一声陌生但又有几分耳熟的男声自魏如婳的耳畔响起。

    魏如婳扭头看去——男人一身青衣,笑得温文尔雅,正摇着折扇朝自己走来。

    她扯了扯嘴角,偏过头去不愿去看那男人。

    沈舟这时候不去找魏如梦来找她作甚?

    她又不是沈舟的未婚妻。

    只是人已经走至近前,魏如婳又不得不应沈舟,只草草打了声招呼:“沈二公子。”

    “此番还要恭喜县主受封,沈某不日便会将贺礼送上。”沈舟收起折扇,至始至终都将目光锁定在魏如婳身上。

    魏如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朝边上退了一步,敷衍道:“多谢。”

    一旁的魏如梦正要上马车,就瞧见这头沈舟上前与魏如婳攀谈的样子,一口银牙似都要咬碎,死死瞪着魏如婳。

    “听闻上次南如居里县主与如梦遇着了?”沈舟却是不觉,以为魏如婳是在害羞,又慢慢朝魏如婳靠近,笑着接着找起话题,手却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从魏如婳身后窜过,抬手朝魏如婳推去。

    魏如婳垂着脑袋,只觉如芒在背,敷衍地应了一声“恩”,悄然后退着,哪里知道身后会突然窜出一人,撞得她措手不及,径直朝旁摔去。

    “小心!”沈舟嘴角一勾,就要伸手去扶魏如婳。

    魏如婳哪里还顾得了多少,心知这是沈舟的奸计,本以为这次要叫沈舟得逞了去,不想自己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公子请自重。”一声熟悉的男声自魏如婳的脑袋顶上响起,声声泛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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