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丹木所谓的“拜师考试”,便是正式弟子在入门前必须通过的考核。钱荼起初知道时,很是意外,她本以为兰丹木邀她上蜀山,就已经是内定她的意思了,没想到还要考试。而且,可能是由于术法日渐衰微的原因,这一届要收的弟子只有她一位,也难怪兰丹木盯她盯得特别紧,始终贯彻着“打是亲骂是爱”这一早该唾弃的落后教育方式!

    不过,由于打她骂她的是兰丹木,倒没见钱荼怎么抱怨,这不得不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的打骂你敢不欢迎吗?就这样,被特别针对了整整一个暑假,快变成抖M体质的钱荼,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入门考试。

    “听说这次是考有关五行的内容,很简单。”陈赛儿也不知从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过来与钱荼分享。她和凤晓刚等少数几个学生,虽然无需拜入蜀山门下,但家学渊源与术法颇近,所以也会参加考试,权且算作学业小结。

    “你这也太笼统了,五行的概念那么大,到底是考哪方面?”钱荼对这个包打听很不满意,“简单又是怎么个简单法,像抓罔象那样吗?”这两个月来,钱荼好不容易抓了两只罔象,这还只是人畜无害的水灵。她可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让她一次抓五个罔象级别的玩意,那该是何等难如登天。

    可惜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陈赛儿的这个小道消息居然与真相极为接近。

    “你们每队都有一张地图。”考试定在假期集训结束前的第三天,兰丹木拿着一张“白纸”,对整装待发的两个小队共6名学生道,“这张地图需要吸收五行之力才能显形,一种力量对应一块区域,五种全收集全了会显示终点。至于从哪得到、用什么方法得到五行之力,不限制,只要在明天中午12点前能到达地图上的终点,就算通过考试了。都听明白了吗?有问题现在提。”

    钱荼左右看看还在消化这几句话的孩子们,怯怯地抬起了手。

    兰丹木看了她一眼:“说。”

    “那个……如果遇到了危险呢,可以中途退出吗?可以中途跟外界联系吗?有没有向外场求助的机会啊?”

    “你以为在参加综艺节目呢!”兰丹木还没听完就皱起了眉头,“考场设有阵法,考试期间无法与外界联系,也没人提供帮助。但有老师全程监控,也给你们配备了卫星电话,想中途放弃或遇到不可抗因素的可以联系老师,我们会视情况停止考试。”

    说完,他又问了一遍还有没有疑惑。钱荼当然不敢再多言,其余五个孩子的问题也都被她的问题概括了,无人异议,他们就一同来到了阵法前。

    为了避开文武学校的普通学生,考场设在了人迹罕至的后山盆地,另外还有阵法以防外人误入。此时,就有三位武师站在兰丹木身后结阵,钱荼也是这时才知道这几位平时打过交道的学校老师,亦是蜀山的人。

    “安全问题就不用我说了,这次要在山里过夜,大家自己小心。”兰丹木最后说了一句,便示意第一队的三名孩子先走。钱荼抽签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太好,正好与陈赛儿、凤晓刚一个队。等她即将踏入法阵时,兰丹木拍了拍她的肩膀,只对她低声言道:“你是大人,多照顾点两个孩子,我等你出来。”说罢轻轻推了她一把。

    钱荼被这一把推进了法阵中,再想回头,身后却是一片雾蒙蒙的,已看不见兰丹木等人了。但凭着那句简单的话,她偷偷地弯起嘴角,终于品到了师兄消失了一整个暑假的特殊关照。

    “来来来,我们先打开地图的五分之一。”一进入法阵,陈赛儿就当先嚷了起来。这个阵法不仅将她们与外界隔绝开来,也分隔开了两组学员,眼下偌大的山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陈赛儿便露出了袖子里的一个手环。

    钱荼仔细一看,这是一个木质的手环,隐隐有股香味,但几乎没经过加工,还保留着木头原来的树瘤和一些被剔除的枝杈的切面。陈赛儿将手坏放在了地图上,默默念了一个咒诀。钱荼感到那手环发出了一阵灵力波动,刹那间,地图上赫然显示出了一片区域!

    “哇塞!”钱荼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你这手环是什么做的,这么神?”

    就连一向跟陈赛儿不对付的凤晓刚都流露了一丝艳羡,这让小丫头十分得意:“这是用我老家山君的一根枝做成的。”

    “山君?”

    “就是一棵古树,已经有两千多年了,是我老家那的山神,也是地气之根,正好对应五行之中的‘木’。”陈赛儿对两人科普着自家知识,“这么久的生命,已不单单是简单的物魅了,山君有自己的精魄,能幻化出形体,还能赋予其他物体灵力。这手环是它身躯的一部分,自然也有它的能力。”

    陈赛儿的一番话,让钱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蜀山上那一群树精,不过听起来,千年之久的山君大爷肯定更厉害一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地图上的一部分显现出来。

    只是这道具是陈赛儿私人的,所以羡慕完之后,凤晓刚颇为酸溜溜地质疑了一句:“你这不算作弊?”

    “你就肯定另一队没有自己的法宝吗?”陈赛儿生气地反问道,“再说,兰老师也说了手段不限,我凭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工具?你就是嫉妒!”

    眼看两孩子马上就要把学术讨论上升到人身攻击,钱荼赶紧维护和谐稳定:“好了,好了!我们现在是一个队的,集体的荣誉就是大家的荣誉。既然有便利可用,那当然要物尽其用,就不要分什么你我了。”

    陈赛儿自认这话就是间接地表扬了她,冲凤晓刚做了个鬼脸,而钱荼则把她手里的地图拿过来细细观看。地图上显示的是一条溪流的一部分,明显不是三人目前所处的位置,但是有了水,就有可能栖息着罔象,因此三人决定去找地图上的那条河。

    当然了,虽然是找水,但三人一路上也没忘了顺带搜寻另几个五行属性的妖怪——其实也不限于妖怪,理论上说,凡是寿命超长待机的生物和植物,都有可能变成精怪,从而开启地图。

    可惜,蜀山上虽然奇珍异宝不少,毕竟不是精怪遍地跑。太阳爬过了中天,三人找到的都是一些小精怪,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本触动不了地图。好在他们终于找到了溪流,只花了一点时间就顺利抓到了一只罔象。钱荼一看,开启的第二块地图正是他们所处的这块低谷,然而剩下的三种元素还毫无头绪。

    “我们都凑到一起找,效率太差了。”在溪边暂时休整时,陈赛儿提议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到晚上再回到这汇合。反正我们都有卫星电话,不论谁找到了什么,都打个电话,免得大家找重了。”

    她这提议无疑有些道理,可钱荼想到兰丹木临行前的交待,又不放心。别看凤晓刚和陈赛儿在课堂上无法无天,到底也只是小学生。在这荒山野岭里,不要说万一碰到厉害的精怪,就是遇到了山猪、野狗之类的普通野兽,也不是好对付的。

    但她这番担忧只换来了两个孩子的嗤之以鼻,认为她是瞎操心。说的好听点,他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难听点,就是人傻胆大!

    钱荼忽然有点理解兰丹木面对最初的自己时,那股心塞的感受了。

    “好吧,分头行动可以,但你们得暂时当我的使役灵。”钱荼最后决定道。她想起抓秦雀时,兰丹木以自己的血与她缔结了临时的从属关系,可以远距离感应她的情况,认为这是当下的一个可行之道。

    可陈赛儿却怪叫起来:“凭什么啊?虽然你当过我们文化课老师,那也不代表我们要供你驱使。”她提议单独行动,一是节约时间;二也是想显露自家的水平。凭着山君的手环拔得头筹后,她很是信心满满,这时自然不愿意被他人所用。

    “这只是暂时的,主要是为了能远距离感知你们的状况。”钱荼拿出强硬架势,“这山里情况不明,我们水平也有限,本来就不宜分头行动,万一发生紧急情况,鬼知道有没有时间打电话。我既然当过你们的老师,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必须听我的,否则不许单独行动!”

    陈赛儿嘟囔了几句,没再吭声,凤晓刚则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钱老师,你的水平够格跟我们缔结契约吗?”

    所谓使役,自然是水平高的差遣水平低的,否则就不是你遛狗,而是狗遛你。两个孩子之前只听说钱荼颇有天分,所以半途出家,至于她到底天分到何种程度,还并未见识过。

    钱荼好不容易能显摆一回,很轻松地哼了一声:“这你们不用担心,老师我的灵力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凭她七两二的灵格,这句话倒也不算吹牛,只不过那是将来时。现在的钱荼,只能算是空守着一个无法开采的巨大油田。

    她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两张符纸、一把小刀。咬咬牙刺破了自己的小指头,用血在符纸上写下了陈赛儿和凤晓刚的名字。

    血是身体的精华,自带灵力,钱荼又额外往符纸里灌注了一些,虽然比不上兰丹木那张威力大,勉强也够用了。她让两个孩子分别把符纸收进包里,这才每人选了一个方向,各自探索开去。

    钱荼独自往溪流下游查看,同时将自己的灵力释放出来,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半径约3米的球体。这也是兰丹木教她的新技能,类似超声波,可以训练控制力,也能当探测用。灵力形状越规则,辐射的范围越广,维持的时间越长,代表把控越高深。兰丹木能制造一个将近两公里的球体,感知这个区域内所有的灵力反应。钱荼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堪堪能维持3米左右的范围,再远些,她的灵力就散了。不过,对考试来说,这点距离也够她感知身边——包括地下的动静了。只要有精怪妖兽之流进入3米之内,钱荼不用看,就能捕捉到它们的存在。

    钱荼就这样一边维持着自己的球体,一边分出心思感知凤晓刚和陈赛儿那边的情况。这期间,她也捕捉到灵力球内的几次反应,只可惜等把东西扒拉出来,发现不过是一些年岁没多久的灵花异草和道行极浅的小妖兽。

    她矮子里头挑将军,用法阵封了几个在袋子里,可就在这时,一阵毫无征兆的刺痛忽然蔓延全身,激起她一身寒毛。

    陈赛儿的感应,断了?!

    钱荼呆滞了一两秒,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卫星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钱荼连忙拿起来一听,陈赛儿兴奋又紧张的叫声立刻冲入她的耳朵——

    “贲羊!是贲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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